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白云殿内长生人》 作者:二八后生 内容简介: 庙堂上九千岁只手遮天,江湖上绝巅城招兵买马。张宁出入阴曹,天下无敌,却世上无名。这一日张宁踏入江湖,既而名动天下。 第一章 九千岁 大齐保定二年,保定帝年仅三岁,太后年芳二十。 齐国朝政大权,都握在提督东厂,大内宦张百公手中。 张百公人称“九千岁”。 夜,齐都。 今夜夜幕深沉,天空中仿佛盖了一层黑幕,不见半点光亮。城内萧索冷清,还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齐都是国都,户口百万,人民众多。 现在夜色还早,如果在往年,应当是热热闹闹的,多的是富家公子,闺秀小姐在城内游玩。 但自从大内宦张百公掌权之后,城内就实行了宵禁,到处都是巡逻的都城守军将士,除非有职务在身,或者有张百公的手书,否则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入夜后一律不得在城中滞留,否则轻则流放,重则处斩。 所以就造成了这样清冷的齐都。 东厂衙门。 齐国城内本有号称天子亲军的锦衣卫,有侦查,逮捕,审问等职权,负监察齐国天下。 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庶民百姓,只要有只言片语的情报,就可先一律拿下,再行审问。 在齐国早年,锦衣卫杀戮无数,许多王公大臣全部下狱处死,株连族人,所以锦衣卫声名赫赫。但是这天下没有不腐败的衙门。 在三百年前,锦衣卫一任指挥史因为贪污受贿,放过了一位罪恶滔天的大臣,后来受到揭发,名噪一时。 自从那时候锦衣卫就不再受到百分百的信任,齐国天子着手创建了东厂,职权与锦衣卫类似,却又互相监察,互相倾轧,分庭抗礼。 时至今日,自从张百公掌权之后,东厂已经凌驾于锦衣卫之上。只要张百公下令,锦衣卫也不得不听从调遣。 衙门门口,一队东厂番列队整齐,正听从千户陈平的调遣。 大齐以武立国,凡军中兵丁必须要粗通拳脚武艺,这类称为凡流。凡流之上还有武流,分别是人境,地境,天境。 东厂衙门内待遇极高,当然对官员的要求也极高。百户,千户必须要地境高手才能担任。 千户陈平更是东厂衙门内的八大千户之一,为地境中的高手,人送外号“凶鬼”。 而今夜东厂的行动,居然要劳驾陈平亲自出动,可见对方必定也不简单。 陈平年过四十,其貌不扬,但身形高壮,孔武有力。身上穿着千户官服,腰间配着一柄宝剑。 “今夜九千岁亲自下令,捉拿反贼王骁将。事情结束后,九千岁自然大大有赏。但在此之前,你等可要擦亮眼睛,把王骁将给我逮住了。如果放走了王骁将,不仅本官头上的乌纱难保,你们一个个也吃不了兜着走。” 陈平其貌不扬,但是声音却阴冷异常。 “是。” 东厂番子们齐声应是。 反正这种行动他们也习惯了,行动前的这番官腔他们也听的腻歪了。别看陈千户说的凶,但是东厂办事向来利索,又恃九千岁,极少有办砸了的差事。 倒是王骁将这个名字,在东厂番子的心中激起一些波澜。 这王骁将官拜吏部尚书,这吏部乃是齐国六大尚书之首,掌握全齐国官员的前途,可谓是实权中的实权。 再则,这位吏部尚书为官清廉,为臣忠诚,在朝野上下非常有名望。 这样的人就算是权贵满地走的齐都内,也是一位大人物。 而今天九千岁要对这位大人物动手了吗? 不过东厂番子们在一阵心理活动之后,就也放下了。反正身为刽子手的他们,没少干这类事情。 王骁将当然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但是他们也没少参加类似的活动。东厂的凶名,就是建立在这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的尸体之上的。 一番官腔之后,陈平手按剑柄,翻身上马,东厂番子也是整齐上马,齐齐策马朝着吏部尚书衙门而去。 齐都城内,一般衙门与主官不分家。 王骁将身为吏部尚书,家就设在衙门后衙。东厂番子策马来到了吏部尚书衙门之后,立刻将衙门团团围住。 陈平率领精锐来到正门外。 吏部尚书衙门内当然有不少衙役,衙役们听见动静,立刻打开了小门向外张望,见到东厂番子,一个个都是面色大变。 然后衙役们心惊胆战的打开大门,出来迎接。 “不知道千户大人,为何深夜驾临尚书衙门?”一位资深衙役,小心翼翼的上前抱拳,低声下气的问道。 “王尚书可在?”陈平面无表情道。 “尚书大人在后衙内。”这位衙役心肝一颤,心中不免升起悲哀之情,果然是冲着大人来的吗。 王骁将素来有声望,对待下属也颇为不错,颇为受衙役们的敬爱。而自从张百公掌权之后,朝中不少大臣都遭受到了迫害。 终于还是轮到他们的尚书大人了吗? 但是这位衙役没有反抗,更不敢反抗。一位小小的衙役,如何能与东厂番子抗衡?以卵击石罢了。 “你率领衙役,在前衙候着。”陈平对这位衙役说道,然后回头说道:“派遣一队番子看管他们,其余人随本官进入后衙,后衙内王骁将的家眷,仆役,不可放走一人。” “是。” 众番子应声道,随即分作两队。大队人马跟随陈平进入后衙,进入后衙之后,陈平见后衙大堂内灯火亮着,便率少数番子前往大堂,其他番子则搜查整个后衙。 进入大堂。 陈平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身穿尚书官服,面貌清秀,颇为高雅。这位是齐国开国后,第一任吏部尚书。 画像前一张茶几,两张椅子。左边椅子上坐着一人,这人也身穿尚书官服,与画中人如出一辙。 但此人容貌平平无奇,身材矮小瘦弱,只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天子有天子仪容,官有官体。这位王骁将官位很高,权势很重,声望很高,但是穿上这身官服,却仿佛是沐猴而冠,着实有些配不上。 正可见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 王骁将正在喝茶,见到陈平进来轻轻将茶盏放下,然后笑问道:“东厂有八大千户,你是何人?” “回禀王尚书,下官乃是陈平。”纵使此人已经是阶下囚,但是陈平还是给了王骁将一点脸面,欠身说道。 “原来是“凶鬼”陈平。”王骁将点头说道,十分平静。 “不知张百公给老夫安排了什么罪名,要怎么审问老夫?”王骁将又问道。 “欺君罔上,无需审问,直接下达天牢,等候问斩。”陈平斩钉截铁道。 “原来如此。”王骁将听见这一番话,却仍然十分平静,从椅子上起身道,“那走吧。” 陈平也不由佩服,他在东厂为官多年,抓不过无数朝中大臣,江湖贼匪,但是死到临头,如王骁将此人的,真是极少,极少。 试问那一位显赫的大人物,见到东厂抓捕,不是屁滚尿流? “请王尚书稍等。”陈平说道。 “为何?”王骁将问道。 “九千岁有令,将尚书家的家眷,仆役一并带走。”陈平冷酷道。 “老夫发妻早亡,没有续弦,也没有妾室,更没有子女。王家世代单传,老夫独苗苗一株,没有什么家眷亲人了。至于仆役,在前几天我就遣散他们离开了。” 王骁将笑道,从容不迫。 他身居高位,最近又与张百公闹的僵硬,又怎么会不知道要大祸临头?在此之前,他已经安排好了后事。 从容赴死罢了。 “原来如此。”陈平深深的望了一眼王骁将,由衷佩服。真是一位表里如一,响当当的大人物。 不久后,番子们也来禀报道:“报千户大人,后衙内空无一人。” “收兵,带着王骁将前往天牢。”陈平下令道。 “是。”番子们应声道。 不久后,陈平便押送王骁将来到了天牢内。天牢是一个大的建筑群,在天牢外,尚有精兵把守,守卫森严。 真正的天牢则建在地下,阴冷潮湿。 天牢内有百余间牢房,平常的时候基本上是门可罗雀,极少有关押重犯。托了张百公的福,自从他掌权之后,天牢内就人来人往,今天送了一位要犯去法场问斩,明天又来了一位。 真是好不热闹。 在王骁将来的时候,这天牢内就有十余位要犯。 天牢内还有一班牢人守卫,不过说是守卫,其实就是打杂的,平常就是送饭,打扫什么的。 “陈春花可在?”陈平身为东厂千户,来过这天牢多次。与牢头陈春花颇熟,便唤道。 “我陈叔最近不上晚班,只要天牢内的事情,陈千户可让我来办。”牢人中一位青年走了出来,不卑不亢道。 青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形修长仿若世家公子,头戴高顶纱帽,身上穿着公服,脚下是黑色布靴。 腰间还挎着一把柳叶刀。 这倒是奇了怪了。 这天牢内,怎么出现了这种有气质的人? 陈平不由多看了青年两眼,但没有多探究,便点头说道:“这位是前吏部尚书王骁将。你找个干净点的房间,他有什么要求就尽量满足他。” 就算是陈平这个外号凶鬼的狠毒男人,也会有佩服的人。王骁将就是他佩服的人,他没有能力改变王骁将的结局,但可以给王骁将临死前,留一些体面。 青年应了一声是,便带着王骁将进入天牢深处,而陈平则带着东厂番子走了。 “碰!” 天牢外沉重的大门,再一次关上。 第二章 此乃何人? 天牢俗称死牢,进来的人,大多都走不过一道坎儿,法场。 尤其现在张百公掌权,张百公上胁迫太后,威逼年仅三岁的保定帝,下残杀忠良,党同伐异。 擅断朝政,威福滔天。 这进了天牢的人,可是十死无生。所以天牢内的条件自然乱七八糟的,凑合就完事了。但是有人地方,就有江湖。 进入了天牢的人,也会分等。 如王骁将被千户陈平关照了,自然有些福利。青年领着王骁将进入天牢内一处僻静的牢间住下。 其他牢间设施都是非常简单,一张木板床,一个马桶,现在是秋天天气转凉爽,这天牢设在地下,更是阴冷潮湿。 其他牢房更没有被褥,只有到冬天才有被褥。 所以在天牢内秋天病死的人颇多。 天牢被称作是死牢也有这个原因,这软刀子有时候可比硬刀子更加的锋利。不过青年安排给王骁将的这间牢房,既有被褥,也有一张桌子,一盏油灯。 青年请王骁将坐下,然后笑着说道:“王大人,这天儿冷,天牢内更冷,如果您承受不住,我可给您备上火炉。” “如果您饿了,山珍海味没有。但是鸡鸭鱼肉管够。” “谢谢小兄弟了。”王骁将昔日在尚书任上也是待人宽和,对于青年这等牢房下人,也是很客气,起身拜谢了一下,然后摇头拒绝道:“将死之人,还怕甚寒冷,有一张被褥御寒就足够了。” “王大人豁达。”青年笑着说道。 青年安顿了王骁将后,打算出门关上牢门。只见旁边有人唤道:“王大人不要我要啊,给我准备火炉,我还要吃肉,来一壶好酒。” 青年转头看去,说话的人隔着好几座空着的牢房,那里属于普通间。 这人年岁在中年,模样生的清秀,但却颇为富态,看着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人。而事实上,这位却也是一位人物。 乃是昔日的礼部侍郎,叫李德盛。 不过与王骁将不同,这人既不党附九千岁,又贪赃枉法,所以才被朝廷拿下,打入天牢内。 属于贪官。 在做官的时候也是威风八面,党羽众多。但是进入死牢,那就是比人走茶凉更凉,自然没有人关照,所以就住了普通间。 每天青菜豆腐,甚至没有被褥,又饿又饥,实在是受不了。 “好说,只要李大人能让人拿来一千两银子,美酒佳肴管够。”青年对这位李德盛却是不甚客气,直白道。 “你这斯,明知我处境艰难。哪里还有人送一千两银子进来。”李德盛气道。 “那李大人就不要谈什么美酒佳肴了。”青年清淡道。 “你这斯,可知道死灰复燃?待我东山再起,动动手指头便可以叫你这样的牢房下人,死无葬身之地。” 李德盛森然道。 “等您死灰复燃再说吧。”青年笑着说道。然后转身为王骁将关了牢房大门,锁上。 “王大人,我们同朝为官,你帮我说句话吧,哪怕抬来一张被褥也好啊,这天牢内阴气重,我实在是受不了。” 李德盛见威胁不行,实在气馁,再看一眼王骁将,眼前一亮。 “老夫在任上便与你不对付,更耻于与你同朝为官。”王骁将淡淡说道,言下之意,管你个球。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李德盛实在无计可施,只得双手握拳,仰天大吼。 青年也不怒,只是淡淡一笑。 这倒是让王骁将有些心奇,这进入天牢,能死灰复燃的屈指可数,现在张百公当权,更是不可能活着出去。 李德盛基本逃生无望,这青年牢人不惧李德盛也是理所当然。但反之,既然李德盛逃生无望,那这句虎落平阳被犬欺。 平常牢人少不得勃然大怒,大骂不止。这青年却是淡定。 再见这青年气度非比寻常,仿佛世家公子。虽然明知天牢牢人不太可能出奇人,但是王骁将却也是高看青年一眼,便问道:“还不知道小兄弟姓名。” “在下张宁,弓长张,宁静的宁。”张宁回过头,笑着说道。 王骁将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抱拳。张宁也还礼,双方算是认识了。如此后,张宁便走出这片牢房,少时还是让人把火炉送来,还附带一壶好酒。 张宁这么做是因为陈平的关照吗? 不是。 陈平让张宁关照,但是说句不客气的话,东厂千户的话就是屁话,怎么操作还是张宁自己的事情。 陈平佩服王骁将的为人,让张宁关照,但还能时刻在天牢内盯着不成?鸡鸭鱼肉,美酒佳肴,难道不要钱? 陈平又没有留下银子,凭什么让张宁管美酒佳肴? 一般情况下,给一盏油灯,一张被褥已经是很好了。 但是张宁还是关照了王骁将,以后一日三餐不说是山珍海味,但鸡鸭鱼肉管够,附带一壶好酒。 这一切张宁自掏腰包。 难道是王骁将未来还有飞黄腾达的一天?或者还有机会?也不是,因为这个时候的张百公要想谁死,那谁就得死。 说句不客气的话,当朝保定帝与太后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何况王骁将? 但张宁为何还是要如此关照王骁将,又如此刻薄对待李德盛? 无他。 因为张宁生平最是敬重忠臣孝子。 此等人,一般人品好。 对人品好的人,张宁一般都会关照。 天牢内有一个大间,但不是牢房。而是牢人们休息的地方。这天牢牢人分作昼夜两班,一段时间轮回一次。 这大晚上的谁熬得住,所以轮班到晚上的牢人们又分作两班,一班上半夜,一班下半夜。 此刻是上半夜,一半牢人正在床铺上睡觉休息,一半牢人则聚在一起喝酒,剥花生吃。 五张桌子,十几个人。 “宁哥儿回来了?那王骁将可安顿好了?”一位牢人笑着问张宁道。 “安顿好了。”张宁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另外两个牢人,让他们送去火炉,一壶好酒。 “哎,现在这个朝廷真是越来越那个了。连王骁将这等人物都成了阶下囚了。”这位牢人叹气道。 “李叔慎言。我等牢房下人,还是莫谈国事为好啊。”张宁阻止道。 “是,是李叔口误,口误。自罚一杯。”李叔立刻醒悟,举杯说道。 第三章 千年张家 在场的牢人们对张宁言语间颇多敬意。 原因只有一个,张宁来历不简单。 这天牢内的牢人,虽然是朝廷下人,但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就像是朝廷锦衣卫,锦衣卫内部自成体系。 锦衣卫为军户,内部如果锦衣卫有缺少,那么就会选择父子相继。干锦衣卫的,世代都是锦衣卫。 这天牢牢人职位卑微,但是内部也是这么个情况。 牢人职位如果病死,或出什么意外,就会选择其子嗣,或兄弟顶替。在场的牢人们,祖辈都是牢人。 吃朝廷公家饭。 而张宁的职位则来自于张宁的祖父,张安世。 牢人有牢头,负责掌管牢人。这一代的牢头叫陈春花,张宁的叔伯辈,而张宁的祖父张安世则是上一代牢头。 包括现任牢头陈春花在内,都是颇受到张安世的照顾。所以,张宁在牢人中才如此有地位。 张安世寿终正寝后,因为张家世代单传,而张宁父母早亡,所以就由张宁顶替了职位,进入天牢内成为了一位普通牢人。 如果不出意外,等这一代的牢人陈春华死后,那牢头的职位就会落在张宁的手中。 牢人们都是这么传递下来的,而张家在牢人之中是特殊的,牢头这个职位,张家的人世代几乎都做过。 如果把牢人形容成世家,那么张家就是世家中的世家。 当然,这只是普通牢人们对张家的印象。而张家的水,绝非如此简单而已。 别人不知,张宁却知道。这大齐国立国已经千年,而张家盘踞在天牢内,却还在齐国之前。 前朝宋朝时期,张家就开始盘踞在天牢内了。 天牢张家,乃是千年世家。 张家多的是隐秘,这才是张宁底气足的真正原因。那李德盛说死灰复燃,别说他基本完蛋,就算死灰复燃,张宁也是不惧的。 天牢晚班没有那么多事,张宁上半夜与牢人们闲聊,下半夜则是闷头睡觉。等天差不多亮了,牢头陈春花等上早班的就到了。 双方交班后,张宁就往天牢外走。不过临走前,张宁想起王骁将,便对陈春花说道:“对了陈叔。昨晚上吏部尚书王骁将到了天牢内,我估计是熬不过去了。您对他多多照顾点,一日三餐鸡鸭鱼肉管够,加一壶好酒。他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您尽量满足他。这支出银子,算我身上。” 陈春花四十来岁,名字妖娆,但是长的却是五大三粗,人称屠户。又是干天牢事的,气质加面貌,看起来十分凶悍。 但为人却是豪爽仗义。 “哎,王骁将终于还是栽了。”陈春花叹了一口气,然后点头道:“小宁你放心,我会善待他的。” “谢谢陈叔了。”张宁说道。 谈话完毕后,张宁便与晚班的牢人们一起出了天牢,在经过外部衙门的层层把守之后,张宁这才出了天牢范围。 衙门外,张宁抬头看了看天,东方已经鱼肚翻白,天是彻底亮了。 看了看天后,张宁抬脚往家中而去。张家盘踞在这齐都城内已经有上千年之久,世代居住在宜阳区,柳家巷第八号宅。 这宜阳区也不是达官显贵聚集之地,属于平民百姓聚集之地,也符合当下张家的低调。 张家的宅邸历经千年,但因为宅邸普通,看起来也没有古旧沧桑的气息,就是破旧。 打开房门之后,前方一目了然。大门之后就是主楼,两侧楼道连带着厢房,庭院中间种着一株古树,树木高大,枝叶繁茂。 张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解开了柳叶刀,脱掉了衣服,然后洗了一个冷水澡,换了睡衣,这才盘坐在床上开始修炼真气。 大齐国以武立国,高手分作人境,地境,天境。从某一方面来说,个人实力,也是权势的体现。 张白公之所以能擅断朝政,除了此人颇有野心权谋之外,还因为张百公是一位天境的顶尖高手。 天下能胜张百公的寥寥无几。 朝廷上,江湖上,屈指可数。 只要实力到达天境,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而在这个齐都城内不起眼的平民区小巷子内。 做了一位牢人的张宁,却是货真价实的一位天境高手。 张宁很强,非常强。 不仅张宁强,张宁的爷爷张安世也是很强,张家世代都有天境高手。 所以说张家绝对称得上是千年世家。 但是张宁却是个怪胎,他论真气修为,对家传武学的精通,谈不上祖辈第一,但也绝对能挤入前三。 张宁比他爷爷强,强很多。 张宁的未来,也绝非他爷爷张安世可以媲美的。 在千年的张家之中,能出一个张宁,也是绝无仅有。 因为张宁除了一身天境修为之外,上能通鬼神,出入幽冥来去自如。 昔日城隍许过张宁,“若侄孙你能当场自刎,我许你死后飞黄腾达,为幽冥一方雄杰。” 这位城隍人称“崔王”,与张宁的爷爷张安世有段交情。张宁的爷爷张安世死后,便受到崔王的庇佑,目前正在城隍帐下效力。 崔王不会欺骗张宁,只要张宁死后,便可飞黄腾达。但是张宁却是不愿意去死,需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张家世代单传,如果张宁死了,张家岂非绝后? 再说,那幽冥阴司,哪有人间热闹。张宁就算要做,那也要做一位陆地神仙,而不想做一位阴司鬼神。 纵使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让他做,他也不做。 张宁在房中修炼了一个上午,真气并没有太大的增长,但是人却精神了一些。换了褐衣,布鞋,出了卧房打算去厨房弄点吃的。 这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入张宁的耳中。 “张哥哥,爹娘让我叫你用饭。” 张宁微微一笑,这是柳秀秀。挺标准也很水嫩的小姑娘,与张宁从小一起长大,俗称青梅竹马。 柳家是张家的邻居,世代住在柳家巷内。不仅如此,这柳家巷内颇多姓柳的同族人,乃是是当地的地头蛇。 柳家有四口人,柳父,柳母,柳秀秀还有一个胞姐,叫柳球球。 柳家姐妹合称绣球。 不过柳球球已经嫁人了,现在与张宁很少见面。而不管是柳父,柳母,柳球球,柳秀秀,柳家的人都对张宁很好。 张宁从小在柳家蹭饭吃,自从张安世亡故之后,张宁更是十顿饭有三四顿都在柳家吃。 张宁与柳家关系非比寻常。 第四章 客有何事? 打开房门,张宁见到了一位水灵少女,明眸皓齿,雪腮粉唇,秀发披肩,身材娇小,身披襦裙。 见到张宁,少女的眸子扑闪扑闪的。甜甜叫道:“张哥哥。” “秀秀。”张宁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柳秀秀的小脑袋,柳秀秀也不介意,反而往张宁手掌蹭了蹭,眯起眼很开心。 二人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特要好。 随即张宁关上房门,与张宁一起来到柳家。就在隔壁,一栋款式规模都与张家差不多的宅院。 进入张家后,张宁与柳秀秀直奔厨房。人还没有到厨房,饭菜的香味就已经飘来,张宁立刻蠢蠢欲动。 虽然他已经登临天境,纵使十天半月不吃饭也没问题。就算吃饭,也吃得起山珍海味。 但是他最爱吃的,还是从小吃到的味道。 柳母做的家常饭菜。 进入厨房,灶台已经熄火,而一张四方桌上摆上了六道小菜,多数都是张宁爱吃的。柳母还端着一盘子大蒜炒肉片。 柳母是个寻常妇人,但是眉清目秀,眉目间与柳秀秀颇有相似。只是脸色苍白,有些柔弱。 柳母长期染病,据说是生秀秀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后来被张安世调养过,病情略好,但也干不得粗活。 柳父身为男主人,已经坐在登上了。他的前方少不得一壶好酒。柳父本是读书种子,后来屡试不第,柳家家境艰难,后来张安世托了关系,让柳父去衙门内做了刀笔小吏,柳家的家境这才好转。 “小宁快坐。”柳母热情好客,放下手中端着的盘子,又取了碗筷放下,宠的不得了。 其实柳母从小就当张宁半个儿子养的,心里头还藏了几分心思。 柳家没有儿子,长女已经嫁人,剩下秀秀与张宁青梅竹马。柳母见这小俩口也合适,便起了心思。 这没有儿子,女婿也是半个儿子啊。柳张两家又是邻居,亲上加亲再合适不过了。 “谢谢伯母。”柳母热情,张宁却也没有恃宠而骄,认真谢过,这才坐下。张宁与柳父挨个儿座,秀秀又与张宁挨个坐,柳母坐在张宁对面。 不过柳母指使秀秀为张宁与自己添饭,这才让秀秀坐下。至于柳父,他好酒,得吃过小酒后才会吃饭。 “饭前一壶酒,真是快活似神仙啊。”柳父一杯酒下肚,便有些话痨,美滋滋的说道。 “莫要说这些混账话,实在对神仙不敬。”柳母埋怨道。 柳父白了一眼柳母,说道:“神仙逍遥自在,弃人间事,遨游万界。可不会在乎我等凡夫俗子的胡言。” 夫妻二人日常拌嘴之后,柳父转过头问张宁道:“小宁,可见到吏部尚书王骁将了?” “见到了。在牢中待着呢。”张宁正夹了一块肉片,先放在碗中,这才回答道。 “能照顾一下吗?”柳父问道。柳父读书人,虽然没什么成就,但与张宁一样,最仰慕清官忠臣。 “能。”张宁点头道。 柳父点了点头,然后叹道:“自从张公掌权之后,朝政便一团乱麻了。许多人不敢说,许多人不敢说啊。就王公敢说,王公上书请太后临朝听政,削了张百公的权,遭了张百公记恨,这才有了这样的下场。哎。为臣,为忠臣更难啊。自王公之后,估计这朝堂上再也不会有大臣发出声音了。” 张宁还没有说话,柳母微微色变道:“你不过刀笔小吏,少说叨这些话。小心东厂锦衣卫灭了家门。” “我也就在家中说几句,在外边我也不敢说。”柳父说道,柳母这才宽心了一些。 现在这天啊,张百公就是雷公,就是电母,可怕的很。 一顿饭下肚,张宁又陪着柳家夫妻说了一些话,又与秀秀独处了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开了。 不过张宁出了柳家家门,转过头却见到有一位壮汉蹲在自家宅门前。 这壮汉三十来岁的样子,身形高大,浑身肌肉倾轧,孔武有力,肤色又黑。看其相貌穿衣,仿佛是码头卸货的汉子。 但是张宁却一眼看出,此人乃是一位地境高手,而且在地境中也是颇为精湛。可以类比东厂千户陈平一类的高手。 这样的人物,在整个齐国都已经属于上层人物了。 而此刻却来到了张家宅门前,既没有飞檐走壁进去,也没有敲门,而是安静的蹲着,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因为如果他敲过门,张宁会听见。 “汉子哪里人,为何蹲在我家门前?”张宁问道。 “您就是张公子?”这汉子本在犹豫,到底是不是要敲门,闻言眼前一亮,惊喜站起看着张宁。 “我便是张宁。”张宁点头道。 “某叫许前,乃是临江州,下成县人。见过张公子。”许前得知是正主,便敛容抱拳说道。 张宁点了点头,推开自己房门,并回头说道:“许壮士进来说话。” “谢张公子。”许前惊喜道。 大齐国有三十八州,那临江州距离齐都足有万里之遥。许前虽然是地境高手,但是一路奔波,也是一言难尽。 而一路奔波走了这么远,就是为了见这位张公子。 实在是有事相托。 而且这事儿与张宁无关,更何况这事儿颇为强人所难。能否请张宁出马,全看张宁个人的意思。 他此前并未见过张宁,此刻一见张宁颇好说话,便涌现出希望。 张宁请了许前进来大堂坐下,并问道:“喝茶吗?” “不烦张公子,一杯水足矣。”许前抱拳说道。 张宁点了点头,取了一壶开水两个杯子,为自己与许前各自倒上。张宁这才从容坐下,然后问道:“许壮士不远万里来见我,肯定有事情。还请说,至于我办不办,那却是我的事。” 张宁看似颇好说话,但其实主意很正。 天下事多了,难道我要一一管过来不成? 张宁做人,不会那么让自己受累。 当然如果有些事情,张宁还是可以帮忙的。 比如说面对王骁将这样的人,张宁就会关照。 许前本觉得张宁好说话,此刻听了却是心中凛然,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娓娓道来。 第五章 入阴司见城隍 大齐包括京畿在内,总共三十八州。 临江州位置在南,地界与南荒接壤,属于穷山恶水,也最是出妖魔鬼怪。 这人有两命,活着的时候称阳,死后称阴。 阳寿尽时,便是阴寿开始。 阳人活在阳界,阴人活在阴司,双方泾渭分明。但是偶尔也有强大阴人,不入阴司,而滞留在阳间。 这样的阴人就被称作鬼物,一般情况下,都会由当地的城隍派人捉拿,拘押回去阴司。 如果城隍实在吃不下对方,可上报阎君,派遣阴司大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前来捉拿。 这阳人有皇帝管,阴人有阎君管,这是亘古以来的道理。 但是在临江州地界,有一座县城叫下成县,这座县城位置已经深入南荒,属于边陲县城,当地鱼龙混杂,齐人与蛮夷杂处。 这位许前便是县城人士。而不久之前,这座县城却被漫天阴气笼罩,而县城内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外人当然也不敢进去。 许前在这之前在外游历,所以逃过一劫。 “可怜我一家三十二口人,全被那鬼物吞噬干净。我知道张公子您能通鬼神,神通广大。烦请张公子为我报仇。” 说到这里,许前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 八尺高的汉子,又拥有地境修为。这辈子必然也有一番精彩,而此时此刻却哭的仿佛是孩子一般,足见他已经接近崩溃了。 “阴气好辨认,但是阴气并不代表有鬼。有些妖怪,也是可以驾驭阴气,吞噬百姓。你怎就如此肯定,那阴气中的是鬼物?” 张宁却是处变不惊,问道。 这大齐国幅员辽阔,本就有一些妖怪之事发生。现在天子幼冲,太后无权,大宦官擅断朝政,杀戮忠良。 大齐隐约有不稳之相,先贤曾言,“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再则,张宁虽然年纪轻轻,但却也见多识广,对于此类事情却也不会太过动容。 “不瞒公子说。有一夜我想起县城内的家眷,夜不能寐。就悄悄想要潜入县城,却见阴兵过境,却原来是临江城隍率领大军前往剿灭鬼物。但是临江城隍吃了败仗,回去阴司的时候见到了我,便指点我前来找您。” 许前又磕了一个响头,回答道。 张宁这么一听,便明白了前因后果。他与那临江城隍并无交情,准确的说在阴司地界,他只与京畿城隍,也就是崔王有交情。 临江城隍能知道他,肯定是崔王指点。 此事张宁本不想管,虽然那鬼物吞噬一城百姓,确实是人神共愤。 这天下事多了,如果一一管过来,岂不是要累死? 再则,鬼物之事,自然有阴司来管,他一个阳人,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过这件事情涉及到崔王,那就不同了。如果真的是崔王指点临江城隍来找他,这件事情便要管。 张家与崔王的交情可是不同。 沉吟了片刻后,张宁对许前说道:“这附近有座客栈,叫海内客栈。你去那住三天,三天后等我消息。” “是。”许前一听顿时心生希望,犹豫了一下,他又给张宁磕头,一脸决然道:“若张公子能帮助铲除鬼物,我必有厚报。” 张宁却笑道:“这天下人想让我张宁出手可难,我若想管便会管,我若不想管,便是阎君来请我,我也不会管。三天后我如果管了,便不图你报答。如果我不管,那此事就不必再提。” “是。”许前一听顿时心惊肉跳,患得患失。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应声抱拳后,便转身走出了大堂。 张宁却也有礼数,将许前送至门口。 然后张宁关上了门,先去天牢报备,请了一个长假。这个倒是无所谓,反正牢头陈春花是他叔伯,会帮他兜着。 之后,张宁又与柳家人打了招呼。这才出了齐都,来到了齐都南方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峰上盘坐下来,待到天黑,张宁这才动手。 阳间与阴司泾渭分明,但是在黑夜笼罩下,这个界限就会变得有点模糊。张宁也可以大白天进入阴司,但那要费一些功夫,黑夜进入阴司则容易一些。 当张宁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已经到达了一处空间内。 这片空间有大地天空,还有植物,城池,但是一切都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既看不真切,又仿佛看的真切。 张宁正盘坐在一座山峰上,景色与阳界类似。知道阴司存在的人,都知道阴司与阳界有很大的关联,两者是一体两面。 阳间为上,阴间为下。 这崔王城地界,便是等同于阳间的齐都。 张宁起身往北方而去,过了不久张宁到了一座城池前。 门上写着三个字。 “崔王城。” 此刻城门紧闭,城池上有许多鬼兵把手,这些鬼兵或正常人模样,或有青面獠牙,或有背生双翅,千姿百态。 “什么人,竟然胆敢闯入阴司。”一声厉喝响起,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鬼兵便飞天而起,朝着张宁而来。 为首的是一位青面獠牙,手持钢枪的将校。 待看清来人是张宁之后,将校面上露出了少许笑容,连忙挥了挥手让恶鬼们散去,对张宁拱手道:“阳人不可在阴司久留,因而不敢轻易踏入阴司。我道是谁居然敢踏入阴司,来到崔王城,原来是张公子。” 此地城隍崔成化原本是齐国数十年前的一任大臣,因为官清廉,为人忠直,死后被阎君召见,封做此地城隍,称崔王。 而崔成化生前与张安世私交甚好,所以张宁是崔成化的故旧之后。张宁天赋异禀,可自由出入阴阳,便经常往来崔王城。 这将校自然认得张宁。 “有劳王将军弄一顶软轿让我坐上,免得惊扰此地阴人。”张宁抱拳说道。 “好说。”王将军笑道。随即,王将军派遣四位鬼卒,抬着软轿载着张宁,前往城中心的崔王府。 人有阳寿,也有阴寿。 人死之后,便入了阴司。人间有帝王统御,阴司也有阎罗诸王,以及城隍管辖。城隍会为刚入阴司的阴人们判定功过善恶,再做不同安排。 能在这城池内享福的阴人,生前一定与人为善。 而张宁乃是阳间人,又是武者,气血旺盛阳气充足,如果不做点遮掩,便会惊扰了这些阴人。 软轿在四位鬼卒的抬动下,轻飘飘的飘过崔王城,来到了崔王府外。张宁走下软轿,王府外有重兵把守。 但护卫们是见了张宁也是客客气气,并打开了府门,引张宁进去。 张宁在王府内宅,见到了崔成化。 第六章与城隍闲谈 崔成化身长八尺,容貌雄伟,留着三缕长须,身上穿着襴衫,头戴软巾,做读书人打扮。 崔成化正在一处凉亭内喝酒,见到张宁便招呼张宁过来一起喝酒,笑着问道:“宁儿,怎么有空来看我?” 这不是等闲的酒,乃是阎君直供给城隍的酒,等闲阴人喝了,不仅可以增加阴寿,而且立刻脱胎换骨。 就像普通人吃了灵丹妙药,立刻成为高手一样。 但是这酒对阳人来说,却是穿肠毒药,等闲人碰都不会碰。但是张宁接过了崔成化递过来的酒杯,自若饮下。 然后张宁说道:“叔祖何必明知故问,我虽然有些能耐,但是在阴司并不出名。但是今天临江城隍却指点一位许前汉子来见我,要我去临江一趟。除了叔祖您透露了消息,没有第二个可能。” 说到这里,张宁便自己拿起酒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畅快饮下。 他天赋异禀,这酒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反倒是崔成化却是有些心疼,这酒是好酒,便是他存货也是不多。 平常也是省着喝,张宁刚来就牛饮两杯。 崔成化一边心疼酒,一边不慌不忙道:“确实是我向临江城隍透露的消息。”说到这里,崔成化露出笑容,说道:“这鬼物在阳间为祸,如果铲除乃是一份大功劳。等未来你进入阴司,加上你天赋异禀。我敢打包票,你未来少不得与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平起平坐。” “只有阳寿尽了,才能进入阴司成为阎君账下。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是不愿意死的。叔祖还是莫要再提此事为好。” 张宁摇头说道,说完又倒了一杯酒。看的崔成化眼皮直跳,但却不好意思拦着。 “除非有造化,否则人必有一死。早死晚死有何区别?关键是对平常阳人来说死了就是死了,你死了之后,却是一夜得了造化,成为阴司雄杰。”崔成化又说道。 张宁笑着摇了摇头,却不再言语。 得,这话又没得谈了。 崔成化十分遗憾,其实这番话他与张宁谈过很多次了,但是基本上都是到此打住,这位故旧之后,却是真的不想死。 奈何,奈何。 崔成化又说道:“那临江城隍与我颇有交情,这件事情你就当帮我走一趟吧。” 张宁听到这话却是点了点头,这才是人话,其他都是鬼话。不过张宁也有些好奇,便问道:“那鬼物既然如此厉害,连临江城隍都吃了败仗,为什么临江城隍不上报阎君,请牛头马面出手?而耗费人情,请叔祖您招呼我出手?” “城隍也是要脸的,这阎君册封的城隍,却斗不过一个寻常鬼物,说出去太丢人。”崔成化说道。 张宁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这阴司与阳界不同,但是人爱面子却是一脉相承的。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行,我便去一趟临江。会一会那连城隍都吃了败仗的鬼物。”张宁随即说道。 “叔祖谢谢你了。”崔成化闻言露出笑容,然后亲自为张宁倒满一杯酒,举杯说道。 张宁当仁不让的喝下此杯,然后放下。 此事便也定下了。张宁想起一事,便左右看了一下,问道:“如果往常我来,爷爷一定会来见我,怎么今天不见他?” 张安世死后在崔成化帐下效力,以前那老头听说他来了,肯定来与他聚聚。 而今天去是没见到张安世,张宁这才奇怪。 “你爷爷说生前被天牢束缚,困了一辈子。死后不想在一个地方多待,就辞了官职,去游历去了。” 崔成化笑着说道。 张宁点了点头,他爷爷这辈子也确实。明明有天境修为,却被困在天牢内当牢头,是个人都会不痛快。 这阳寿尽了后,卸下了包袱,人却也变得潇洒了。 这时崔成化也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我听说那王骁将被九千岁下令捉拿,关押进入天牢,你可见到了?” “见到了,我还自掏腰包关照了。”张宁点头说道。 “不过这也是昨晚才发生的事情,您在阴司便知道了?”张宁奇怪道。 “我消息灵通着呢。”崔成化眉毛一动,有些自得。 果然这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崔成化生前为朝廷重臣,不苟言笑。这死了之后,人却是变得活泼了起来。 不过崔成化想起王骁将,却是自得不起来了,叹道:“想当年崔成化金榜题名,我还是他的主考官。只是之后我就阳寿尽了,来了阴司做了城隍。不过虽然相处短暂,我却看得出来,王骁将此人刚正不阿。” “所谓三岁看到老,现在大齐张百公擅权,朝政昏暗,王骁将为人太正,有此一遭,也是没法。” “没想到还有这段往事。”张宁稍稍有些惊讶,这也太巧了。这王骁将是崔成化的门生,他是崔成化的孙子辈。 王骁将被打入天牢,他就关照了王骁将。 真是巧。 “不过凡事有弊必有利,王骁将虽然少不得要去法场走一趟,身首异处。但是死后,却也能飞黄腾达,做一方鬼雄。” 崔成化又说道。 张宁面色一动便明白了,崔成化当年就因为为官清正,死后才被阎君封做城隍。王骁将为官也是清正,恐怕要步崔成化后程,也会被阴司收入帐下成为城隍。 崔成化是王骁将主考官,二人有师生之名。这师生二人一前一后,因为为官清正死后成为城隍,倒也是一段佳话。 说实在的,张宁挺为王骁将高兴的。他就是喜欢人品好的人。 靠谱。 之后张宁又与崔成化谈了一些话,便告辞离开了。一路出了崔王城来到了南方山峰上,心念一动便回了阳间。 此刻还是黑夜,张宁便在城外呆了一宿。次日一早,张宁前往海内客栈去见许前,虽然约定是三天后见面。 但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也没必要拖延两天时间。 许前见到张宁又惊又喜,连忙做了向导,引着张宁前往临江州。 一路上虽然有万里之遥,但是吃穿用度,行程等诸事都有许前料理,无需张宁劳神。 一月多后,张宁便来到了临江州。 第七章 巡捕房 大齐国三十八州,每一个州都非常广大,朝廷设州牧官职总览大权。 但是州中又不仅有朝廷的势力,还有许多的江湖门派,或是独行高手。所以大齐国每一个州其实都是鱼龙混杂。 而临江州与南荒直接接壤,州内又生活着许多蛮夷,局面更加复杂。 若是被派遣到临江州做官,那可是相当头痛的一件事情。幸好张宁来这里不是为了做官。 在进入临江地界之后,张宁便在许前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群山环绕之地。 山不高但林非常茂盛,多的是古树大树,枝叶繁茂,远望似华盖。有老藤如龙,垂落下来,若看花了眼,还误以为是一条大蛇,吓人一跳。 群山环绕之间,有一处平地。平地的四周是一片片良田,良田内还长着庄稼。 南荒之地,四季如春。在这片土地上,稻谷甚至可以一年三熟,这片平地不大,但却足以养活许多人。 在平地的中央位置,立着一座古旧县城。 这座县城,就是下成县。 现在是晴天白日,按照正常情况下,县城内应该非常热闹繁华,但是此刻却是悄然无声息,更未见一人从城内出来,当然也没有人进去。 此事已经传开,临江州牧已经下达了书,警告州内百姓不要随意接近这座县城。 而不顾警告却还执意要来这座县城的,必定是艺高人胆大之辈。 比如说张宁,许前二人。 张宁二人站在县城外,距离城门有一百丈距离,没有贸然进入城池。张宁抬头看向县城,在寻常人看来,这座县城只是安静了一些,气温稍稍让人颤栗。 但是在张宁看来,这座城内笼罩着一股阴气,阴气浓郁的仿佛是墨水一样,就算是想忽视也忽视不掉。 “这里确实不是寻常妖怪所为,其中必定盘踞一位相当强大的鬼物。”张宁看完之后,又嗅了嗅,这才说道。 张宁天赋异禀,又经常出入阴司,他不会认错。 对付鬼物,张宁很有底气,不管对方多么强大,也不足为惧。不过,此事是那临江城隍委托,张宁便先要去见一见那临江城隍。 拜会主人倒是其次,这既然铲除了鬼物,总要让城隍知道是谁做的。 张宁本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待到天黑下去见临江城隍。忽然张宁耳朵一动,听到了轻微的动静,便抬头向东看去。 来的是一位地境的高手。 许前稍后也听到了动静,不由也看了过去。不久后,一位身穿黑色的捕快服,头上带着高纱帽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男子约莫三十出头,模样英俊,身形修长,腰间挂着一柄直刀,嘴上叼着一根稻草,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 张宁见多识广,见到这男子身上穿着的官服,便猜测出此人,应当是巡捕房的人。 大齐国立国艰难,既要面对周遭国家,又要面对国内的百官公卿,武林人士,还要面对妖魔鬼怪。 论这所处环境,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放在火炉上烤的国家。 如果有人想要请张宁当齐国皇帝,张宁打死也是不做的。而为了面对各种各样的势力,大齐朝廷便设立了许多机构。 比如说锦衣卫,东厂职权范围很广,但主要是监察朝廷百官的。 而巡捕房,则是专门面对那些妖魔鬼怪的。 成精的动物,也就是妖。 成精的植物,也就是怪。 都归巡捕房管,而鬼的话。理论上来说是归阴司管辖,但是与巡捕房的业务也是有所牵连。 所以在这下成县城外,见到巡捕房的人,并不奇怪。 “这下成县城内,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家伙。我临江巡捕房已经派遣了三队人进去,却全都有去无回。临江州牧发布了书,暂且封锁此地。你们两个倒好,竟来这里寻死。” 男子手指着张宁与许前,老气横秋道。 “原来是临江巡捕房捕头陈巅,陈大人。”许前认出了此人来历,看了一眼张宁,越过一步拜会道。 其实陈巅的一番话虽然是冲着二人去的,但其实是冲着许前去的。因为张宁此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仿佛是一个世家公子哥儿。 张家善于隐匿,别说是地境高手,便是天境高手。只要张宁不露出真本事,别人休想探出他的深浅。 但是许前不一样。 陈巅看得出许前拥有地境修为,也算是一方小高手。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人冲进去送死,陈巅觉得可惜,所以才出面制止。 “你认得我?”陈巅闻言眉头一挑。 “在下便是这下成县人士,属于江湖人物。绰号,鬼手许前。曾经远远见过陈大人一次。” 许前不卑不亢道。 虽然巡捕房不管江湖事,但都是临江地界的人,偶尔也是有交集的。 陈巅闻言面色柔和了不少,点头道:“原来你是这座县城的人。”随即,陈巅叹道:“要知道这城内的鬼物实在厉害,有小道消息说,连临江城隍都吃了败仗。我已经上报齐都巡捕房总衙门,但是衙门回报说暂时按兵不动。显然总衙门对于让城隍老爷都吃了败仗的厉害鬼物,颇为忌惮。鬼物来袭,你不在城内逃过一劫已经是幸运,何必再进去送死呢?” 巡捕房的人常年与齐国境内的妖魔鬼怪打交道,虽然也是拿朝廷俸禄,但却也是做着斩妖除魔的业务。 多数人本性不坏。 陈巅听了许前来历,颇有同情。 “多谢陈大人好意。只是我许前虽然对同县相亲丧命于恶鬼之手很是愤慨,但也不是莽撞送死的人。” 许前拜谢了一声,然后一指张宁道:“我有幸受到临江城隍指点,前往寻找奇人来平定这鬼物。这位张公子,便是城隍指点的奇人。” 陈巅闻言倒是奇了,这阴司与阳界泾渭分明。虽说也有人能够通鬼神,探听阴司消息。 但是消息未必准确。 所以他对临江城隍吃了败仗这个消息,归类为小道消息。 这阴司的临江城隍托了许前,前去找奇人平定下成县鬼物,这真是稀奇,稀奇。 稀奇之余,也是怀疑。 第八章 聚仙会 陈巅不由多看了几眼张宁,先前他没有多注视过张宁,因为张宁平平无奇,仿佛世出游的世家公子。 现在一想,这也是一个问题。 世家公子出游不稀奇,稀奇的是世家公子出游到了现在的下成县,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但是不管陈巅怎么看,张宁还是平平无奇。 真如这许前所说,这人是临江城隍指点并让许前请来的奇人? 怀疑的很啊。 不过陈巅并没有把怀疑说出来,而是抱拳客气道:“请恕在下眼拙,不识得庐山真面。不知先生姓名,在何处修行。” “我无名无姓,在齐国修行。待此间事了,我便也走了。所以陈大人不必打探我来历。” 张宁笑道。 张家历来低调,低调是有缘由的。这缘由没有解决,张宁便一直低调。若非是崔成化的面子大,他也不会来到这临江州下成县,为临江城隍助拳。 陈巅一听不由有些龇牙咧嘴,这回答真是太好了。但是陈巅心中却对张宁奇人的身份,颇信了几分。 所谓奇人一看本事,二看言行。 这人连姓名都不愿意透露,低调的很。颇符合道家避红尘,不染是非之风。 既然心中有些信了,陈巅便有些意动。问道:“这下成县内鬼物十分厉害,请问先生用何等手段收服?” 张宁笑而不语,没有答话。 “看过了,我心里有数。先寻一处山峰休息,待黑夜再说。”张宁转头对许前说道,然后便转身向着一座山峰而去。 步履飘飘似仙,轻轻一点便已经是一丈距离。 “好深厚的真气,好俊的轻功。”陈巅也是识货之人,顿时心中凛然。他真正是知道,今天是遇到高人了。 心中不由更加火热,这下成县内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这个临江州巡捕房捕头,可是头痛的紧,如芒在背,夜不能寐。 现在有人来处理这事,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他也好奇的紧,不知道张宁会何作为。便厚着面皮紧跟而上。许前更不需多说,亦步亦趋的跟上。 不久后,张宁来到了一座山峰上的一块大石头上闭目休息,不言不语。许前,陈巅二人便也寻了一块石头坐下。 待到天黑,张宁睁开眼对许前说道:“我去见一见临江城隍,少则一日,多则三五日。你待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了,张宁便凭空消失了。 这一下,便是连许前也吓了一跳,与同样吓一跳的陈巅面面相似了许久。 “这人岂能凭空消失?难道这位先生真能进出阴司,并来去自如?”陈巅不可思议道。身为临江巡捕房捕头,陈巅这辈子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但是却头一次见到这样奇人奇事。 “我也不知,在此之前公子从未施展这等神通手段。”许前摇头道。 “这位先生不愿意自说姓名,你应该知道,可否透露一二?”陈巅很热心道。 真是越来越相信张宁是城隍请来的奇人了,这样的人多多认识是自然是多多益善。 “公子既然不愿意多说自己来历,那我就更不能多嘴了。”许前口风却紧,摇头说道。 之后不管陈巅如何探听消息,许前就是一言不发。 这二人事情暂且不说,却说张宁进入阴司之后。阴司的环境,便与阳间类似,他同样是处在群山之中。 不过在阴司活动,可比在阳间要自由多了。再则,张宁轻功很好。从下成县到达临江州城不下数百里地,张宁两个时辰便到达了。 阴司的城池,却叫“景王城”。 却因为此地城隍姓景,名浩,说起出身来历,他与崔成化确实是有一段渊源。二人同朝为官,同样清正正直,所以死后先后进入阴司为阎君效力。 “哪来的阳间人,居然擅长阴司,不想活了吗?”张宁刚刚接近景王城,便见城上冒出了许多鬼卒,其中一位将校厉声说道。 张宁在崔王城内,人面很广,阴人们都会卖张宁面子。来到这景王城,这待遇就直线下降了。 不过张宁是应邀而来,倒也不慌。便拱手笑道:“我乃齐都人士,与齐都城隍崔王相熟,崔王听说景王有难,便让我来助拳。劳烦将军准备一顶软轿,带我入城见景王,避免阳气冲撞了城中阴人。” “原来是崔王的人。”这位将校听说过齐都崔王大名,闻言便客气了许多。拱手说道:“请公子稍待,我准备轿子开了城门。” 说完后,将校便下了城。不久后城门打开,将校一马当先率领一队人前来迎接,队伍中有一顶轿子。 张宁拱手谢过,然后才坐上轿子。 这顶轿子设计很独特,专为阳间人设计。轿子内没有开门户,避免阳气冲撞阴间人,张宁也不会掀起帘子往外看,所以坐在轿子内就像是困在一座洞。 索性王府应该很快就到了。 让张宁意外的是,那位引他入城的将校颇为健谈。 “说起来最近因为下成县内鬼物作乱事情,进入景王城的阳间人颇多。公子是我第三位引入出城内的人。” 那将校在外说道。 “喔?景王邀请了许多人来助拳?”张宁颇为意外。 他还以为来助拳的人只有他一个呢。低调做事,低调回去齐都。没想到这位景王居然大片撒网,广邀奇人高手来助拳。 不过也好,既然有很多人帮忙。 那我正好可以低调行事,能不出头便不出头。 既不负崔成化所托来了一遭,又低调做人,岂不美哉。 “是啊,那鬼物相当厉害。景王邀请了齐国五湖四海的奇人高手来助拳。还定了个名字,叫聚仙会。” 将校回答道。 “原来如此。”张宁点了点头道。 说话间王府已经到达了,鬼卒抬轿进入王府,然后放下轿子。张宁这才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请公子随我去见景王。”这位将校在轿子外虚引道。张宁从善如流,拱手后跟上。 不久后,张宁便在王府大堂内见到了临江城隍,景浩。 第九章 天涯浪子 临江城隍景浩,相貌堂堂,肌肤白皙,长须及胸,身形修长,是难得的一位美男子。 头戴紫金冠,身披城隍官服,甚有威仪。 俗话说的好,臭味相投。 崔成化为官虽然刚正不阿,但是性格脾气却是非常好。这位景王也非是摆谱的人,性情十分随和。 “在下乃是齐都阳间人张宁,受了崔王所托,来见景王。”张宁拱手道。 纵使眼前这人乃是一地城隍,阴司大官。又不似张宁与崔成化的关系,但是张宁仍然不卑不亢,颇为从容。 “早听说崔成化说,他有一侄孙出类拔萃。今天一见果然类比朱玉。坐吧。”景浩当堂坐着,笑道。随即又说道:“我与崔成化相交莫逆,便托大称你一声宁儿。” 张宁谢过坐下,闻言说道:“见过景叔祖。” “哈哈哈。”景浩抚须而笑,很是开怀。随即,景浩让侍女奉茶,当然也是阴司的茶,阳间人是喝不得的。 但是景浩与崔成化相交莫逆,知道张宁天赋异禀,连阎君赠的御酒都可以从容喝下,这阴司的茶,当然也不在话下。 张宁也端起茶盏,品了几口,味道还可以,而且应该不是一般的茶,喝了感觉精神气爽。 品了茶后,景浩面上露出愁容,说道:“既然宁儿来此,便知道我吃了败仗的事情吧?” “知道。”张宁点头道。 “那下成鬼物十分厉害,那夜我点齐阴兵鬼卒,足有上万人。又有将校数十。气势汹汹的帅兵征讨那鬼物,却不仅没有取胜,反而被那鬼物吞了我半数人马,导致我麾下元气大伤,既是心痛也愧对阎君的信任。” 景浩叹道。 随即景浩又说道:“那鬼物厉害,我为它取了一个诨号,叫赤炼鬼王。这一次不仅是贤侄孙你,我还邀请了五湖四海的奇人,办了一个聚仙会,一起对付那赤炼鬼。目前人马还没有到齐,贤侄孙可在我府中小住几日。” 张宁点了点头,拱手说道:“由叔祖安排便是。”张宁随即又说道:“不过我与那许前一起来的,我安排他在下成县的一座山头休息。答应他不久后返回,未免他担心,还请叔祖派人去知会他一声。” “宁儿放心,我会派遣一位将校前往告知。”景浩点头答应。之后,景浩安排了侍女伺候张宁住下。 静等聚仙会。 而另一边,景浩派遣了一位将校前往通知许前。张宁在阴司行走很快,将校更快,不过一个时辰便赶到了下成县山头出了阴司,降临阳间。 此时夜色深沉,刚好适合鬼类出来活动。 “怎么回事?”许前,陈巅二人本盘坐休息,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冷身子颤栗了一下,睁开眼睛,陡然看见了一位青面獠牙鬼。 顿时吓的汗毛倒数。 “莫非是城内那鬼物?”许前,陈巅二人下意识的心中暗想,并心中直呼,我命休矣。 那城内鬼物可是让城隍都吃了败仗,多少地境高手丧命城中,如果真是那鬼物出城,二人哪有命在。 但这时这青面獠牙鬼却是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拱手问道:“二位哪一位是许前?” 事有蹊跷,许前,陈巅镇定了下来,二人对视了一眼,许前慎重上前一步,拱手回说道:“我是。” “临江城隍景王遣我来见你,说是公子要在城隍王府小住几天,让你不必担心。”青面獠牙鬼说道。 “有劳,额,壮士前来传话。”许前心中大定,连忙感谢道。但因为眼前是青面獠牙鬼,不知道怎么称呼,所以迟疑了一下。 “职责所在,不必客气。”青面獠牙说道,随即又道:“既然话已经传到,我便就回去复命了。” 说着,青面獠牙鬼化一团青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许前与陈巅面面相视了许久,都觉得如梦似幻。 这可真不是吹牛皮。 张宁去了阴司见了临江城隍,受到了款待,还要在城隍王府小住几天。 “果真是奇人,我得想办法套取他的来历,与他结交一二。”陈巅更是心思活泛。 另一边,张宁在城隍王府内的一位侍女带领下,来到了一座王府小院坐下。阴司的环境也就这样,这小院虽然富丽堂皇,但是少了生机,看起来冷清无比。 侍女年芳二八,青春可爱,但却气质却是颇为稳重。她带着张宁来到了小院之后,引张宁进入卧房。 然后福身说道:“奴婢轻音,将化作一株松柏。公子如果有事,对着松柏唤我就是。” 张宁点了点头,然后轻音便消失了。张宁出了卧房来到庭院,果然看见了本空无一物的庭院内,多了一株松柏。 张宁虽然多次出入阴司,但这种事情却是第一次见到,心中颇为稀奇。但很快平静下来,回到卧房大床上盘腿坐下修养。 不过张宁很快就听到了一阵动静。 “喂,里边住着的人。这王府实在清冷,出来跟我聊聊呗。”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 “天涯公子,虽然您也是景王贵客,但是这么冒失来打扰另一位贵客,似乎有些欠妥。”轻音的声音随之响起,语气颇为无奈。 “什么天涯公子,直接叫我天涯浪子就是了。”流里流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又大声问道:“喂你出来啊,我们喝个酒聊个天成不?”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但是张宁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来的人应该叫天涯浪子,绝对本名就是了。 其次这天涯浪子也是景浩的客人,参加聚仙会的人。 再次,这个人有些自来熟。 张宁性格安静,面对这样的人就有些头痛。不过他知道,这样的人如果不搭理他,他恐怕会变本加厉。 那可真是永无宁日了。 张宁摇了摇头从床上下来,打开卧房大门来到了庭院外,便见到了一位青年公子被轻音拦在了院外。 这青年公子一袭白衣,手纸水墨画白纸扇。面容英俊,气质却是颇为轻佻,不似稳重之人。 “终于出来了。”青年见到张宁后眼睛一亮,给了轻音一个得意的眼神,然后莽撞的闯了进来,对张宁拱手说道:“在下天涯浪子,是景王邀请来参加聚仙会的人。因为生性好动,实在是闲坐不住,听说这隔壁院子也来了客人,忍不住来叨唠一二。” 第十章 云间客 “原来是天涯兄,在下乃是云间客。”张宁拱手笑道。 对方既以诨号示人,那张宁也照猫画虎,自称云间客,这应该不过分吧。 天涯浪子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有趣,有趣。” “轻音你去奉茶。”张宁转头对轻音说道,然后邀请道:“天涯兄随我去大堂小坐。” “是。”轻音应了一声,万福之后离去。 而天涯浪子则一展白纸扇,潇洒的跟上张宁。二人分主次坐下,不久后轻音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并放茶盏在二人身边茶几上,随即拿着盘子立在张宁身边侍候。 张宁端着茶水品了好几口,而天涯浪子却只喝了一口便放下。见张宁品茶,称奇道:“这阴司的茶适合阴人喝,阳间人喝了不仅会损伤阳气,而且阴入骨髓,浑身冻僵。我只敢喝一口,想不到云间兄竟如此牛饮。” 就品了几口,谈不上牛饮吧? 张宁放下茶盏,心想。 不过他却也知道,能畅饮阴间茶,对于阳间人来说确实是惊世骇人了一些。 “我魂魄特殊,有些天赋异禀。”张宁随口回答道。 “原来如此。”天涯浪子点了点头,随即一展白纸扇,展颜笑道:“话说也确实是我一惊一乍了些。这一次临江城隍景王邀请五湖四海奇人参加聚仙会,共同讨伐那赤炼鬼王,能入会的可都是有本事特殊的人。云间兄天赋异禀也是理所当然。” 说到这里,天涯浪子话锋一转,说道:“其实我对讨伐赤炼鬼王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与临江城隍有些渊源,这才不得已来一趟。但我对结交五湖四海的奇人却非常有兴趣。云间兄,我们可否交个朋友?” “萍水相逢,兄未知我,我未知兄,待个三五年后再谈交朋友如何?”张宁婉拒道。 张宁本就低调,就算面对陈巅也不乐意表明来历,更何况一个用诨号行走示人的未知的人。 这样的家伙,交个屁的朋友。 或许是豁达,或许是被人拒绝的多了。天涯浪子闻言也不生气,拿着白纸扇煽了煽风,笑道:“有理,待三五年后了解日深,咱们再谈交朋友。” “不过互相了解从零开始,我先来。”天涯浪子又说道:“我号做天涯浪子,本名吴广,生来不曾见过父母,被一江湖客收养。长大后便在江湖中游荡,颇学了一些本事,经历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 “我姓云,名间客。齐国都城人。在此之前一直是平头百姓,没有踏足过江湖。”张宁则是敷衍道。 天涯浪子龇牙咧嘴,这人油盐不进嘛。 如果云间客真的是他的名字,我就把自己的白纸扇给吃了。 不过天涯浪子对张宁确实挺有兴趣的,阳间人能畅饮阴间茶,便是本事。至少天涯浪子在江湖上行走了多年,又经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能像张宁一样的,也绝无仅有。 再说,天涯浪子与张宁见面后,便不能探知张宁的深浅。 此人真气如何,什么境界,一概不曾显露,仔细看去,不过就是一位世家公子,普通人而已。 而入了阴司,参加这一次聚仙会的人,绝非凡俗。比如说张宁畅饮阴间茶虽然是天赋异禀,但绝非本事。 要铲除那厉害的赤炼鬼王,饮茶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 与天涯浪子不同,张宁对天涯浪子的真气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境高手。 但是真气强度在天境高手中不是很强,属于中下流水平。这样的高手在阳间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但是要对付那连城隍都吃了败仗的赤炼鬼王,却是有些不够看的。 这天涯浪子应该还有别的手段。 总而言之,这一次与会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 这天涯浪子见张宁油盐不进,便不再探听张宁的来历,而是与张宁随口闲聊起来。 这人就像是他自称的一样,生性活泼,闲坐不住。谈话犹如江河之水,绵延不绝。他又自称这辈子经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讲起昔日经历,话语又颇为生动,倒是让张宁听的津津有味。 “我这辈子经历最稀奇的事情是曾经见过一眼阴司大将牛头。”天涯浪子露出了敬畏之色,却又兴致勃勃道。 这倒稀奇,因为连张宁都没见过阴司大将牛头马面。 虽然说崔成化曾经许诺他,待他死后,必定一飞冲天,飞黄腾达,就算与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样的阴司大将平起平坐也不是不可能。 “传闻中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为阴司四大将,化身千万,专门勾魂索命。而且值得他们出手的人,绝非寻常人。普通人还没那个资格。天涯兄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牛头?他在锁什么人的魂魄?” 张宁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颇有兴趣道。 “那是一个黑夜,在齐国一个叫“邓县”的偏远县城的荒郊野外。那牛头并没有在锁什么人魂魄,而仿佛只是路过。” 天涯浪子说道,随即唏嘘道:“就算是黑夜,如果牛头不显形。平常人也是见不到他的,但是我却能见到。他见我能看见他,便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可差点让我浑身冻僵,当场横死。” 想起阴司大将的那一眼,天涯浪子就是心有余悸啊。 太厉害了。 “阴司大将既然出现必定有事情,绝不是路过。只是你我不知而已。”张宁笑着说道。 “是的。”天涯浪子点了点头。 之后天涯浪子又话痨了许久,足有一个时辰。张宁实在是耐不住了,便端茶送客道:“请。” 这端茶送客实在是经典。天涯浪子在江湖中混迹多年,自然了然于胸。也笑着端茶饮了一口,然后便告辞离开。 张宁也有礼数,将天涯浪子送至门口。 虽然这个人挺有趣的,但是张宁不太想与这个人有什么交集。不过事与愿违,在此后的三天中,天涯浪子便天天来张宁下榻小院内找张宁闲谈。 虽然每一次最后张宁都是端茶送客,但是天涯浪子仍然乐此不彼。 第四天,聚仙会开始。 第十一章 僧道俗 城隍王府大堂门口。 “云间公子请。”侍女轻音对着张宁弯腰道。 因为天涯浪子的事儿,张宁特地找了景浩,让帮忙隐瞒自己的出身来历,自称是云间客,所以轻音这样称呼张宁。 张宁点了点头,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迈入大堂。轻音则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大堂庄严肃穆,张宁来过,不必多提。但是张宁第一天来的时候,只在大堂内与景浩独处。 而今个儿却是热闹了许多。 大堂上座有两张椅子,景浩坐在左边椅子上,穿戴与张宁那日见的一样,十分威仪。 其下两排椅子对列,十张椅子已经坐了五人,其中包括张宁新认识的话痨,天涯浪子。 每张椅子中间都隔着茶几,茶几上放着杯盏,每一个人身后都有一位容貌美丽的侍女侍候。 张宁来了之后,便来到了一张椅子坐下。轻音便站在你了张宁的身后。 这样一来,十张椅子便坐了六人。张宁以为应该还有四个人,这聚仙会还需等上片刻。闲来无事,张宁便打量剩下四人。 一位僧人,一位道士,两位俗流。 这很正常。 齐国江湖上势力分作佛门,道门,俗流。佛门和道门又各自发展出许多支脉,互相联系比较紧密。 而俗流不一样了,五花八门,门派也多如牛毛互相之间一盘散沙。 而江湖上行走的人,俗流占了大头,道士与僧人却是极少。 张宁虽然见多识广,但却是个江湖小白,因而看不出这四位的来历。张宁唯一能看出的,便是这四位都是天境高手。 要知道齐国境内,天境高手便已经是凤毛麟角了,显赫一方的大人物。而此刻聚集在这里的天境大人物,便足有六位。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的出身来历应该都不简单,拥有与那赤炼鬼王交手的能力。 景浩在五湖四海聚集这些人,也证明阴司城隍的地位。 在张宁打量众人的时候,除了那位僧人低头拨弄佛珠,天涯浪子朝着张宁挤眉弄眼之外,道士与两位俗流也都是在打量张宁。 他们心中却啧啧称奇,“这人真气平平无奇,但能来这聚仙会的显然并不是普通人。哪家的功夫竟能将真气收敛到这种地步。看其面生,应该不怎么在江湖上走动。这偌大江湖,果然是卧虎藏龙。阴司城隍的号召力也大,居然能把这等人也挖掘出来了。” 与张宁这个江湖小白不同,在场包括天涯浪子在内,对彼此都比较熟悉。因为江湖上天境高手稀少,只要在江湖上走动过,就必定会留下痕迹。 同为天境高手,也会特别留意天境高手。 但他们都没见过,没听过张宁。 张宁本以为参加聚仙会的有十个人,哪知道这时景浩对众人拱手说道:“在大会开始之前,我在此多谢诸位不远万里来到我这临江州来助拳。” “景王客气。” 张宁随着众人一起还礼说道。 “想必诸位已经知道,那赤炼鬼王厉害,让我损兵折将,绝非一人一力能够将赤炼鬼王消灭的。所以望诸位能够齐心,如果消灭了赤炼鬼王。诸位如果未来阳寿将尽的时候,可来我临江州地界,我将亲自引渡诸位魂魄来阴司,奉为上宾。” 景浩说道。 曾经崔成化就大这么诱惑过张宁,对于阳间人来说,阳寿尽了入了阴司该怎么办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能提前与阴司大官搞好关系,进入阴司后也可以后顾无忧。 所以听了景浩的话之后,除了张宁与天涯浪子之外,其他人都是露出了心动之色,便是连那道士,僧人也是如此。 张宁自家人知自家事,这辈子都不想死。但见天涯浪子神色淡然,却颇为意外。心想,“这人定有故事。” 一番激励后,景浩又说道:“我先来为诸位介绍,诸位再自行言明本事。临阵的时候,也好互相合作。” 说到这里,景好对着僧人拱手道:“这位大师乃是法华寺的高僧,圆光大师。”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有礼。”圆光大师放下佛珠,起身宣了一声佛号,然后坐下。 “圆光大师。”张宁也随众人,对圆光大师还礼。 张宁虽然不曾在江湖上走动,但是张家对江湖各门派却是所知颇多。这法华寺乃是齐国境内重要的佛门寺庙,在江湖上声望很高。 这位圆光大师面色红润,体型颇为富态,穿着灰色僧衣,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但是圆字辈,却是法华寺上一代高僧。 这位圆光大师在法华寺地位肯定很高。 “这位是灵云子道长,乃是道门散修。”景浩又介绍道。 “诸位有礼。”灵云子道长起身说道。这位道长鹤发童颜,身穿一件道服,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 至于道门散修,是指灵云子虽然出身道门,但都是一个人独自修行,没有山门,也没有党徒。 之后便是两位俗流。 一位叫战天涯,四五十岁的样子,容貌矜严,体态雄壮魁梧,身边茶几上放着一柄直刀,直刀散发着一股异常阴冷的气息。 乃是出生于江湖顶级大派,战家堡的高手。 一位叫柳无行,七八十岁的样子,容貌普通,气质随和。据景浩介绍,此人无门无派。 他茶几上放着一柄三尺剑,应该是一位用剑高手。 天涯浪子不必多说,而景浩对张宁的介绍也是“云间客”。 这江湖上也有不少人以诨号示人,比如说天涯浪子,所以众人对张宁这个云间客也是可以接受的。 “好了,请诸位自行介绍自己的本事。”景浩介绍完之后,说道。 “我修习的乃是战家的战天功,真气至阳至刚,加上正在壮年,气血充盈。虽然我没有战过赤炼鬼王这种鬼物,但也见过不少孤魂野鬼。那些野鬼不待进我身,便会被我散发出来的气血震碎。” 战天涯说道。 “我虽然年老体衰,但是走的是与战先生一个路子,真气至强爆裂,可震鬼辟邪。”柳无行呵呵一笑道。 “贫僧会法华寺密咒,可显露佛光克制鬼物。”圆光大师既拨弄佛珠,又单掌举在胸前说道。 “贫道腰间是一口宝物,可显形杀敌。”灵云子道长笑着抚摸腰间的葫芦,面上既露出了珍爱之色,又露出了自得之色。 四人介绍完,便剩下天涯浪子,还有云间客张宁了。 第十二章 金册 天涯浪子看了一眼张宁,然后手摇白纸扇,摇头晃脑道:“在下轻功不俗,擅长偷香窃玉,关键时刻可以偷袭一下。” 江湖上的人能力本事多如牛毛,各有所长。 天涯浪子便是擅长追踪与偷袭的人。 最后就剩张宁了,圆光大师,灵云子道长,战天涯,柳无行,天涯浪子,甚至是连景浩都看向了张宁。 因为众人之中,就属张宁最为神秘。 甚至连景浩都只知道,张宁天赋异禀,但却不知道张宁擅长什么,有什么能耐。 若是他知道张宁擅长什么,便不会着急五湖四海的奇人高手,办什么聚仙会了。 天涯浪子则更是好奇,他与张宁接触了数日时间,百般探听张宁来历虚实,却一无所获。 今天这小子总该露出一点马脚了吧。 “我与战兄与柳前辈一样,真气爆裂,血气刚猛,可杀鬼诛邪,善用刀。”张宁轻轻拍了拍腰间的柳叶刀,笑着说道。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但是让在场之人都好不失望。这看起来张宁是与战天涯,柳无行的能力一样,但是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众人对张宁这位神秘高手很是好奇期待,但是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是他们期望的答案。 “不过算了,这大齐国哪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能力。看这位云间客,年纪不大,却已经登临天境,已经实属不易。如果他还擅长其他什么本事,那可就真的不正常了。” 众人心中既是失望,却又是释然。 包括景浩。 “我这位贤侄孙看起来,也只是有些天赋异禀,能喝阴间茶罢了。”景浩心想。 “我总觉得这小子藏着什么。”只有天涯浪子觉得张宁并没有坦白,这是浪子的直觉。 天涯浪子手摇白纸扇,若有所思的看着张宁。 不管怎么样,众人都已经介绍完自己的能力,擅长的本事。景浩呼吸了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了一本金册,金册薄如纸片,金光闪闪。 “这是阎君赐下的金册,对一般鬼物有克制作用。对那赤炼鬼王有点像是鸡肋,但总归还是有些用处的。这一战,我也参战。” 景浩说道这里,便起身说道:“诸位随我一起动身。” “是。”张宁随着众人起身应声道。不久后,景浩唤来了一位将校,从府库中取出一艘战船,战船上站满了阴兵鬼卒。 景浩率领众人一起登船,并下令开拔。这战船不知道什么结构,能在阴司空中飞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杀向了下成县。 待到了下成县地界之后,战船便出了阴司,在阳间显形。 此刻阳间正是黑夜,不过今晚上星光璀璨,月光明亮,一如白昼。城池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陈巅,许前仍在等待。 许前是不可能离开的,而陈巅则是打定主意要看一场热闹。二人这几日里,白天打吃,晚上则盘坐下来调息。 今晚上二人便各自坐在一颗大石头上调息,感觉到远处动静。许前与陈巅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睛,吃惊的看着远处偌大战船。 “这是阴司战船?真是奇物啊,以前我只听说过,却是第一次见到。”陈巅震惊又兴奋道。 哪怕他是临江州巡捕房捕头,见多识广,但这种景况,却是生平仅见。 “我之前见过一次,但是再简单也仍然觉得震撼。”许前则说道。二人正震惊中,哪知道这艘阴司战船却开拔到了二人的面前。 不久后,战船消失返回了阴司,而景浩,张宁,天涯浪子等七人却从空中落下。 这七人之中,他们只认得两个人。张宁自不必提,景浩非常浩辨认,阳间有城隍庙,景浩身上穿着的阴司官服,便与阳间城隍庙内的塑像类似。 许前更不必多说,他曾经得了景浩的指点,前往齐都去找张宁。 “见过城隍老爷,见过宁公子。”许前,陈巅二人震惊之后,连忙上前拱手行礼道。 “嗯。”景浩对陈巅点了点头,对许前却笑道:“之前我指点你前去齐都寻找宁儿,差事办的不错。如果这一战能彻底消灭赤炼鬼王,那也有你一份功劳。” 许前双拳紧握,涕泪下拜道:“不求功劳,只求能消灭那鬼物,为我许家一家老小复仇,我便满足了。” 景浩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二人。他与许前还有前缘,与陈巅更是不认识。别说是小小的临江巡捕房捕头了,便是临江州牧来了,他也不会鸟之。 陈巅当然也不敢多言,更不敢上前套近乎,只是羡慕许前能与城隍老爷说上几句话,更是对张宁这位奇人敬仰无比。 这位可是真的去了阴司,并在城隍老爷王府内小住,与城隍老爷一起作战的人物。 “云间客不简单,其他极为应该也不简单。我好生琢磨一下,看能否攀上一些交情。” 陈巅看着张宁与其他五人,心头一片火热。 对于陈巅这样的地境高手,临江巡捕房捕头,能参与,哪怕只是观看这种事情,就已经是天大的奇遇了。 “黑夜阴气重,对那赤炼鬼王有优势。我们先坐下休息,等到明日午时,再入城找那赤炼鬼王麻烦。” 景浩从容说道。 张宁等众人点了点头,从容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休息。看到众人闭目养神,陈巅虽然想攀攀交情,却是不敢多言。待到了清晨时分,陈巅则是了两头野猪,三头山羊,麻利的处理完毕,烧烤后送给众人吃用。 圆光大师因为是佛门中人,忌酒肉,所以陈巅特地从不远处一座镇子,买了白面馒头。 堂堂临江巡捕房捕头,地境高手,做这等事情却是乐此不彼。如果让认识陈巅的人看见,肯定会惊掉下巴。 众人因为吃了食物,对陈巅就多了几分笑脸,天涯浪子这个话痨,更是已经出动,与陈巅攀谈起来。 张宁则是依旧如故,对陈巅相当冷淡。 如此又过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待到午时。阳光最猛烈,阳间阳气最重的时候。 “出发吧。”城隍景浩手持金册,从容走向下成县。圆光大师,灵云子道长一左一右跟着景浩,而张宁,天涯浪子,战天涯,柳无行则分在四周。 陈巅很想混进去,但又不敢,只能望洋兴叹。许前则是跪在地上,朝着众人涕泪跪拜。 “请诸位一定要铲除那鬼物,还我许家公道。” 许家整整三十三口人,如今只剩下他一株独苗苗了。 惨! 第十三章 金城王 下成县乃是临江州治下一座小县城,坐落在深山之中,与南蛮接壤。城中既有齐国百姓,也有蛮子活动。 若是在往日,也是热闹。 但是而今却是冷冷清清,安安静静。此刻是午时,正是阳间阳气最重,阴人最畏惧的时间。 但是当众人靠近下成县的时候,却是浑身阴冷,半分感觉不到燥热。张宁,景浩更是能看见这下成县上,笼罩着一股浓郁的阴气。 仿佛这里不是阳间,而是阴司地府。 “这赤炼鬼王真的是成了气候的。不是我推脱责任,除非是牛头马面亲至,否则单靠一地城隍,真的是难以除掉他。” 景浩叹道。 说话间,众人已经入城。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城外的时候,众人只见这是一座空城,冷冷清清,安安静静。但是入了城中,这城中却是颇为热闹。 下成城池不大,但因为与南蛮接壤,贸易较为繁荣。沿街有许多小贩叫卖,也有许多蛮子光顾。 齐国百姓衣褐,布鞋,身材精干。而蛮子们体态魁梧,或穿着兽皮,或身上带纹身,非常好辨认。 街道上也有普通齐人家庭逛街,妇人带着孩子。众人面前便有一位孩子直冲过来,然后站在一位卖糖葫芦的大叔面前不肯离去,食指放在小嘴中,一脸垂涎欲滴。他的娘亲就在不远处,一脸无可奈何。 生动,非常生动。 仿佛这是一座生机勃勃的阳间县城,而不是被鬼魅屠城了的死城。 在场都是齐国境内的大人物,奇人异士。但是能看清楚这座城池本质的人,却是不多。 “这是怎么回事?”战天涯震惊道。他们不是来铲除赤炼鬼王的吗?一座死城,怎么又活生生了? 张宁看了一眼战天涯,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有人会说。 “这赤炼鬼王真的非常厉害,他以莫大法力,将这座城池内的百姓血肉吞噬,又保存他们的魂魄,化作阴人。画地封王。将一座阳间城池,硬生生的变成了阴司鬼城。” 景浩叹气道。 他生前便是齐国大臣,为官清正,颇为爱民,此刻自然愤然。 “这些人不是活人,而是阴人?”战天涯明白过来。 “对。”景浩点点头,然后将手中的金册轻轻往上抬了抬,金册竟悬浮起来,立在景浩头顶,继而散发出来了一阵柔和的亮光。 这柔和的亮光对众人没有影响,但是对这一城阴人来说,却是无异于穿肠毒药。 “啊啊啊!!”只见这城内的蛮人,摊贩,纷纷惨叫一声,化作了一声黑烟,黑烟散去又聚集,化作了一位位青面獠牙的厉鬼。 那站在卖糖葫芦大叔前垂涎欲滴的孩子,更是化作了一尊飞天厉鬼,手执一柄钢叉,凶恶异常。 “杀呀!!!”这尊飞天厉鬼高足有八九尺,体态魁梧,却发出孩童一般的声音,伙同其余厉鬼一起扑了上来。 “阿弥陀佛。”圆光大师立起单掌宣了一声佛号,面上露出慈悲之色。而战天涯,张宁,柳无行,天涯浪子等四人则各自抽出自己的兵刃,以自己强大的气血,催动体内的真气,斩杀飞扑而来的厉鬼。 灵云子没有动,他拿起了腰间的葫芦,饮了一口葫芦中的酒,脸色冷淡。 在场都是天境高手,乃是站在齐国顶端的人。又加上张宁,战天涯,柳无行催动的至阳爆裂的真气,群鬼虽然多如牛毛,却不能靠近众人。 “在这鬼城之中,就算是暂时消灭了厉鬼,厉鬼也能重聚。相反,你们真气体力有限。不要恋战,我们去找赤炼鬼王。” 景浩头顶上悬浮着金册,落下细雨一般的金丝,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他迈开脚步前往城中心位置。张宁,战天涯,柳无行等恶战主力,前方肉盾则且行且战,护送景浩等人前行。 城中心位置,就是原先的县城衙门。 但此刻衙门上的匾额不是“县衙”,而是“金城王府”。内部建筑也是高大堂皇,仿佛真正的人间王府。 “临江城隍,要不是惧你阴司四大将,功曹判官。上一次我就将你留下了。没想到一念之差,你不仅不缩头乌龟一般躲藏,反而召集了人来助拳。我今天既将你五马分尸。” 一声叱咤响起,竟是一个女声,虽然杀气腾腾,但是娇柔妩媚,等闲男子听了,恐怕立刻会神魂颠倒。 便是在场众人,除了景浩与张宁之外,也都是浑身一软,觉得骨头都轻了三两。 叱咤声响起,一位红衣女鬼出现在金城王府上空,她容貌绝美,身段娇柔,却阴气冲天。 不需景浩介绍,众人便知道这应当是赤炼鬼王无疑了。 “呼!”赤炼鬼王刚显形,张开红唇一吐,无尽恶臭伴随着黑雾阴气扑面而来,瞬间将众人笼罩。 赤炼鬼王画地为王,将一座人间县城,化作了阴司鬼城。在这座城内,便是她的主场。 这黑雾不知道是什么法术神通,十分克制阳间人。当黑雾笼罩之后,战天涯,柳无行,天涯浪子,灵云子,圆光大师都觉得浑身发冷,身上血气快速流失,真气运转不再如意。 长此以往,恐怕就得命丧于此了。 “阿弥陀佛!”圆光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右手单掌立起,左手拨弄佛珠,缓缓念咒。 一段佛门经,朗朗上口。 随着这段经念出,众人的四周便笼罩起了一阵佛光,在佛光照耀下,那黑雾再也不能靠近众人。 众人只觉得浑身一暖,仿佛又活过来了一般。 “若非是圆光大师在,我们这伙人一个照面恐怕就要当场团灭。”战天涯等人心中心有余悸。 这能将一地城隍打吃了败仗,如果不是一念之差放走了,城隍恐怕还逃不掉。 这样厉害的鬼物,果然是非同凡响。 “佛门神通!”黑暗中浮现赤炼鬼王的声音,声音很是愤怒,但仍然能勾魂夺魄,尤其是男人的魂魄。 不久后黑雾散去,又见天明。赤炼鬼王手持一柄红缨枪,身上伴随着浓郁到可怕的阴气,悬浮在王府上空。 然后赤炼鬼王手持长枪,直飞而来。 直扑在众人保护之中的圆光大师。她看明白了,只要铲除了这个和尚,在场众人便没有人能再克制她的黑雾,她就稳操胜算了。 这就是擒贼先擒王! 第十四章 恶战 “战天刀法!”彼攻之,我守之。赤炼鬼王想杀圆光大师,张宁等众人自然是不同意的。 战天涯厉声大喝,先将直刀横在胸口,金色的直刀,刀背很厚,非常适合爆裂战法,与此同时,刀上浮现一抹白光,散发着灼热气息。 乃是战家的至阳真气。 举刀在胸,然后一刀横扫千军,金光与白光形成一条弧线,势如破竹的攻向赤炼鬼王。 “叮!”赤炼鬼王不得不被拦下,举起红缨枪进行格挡,刀枪相击,既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也掀起一股尘浪。 这是硬碰硬,而战天涯却明显吃亏了。战天涯本双足踏地,腾飞而起,一击之后如流星一般落在了地上,既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他本身也受了少许内伤。 面色一阵通红,差点喷出一口血。 相反,赤炼鬼王只是一顿,便继续冲向圆光大师。 “真是强悍。”战天涯昂起头来看向赤炼鬼王,心中颇为忌惮。 战天涯出生于战家堡这等顶级势力,自身资质出众,又经历许多血战,乃是千锤百炼的刀中豪杰。 在这齐国境内,能与他硬碰硬的人物不多。没想到现在一个照面就吃了亏。 “不要单打独斗,留下一人守卫,三个人一起上。”老江湖柳无行厉声大喝,随即腾空而起,手中三尺剑锋绽放出了一道红光,直袭赤炼鬼王而去。 战天涯见状立刻重整旗鼓,也是腾空而起,刀光照耀。天涯浪子看了一眼张宁,意思是你上还是我上? 张宁淡淡的看着天涯浪子,天涯浪子耸了耸肩,手中白纸扇展开,也腾空而起去战赤炼鬼王。 地面上,无数厉鬼飞扑而来。剩下四人张宁手持柳叶刀,护卫余下人员的安全,表现的中规中矩,相当低调。 景浩除了头顶金册没有战斗力,所以继续催动金册。 圆光大师为了以防不测,继续念咒。 而寄予厚望的灵云子道长则不时的举起葫芦,往口中灌酒。 之前众人有过一段商议,以战天涯,柳无行等人去消耗甚至击伤赤炼鬼王待出其不意,就用灵云子道长腰间葫芦内的宝物,将赤炼鬼王拿下。 现在战况僵持,但是计划却是有条不紊的在进行。 战天涯正在盛年,真气体力都在巅峰。柳无行年老体衰,但是真气同样阳刚爆裂。战天涯手持直刀与赤炼鬼王硬碰硬,而柳无行则作为第二阶梯,时时从侧方甚至后背进攻赤炼鬼王,逼得赤炼鬼王不能使出全力,对战战天涯。 而天涯浪子则更加的可怕,他自称擅长偷香窃玉,追踪刺杀。他见机得当,时不时的手纸白纸扇,出其不意的袭击向赤炼鬼王。 他的白纸扇在真气催动下,不仅没有损毁,反而散发出白芒,锋利异常,显然也非凡俗。 在三人的围攻之下,赤炼鬼王不仅不能展开斩首行动,将圆光大师击杀,反而投鼠忌器落了下风。 这就是江湖经典,双拳难敌四手。 “你们这帮卑鄙小人。”赤炼鬼王一边以红缨枪抵挡三人的攻击,一边发出了愤怒的叱咤声。 从场面上来看,围攻的三人确实是卑鄙了一点。毕竟赤炼鬼王是一位娇滴滴的女子,三个大男子欺负一个女子,场面自然难看。 但是战天涯,柳无行,天涯浪子却都是江湖上的老手,闻言不动声色,下手则是更狠。 卑鄙? 开什么玩笑。 江湖上多的是卑鄙的事情,江湖人越老越妖,越老越厚颜无耻。 再则现在又不是江湖比武,而是生死厮杀,哪里管什么卑鄙不卑鄙。 俗话说久守必失,赤炼鬼王确实凶猛,在三大天境高手的围攻下,足足守备了半个时辰,终于还是被天涯浪子这个刺客得手了。 战天涯手中直刀当头直取赤炼鬼王,刀芒闪耀,刀锋凌厉。而柳无行则在赤炼鬼王背后,朝着娇滴滴的女鬼后心刺去,又狠又毒。 赤炼鬼王手持红缨枪先格挡了打战天涯手中的直刀,又回身挑飞了柳无行的剑,却也露出了破绽。 天涯浪子无声无息却迅猛无比的接近了赤炼鬼王,白纸扇展开,如刀锋一般锋利,轻轻的在赤炼鬼王雪白的颈项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但鬼并不是人,赤炼鬼王脖子上的伤口没有流出鲜血,也没有露出白骨,流淌出了浓郁的阴气。 脖子更不是要害,伤口很快就又恢复了。 “这再生能力如果放在人的身上,那人简直就成精了。这实力又强,又有法术神通,血高防厚,如果单打独斗面对这样的家伙,我肯定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天涯浪子好不容易一击得手,结果却是差强人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不要气馁,虽然她没有要害,但是阴气消耗一些是一些。你们的真气又对她有克制作用,她恢复起来会越来越慢。” 景浩闻言高声说道。 天涯浪子白了一眼景浩,你就催动你那金册在旁边看着,轻轻松松。可不知道我们多辛苦,她的阴气在消耗,我们的真气体力也在消耗。 战天涯与柳无行话就没有天涯浪子多,他们麻利的继续展开猛攻,而天涯浪子虽然是个话痨,但分神说话的同时,手中却也不含糊,继续朝着赤炼鬼王猛攻。 而景浩说的没错,随着时间越久,赤炼鬼王的状况越来越差。渐渐的不仅是天涯浪子,连战天涯,柳无行都能在赤炼鬼王的身上留下伤口。 而赤炼鬼王身上的伤口,恢复的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显然消耗无比巨大。当然战天涯,柳无行,天涯浪子的消耗也是不小。 但总归还是三个人围攻占据了彻底的上风。 而赤炼鬼王则越来越焦虑了起来,仿佛是困兽,发出了凌厉的攻势,希望能够先干掉一人,脱困而出。 但是战天涯,柳无行,天涯浪子却是老江湖,面对赤炼鬼王的狠手,却是避开锋芒,不与之硬碰硬。 第十五章 纯阳飞剑 午时,阳光明媚,本是阳气最厚重的时候。 但是在下成县城中,几位阳间人所感觉到的只有浓郁的阴气,阴森森,阴冷阴冷。 金城王府上空,那千娇百媚的赤炼鬼王被战天涯,柳无行,天涯浪子三人围攻,赤炼鬼王手持红缨枪做困兽之斗,虽然爆裂凶残,但却遮不住的穷途末路。 王府外,张宁护卫着景浩,圆光大师,灵云子道长面对无穷无尽的鬼怪袭击。张宁一人将柳叶刀舞的严严实实,刀光璀璨。 加上圆光大师的经,以及景浩头顶上悬浮着的城隍金册,一时间倒也有泰山之固,群鬼不能近身。 而关键人物灵云子道长,则是继续喝着酒,观看王府上空的战斗。 他在等待机会,等待赤炼鬼王陷入绝境之时,便释放出宝物,将赤炼鬼王捕杀。 像赤炼鬼王这样强大的鬼怪,还是一击必杀较好,否则容易逃遁,逃遁之后,后患无穷。 而灵云子道长的等待,以及柳无行,战天涯,天涯浪子的围攻并不是白费功夫,时机也出现了。 在战天涯与柳无行的围攻之下,天涯浪子手持白纸扇轻轻的削掉了赤炼鬼王的一条臂膀。 纤细白嫩的手臂被切下,却流出了浓郁的阴气,恐怖异常。 “一群卑鄙小人。”赤炼鬼王吃痛,发出了愤怒至极的叱咤。 “纯阳飞剑!”下方的灵云子道长双眸之中精芒闪烁,双手掐诀,体内真气涌动,他的宝贝葫芦内顿时飞出了一点白光,白光如惊鸿一瞥,在眸光捕捉到的同时,已经飞出很远。 一点白光正中了赤炼鬼王的前胸,又从后背穿透而出。赤炼鬼王本就失去了一条手臂,现在胸前多了一个大洞。 而且伤口正在冒出黑雾,有纯阳之力,正在腐蚀她的鬼体,让她不能立刻复原。 赤炼鬼王人还浮在空中,但是浑身僵硬。战天涯,柳无行,天涯浪子乃是老江湖,三人一鼓作气,厚颜无耻的冲上,将赤炼鬼王五马分尸。 赤炼鬼王被分掉的尸体,却还在意图复原,但是又眨眼间被战天涯,柳无行,天涯浪子等人切的更细,虽然偶尔一两块碎肉还在蹦跶,但似乎已经没有再生的可能了。 “别看她这样,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她就能恢复过来。我以金册镇压,立刻将她拘押回去阴司,才可以解除后患。” 景浩却说道,随即他用金册将赤炼鬼王的碎尸收下镇压,做了收尾工作。 赤炼鬼王绝非等闲鬼怪,乃是一头强大的厉鬼。在场一位临江城隍,加上六位天境高手,再加上神通宝贝,才将赤炼鬼王拿下。 参战的众人,压力也是极大。 “真是累啊。”战天涯一屁股坐在了墙根处,无力的将心爱的直刀放在身前,喘气道。 与赤炼鬼王的战斗,他一直顶在最前方,压力最大,而且在战斗中受了不少内外伤,不过都没什么大碍。 柳无行也差不多,他年老体衰,真气虽然雄厚,但是体力衰败。这会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有喘气的份儿,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天涯浪子最是轻松,因为他是出手偷袭,并不是时时刻刻与赤炼鬼王硬碰硬。他落在地上之后,手持白纸扇非常骚包的摇了摇扇子。 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愉快。 “真是一趟难得的旅程,也是一段有趣的经历。” 天涯浪子在江湖上的来历是一个谜团,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没有人知道他的本名。这一趟受邀来到临江,别人都是为了与临江城隍攀上关系,好死后进入阴司,可以得到庇佑。 但他却更有兴趣认识新的朋友。 实在属于非主流。 除了战天涯,柳无行之外,圆光大师念咒,也是消耗颇大,此刻闭目调息,连时时拨弄佛珠的动作也停下来了。 灵云子道长发动纯阳飞剑,虽然是刹那,但似乎也是消耗极大,目前脸色有些泛白,萎靡不振。 “听说飞剑乃是剑仙手段,没想到灵云子道长也是剑仙一流。”天涯浪子眸光一闪,露出了饶有兴趣之色。 他这辈子见过的奇人异事颇多,但却从未见过飞剑。 一点纯阳之光,化作一道飞剑,刹那间便铲除掉了强大的赤炼鬼王,这宝物当真是厉害的紧。 “什么剑仙一流,贫道只是运气好,在一处险恶之地,得了这柄纯阳飞剑。算算时间已经二十五年了。但是现在别说是运转如意,就连使用杀敌也都是直来直去,不能回旋。而且消耗之大,一下子抽空了贫道体内的真气。可以说是只有一击之力,一击之后就任人宰割了。” 灵云子道长却是呼出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提起酒葫芦往口中灌酒,而那点白光,则是早被他收回来了。 “一击之力也是力啊,关键时刻用来保命还是很不错的。”天涯浪子艳羡道。 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众人喜悦的喜悦,休息的休息,话痨的话痨。张宁抬头看了看天空,却忽然说道:“这赤炼鬼王已经被降服,而现在正是午时,阳间阳气最重的时候。按照道理,现在是阳气冲散阴气,将这座被化作阴司鬼城的县城,洗刷重回人间。但是现在这县城内的阴气却不减反增。” 张宁的话点到即止,但是大家都是老江湖,聪明人。 立刻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 “怎么会这样?”在场除了张宁对阴气敏感之外,景浩则更是城隍老爷,阴司大官。刚才是喜悦才一时不察,此刻听了张宁一席话,顿时也感觉到了城内的阴气不减反增,顿时面色大变。 众人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天涯浪子则嘀咕道:“这个赤炼鬼王不会只是前戏,后边还有更厉害的家伙吧?” 天涯浪子虽然是一个人嘀咕,但却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难道有比赤炼鬼王更可怕的存在,盘踞在这座下成县内? 若是如此,那这一趟我们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第十六章 绝望 “不可能吧。齐国境内像赤炼鬼王这样的存在已经是顶天了,应该不会有更厉害的鬼物诞生。” 景浩面色难看,却强自镇定道。 话音未落,枭声响起。 “嘎嘎嘎!很遗憾,我确实诞生了。或许说我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了。”枭声中,一团黑雾若隐若现产生,继而一位伟岸男子坐在了王府的屋顶上。 男子容貌雄伟,身姿伟岸,身上穿着城隍官服。但是城隍官服穿在他身上没有半分的威严,反而阴气森森,邪恶异常。 他随意而坐,姿态肆意,仿佛纵横披靡,此间众人不过是蝼蚁,随手可灭。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男子叫范阳。乃是八百六十年前齐国的大臣,死后被阴司诏安,成为了一地城隍。 只是三百年前他叛逃阴司,成了孤魂野鬼。 如今三百年过去,他比之前更加强大了。 阴司大官叛逃虽然不是没有,但也是凤毛麟角。数百年来,阴司在齐国的各部,都在探寻范阳的下落,如果有蛛丝马迹,必定要上报阎君,阎君自会派遣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四大将分身,或者别的强横人物来消灭范阳。 只是范阳销声匿迹数百年,阴司在齐国各部楞是没有得到半分线索。没想到范阳又出现了,一出手便屠灭了下成县整座城池,将这人间城池化作了阴司鬼城。 当然,范阳肯定也是畏惧阴司大将追捕的,所以他制造出了一位赤炼鬼王作为挡箭牌,放在前方。 “范阳!”景浩当然知道范阳,也见过范阳的画像,脸色难看道。 “谁是范阳?”众人除了张宁之外都是脸色难看,而天涯浪子虽然也是如此,但难改话痨本色,张口询问道。 景浩就将范阳的来历告诉了众人,众人的脸色再次难看了几分。 八百年前的城隍?类似于景浩这样的城隍,只有数十年的道行,却已经可以媲美人间的天境高手。 那八百年前的城隍,该是如何强大? 我们岂有生还的道理? “他肯定是害怕牛头马面的捉拿,所以放出了赤炼鬼王作为过前卒。而现在现身,断然不会让消息走漏,换句话说,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天涯浪子吃吃道,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双眸中的眼珠子乱转,一副随时开溜的模样,但是却想不到什么好的开溜办法,又只能干瞪眼。 “既然这位范阳乃是阴司城隍,一方之王。为什么会叛逃阴司呢?要知道这可是平常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位置。” 战天涯则是有些疑惑。 “阴司虽好,但是相比于阳间却是冷清沉闷。城隍虽然位高权重,但无故不得离开管辖范围。这一月一年还好,若是百年千年。许多老城隍,都会变得沉默寡言。有些极端的,就像这位范阳,叛逃阴司回到阳间逍遥。” 景浩苦笑一声,解释道。 “原来不仅是阳间是非多,阴司也是诸多问题。”战天涯说道。 战家之人所洗武功都是阳刚勇猛,凡是登临天境之辈,一辈子都经历过大小无数战斗,可谓是百战余生。 生死之间,战天涯要比许多人从容一些。 “说的好啊,阴司哪有阳间逍遥。我在阳间为官的时候,为官清廉,但也有颇多嗜好。但是去了阴司之后,那些嗜好都舍弃掉了。更可怕的是一年一年,仿佛永无止境一般。那种日子实在是太可怕了。虽然叛逃阴司风险很大,但是叛逃出来之后,就等于是鱼归大海,逍遥自在。景浩,如果你能跟随我一起叛逃阴司,我便放你一马。你们也是,你们都是天境天赋异禀。只要你们当场自刎,我自有办法可以引你们成为厉鬼,成为我麾下大将。如何?” 范阳嘎嘎嘎笑着,眸光一一在众人身上扫视而过,阴冷异常。 众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感觉范阳不是在说假话,但是众人的心中却没有太多的心动。 按照范阳的情况,就算是归顺了他,恐怕也会成为他手中的玩物。 被设置种种法术神通,不得自由。 如果那样活着,还不如彻底灰飞烟灭。 在场都是齐国豪杰,天境一流,当然不会想要成为别人的走狗。 “看你们的表情,这是拒绝咯?”范阳的声音仍然阴冷,但是这会儿却多了冲天的杀气。 “那还用说,当然是鱼死网破。”战天涯哈哈一笑,抽刀横在胸口,自有一股豪气生出。 “哎,我虽然怕死。但更怕生不如死。”柳无行也说道。 “阿弥陀佛,我佛门弟子岂能助纣为虐!”圆光大师宣了一声佛号,低眉垂目拨弄佛珠道。 “我无牵无挂,灰飞烟灭倒好。”灵云子又拿起了他的酒葫芦,往口中灌了一口酒,上好的女儿红,酒从喉咙划入肚腹,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灵云子道长的脸上露出了奇妙的笑容,十二分洒脱。 “虽然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还没有活够。但是却也不愿意苟活。”天涯浪子耸了耸肩,语气诙谐道。 手中白纸扇展开,刷一声,然后在胸前摇了三摇,身上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了骚包气。 张宁没有开口说话,眸光十分的平静。 “哎,真是对不起诸位了。早知道我就该上报阎君,请了阴司大将来剿灭这斯,就不会有今日的死局了。真是悔不该当初死要面子啊。”景浩当然也不愿意叛逃阴司,只是却露出了后悔之色,对众人躬身抱拳,很是歉意。 “景王不必在意,我们既然参加了这一次聚仙会,就知道其中的风险,哪有江湖厮杀不死人的。更何况是直面强大的鬼物。” 战天涯摆摆手说道。 “哎,哎,哎。”众人虽然没有责怪之词,但是景浩心中却仍然有自责之情,连叹三声,悔色更浓。 “嘎嘎嘎,既然你们心意已决,那我便送你们上路。”夜枭一般的笑声中,范阳双手掐诀,浓郁的黑气顿时笼罩向了众人。 这股黑气与之前赤炼鬼王所释放出来的黑气如出一辙,但是不可同日耳语。 扑面而来的阴气与恶臭,闻一闻,众阳间高手就觉得有醉酒的感觉,差点全部倒下,团团灭亡。 心中绝望更深。 虽然可以接受灰飞烟灭,但是死到临头总归惆怅啊。 “哎!”这时候张宁幽幽叹了一声。 本以为可以从容而来,飘然而去,没想到却还是要出手啊。 第十七章 人上之人,天外之仙 低调是张家的祖训,同样也是为了达到某一个目的。 为了那个目的,张家所以低调。 在此之前,张宁一直低调。在此之前张宁从未踏足过江湖,一直在齐国都城阳间,阴司中活动,所结交之辈,不过寥寥数人。 张宁对江湖上的事情,对齐国朝堂上事情的了解,不过是从各方面收集到的消息,以及张家祖辈收集到的情报。 如果不出意外,张宁一直会低调下去,直到那个目的完成。 或者是他这一辈没有完成,他会娶妻生子,将目的一代代传下去,就像他祖辈所做的一样。 但是意外发生了,因为崔成化所托,张宁不得不走这一趟。 而这一趟行来,张宁已经感觉到了麻烦。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哪怕他再低调,但是总会露出马脚。 与临江巡捕房捕头陈巅接触,与下成县许前接触,与聚仙会上的天境高手接触,张宁已经不再是山峰上的一块普通石头,而是金子露出了少许的金色。 纵使以“云间客”的名号行世,恐怕也会有后患。 张宁虽然初入江湖,却已经感觉到了江湖的麻烦。 这一次若非必要,张宁绝不会出手,只安静的做一位天境普通高手。但哪知道风云变幻,消灭了一位赤炼鬼王,却来了一位更厉害更可怕的前阴司城隍,范阳。 这个时候如果不出手,恐怕众人性命堪忧。别人倒也是其次,但是景浩却不能死,否则怎么像崔成化交代? 张宁希望自己是仙,逍遥于天外,不染红尘,不沾因果。 但可能那种仙根本就不存在吧,因为人生在世,不可能真的如谪仙一般,好比莲花,洁白不染淤泥。 张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环顾众人,笑道:“今日之事,请诸位入了耳目,忘却心中。来日也希望诸位不要打探我的消息,算是报答我救命之恩。” 说罢了,张宁便闭起了双眸,屹立不动。 “什么意思?”众人被张宁的一番话说的一头雾水,什么什么。 就在这时,风云变换。 张宁的额头忽然冒出了一团光,这光并非是亮光,而是阴光。那是比阴司的阴气还要浓郁,那是比景浩,赤炼鬼王,范阳的阴气还要凝实。 那并非普通的阴气。 一团光亮起,仿佛是开天辟地了一般。先有阴光,然后有了张宁。一个缩小版的张宁出现了,由纯阴组成。 是魂魄,又似是而非。 阳人的魂魄,带着阳气。如果魂魄变成阴气,那么阳人也就死了,成为了阴人,也可以说是鬼。 一位阳人的魂魄,极少有阴气,更被说这么浓郁,这么凝实的阴气。 这阴气惊心动魄,这阴气足以威震阴司。 “这是什么?我感觉好冷,好冷。比当天见了大将牛头的分身一样冷,不,比那冷,比那更冷。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化作了冰雕。我的舌头,感觉不到了温度。我。”天涯浪子双手抱胸,白纸扇落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开口说话,然后话音全无,因为他已经感觉不到了舌头的存在你。 昔日崔成化告诉张宁,如果张宁愿意自刎,当立刻飞黄腾达,化作阴司大将,修炼精深,没准可以媲美牛头马面。 这绝非虚言。 天涯浪子昔日有一次奇遇,遇见过阴司大将牛头的分身,差点被冻死。但是张宁的阴气只会更强,因为牛头的分身毕竟是分身。 圆光大师,云灵子道长,柳无行,战天涯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众人也都是冷的发抖,冻的肌肤发紫。 只有景浩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他本身就是阴司城隍。 他震撼的看着张宁的魂魄飞出,简直是难以想象。他与崔成化有不错的交情,也曾经听崔成化说起过张宁天赋异禀。 但绝没想到,张宁的天赋异禀居然是这样的。 这么强的阴气,若是进入阴司,立刻坐地飞升。被阎君纳入账下为大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阳间人的身上? 景浩心中百般不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却又由不得他不信,所以不信邪,终究化作了震撼,绝世的震撼。 不过景浩终究还是见过世面的人,他震撼之余见到众人姿态,便知道这股阴气可能瞬间杀死众人。他连忙挥动双手,将头上的金册绽放出更强盛的金光,保护众人免受这阴气的侵蚀。 随着金册绽放金光,众人觉得浑身一暖,血液开始流动,思维重新活跃,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情况。 张宁的魂魄飞出之时,不过是拳头大小。紧接着迎风而涨,变成了高达十丈的巨人。 “法天象地!” “巨鲸吞海!” 张宁的魂魄张开口,如雷一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巨鲸吞海,将范阳所施展出来的黑雾尽数吞下,紧接着吸力大增,将这满城的阴气,鬼物,以及范阳全部吞入口中。 不管在什么地方,强者与弱者之间没有交战可言。 以如今张宁的强大,只需要入了阴司,便可以飞黄腾达,为阎君麾下大将。小小范阳,虽然可以叱咤一方,却也绝非张宁的对手。 无需斗法,吞之而已。 “这怎么可能,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可怜范阳在整个齐国地界,绝对是首屈一指大人物,但此刻只有惊慌失措,连捏法诀,意图抵抗,也曾经幻化无行,打算逃遁,却逃不过这莫大的吸力,最终狼狈显形,冲着张宁惊慌怒吼道。 张宁不答,只是呼吸。 “哗哗哗!” 不管阴气还是鬼物,包括范阳尽数被张宁吞入魂魄之中,入口即化,化作了纯阴之气。 “呃!” 张宁魂魄所化的巨人小腹微微凸起,不由自主打了一个饱嗝。随即巨人缩小,化作了拳头大小,没入了张宁的额头之中。 魂魄归位,又是阳间一俊青年。 张宁睁开双眸,展颜一笑。 天空中阴气散去,阳光落下,将这阴司鬼城,又填满了阳气,化作了人间城池。 暖暖的阳光,很明亮,也很舒服。 第十八章 立碑耀功 当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展颜一笑的青年已经消失不见。 仿佛刚才众人所经历的只是一片虚幻。 但是记忆告诉众人,他们所经历的绝对不会是虚幻。 聚仙会上众人都非常的出色,都是天境高手的同时,都有各种各样的来历,能耐。而在在出色的众人之中云间客,则略显平庸,并不引人注目,不,甚至说可以下意识忽略的青年。 赤炼鬼王时候,战天涯,柳无行,天涯浪子围攻而上,圆光大师,灵云子道长,景浩各展手段,与那赤炼鬼王大战。 而这青年只是手持那普通的柳叶刀,充作护卫工作,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一声懦弱。 赤炼鬼王被五马分尸,范阳出现。众人震惊绝望之时,这位青年却站了出来,一声叹息中,化作了阴司大将,一口吞下了范阳,然后飘然而去。 那绝强之姿,当真是纵横披靡。 那八百年前的城隍,在齐国阴司内赫赫威名的范阳,在这青年的眼前,只是一个笑话。 “那是什么人?”众人打算询问景浩,因为众人与这位自称是云间客的青年接触不多,而青年则是景浩请来的。 但是包括天涯浪子在内,众人话未出口,却已经吞回肚腹之内。因为他们想起了那青年微微一叹,道:“今日之事,请诸位入了耳目,忘却心中。来日也希望诸位不要打探我的消息,算是报答我救命之恩。” 再加上青年自称是云间客,不曾显露真名来历。 这青年当真是群山间的一株树,红尘中的一位人。 若此刻探听那青年的来历,岂非是忘却了救命之恩,忘恩负义? 这次经历当真是一场梦幻,一场离奇事情。众人虽然消灭了赤炼鬼王,前城隍范阳,却感觉不到雀跃,反而怅然若失。 虽然消灭了赤炼鬼王,似乎所失去的更多。 我等虽然在齐国惊艳,但却比不上对方。若称奇人,对方当真是名至实归。而今与奇人相遇,却失之交臂,岂非是憾事? “阿弥陀佛,此间事了,贫僧当回去寺庙继续参禅念佛。”圆光大师单掌向景浩宣了一声佛号,然后便踩着芒鞋飘然离去。 “等贫道阳寿尽前,再来叨扰景王。”灵云子道长哈哈一笑,饮酒当歌而行。 战天涯,柳无行也向景浩辞别,然后行去。最后天涯浪子犹豫了一下,终究叹息一声,也转身离开了。 他是明显想要打听张宁的来历。 他也问的出口,但是他知道景浩是绝对不会说出张宁的来历的。 问了等于白问,还是算了。 “我倒是知道他的来历,却不知道他既然如此,如此。”景浩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苦笑了一声,摇头不已。 心中则想。 “等回去当要好好向崔成化打探,这张宁到底是怎么回事。人间阳人,怎么会有如此惊人阴气!” 景浩想了片刻,便也打算离开了。但在这时,有两人施展轻功,迅速接近景浩,景浩认识你许前,陈巅便又站立。 “敢问城隍爷,结局如何?”不久后,许前,陈巅便出现在了景浩的面前,二人神色凝重,却掩不住的喜悦。 当大战的时候,城内惊天动地。当大战平息,城内悄然无声息。 二人已经感觉到大战结束,并觉得应该是景浩一方赢了,这才马不停蹄的从城外赶来。 来到这里已经不见六位奇人,只剩下这位城隍爷。 “赤炼鬼王已经被我拘拿,等我待会阴司处置。”景浩说道。那赤炼鬼王却是没被张宁吞下,目前还在他的金册之中。 “感谢城隍爷,为我下成百姓,为我家三十二口报仇雪恨啊。”许前高壮汉子却哭成了泪人,跪下磕头不已。 “多谢城隍爷,我当上报朝廷,为城隍爷立碑。”陈巅呼出了一口气,抱拳道。 “此事我虽然出力,但能取胜却是因为云间客。你们要立碑,就为他立下吧。”景浩摆摆手,不敢居功道。 不过他也知道,张宁恐怕不会在乎这些虚名。 陈巅,许前楞了一下,许前这才想起张宁,连忙问道:“公子呢?我不仅要为公子立碑,当做牛做马,报此大恩。” 在此之前,许前就说过要厚谢张宁,他孑然一身,唯有此身最为的珍贵,便想献给张宁。 虽然地境高手对张宁那等大人物来说不算什么,但也可以鞍前马后,做一马前卒。 陈巅也连忙竖起耳朵,他可是一门心思想要攀龙附凤,与张宁搞上关系来着。 景浩却摇头摆手道:“他生性淡薄,不在乎虚名,也不会在乎有没有人为他做牛做马。若是你想报恩,便忘却此事,忘却云间客的来历吧、” 说完之后,景浩便不再回答,而是化作一团青烟回去了阴司。只留下陈巅,许前面面相视。 “许兄,那云间客到底是什么来历?”陈巅再也忍不住问道。 “我若是说出来,岂不是忘恩负义?”许前却瞪了一眼陈巅,大有你再问,我们绝交的意思。 “我当为公子立碑,以纪念公子为下成百姓所做的一切。”随即,许前露出了敬重之色。 所以陈巅始终没有探听到张宁的来历,张宁仿佛是轻飘飘的树叶,一阵风吹过,不知道吹去了哪里。 之后,许前先为自己一家三十二口立了衣冠冢,因为在范阳的法术下,城内百姓尸骨无存,所以也找不到尸体,只能立衣冠冢以系哀思。 不久后,陈巅上奏朝廷,为张宁在城内立了一座庙宇。 庙宇辉煌大气,但是庙内却没有神主,只有一块碑文。碑文上写着“大齐保定二年,云间客斩赤炼鬼王于此。” 这座碑文是许前亲自采集山石立的,之后许前也成为了这座庙宇的第一任庙祝。 庙宇得名“云间庙”。 之后数年朝廷陆续迁徙了百姓进入下成县,县城又恢复了繁荣,而云间庙因为是城内唯一的庙宇,云间客又有恩当地,所以云间庙一直香火鼎盛。 第十九章 张郎归家 这大齐国朝堂上腥风血雨,江湖上却也不太平。或许应该说,江湖上从未太平过。所以江湖上有一门职业,叫做镖行。 只要出得起价钱,就没有镖行不敢做的生意。 威远镖局是临江州内一座普通的镖局,字号非常老,足有三五百年了,但是规模一直不大不小。 这一任威远镖局的掌舵人,乃是陈宋。 陈宋是一位地境高手,年岁颇大,足有七十往上。这一次陈老镖头接了一趟奇怪的生意,护送一位年轻人前往齐国都城。 作价黄金一千两。 黄金一千两并不是大数目,但也绝非小数目。对于威远镖局这样的普通镖局来说,已经属于顶级生意了,所以由总镖头陈宋亲自出马护送。 本以为这一趟会遇到危险,没想到却是一路平安到达了齐都。 陈宋策马而立,观看着远处齐国都城,不由呼出了一口气,然后翻身下马,对护送的马车内说道:“公子,齐都到了。” “这一趟辛苦诸位了,这是余款。”从马车内探出一只手来,手中捏着一张五百两黄金的票,不久后一位俊青年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青年身上穿着褐衣短衫,做平民打扮,腰间则挎着一柄柳叶刀。 正是张宁。 去临江的时候,张宁是由许前带着,所以万事无需操心,回来的时候则是孤家寡人,当然张宁也可以凭脚力御风而行,但是风餐露宿实在不美。 张宁虽然对生活要求不高,但还是有底线的。所以张宁出价一千两黄金,托了威远镖局保护自己回到齐都,一路上吃住用,都由威远镖局操劳。 “多谢公子。”陈宋接过银票老脸上笑出了一朵花来,虽然这生意很奇怪,但这钱很好赚嘛。想到这里,陈宋又说道:“以后如果有生意,还请公子关照则个。” “知道。”张宁含笑点头。随即,陈宋对张宁拱手率领镖局的人员返回临江去了。而张宁则看了一眼天色,选了一个方向来到了一座偏僻山头,待到天黑,进入阴司,来到了崔王城来见崔成化。 王府大堂,上座两张椅子。张宁与崔成化落座,二人隔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壶好酒。 与上一次一样,乃是阎君赐下的酒。 张宁不客气的频频倒酒,崔成化则是有些心痛的看着张宁牛饮。 “这一趟可还顺利?”崔成化问道。 “有一点波折,但还算顺利。”张宁放下酒盏,将事情一一说了。 “居然是那范阳!”崔成化有些吃惊对手,却对于张宁能够顺利拿下范阳并不吃惊,因为他也见识过张宁的手段。 这位贤侄孙,当真是人中之龙。 之后张宁又与崔成化说了一些话,然后在王府内住了一宿,待次日一早,张宁被崔成化亲自送回了阳间。 至天色大亮,张宁便回到了柳家巷内的自家宅邸。 “张家哥哥。”有一群孩童在张家宅门前嬉闹,为首的一位孩子颇有礼貌的率领同伴对张宁行礼。 “左成。”张宁笑着摸了摸这孩子的后脑勺,然后在怀中摸索了一下,取出一些铜板给孩子,说道:“去买吃的。” 这孩子叫柳左成,他父母对张宁也挺关照的。 其实这柳家巷内的人对张宁都很关照,因为张安世在生前,做了不少善事。 “谢谢张家哥哥。”柳左成大喜过望,连忙谢谢一声,带着同伴们欢快去买糖吃了。 小插曲之后,张宁却没有进入自家宅邸,而是推开了旁边柳秀秀家的大门,走了进去。 张宁已经没有家人了,柳家三口子就是张宁的家人,这离家多日,回来后总该报一声平安。 推开院门,便见柳秀秀抱着一大堆的布往外走。柳母因为长期染病,干不得重活,平常以织布补贴家用,柳家姐妹从小也是织布能手。 待织好布后,就拿去布庄换钱。 多日不见,秀秀还是粉嫩标志。她本抱着大堆布埋头向前走,不想会有人开门进来,顿时吓了一跳,待抬头见是张宁,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张哥哥。” 随即布也不卖了,眼神示意张宁进来。张宁会意跟了进去,柳秀秀带着张宁来到柳家大堂坐下,柳秀秀回屋把布放回去,然后去厨房烧茶给张宁吃。 这功夫柳母也惊动了,她便出来陪张宁说话。 “这一趟事情办的怎么样?”柳母问道,说话的功夫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她长期染病,素体虚弱。 这一次去临江,张宁是借口办私事。 “很顺利。”张宁笑着回答道。 “顺利就好。”柳母点头说道。 这时候柳秀秀端着茶盏走了进来,放在了张宁身旁茶几上。不是什么好茶,毕竟柳家不是富贵人。 张宁也不介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 “这段日子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儿吧?”张宁问道。 “没呢,一切平安。”柳秀秀摇摇头,甜甜笑道。 “平安是福,没事就是好事。”张宁含笑说道。 “秀秀你忘了,张家还是发生了一件事情的。”柳母却说道。柳秀秀闻言吐了吐粉舌,然后笑着说道:“险些忘记了。” 随即柳秀秀说道:“三天前有人来拜访张哥哥,我说张哥哥出远门了,他一脸失望,说是三天后,也就是今天会再次登门拜访。” “喔。”张宁有些惊讶,要知道张家一直低调,在齐都内所交往的多是柳家巷人士,或者是牢人们,这些人很少有秀秀不认识的人。 “什么人?”张宁问道。 “那人自称是李元雄,说是什么李元霸的弟弟。看他衣服料子很好,是贵人们穿的衣服,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说到这里,柳秀秀的小脸上露出了担心之色。 “若是祸事,那等贵人要对付张家,何必好言好语?只需要片刻,就可以让张家灰飞烟灭。所以无须担心。”柳母却说道,随即笑道:“恐怕是张伯生前留下的遗泽。” 张宁的爷爷张安世为人八面玲珑,生前狐朋狗友甚多,结交了什么达官显贵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这达官贵人来找张宁,恐怕是有好事。柳母是这么想的,但柳母也有些担心。 她当然也希望张宁能够飞黄腾达,但是如果张宁飞黄腾达,那么自家傻闺女可就配不上张宁了。 这鱼与熊掌,安能兼得? 左思右想,甚感觉为难啊。 不过柳母却想错了,那李家却并不是张安世留下来的遗泽,而是张宁自己的人脉。 说起张宁与李元霸,确实是有一段孽缘。 第二十章开国八王 大齐的开国皇帝乃是杨勇,杨勇本是前宋权臣,后来废掉宋末帝又派人鸩杀,自立为皇帝,是为齐国太祖武皇帝。 新朝建立,当然会涌现出许多从龙功臣。杨勇与功臣们剖符封爵,允其世袭罔替,分公侯伯。 其中最顶尖的功臣有八大家,分别是二李,陈,吴,邓,朱,年,独孤,其开家之主被封王爵,后世子孙以国公世袭罔替。 如今大齐已经延续千年,八大贵族中的独孤,年家已经因为大罪被夷灭,所剩下的八大贵族只剩下六家。 李元霸便是出生于二李之一的宁国公府,是这一代宁国公李乾宁的嫡长孙。 张宁在齐都内十分低调,所结交的都是贩夫走卒,庶民,而且基本上都是泛泛之交,李元霸则是张宁为数不多的朋友,二人以兄弟相称。 不过张宁与李元霸已经多年不见,想起朋友张宁不免叹息了一声。 李元霸是个情种,为情所困,已经远走江湖,落发为僧。 叹息片刻,张宁便恢复如常,对柳秀秀说道:“不是祸事,秀秀宽心。” “不是祸事就好。”秀秀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娇呼出了一口气。 既回来道了平安,又有事情,张宁便告别了柳家母子,回到了自己的宅邸。虽然外出多日,但宅邸内却一尘不染。 当是柳秀秀不时打扫的缘故。 张宁翻寻出了一包好茶,准备款待客人,然后就在宅邸内休息,直到下午过半。 宁国公府! 开国有八大王,子孙以国公世袭罔替。而八大家族以二李为尊,二李之中又以宁国公府为尊。 因为当年太祖武皇帝犒赏功臣,计算功勋,以宁国公府的开家之中宁王功劳最多,是为功臣之最。 千年以来,宁国公府每一代都会有天境高手,强盛时候甚至有数位,每一代大齐皇帝也都以宁国公为左膀右臂,荣宠不衰。 宁国公府号称是天下奢贵之家。 国公府内建筑布局自然是不需多说,楼宇遍野,多奇珍异宝,子孙繁茂,仆役成群。 下午过半。 宁国公大门敞开,大门朱红,门前立着一对麒麟,门前有一队家兵守卫,领队之人赫然是一位地境高手。 一位青年从门内走了出来,这青年生的极为俊俏,身形修长,身上罩着紫色锦袍,腰间是金色带子,带子的右侧系着麒麟玉佩。 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追了出来,连忙问道:“哥哥,你要去哪里呀?” 小姑娘与这青年极为相似,只是女子偏柔,所以男子是俊俏,小姑娘是美丽。小姑娘外罩白衫,下身为粉色袄裙,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青年便是李元霸的胞弟李元雄,女子是李元霸胞妹李骠骑。 “小公爷,三小姐。”见到兄妹二人,家兵们齐齐行礼道。 李元霸,李元雄,李骠骑三兄妹的父亲叫李家安,乃是当代宁国公李乾宁长子,所以李元霸是嫡长孙,李元雄是嫡孙,李骠骑是嫡孙女。 本来小公爷是指李元霸,只是李元霸失踪多年,甚至有谣言李元霸已经故去,所以公府上下,称李元雄为小公爷。 “我去办一些事情,你莫要跟来。”李骠骑有些缠人,公府上下不少人对李骠骑很头疼,李元霸,李元雄兄弟既喜欢妹妹,也头疼妹妹。今天李元雄要去办一件正经事情,实在不想带上妹妹。 “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我的?莫非二哥你与某位小姐私定终身,私下幽会?”李骠骑狐疑道。 这可是劲爆消息,门前的家兵竖起了耳朵,探头探脑。 李元雄也看到了,不由瞪了一眼这帮家伙,家兵们立刻老实下来,低下头但耳朵还是竖着,静待下。 “一月后是爷爷百岁寿辰。公府上下广邀宾朋,我要去邀请一位极为重要的客人。”李元雄无奈说道。 这妹妹实在缠人,如果不说道一二,恐怕要狐疑到八卦丛生,到时候什么版本的小公爷与某小姐幽会都有,没办法只能解释了。 “派人去就行了,公府上下多的是执事,哪需要你这位小公爷亲自出马?”李骠骑继续狐疑道,言下之意你骗我。 李元雄见妹妹实在是缠人,今天不说出来恐怕是连出门都出不了,左右看了看,便扯着妹妹的袖子来到了僻静角落,沉声说道:“还记得大哥离家出走的前夜吗?” “记得,大哥丢下我们不管了。”李骠骑想起大哥,眼眶便红了,泪珠儿在打转。 “大哥私下交代我若遇到事情,便去找一位人。不管是多大的事情,只要是大齐国内的事情,甚少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府上有什么大事,譬如我娶你嫁人,也要请那位过来,列为上客。大哥交代,我当然不能忘却。一月后是爷爷百岁寿诞,我要亲自下帖请他过来。” 说到这里,李元雄从袖子内取出一张烫金的请帖,以示话中不虚。 “什么你娶我嫁人?”李骠骑白了一眼李元雄,霞飞双颊,很羞涩。不过倒也冲淡了许多伤感,她拉起袖子轻拭眼中泪珠,然后好奇道:“这位是什么人?大哥怎么有那么大的口气,只要这大齐国内的事情,甚少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没见过他,但我私下打听过。这人姓张氏单名宁,家住在宜阳区柳家巷第八号宅院,今年二十出头,世代为天牢牢人。” 李元雄说道,他的表情也是将信将疑。 大哥牛皮吹的震天响,还以为那人或是朝廷重臣,为高权重,或是江湖隐士,修为通天。 但是牛皮吹的震天响的人,居然是一位这样的年轻人。如果不是这件事情是大哥临走前再三叮嘱交代的事情,他早就弃之不顾了。 “大哥肯定是吹牛皮。”李骠骑双手叉腰,更是一万个不信。随即说道:“我要去看看,这位大齐国内甚少有办不了的事情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下帖哪里有女儿家跟去的。”李元雄无奈道。 “我就要去。”李骠骑双手叉腰,一脸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好好,我实在是怕了你了。”李元雄无奈道。 第二十一章 入宫见太后 李元雄,李骠骑来到柳家巷的时候,颇引起了巷内人的关注,不少更是好奇的看着,想上来,又不敢上来。 柳家巷是平民区,可很少见到这样的公子,小姐。李元雄兄妹被人围观,却也不怯,李元雄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上前敲门,并不轻不重的说道:“请问张兄在家吗?” 不久后门被打开,张宁从内走了出来。见到李元雄,李骠骑兄妹笑着说道:“元雄,骠骑,不愧是元霸的兄妹,可真相像。元霸还在的时候,可常念叨你们。进来吧。” 说罢,张宁邀请了二人进来,然后关上了门,并领着二人来到了大堂内坐下。 “家中没有仆役,二位稍待,我去泡茶。”张宁说罢去泡茶了,不久后,端上来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三个茶盏。 张宁将茶盏放在兄妹二人的身前,自己留下一杯,然后坐下从容问道:“自从元霸离开后,我与宁国公府并无来往,不知道二位今日登门拜访,是为何事?” 李元雄,李骠骑兄妹出身豪贵之家,当然会品茶。而且平常里喝的茶,都是名贵茶品。 他们喝不惯外边的茶,但是既然登门拜访,主人泡茶,那自然是要给你面子的。二人便喝了一小口。 兄妹二人都是面色一动,李骠骑更是脱口而出道:“这是海外鹿鸣山的三仙茶。”说到这里,李骠骑又可惜道:“只可惜泡茶的水是井水,这么好的茶应该用山泉水泡着喝。” 说完后,李骠骑却又忍不住饮了几口。 这茶可是好茶啊,鹿鸣山每年也就出产三斤半三仙茶,分到整个齐国也就一斤吧,分到宁国公府上,那就呵呵了。 李骠骑这么多年人生,也就喝过那么两三次,简直是馋的不要不要的。 李元雄有些无语,妹妹你这土包子的样子,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李元雄连忙说道:“小妹年岁尚浅,生性跳脱,言语冒犯还请张兄不要见怪。” “无妨。”张宁摆了摆手说道,张宁对于这对兄妹,可要比对临江巡捕房捕头陈巅要随和而有耐心多了。 “所谓宝剑赠英雄,好茶也需要会品茶的人喝才有意义,我是个俗人,喝这样的茶暴殄天物。既骠骑喜欢,这三仙茶我家还有一斤三两,便送你们一斤。” 张宁随即又笑着说道。 “这万万不可。”李元雄连忙站起来推脱道。而李骠骑却脱口而出道:“一斤?”听到李元雄的话,李骠骑连忙说道:“二哥现在不是讲面子的时候,这可是三仙茶,我们从小到大也喝不到几口的。” 李元雄脸都红透了,这个傻妹子。 “无妨,我与元霸交情匪浅,不必太过客套。”张宁笑道,随即张宁看了一眼李骠骑,眉目间仍是笑意,说道:“说起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没想到一转眼就这么大了。不过你性格却是没变,小时候就是活泼好动的。” “你小时候还抱过我?”李骠骑有些吃惊,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兄妹二人早就放下了对张宁的将信将疑之心了,三仙茶可真不好弄,能随手拿出一斤的人,更是手眼通天的人。 兄妹二人心知大哥离去见,吹的不是牛皮。恐怕眼前这位恐怕是大隐隐于闹市,来历背景绝对不简单的人。 而且小时候还抱过我。 李骠骑吃惊之余,还有些羞涩,虽然是小时候的事情,但是我现在都是大姑娘了,你不要当面说出来啊。 “嗯,是在你五六岁的时候吧。不过在那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你了。”张宁笑着说道。 兄妹二人心中有太多疑问,但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李元雄想起正经事情,忙从袖子内取出了请帖,上来递给张宁道:“张兄,十二月初一是我家爷爷百岁寿辰,还请张兄来我家吃酒。” 张宁接过帖子,展颜笑道:“好。” 正经事儿之后,张宁又陪着兄妹二人说了一段话,等兄妹二人把茶喝完了,兄妹二人这才起身告辞,张宁也依言取来了一斤三仙茶,赠给兄妹二人。 李骠骑拿过茶包,开心了一会儿。然后犹豫了一下,问张宁道:“张哥哥,您与我大哥既然以兄弟相称,那么您知道我大哥去了何处了吗?” “我好想他。”李骠骑微微低下头,眼眶泛红道。 李元雄也竖起了耳朵,显然也很想知道这件事情。 张宁闻言犹豫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李元霸去了哪里,不仅知道李元霸落发为僧,而且知道李元霸在什么寺庙内落发。 但是张宁不能说,因为李元霸不让他说。 “不知道。”张宁违心道。 李家兄妹很失望,李骠骑又用袖子轻拭眼角。“张哥哥要记得,不要迟到哦。”李骠骑俏皮对张宁说道。 随即,兄妹二人告辞离开了。 张宁亲自将兄妹二人送至门口,正打算关门回去。柳家大门打开了,柳秀秀从门内探出脑袋来,问道:“张哥哥,不是什么祸事吧?” 她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不是什么祸事。”张宁笑着摸了摸秀秀的小脑袋道。 安抚了柳秀秀之后,张宁进入了自家宅邸大堂内坐下,看着茶几上的烫金请帖,沉吟了一下。 既然是上门贺寿,那自然就要准备寿礼。李家乃是世袭宁国公,这寿礼要是轻了可就不体面了。 张宁想了想,一时间有些脑门疼。 他可从来没有给这样的人贺寿过。 想了一下之后,张宁便有了计较。因为有事情要办,所以张宁没有回去天牢报道,等办了这件事情之后再说。 当晚,张宁在自家宅邸内睡觉。 深夜! 一阵琴音响起,琴音清幽,蕴含内力,因而传的极远。 张宁稍稍皱了皱眉头,又戴上了帽子,穿上了衣服,拿起了柳叶刀来到了院子内,一个腾跃,便跃过了围墙。 然后张宁直奔皇宫而去。 自九千岁张百公掌权之后,齐都便实行了宵禁,精锐的禁军被派遣出来巡逻,逮住夜行人,可以就地格杀。 禁军高手如云,所以齐都内鲜少有人胆敢夜行。但是张宁却悄然无声的避过了这些禁军高手,来到了皇城之下。 大内高手如云,张宁来到皇城之下后,却潜行而过,悄然无声的来到了一处宫闱内。 今夜月色高照,能见度很高。宫闱上挂着牌匾,赫然是“寿康宫”。 “寿康”“长乐”“慈宁”三宫,乃是安顿先帝嫔妃之处。 寿康,便是太后寝宫。 当朝太后李氏名女王,为开国八大功臣,江国公李家之后,今年十九岁,先帝去年驾崩,李女王便成了皇太后。 独子杨寿,登基为帝,当时两岁半。 朝中大权,为内宦张百公掌握,至今已经有一年。如今张百公号做九千岁,权势熏天,杀戮忠良,迫害功臣。 皇帝母子孤儿寡母,处境极为微妙。 张宁跃过宫墙,来到了庭院内。 第二十二章 情债 庭院很大,太后李女王一人独坐在凉亭内石凳上,身前一张石桌,桌子上放着一张琴,琴体黑色,模样古朴。 古琴旁边,放着一尊香炉。白色香烟冉冉而起,为此处添了清香。 李女王十分美丽,身段玲珑,秀发垂落至后腰,长而顺滑。太后既不穿金戴银,也不胭脂敷面,身穿白衣一身素雅。 当张宁踏入庭院的时候,李女王琴音也断了。她略有些激动的看着张宁,但很快隐藏不见。 “见过太后娘娘。”张宁抱拳行礼,不管态度与礼节都缺乏恭敬。 李女王却也并不在意,她伸手手指轻轻拨去耳畔发丝,雪白的肌肤与黑色的发丝,美的惊心动魄。 “宁公子。”李女王轻轻起身,双手放在小腹处,轻轻对着张宁行了一礼。 张宁人向左位移了三步,避过了这一礼。 “朝廷下人,不敢受太后礼节。”张宁淡淡的说道。 张宁不太愿意来见李女王,这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张宁朋友李元霸,是个痴情种子,但却也因为情伤而远走江湖,落发为僧。这痴情,便落在这李女王身上。 八大家族中二李,宁国公,江国公。这二位国公都姓李,但不是同宗,不忌嫁娶,互相之间也有子孙联姻。 这一代的江国公叫李昌国,而李女王则是李昌国重孙女,论辈分比李元霸高了一辈,但这不是问题。 大家族辈分乱的很。 因为二李颇有子弟联姻,而李元霸又喜欢李女王,二人时常会面,又私定终身。张宁与李元霸交往,所以认识李女王。 张宁尊敬李元霸,所以称李元霸为兄长,所以李女王就是嫂子。 张宁曾经答应过嫂子,只要她弹这一首曲子,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会极力帮她办。 李元霸极知张宁,知道张宁许多秘密。但是李元霸不会透露给李女王,这是张宁要求过的。 李元霸及守信用。 所以李女王应该不知道张宁的底细,但是相处的久了,李女王也知道张宁是一个奇人,真气极强,来历颇为广大。 后来,李女王被大齐皇帝看中,打算立为皇后。二国公并不能反抗,但是李元霸与李女王可以反抗,李元霸求李女王私奔,远走江湖。 放弃荣华富贵,显赫地位。 哪怕是李元霸乃是宁国公的继承人,小公爷。 结局是李元霸远走江湖落发为僧,李女王成了皇后,继而成为了太后。这是一段孽缘。 皇后当然尊贵,太后更是尊贵。 因为皇后是可以变更的,太后则极难会变更。但是现在的大齐国却是一个非常时期,就是一个会变更太后的时期。 如果李女王江山稳固,地位如山岳,那么李女王就绝对不会弹这首曲子,忆起往昔少年岁月。 这是太后的体面。 但是现在李女王弹了。 正是因为大齐国目前出了一个张百公,名义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称“九千岁”的权宦。 李女王想要地位稳固,必须要铲除掉张百公,也必须要人手,而奇人张宁,便落入了李女王的眼中。 这是张宁的猜测。 此女可以为了荣华富贵,放弃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险恶时,又可以不耻求人,绝对是功于心计,且脸皮及厚。 张宁不喜欢这个女人。 李女王双眸中闪现少许哀怨,叹道:“我与宁公子许久不见,却也生份了。想当年我与宁公子与元霸相交,却也是轻松快乐。” “今时不同往日。”张宁淡然说道。 李女王眸中哀怨更浓,说道:“宁公子可知道元霸在什么地方?” “不知。”张宁摇头道。 “若是元霸在,我不至于如此。”李女王又说道。张宁心想这倒是,如果李元霸在这里,哪怕旧情人已经飞走,李元霸仍然会襄助一臂之力。 情种之所以叫情种,那是因为痴情。 李女王很了解李元霸,所以能拿捏李元霸。但是张宁却不是李元霸。 所以张宁没有说话,只是冷淡看着李女王。 李女王深夜找张宁来,当然是有目的,目的与张宁猜测的一致。她本想勾起张宁记忆,声泪俱下的向张宁哭诉。 但再三试探,见张宁神色冷淡,便知道此人心肠比李元霸硬多了。既然论私情不成功,那就以公。 李女王想到这里,便说道:“宁公子既是朝廷中人,那么对于现在张百公挟持天子,号令百官,诛杀忠良,胁迫功臣,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我张家世代是朝廷下人,看管天牢的。这大齐国的皇帝换了,甚至是齐国完了,也与我张家无关。因为不管是谁当皇帝,皇帝总要人看管牢房。” 张宁说道。 这条路又走不通,李女王便又换了一套说辞,说道:“大齐已经传承千年,天下承平。如果张百公犯上作乱,外有忠臣,皇亲起兵,天下立刻大乱。宁公子是天下奇人,又心性高洁,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天下陷入兵乱之中吗?” “我不是没读过书。”张宁说道:“天下皇朝没有不败的道理,一朝换了还有一朝。今天我阻止了天下大乱,过个百年甚至几十年还有天下大乱。我就算心怀天下,也管不过来,更何况我心肠未必有你说的这么好。” 不管李女王多方试探,从公从私情中打算拉拢张宁,扬刀诛邪,将张百公斩落马下,但是张宁却是无动于衷。 李女王没办法,只能说道:“宁公子曾经答应过我,帮我办一件事情。” “今非昔比,您可是太后。”张宁直言说道。 如果李女王还是他嫂子,张宁二话不说,提着柳叶刀去找张百公麻烦。 但是李女王如果是张宁的嫂子,那就不会要找张百公的麻烦了。因为李女王是太后,所以要找张百公麻烦。 李女王见张宁油盐不进,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眼眶泛红,泪珠在眸中打转,轻泣道:“我与儿子孤儿寡母,走投无路。请宁公子垂怜!” 不得不承认,李女王确实是很会说话。 第二十三章 一席话 张宁沉吟片刻,说道:“张百公宦官而已,没有后人。只不过是逞一时威风,号令天下而已。只要太后能忍,等他老毙。太后便可重掌权利。” “而且这一番话并不是我说的,我想的。而是有一位隐世的智者说的。”顿了顿,张宁又说道。 这一番话,其实是崔成化曾经说过的。崔成化是前代名臣,死后成为城隍,见多识广,他的分析多半正确。 张百公恐怕只是弄权,而不是想取而代之。毕竟大齐立朝已经千年,树大根深,张百公就算想取而代之,也没那个机遇。 忍,百忍成金。 如此而已。 如果李女王不选择忍,反而做出什么事情,恐怕不仅会祸及自身,而且造成齐国江山不稳,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张百公已达天境,为齐国顶尖高手。血气雄厚,真气好似有一日之长。他现在不过百余岁,再活一二百年不是问题。等他老毙,我与皇帝恐怕早就化作枯骨了。” 李女王则说道。 张百公最依仗的是什么?自然是自身的实力,他是整个齐国朝廷,乃至于整个齐国最强的天境。 第一高手。 因为这份实力,张百公招募江湖朝廷上的高手充作爪牙,大树党羽。否则那些高手又岂能屈居于张百公之下? 而且如果张百公如果是普通人,不说别的,江国公李家就能出动高手,帮李女王铲除张百公。 现在张百公提督东厂,挟皇帝以令天下,威风如日中天。 只可避开锋芒,而不可与他正面交锋。 当然,如果实力够强,只需要刺客杀死张百公,那张百公的党羽就自然灰飞烟灭了。但张百公既然是齐国第一高手,上哪里去找比他更强的人? 所以李女王想要招募大批天境高手,围攻张百公。张宁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张宁不吃那一套。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出手帮忙的。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张宁朝着李女王拱手,然后轻轻一踏足,人便飘然而起,遁入黑暗之中,潜行出了皇宫。 “真是一个冷酷的家伙。”待张宁走远之后,李女王抓起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泪痕,淡淡说道。 “太后,能潜入皇宫,但是真气平平无奇,连我也看不出强弱。这人确实是天境高手。但是现在我们招兵买马,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太后又何必纡尊降贵,对他大费周章呢?” 一位大内侍卫打扮的人从阴影中走出,对李女王拱手说道。 “你不知,哀家总觉得这个人有大秘密,关键时刻可以派上用场。不过他既然不为我所用,那就算了。你按照计划,隐秘的联络朝野对张百公不满的人,还有对皇家忠心的大臣,宗亲,只要人马到齐,我们就发动雷替一击。铲除张百公,哀家便可垂帘听政,拿捏江山。” 李女王一改刚才柔弱,刚硬而有魄力。 “是。”这位大内侍卫说道。 ............... 张宁出了深宫之后,便潜行回到了柳家巷张宅。解了衣服,卧在床上休息。 “忆往昔,与李女王,元霸相处确实挺快乐的。但是日久见人心啊,有的人一片赤诚表里如一,有的人,却是表里有两张面孔。现在琢磨,当年李女王与元霸交往从密,未必不是贪元霸小公爷的身份。后来皇帝相中她,她便把元霸一脚踢开了。” “现在元霸为情所困,远走江湖落为僧,实在是不值当。” 张宁将手放在后脑勺上,头枕着双手看向房梁,心思却是放在了昔日。 想起远走江湖的兄弟,张宁颇多叹息。许久后,张宁才睡下。次日一早,张宁又交代柳家人要出一趟门。 秀秀很是不舍,送了张宁很远的一段路。说道:“张哥哥一路小心。” “嗯。”张宁摸了摸柳秀秀的脑门,然后转身离开了。出了齐都之后,张宁向北而去。 张宁性子淡然,所求不过自在。从赤松子游,日食紫气,夜吞月华,引气长生,是为天外之仙。 但祖宗留下遗训,不得不画地为牢隐居齐都。人生在世,也不可能真的孑然一身。于是有了临江一行,斩杀赤炼鬼王,吞了前城隍范阳。 而今宁国公李乾宁寿辰,也是同样的道理。元霸虽然远走江湖,落发为僧,但是张宁却绝不是人走茶凉的人。 李元霸爷爷百年寿辰,李家又邀请他过去赴宴,他便要送上有份量的贺礼。 张家的人,世代为天牢牢人,有七八成的人这辈子都极少踏出齐都,更别说行走江湖,逍遥自在了。 但是偶尔,也有那样的人。 那种情况很少见,首先是那一代的张家人性格活泼好动,喜欢游历。其次是那一代的张家人有两位天境高手。 比如说父亲是天境高手,遵循祖辈遗训在天牢内上班,儿子也是天境高手,又活泼好动所以出门游历。 这数千年来,张家也出过那样几个人。祖辈也在齐国境内江湖上留下一些香火人情。 这京畿之地的北方,便是贵宁州。 这贵宁州的江湖上有三个顶级的江湖势力,分别是广元铁家,其家门以一柄铁剑行走江湖,而无其他。 盛产剑客,天下闻名。 泗水武王阁,其门派也以剑法纵横江湖。 但是武王阁却没有铁家强大,因为铁家家风极严,男子一脉相承,多半生性豪迈,武功绝顶。 江湖上的人很多人都喜欢与铁家的剑客结交。 武王阁就逊色一筹,其门内虽然人多势众,但也良莠不齐,既有顶尖的剑客,也有平庸的使剑之人。 但是这两个势力,却没有第三个势力强大。这第三个势力,就是霸刀门。这霸刀门门下,清一色都是刀客。所练霸刀,刚猛凌厉,威力绝伦天下罕见。 而且霸刀门门规森严,挑选弟子必定选拔顶尖之人,所以霸刀门既人多势众,又都是精英。 这一辈的霸刀门门主,叫钱学冲。在整个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之辈。在临江一行,张宁也遇到过顶尖刀客,战天涯。 但战天涯却是比不上钱学冲。 但是张宁要找的却并不是这三个势力,而是另外一个势力。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家族,叫做景阳山李家。 这个家族人丁稀少,世代以务农为业,有田地三万亩,是景阳山下的大地主,在江湖上没甚名气,但是这家传家武功却是不弱。 他家门中,有一套拳法,也是张宁从小学的。 叫做明性拳法。 这拳法非常神奇。 第二十四章 景阳山下 这世间的拳法,刀法,剑法等等,或刚猛,或凌厉,这招式怎么耍的,长辈怎么教的,这后辈自然依样画葫芦。 但是这明性拳法却是不同,它可刚,可柔。但并不是说它是刚柔并济的拳法。 怎么说呢。 这个拳法长辈教的是一个面貌,自己领悟的却又是一个面貌。 长辈的明性拳法刚猛凌厉,而晚辈学出来的可能是看似柔弱,实则步步为营,以巧取胜。 一百个人,学这门拳法,可能会领悟出一百种不同的拳法。 所以学这门拳法的人,天资高的会很强,天资平庸的则也是普通。所以这景阳山李家历代族人,要么强,要么弱,家族忽强忽弱。 所以李家很低调,极少涉足江湖,免得在自家弱小的时候,被仇家灭门。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百二十年前,李家差点被人灭门,被张宁祖辈一位高手所救。这李家便献上一块“奇石”,感谢张家祖辈的救命之恩。 那块“奇石”便是天寿石。传闻这种石头来自于域外,齐国境内并无出产,因而十分珍贵。 奇石的功效繁多,佩戴它不仅可以延年益寿,而且可以时时增强真气,也可凝神静气,避免走火入魔。 天寿石是齐国罕见的宝贝,整个齐国也就只有那么五块。 其中三块石头流落江湖,不知所踪。得到它的人或势力,都是藏起来,极怕显露消息,被人惦记。 剩下的两块,一块为皇家收藏,目前正握在九千岁张百公手中,另一块,则落在法华寺手中。 而这不知所踪的三块之一,自然就落在李家人手中。 不过张家那位祖辈却是仁义之辈,没有贪图这块天寿石,婉言拒绝了。李家感激不尽,说只要张家后人想要这块奇石,尽管来取。 张宁想起祖辈这段往事,便想要拿这块天寿石去做李元霸爷爷李乾宁的贺礼,这份贺礼绝对对得起朋友。 当然事情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了,物是人非。对方还有没有记得这个诺言,或者说就算记得,会不会不承认,这张宁也不知道。 所以这景阳山李家,只是主要目标,如果得不到这天寿石,张宁还有一个备选。 天下名山,要么俊秀,有么险要,总而言之,都有特色。而景阳山山峰很矮,又没有特色,所以平平无奇。 张宁一路询问,便来到了景阳山下李家村地界。四周良田遍野,只是时下寒冬,田地荒着,不见麦穗。 不过李家大宅在什么地方,张宁却也是不清楚。 刚巧一位褐衣老人家扛着扁担,挑着物品路过。张宁便招呼一声,拱手询问道:“敢问老人家,李家大宅在什么地方?” 这位老人家五六十岁的相貌,是个平平无奇的老农。但他其实只有四十出头而已,农家子弟显老。 张宁在齐都内也是褐衣打扮,但出了江湖,却也是鲜衣。老人家便有些拘谨,放下扁担,鞠躬抱拳道:“这位公子,我并不清楚什么李家大宅。” “这不是李家村吗?村中有一大户,姓李,有三万亩良田。”张宁奇怪道。 “这确实是李家村,但村民多姓宋,王,张,并没有姓李的人家。”老人家也疑惑道。 不过这李家村,之所以叫李家村肯定是有缘故的。老人家本就奇怪自家村子的姓名,听见张宁一说,便有些明悟。 或许这李家村之所以叫李家村,是因为以前有个姓李的大户吧。不过他却是没见过,也没听过。 老人家就说道:“我们村有位村老,今年足有八十来岁了。或许村老会知道。” “敢问老人家,那位村老的家怎么走?”张宁很客气的问道。 “向前八百步,有三间瓦房,便是村老的家。”老人家指点道。 “谢谢。”张宁拜谢一声,与老人家擦肩而过,向前八百步,果然见到路旁有三间瓦房,一位耄耋老人正躺在一张躺椅上,在门前晒太阳。 “晚辈见过老人家。”张宁来到老人身前,仍旧很客气道。 老人视力不太好,仔细看了一眼张宁,从躺椅上起来道:“年轻人,没见过你啊。是村外人吧,有什么事情吗?” “这李家村应该有一家李姓大户,但我问了村民,却不知道李家。敢问老人家知道吗?” 张宁问道。 老人家摸了摸白苍苍的胡子,说道:“老夫我也没见过,但老夫听父亲说过。说老夫出生之前,确实有一个李家。只是后来遭了劫匪,满门被杀,大宅也被烧成了平地。当时还惊动了县令老爷,但后来不了了之。现在景阳山已经没有姓李的人家了。” 张宁皱起了眉头,虽然李家确实是时强时弱。但是绝非等闲的江湖势力,普通劫匪要是能灭了李家满门,那大齐国早就兵荒马乱了。 所以灭了李家满门的人,必定是某一个强大的江湖势力。 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李家低调种田,以务农传家,但是终究还是躲不过江湖仇杀。 张宁对李家灭亡也只是感叹一下,却也没有太大感觉。但现在问题来了,既然李家灭亡,那么那块天寿石到底去了哪里。 答案有两个。 李家还有后人在,把天寿石藏起来了。 灭了李家满门的江湖势力,将天寿石也一并取走了。 要想调查这件事情,倒也是简单。问一问地头蛇就应该能知道了,而恰巧张家与当地的三大势力,武王阁有些渊源。 张宁并不是一个虎头蛇尾的人,想了一想之后,便前往了泗水。泗水是一条大河,这条河汇入一座大湖,叫做千叶湖。 这泗水武王阁便坐落在千叶湖中的岛屿上,由主岛武王岛,以及周边数座岛屿共同组成。 武王阁弟子众多,在当地声势很强。所以出入武王阁的江湖豪客,门人弟子的家眷颇多。 武王阁便在千叶湖边上建造了一个码头,迎接这些来武王阁的客人们。 这日上午,张宁便来到了这座码头附近。 第二十五章 武王令 武王阁极为强盛,在贵宁州属于顶级势力。在整个齐国,也是属于上流大势力。门中子弟擅长剑法,出过许多显赫剑客。 每天都有许多客人到访武王阁。 这座码头名叫“芦荟渡”,码头吃水很深,既可载客,也可运货。载客的船每天有两班,分别是在上午,下午。 除了这两班之外,如有特殊贵客到访,则有一艘专门的渡船,立刻开往武王岛。 此刻距离客船开锚尚有半个时辰时间,但是客船上已占满了客人,既有双手抱刀的粗豪刀客,也有鲜衣怒马的江湖侠少,也有头戴斗笠看起来颇为神秘的江湖客。 对于这些客人,武王阁的弟子都会问明白来历,进行登记,这才允许他们登船。 芦荟渡内有武王阁的许多弟子把守,客船中也会有一队弟子护卫。这一班客船的护卫有十人,三女七男。 境界各有不同,有强有弱。 他们穿戴各异,唯一相同的是手中一柄青锋。 “哎,好无聊啊。护送客船的任务最无聊了,还不如在武王阁内习武练剑呢。”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弟子靠在船舱墙边上,双手抱剑道。 “青云,等你在武王阁内习武练剑的时候,就会抱怨哎呀,好无聊啊。你就是生性好动。”一位女弟子笑着说道。 “锦绣师姐,你莫要揭我短。”青云对锦绣师姐吐了吐粉舌道。 武王阁阳气重而阴气少,师妹师姐什么的是珍惜动物。七位男弟子看着青云,锦绣两位师姐妹说话,只觉得赏心悦目。 至于剩下一位女弟子,男弟子们不敢直眼打量,只敢偷偷观看。 这女弟子不仅地位崇高,乃是武王阁内精英弟子,而且生的十分美貌。男弟子们既喜爱她,也敬畏她。 这位女弟子名叫王铁剑,年约双十,双眸大而有神,不时闪过丝丝精芒。双眉却是很柔,减轻了她双眸中露出的气势。 肌肤雪白,红唇似朱。 上身是白色背子,外罩绿色比甲,下身则是白色裙子。 右手紧握着一柄乌鞘长剑。 女弟子紧握长剑眺望京城方向,娇俏的面上阴晴不定,心头似乎藏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咻!”就在这时,一阵呼啸声响起。紧接着一团黑色的东西,袭向这位女弟子。女弟子因为出神,反应稍慢。 其余弟子以及客人们都是面色一变,不少弟子呼道:“王师姐,小心暗器。” 但这并不是暗器。 这团黑色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袭击向王铁剑,但是等到近身的时候却慢了一下,露出了真容。 乃是一块黑色的令牌。 “武王令!” 看到这一块武王令,客人弟子们都是面色大变。王铁剑下意识接过,随即反应过来,持剑躬身说道:“不知哪位前辈驾临。” 这武王令由快至慢,控制的力道极为巧妙,显露出对方精湛的真气。或许是一位天境高手。 “无名之人。”张宁不知何来到了船下,双手背在身后,淡淡说道:“立刻安排他船,我要见你们阁主。” “是。”王铁剑恭敬应声道,随即跃下客船,领着张宁乘坐专门的船,前往武王岛去了。 待张宁与王铁剑离开之后,船上的客人们就议论纷纷起来。 “这武王阁传承已经数千年,相传开山祖师为一位天境顶尖高手,自号武王。他立下一个规矩,凡对武王阁有大恩之人,必定赠送武王令,只要武王令一出,武王阁便会极力帮助对方完成想要完成的事情。事情完成之后,便收回武王令。” “武王阁传承数千年,送出去的武王令也不过是少少三五块而已。而且有些已经收回来了。已经有数百年没有人出武王令来武王阁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一位。这位前辈到底是谁?” 客人们,武王阁弟子们纷纷猜测起了张宁的来历。江湖上多的是驻颜之术,所以张宁虽然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俊公子,但人们却以前辈称之。 不敢有半分不敬。 能出武王令之人,绝非寻常之辈。 另一艘船正飞快的朝着武王岛飞驰而去,张宁被安排在船舱内,舱内有一干净的床铺,张宁盘腿坐在床铺上闭目养神。 王铁剑则盘腿坐在甲板上,双手抱剑在胸,看似平静,但实则并不平静。王铁剑放开右手,从腰间摸索出了武王令。 武王令为黑色,武王令三个字烫金,令牌是一个圆形,很薄。 其实王铁剑并不能辨别这块令牌真假,因为她也从未见过武王令。但多半是真的,因为没有人会拿假的武王令来武王阁。 这玩意说起来玄乎,但其实一不值。 能否有效,全靠武王阁承认与否。 “已经数百年没有人手持武王令来到武王阁了,这个人到底是谁,是他对武王阁有恩,还是他的祖辈对武王阁有恩?” 王铁剑不由自主往船舱内看,因为隔着船舱,当然是看不到张宁的。 看了白看,但还是没忍住。 其实王铁剑是一位沉稳之人,但是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了,所以让她也轻浮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武王岛到了。船夫抛锚停船,王铁剑则恭敬来到船舱门前,说道:“前辈武王岛到了。” “嗯。”张宁嗯了一声,从床上下来,与王铁剑一起下了客船,登上了武王岛,前往武王阁。 武王岛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岛,足有一个县城大小。有种植草药,也有演武场,最主要的建筑,则是一片建筑群。 这就是武王阁所在。 王铁剑领着张宁来到了武王阁大堂内坐下,并让侍女奉茶招待,然后这才前往武王阁阁主所在。 这一代的武王阁阁主名叫吴广恩,乃是一位久负盛名的剑客。只是这位强者寿元已经到中晚年,所以已经多年封剑不再动手。 目前武王阁内的事情,多由吴广恩的门人弟子负责,吴广恩则是长期在武王阁一处小院落之中隐居。 王铁剑便是吴广恩的关门弟子,辈分极高。 第二十六章 血河神教 王铁剑来到小院子的时候,吴广恩正提着一桶水在浇花草,此刻正值寒冬,但是这院落内,却是温暖如春。 各种花草盛开,争奇斗艳,也使小院子内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味。 吴广恩四十来岁的年纪,相貌平平无奇,肤色雪白,一对白眉垂落下来,挂在胸前,很是慈眉善目。 “师傅。”王铁剑来到吴广恩面前,恭敬行礼道。 “嗯。”吴广恩嗯了一声,仍然提溜着水桶,一勺勺的勺水浇花。 “师傅,您看这个。”王铁剑从腰带上取出了武王令,递给了吴广恩。吴广恩转过头来看去,发出了一声轻咦,终于放下了水桶与勺子,伸手接过了武王令。 他双手抚过武王令三个字,露出了凝重之色,说道:“为师自从一百五十年前拜入武王阁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武王令。那持令之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相貌如何?” “那人自称无名之人,不知哪里人士,二十岁出头,相貌十分俊秀。”王铁剑回答道。 “隐姓埋名?”吴广恩抚摸了一下白眉,然后说道:“可命人招待了?” “已经命侍女奉茶,目前正在大堂小坐。”王铁剑说道,随即王铁剑问道:“师傅您要见他吗?” “不急。我先翻看一下门中记录,探查一下此人来历,你随我来。”吴广恩说罢,便转身出了院落,王铁剑连忙跟上。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一个房间内,房间内摆放着许多书架子。 武王阁历来有记录江湖大事的习惯,这些书架上的书,都是多年来江湖上发生过的大事,并不是武功秘籍。 吴广恩来到了书架的最深处,从书架上取出了一本小册子。翻开小册子看了看,吴广恩的面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师傅,那人什么来历?”王铁剑问道。 “不知。”吴广恩摇头说道,面上疑色更浓。 “既然先祖送出去了武王令,怎么可能没有记载?”王铁剑惊讶道。 “我武王阁的武王令,这千百年来送出去过五次。其中四次都已经完成了大恩,收回来了。只有一枚武王令,尚流落在外。应该就是这块了。但是这记载中没有透露对方的来历,也没有说明对方对武王阁有什么大恩。还有很奇怪的事情。” 吴广恩说道。 “很奇怪的事情?”王铁剑越发好奇了。 “别的人手持武王令前来我武王阁,必定有天大的事情要办。我武王阁定当全力以赴,等事情完成必定收回武王令。但是这一脉的人却手持武王令来了我武王阁五次,每一次都不是要办什么大事,每一次只是来探听一次消息。因为是举手之劳,不算报恩,因此武王令一直就没有收回来。” 吴广恩说道。 “打听消息?”王铁剑更好奇了。 “每一次江湖上有血河神教出没的时候,这一脉的人必定会来我武王阁探听消息。然后稍稍冒头的血河神教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这一脉的人,只针对血河神教。”吴广恩说道。 “血河神教?一千五百多年前忽然出现在齐国境内,以血河神功独步天下,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血河神教?” 王铁剑年纪轻轻,对江湖上的事情并不太了解,但是血河神教大名鼎鼎,王铁剑闻言也是色变道。 “一千五百年前,血河神教忽然出现在齐国境内,一度独霸齐国,然后灰飞烟灭。那一段江湖史,甚少有记载流传下来。看起来,血河神教的灰飞烟灭与这一脉有极大的关系。” 吴广恩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 随即,吴广恩又露出了笑容,说道:“从这些信息之中,为师倒也能窥视他们这一脉的冰山一角。” “师傅察觉到了什么?”王铁剑问道,她对这一脉的好奇心越发浓郁了。 “每一次血河神教出没的时候,他这一脉都会来探听消息。这证明这一脉并不在江湖上走动,恐怕也并非朝廷中人,所以消息蔽塞。这一脉手持武王令,并不需要我们武王阁帮助,只是需要我武王阁做为耳目。这一脉的人,当真是深不可测,来历广大。” 吴广恩说道。 王铁剑若有所思,然后想起一件事情,便问道:“这一脉第六次来到武王阁,难道那血河神教又死灰复燃?” “江湖上并没有血河神教的新信息,否则早就沸沸扬扬了。这一趟这无名之人前来,恐怕是为了别的事情。” 吴广恩摇了摇头,放下了这本小册子,然后向着门外走去,说道:“走吧,与我去见一见这位来历神秘的无名之人。” “是。”王铁剑应是跟上。 不久后师徒二人便来到了大堂内,见到了正在品茶的张宁。就算是知道了张宁的一点信息,但是当吴广恩看见张宁的时候仍是小吃了一惊。 “这人真气平平无奇,却又仿佛深不可测。看似地境,又好似天境。这一脉的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吴广恩心中小吃一惊,面上却从容无比,他进入大堂后先对张宁拱手说道:“老夫便是武王阁这一代阁主,吴广恩。不知道您是?手持武王令来我武王阁,又是为了什么?” “我无名无姓。”张宁也起身拱手还礼,但仍然滴水不漏,然后才说道:“武王阁历来有储存信息的习惯,这贵宁州内发生的事情,更会大部记下。” 说到这里,张宁顿了顿然后才说道:“贵宁州有一座景阳山,一百二十年前,山下有一户李家,但是八十多年前,或许更早。李家被人灭门。官话说的是被劫匪灭门,但是李家来历绝不寻常,我想知道是谁灭了李家。” 吴广恩与王铁剑露出了了然之色,果然是将武王阁当做是耳目了。虽然不用为了武王令倾巢而出,办大事而死伤惨重是好事,但多少有点不舒服。 调整了一下心情,吴广恩说道:“这是小事,不需要动用武王令。”说着,吴广恩将武王令还给了张宁,然后才说道:“无名先生稍等,老夫去查一查。” “多谢阁主。”张宁拜谢道。随即,吴广恩走了出去,留下了王铁剑与侍女一起陪着张宁。 第二十七章 忠臣之后 张宁并非是善于交流的人,侍女是下人,王铁剑心中有许多疑惑,但却又敬畏这位前辈,所以不敢开口。 所以大堂内的气氛,不免有些尴尬。幸好吴广恩很快就折返了回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本老旧的册子,对张宁说道:“景阳山李家的事情发生在八十五年前,因为李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个地主大户,所以武王阁中并没有详细记载,只粗略的记载了一句话而已。” 说到这里,吴广恩翻开册子的一页,将册子递给了张宁。张宁伸手接过,不免皱眉。 “十二月五日,景阳山李家为盗匪灭门。” 就这么一句。 张宁合上了册子,沉吟了片刻后,问道:“能否查明是谁灭了李家满门?” “时间太久远了,很多线索恐怕都断掉了,不好查。”吴广恩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张宁理解的点了点头,主要是李家太不起眼了,如果李家是明面上的贵宁州势力,那么它的灭门,肯定会在当时的贵宁州引起波澜,然后被武王阁详细记录下来,就会留下很多线索,但是李家实在太低调,所以武王阁的记录只有这么一句话。 距离李家灭门又过去了八十五年之久。 张宁想了想说道:“李家绝不简单,麻烦阁主帮忙调查两件事情,一是八十五年间,哪个势力手中多了一块天寿石,二是查一查李家是否留下后人。” “天寿石!!!!!” 吴广恩既是天境高手,又是久负盛名的老一辈剑客,更是武王阁阁主,但是听了天寿石三个字之后,却仍然忍不住震惊不已。 足见天寿石的威力。 这是理所当然的,一块天寿石对于门派中的老一辈扛鼎人物来说,可以延长寿命,对于新生代的领军人物来说,可以时时增加真气。 乃是夺天造化的一种宝贝。 传世之宝! 更别说吴广恩年岁颇大,已经步入老年,真气渐渐衰弱,体力不复当年,如果手中有一块天寿石,那情况就会大大改观。 不过吴广恩虽然震惊也一闪而逝的贪婪,但却没有多做念想,一是他为人正直,而是武王阁立派多年,手持武王令而来的,是贵客中的贵客。 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他贪天寿石恐怕就会导致武王阁分崩离析。 当然还有重要的一点,从种种猜测上来看,张宁这一脉并不是好惹的。 王铁剑也不遑多让,因为她更年轻,所以更震惊。天寿石在江湖上,可是人人都知道的宝贝。 “老夫这就安排人去打探消息,无名先生可在武王阁内留宿几日,静候佳音。”吴广恩拱手,沉声说道。 “有劳。”张宁也很客气的拱手说道。随即,吴广恩与王铁剑便下去了,侍女则领着张宁去了客房住下。 要调查一件八十五年前的事情,绝非容易,纵使是以武王阁这样的贵宁州顶级大派也是一样的。 张宁住下之后,过了五天时间没有任何讯息传来。 张宁的计划是呆半个月,如果半个月还没有消息,那他就用备选方案,从另一处地方拿到给宁国公李乾宁的寿礼。 这五天时间内,张宁基本上都是待在客房内盘坐休息,他生性淡泊,能静下心,所以也不感觉无聊。 吃穿用度,唤了侍女过来便是。 第六日上午,王铁剑过来找他。 客房内也有客厅,张宁邀了王铁剑来到椅子上坐下,侍女很识趣的去泡茶。 “可是有消息了?”张宁端起茶盏轻轻饮了一口,然后放下问道。 王铁剑摇了摇头,然后咬了咬嘴唇,然后从椅子上起来跪在了张宁的身前,一脸恳求道:“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这一次铁剑来找前辈,却是有一事想求前辈帮助。” 张宁稍稍有些意外,看着王铁剑。 王铁剑将额头贴在地上,说道:“家父乃是朝廷吏部尚书王骁将,因为恶了张百公,目前被拘押在天牢之内。我虽然心急如焚,想要截取天牢救出家父,但实在是武功低微,冒然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对于前辈来说,天牢之地肯定如探囊取物。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请求前辈出手。” 张宁更惊讶了,这还真是巧合。王骁将入狱的时候,是被张宁接待的。王骁将在天牢内享受一等待遇,也是张宁自掏腰包的。 没想到这一次出门办事,却遇到了他的女儿。 但对于这件事情,张宁并不打算帮助。一来还是那句话,这天下事情繁多。目前张百公排除异己,杀害忠良。 张宁虽然敬重忠臣孝子,但今天救了王骁将,明天又会有另外一个王骁将。除非将张百公诛杀,但诛杀了张百公之后呢?人间还是会出现另外一个张百公。 王朝更替,父死子继,这是自然法则。 可感怀,但不可多做插手,否则岂不是要累死自己。 二来,崔成化曾经告诉过张宁,王骁将虽然免不了菜市口挨刀,身首异处,但是死后自然能飞黄腾达,恐怕要被阴司招募去做城隍。 没必要出手救王骁将。 这件事情并不是隐秘,如果不说出来,眼前这位忠臣之后,恐怕会做出什么傻事。张宁考虑了一下,才说道:“你可知这世上有阴司幽冥?” 王铁剑一时有些茫然,这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但是这比张宁直接拒绝好多了,至少还有话可谈。 王铁剑求到张宁身上,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她曾经求过自己的师傅,但是师傅拒绝了。 因为此时张百公乃是朝廷第一人,如果冒然动手截取天牢,会为武王阁招惹大祸事。 吴广恩不仅是师傅,也是武王阁阁主,当然会慎重考虑。 这段日子,王铁剑可以说是心急如焚。却恰巧遇到了张宁这位你手持武王令而来的,神秘前辈,自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想要抓住。 “知道,但却并不是太相信。”王铁剑茫然张宁说这一番话的用意,但是却慎重考虑之后,才回答道。 很多人都知道阴司地府,但是世界上去过阴司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武王阁内有这方面的记载,但是看过的人都是将信将疑。 王铁剑便是将信将疑的人。 第二十八章 霸刀门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告诉你一次,你父亲王骁将乃是朝廷大臣,为人刚正不阿,他死后会进入阴司,为阎君效力。类似的有数十年前朝廷大臣,崔成化,景浩等人。” “所以对于你父亲来说,这一次以浩然正气反抗张百公,决然赴死,或许并不是坏事。” 张宁说道。 王铁剑闻言俏面阴晴不定,时而欢喜,时而惊疑,最终则归于平静。 “谢谢前辈告知。”王铁剑将双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对着张宁行礼道。 张宁点了点头,颇为赞赏王铁剑。以他的身份,并不需要骗她。还有一句话,叫做信则有,不信则无。 以王铁剑的实力,冲入天牢解救王骁将那是不可能的。独自黯然神伤,不如信了他的一番话,相信王骁将死后可以成为城隍,为阴司大官。 张宁笑道:“说起来我与你父还有些许渊源,不必客气。”顿了顿,张宁又说道:“如果没有出岔子,你父亲在死后会托梦给你,你静候佳音便是了。” “是。” 王铁剑恭敬应是。 不久后,王铁剑便告辞离去了。而张宁也回去了卧房内,继续调息养神。如此又过了五天,如此一来总共十日了。 距离张宁的半月日期,还有五天时间。但是武王阁却还是没有传来消息,虽然张宁有备份计划,但再走一趟实在是麻烦,不如一次搞定。 所以张宁便有些静极思动,出了客房,来到了武王阁内活动。王铁剑闻讯,前来侍奉张宁。 “自从武王大人开山立派以来,武王阁一直繁衍至今。这岛上有药田,牧场,再加上四周的水域生产水族,所以武王岛除了粮食之外可以自给自足。” 王铁剑为张宁介绍武王阁,也说一些历史上发生过有趣的事情。由王铁剑陪着,张宁从早上开始逛了一个时辰有余,倒也不觉得烦闷。 “你气色好多了。”张宁忽然说道。初见王铁剑的时候,她虽然美丽,但肤色透白,泛着死气,现在肤色却是红润了许多,显得活泼生动。 “听了前辈说起家父的事情,我快活多了。”王铁剑嫣然笑道。其实听了张宁的话之后,王铁剑还是有些疑惑的,于是她去打探了一番数十年前的大臣,崔成化,景浩。 当然没有查阅到他们死后成为城隍的事情,但至少知道了张宁的话中这两位确实存在。 她心中便更信了几分,一想到自己父亲虽然少不了枉死,但也能死后进入阴司,官拜城隍,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心中快活,气色自然好转了。 张宁点了点头。 此刻,二人立在武王阁山门前,山门是一处牌坊,两根白色圆柱子上方横着一块石板,上书“武王阁”。 这山门附近,有一处码头。武王阁日常人员进出都先在码头登岸,然后经过山门,进入武王阁。 山门前,张宁俊秀,王铁剑美丽,不知情的人望之,还以为是一对金童玉女。这时候码头上有一艘大船缓缓靠岸,大船上插着旗子,旗子上写着血色大字“霸刀门”。 张宁眺望看去,不由说道:“我记得武王阁有不是规则的规则,凡是非武王阁的船只,不能进入武王岛。但是霸刀门的船,怎么却进来了?” 王铁剑苦笑了一声,说道:“本来是不该言家丑,但是前辈乃是武王阁贵客,那说说也是无妨。” “前辈有所不知,我师傅吴广恩虽然是久负盛名的剑客,但已经年老。而门中宿老,也都已经老了。相反年轻人却连一个天境都没有,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反而霸刀门门主钱学冲却是正值盛年,不久前又战败了广元铁家的最强剑客,铁无敌。霸刀门内不仅有与钱学冲同代的天境高手,钱学冲的三大弟子,也都晋级天境。霸刀门声威现在不可一世,隐约成为齐国顶尖大派。师傅他老人家,便有些退避三舍的意思。对一些事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在王铁剑苦笑声中,贵宁州的江湖局势便跃然而出了。 武王阁门人弟子众多,但青黄不接。 广元铁家虽然盛产剑客,久负盛名,但是这一代似乎也挺平庸。 霸刀门却是一门昌盛,声势无双。 这贵宁州的三大势力,隐约有霸刀门独霸贵宁的趋势,当真是风光,当真是体面。 “万物有兴衰,自然之理。今时霸刀门霸绝一方,不可与之争锋,该低头的还是得低头,你师傅做的很对。”张宁却说道。 一门之主,并不是个人。个人讲荣辱恩仇,而一门之主讲的是门派传承。吴广恩昔年也是仗剑行走江湖的一流剑客,到了执掌武王阁,行事却是稳妥了许多。 二人说话间,那大船已经靠岸,从穿上走下了许多霸刀门的门人弟子,霸刀门门人整齐穿着黑色衣衫,衣衫的胸前绣着霸刀二字。人人佩刀,人人气势强盛。 为首一人身高八尺,面容雄毅,雄壮迫人。他是唯一一位没有穿着整齐衣服的人,身上罩着青色袍子,一副江湖刀客打扮。 “这人是钱学冲的二弟子,叫做吴无我。今年他不过六十岁,却已经晋升天境。而且他虽然是二弟子,但是传闻他的刀法真气却在大弟子柳无前之上。乃是霸刀门下一代的顶尖人物。” 王铁剑介绍道。 “真气确实不弱。”张宁笑看了一眼,点头说道。 “哈哈哈,原来是王师妹。”就在这时,吴无我见到了王铁剑,哈哈大笑声中,冲天而起,踏风而来,眨眼间便落在王铁剑的身前。 他不仅气势惊人,笑声也是雄壮。这种气势,站在他的面前则更能体会,仿佛是面对一座绝顶山峰,气势扑面而来,使的他面前的人不禁生出渺小之感。 “吴师兄。”王铁剑面对吴无我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稳住身形,然后不卑不亢的行礼道。 霸刀门,广元铁家,武王阁这三大势力虽然彼此是竞争对手,但表面上还是维系和平,门人弟子之间以师兄弟称呼。 第二十九章 霸刀门盛会 “才短短三个月不见,王师妹你的真气又有长足增长,距离地境巅峰已经不远。我看你或许会超过你的同门师兄姐,第一个成为天境的人。” 吴无我双眸如电,看了一眼王铁剑,便对王铁剑的修为了然于胸了。 “吴师兄过誉了,从地境到达天境,绝不是苦修就可以的了。天赋,机缘缺一不可。我现在才二十三岁,能在八十岁之前到达天境,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王铁剑谦虚道。 “哈哈哈。王师妹何必妄自菲薄,以我看来王师妹六十岁之前,必定登临天境。”吴无我哈哈笑道。 这话却也并不是客套话,王铁剑天资绝对出众,否则也不会被吴广恩收为关门弟子。吴广恩前边的弟子,有许多年过八十,却还是地境巅峰,在门中青黄不接的情况下,关门弟子王铁剑绝对是被寄予厚望。 “谢吴师兄吉言。”王铁剑闻言回答道。 看得出来,吴无我对王铁剑有过分热情,而王铁剑的回答则有些不咸不淡。这一番谈话,吴无我其实是碰了一个软钉子。 吴无我十分没趣,也觉得有些恼火。这时候,他注意到了王铁剑身边的张宁,他见张宁模样俊秀,与王铁剑站在一起如金童玉女。 便有些不爽利。 “师妹,这是何人?”吴无我眸光一闪,问道。 “这位是无名前辈,乃是我武王阁的贵客。”王铁剑恭敬介绍道。 “前辈?”吴无我很是讶异,难道我看走眼了?这人真气平平无奇,看起来是一个地境而已。吴无我不由体内真气涌动,进行试探。 “吴师兄你过份了。”王铁剑不由气道。江湖上,天境,地境,人境泾渭分明,一般情况下,上级别的江湖客,看下级别的江湖客,不会看走眼。 但有时候,也需要用真气试探才能探听对方虚实。 但这是极为无理的事情。若是遇到两个脾气暴躁的江湖客,没准这一试探就要血溅当场。 吴无我却没有理会王铁剑,真气外放,试探张宁虚实。张宁淡淡看了一眼吴无我,任由吴无我进入他的体内。 “哼。”吴无我闷哼了一声,只觉得真气泥流入海,瞬间失去了联系。他连忙切断了真气,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宁,便不再放肆了。 霸刀门最近声势鼎盛,行事不免有些霸道。吴无我出真气试探,便是霸道。但这不代表吴无我没有脑子,这一试探他便知道张宁也是天境,并且真气还在他之上。 而且损失了部分真气,小吃了一个亏。 吴无我与对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没必要白白得罪一位天境。 吴无我不仅没有继续挑衅,反而干脆利落的抱拳道歉道:“我性子有些野,做事难免冒失。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张宁淡淡看了一眼吴无我,没有开口说话。 “我还有事情拜会吴阁主,师妹暂且别过。”吴无我也不在意,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张宁,对王铁剑说了一句,便率人上了武王阁。 只是吴无我心中则是深沉。 “这人从未见过,到底是什么人?武王阁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高手?” 霸刀门与武王阁表面和气,但是互相是竞争对手,他对武王阁冒出这样的高手,当然是留心。 “霸刀门霸道,吴无我这个人是个莽夫。前辈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心情。”王铁剑连忙说道。 “这个人虽然霸道,但是干脆利落的道歉了。虽然这道歉缺乏诚意,但也足见他并不是莽夫。霸刀门能有现在的声势,足见真材实料。如果不出意外,霸刀门至少还能兴盛数百年。” 张宁却说道。 对于江湖客来说,刚才的试探绝对是冒犯。张宁当然也有些不爽,但是他性格淡泊,再加上吴无我也干脆道歉了。 否则那就不好说了。 送这人下去见城隍,也不是不可能。 有一句话王铁剑说对了,这吴无我的出现确实是影响到了张宁的心情。这江湖是非实在是太多,我只是站在这里,就殃及池鱼。 我还是回我房间去,安静等待消息吧。 “回去吧。”张宁说道。 “是。”王铁剑连忙应是,亦步亦趋的送张宁回去客房。 王铁剑将张宁送回去客房之后,便去找自己师傅吴广恩。虽然她也对吴无我不感冒,但是知道一点。 霸刀门门主钱学冲的二弟子天境高手吴无我亲自到达武王阁,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王铁剑来到了吴广恩小院子的时候,吴广恩正在客厅内坐着,下方茶几上放着一个茶盏,茶水还有余温。 显然吴无我刚才还在,走了没多久。 “师傅,吴无我亲自来武王阁,是为了什么事情?”王铁剑不由问道。 “十三天后是钱学冲九十岁寿辰,虽然不是百年整寿。但是他却大肆操办,不仅邀请了许多贵宁州的江湖同道,还邀请了许多名门大派。” 吴广恩叹声说道。 “这是要宣誓霸权,提高霸刀门在整个齐国江湖上的地位。”王铁剑心思细密,立刻猜出了缘由。 “我们这个邻居野心勃勃啊。”吴广恩点了点头,说道。这话题到此告一段落,吴广恩问道:“这些天无名先生可好吗?” “前辈几乎足不出户,都待在客房内。”王铁剑说道。不过她随即将吴无我出手试探的事情告诉了吴广恩。 吴广恩有些恼怒,两条白眉颤动。 “吴无我这小辈,居然也这样霸道。霸刀门,当真自以为天下第一了吗?”随即,吴广恩又有些颓废。 相比于霸刀门的鼎盛,武王阁与广元铁家真的是有些衰弱了。目前,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眼前这位关门弟子身上,希望能将之培养成才,继承武王阁与那霸刀门抗衡。 随即吴广恩便让王铁剑下去了,他则亲自想了一下,准备什么样的贺礼登门道贺。虽然不甘心,但是霸刀门确实是很强盛。 既然钱学冲大肆操办九十岁寿辰,那必须要送上有份量的贺礼才是。 第三十章 李家后人 又过了两日,事情出现了转机。这日吴广恩带着王铁剑亲自来到张宁的房间内,告诉张宁消息。 客厅上座两张椅子,张宁与吴广恩分别落座,王铁剑侍立在旁。 “无名先生,经过这段日子的查访,根据您提供的多种线索,我们探听到了一个人,似乎就是李家后人。”说着,吴广恩从袖子内取出了一张字条,递给了张宁。 “阳城县张飞,地境好手,家住县城道成巷,目前为县城捕头。”字条上写着短短几句话,但足以找到此人。 张宁放下字条,然后问道:“吴阁主为什么判定,这人就是李家后人?” “根据先生所说,这李家擅长拳法,其中一门拳法叫做霸王铁拳。这位张飞就很擅长霸王铁拳,而且张家也是八十多年前忽然搬到阳城县城的,时间也是吻合。这是武王阁能找到,最契合的人一个人了。至于张飞是不是李家后人,那老夫却也不敢打包票,需要先生亲自去验证。” 吴广恩说道。 “好,我这就动身前往阳城县。”张宁点了点头,从坐上起身道。“这段日子真是有劳阁主了。”随即你张宁很客气的对吴广恩说道。 “先生客气。”吴广恩还礼道。随即,吴广恩又指着王铁剑道:“老夫虽然不知道先生来历,但猜测先生并不是贵宁州人,对阳成县恐怕不熟,铁剑曾经去过阳城县几次,就由她给您做向导吧首发 “好。”张宁也不矫情,点头说道。随即,张宁在王铁剑的带领下,乘船出了武王岛,马不停蹄的赶往了阳城县。 阳城县城地处水路要道,是整个贵宁州少有的大城池之一。人口足有十万多,民众殷实,商业繁荣。 顺便一提,这座县城也是霸刀门的总坛所在。与武王阁将山门开在岛屿上不同,霸刀门的总坛,位于闹市。 因为这个原因,往常阳城县内就有不少江湖客出没。最近霸刀门门主,号称历代最强的霸刀门门主钱学冲九十大寿,广邀齐国武林人士出息,隐约有贵宁州霸主的气象,最近城内的江湖人就更多了。 江湖客多的是桀骜不驯之辈,阳城县城内往常就不时有江湖客闹事,最近更是有一些鸡犬不宁。 这让掌管治安的阳城县捕快们,焦头烂额。 阳城县的捕头名叫张飞,地境高手。按照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存在应该就算是去州城担任要职,那也是可以的。 但是阳城县的地位特殊,乃是霸刀门的总坛所在,又颇有江湖豪客出没,需要有人镇住厂子,所以便由张飞这样的地境高手担任捕头。 因为目前阳城县鸡犬不宁,张飞带了两个手下人来到了霸刀门总坛内。 霸刀门的总坛占地十分广阔,有许多弟子门人居住在其中,平常练武之声,也是不断,十分热闹。 因为钱学冲大寿在即,所以出入的江湖客也很多,更是热闹非凡。 张飞二十出头的样子,其实他已经三十来岁了,只是真气原因驻颜有术,才显得年轻。他容貌普通,但身形高大。一双手臂下垂至膝盖,又粗壮有力,仿佛猿猴。 一双铁拳隐泛着金色光泽,气势惊人。 张飞江湖诨号为“铁胆神拳”,以霸王铁拳打下赫赫威名,又是朝廷在阳城的捕头,所以在本地江湖上颇有地位。 霸刀门总坛位于城内,少不得要与这位捕头打交道,所以张飞在霸刀门内很熟脸。他来到霸刀门门口之后,守卫弟子便请他进来喝茶。不久后,钱学冲三大弟子中的大弟子柳无前亲自来接待他。 柳无前看似四十来岁的模样,容貌普通,身形稍显驼背,打扮也是普通,仿佛是一位乡下农夫。 柳无前也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名声不显。 有传闻钱学冲的二弟子吴无我不管是能力,天赋,都在柳无前之上,下一代的霸刀门门主,恐怕柳无前这个大弟子未必坐得稳。 但事实上这齐国境内能成为天境高手的人,每一位都是天赋惊人的人,柳无前其实不像他的外表一样普通。 “张捕头,真是好些日不见。捕头是来找我喝酒的吗?”柳无前相貌普通,但笑的却很豪气。 因为张飞是本地捕头,虽然只是地境高手。但是霸刀门在本地活动,却绕不过张飞。所以柳无前便经常邀请张飞喝酒,也少不了塞些钱财。 “说起喝酒,我这酒虫倒是上来了。”张飞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 “来人,让厨房准备一桌好菜,再将我珍藏的二十年女儿红拿出来。”柳无前爽快无比,大声朝着门外弟子唤道。 “是。”门外弟子大声应是,正打算下去准备。张飞却笑着制止了,说道:“虽然酒虫犯了,但是喝酒还是下次吧。这一次来找您呢,却是有正经事情要办。” “张捕头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霸刀门上下必定为您办妥。”柳无前拍着胸脯说道。 “贵门钱门主九十大寿,这是喜事。但最近涌入阳城县内的江湖人士有些多,好勇斗狠。单今天一天,我便接到报案,有三场当街械斗。虽然没有出什么人命,但朝廷的脸面,我这个捕头的脸面总不好看。还请霸刀门出面,进行约束。” 张飞说道。 柳无前闻言敛容答应,抱拳说道:“确实是我们霸刀门考虑不周,给朝廷给张捕头带来了麻烦,我这就派遣门人弟子出去巡视。保证这段时间,江湖人士都会安分守己。” “这我就放心了。”张飞点头说道。 正经事情说完了,柳无前又露出了笑容,说道:“正经事情办完了,这酒该喝的还是要喝吧?二十年的女儿红,可是好酒。” “改日吧。”张飞却摇着头说道,随即起身说道:“告辞。”说罢了,张飞带着两名捕快出了大堂。 柳无前送至大堂门口,又派遣弟子将张飞送出霸刀门。随即,便招来了专门弟子,进行布置去了。 而张飞则带着两个捕快回去了县衙,下班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第三十一章 浮现(求推荐票) 张家家住道成巷,这条巷子内住着颇多大户,是阳城县内上好的地段。当然张飞也是县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是当地捕头,地境高手。 但是张家内却是特殊,张家富贵,但是张飞本人却是寡淡自居,张飞没有妻子,府内也没有声色犬马之声。 府内只有几位男仆,照顾张飞饮食起居。 张飞来到自家宅邸门前,便见到老仆张伯在门口张望,见到张飞连忙小跑上前。 “可是有什么事情?”张飞问道。 “少爷,有客人到访。”张伯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 “很平常啊。”张飞皱眉道。身为阳城县捕头,私下找他的人可是多的很。 “这一次不一样啊,是武王阁阁主吴广恩的关门弟子,王铁剑。”吴伯继续喘气道。 “有这种事情?我与武王阁并没有来往,吴广恩的关门弟子来找我干什么?”张飞有些吃惊。但是在这里猜测也没有意义,进去就知道了。 张飞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捕快服,然后才走了进去。与霸刀门有点不一样,霸刀门是总坛位于阳城,所以得给他这个捕头面子。 武王阁可不在阳城,无需给他面子,当然要更慎重对待。进入大堂,张飞就见到了一男一女坐在客椅上。 男子俊俏,女子美丽。 “我就是张飞,不知道武王阁的二位来找我何事?”张飞也没客气,直接问道。说完之后,他来到主位上坐下。 “见过张捕头。”王铁剑很有女侠风范的对张飞抱拳,然后才指着张宁说道:“我是武王阁王铁剑,但是这位无名前辈却并不是武王阁的人,而且来找你的是这位前辈,并不是武王阁。我只是一个向导,带路的人。” 张飞惊讶的看着张宁,武王阁可是整个贵宁州的顶级大派之一,什么样的人居然劳动武王阁带路? 而且自称无名,隐姓埋名吗? 张飞心中年头翻飞,额头上露出了少许冷汗。不是他没有经历过风浪,而是张家有大秘密。 这个秘密,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否则他张飞要死无葬身之地。 而他与武王阁没有交情,与这个无名也没有过往,而这二人却冒然登门拜访,很容易就让他联想到那个秘密。 “看你表情,应该确实是李家后人无疑了。”张宁见张飞脸色,开口说道。 “你你是什么人?”张飞额头上的冷汗陡然大增,右手捏碎了椅子扶手,豁然站起道。 “你放心,我并不是你的仇家,我们两家还有一些渊源。”张宁淡然说道:“在一百二十年前左右,我家有先祖对你们李家有大恩。你们李家的先祖要将你们家的天寿石赠给我先祖,我先祖却没有收下。但是你李家的先祖却是做出承诺,如果来日我家的人来取,你家一定会将天寿石双手奉上。” “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席话的功夫,张宁已经镇定下来,他强自镇定,浑身真气你却是蓄势待发,不打算拼命,而是打算逃跑。 吴广恩的关门弟子已经是不容易对付,更别说一个修为未知,所谓的无名前辈了,硬拼根本没有意义。 “李家的天凡功,你修炼的不俗。虽然没能突破天境,但也已经是地境巅峰,突破只是水磨工夫。你们李家时强时弱,与你们家的天凡功太深奥,明性拳法太飘忽有关,以你现在的修为,堪称李家历代很优秀的子弟。明性拳法呢?你练的怎么样?” 张宁一双眸子落在张飞身上,然后说道。 “天凡功,明性拳法,你到底是什么人?”张飞浑身颤栗,不可思议道。自从李家大变之后,他家祖先就变换姓名来到了阳城县内隐居。 外人不会知道张家过去,哪怕仇家追查起也非常麻烦。今天不仅有人知道他是李家后人,还能清楚的说出李家的家传绝学,天凡功,明性拳法。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两家祖上是认识的? 这似乎也有可能,因为随着李家被灭,许多隐秘都消失了。 “我是什么人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至于我的姓名,我不想多说。如果你还不信,我可以耍一遍你们李家的明性拳法。这拳法我打小练,有些功底。”张宁说道。 “不,我相信您。”张飞摇摇头,然后从椅子上起身对张宁跪下,说道:“但还请前辈教我明性拳法,因为我李家的明性拳法已经失传了。” 张飞很激动,他们李家的仇人通天广大,按照他现在的实力,肯定是以卵击石,哪怕他登临天境,但却也没有相匹配的武功可以与仇家抗衡。 所谓霸王铁拳,只是普通上层拳法,江湖上颇有流传,比不上他们家的祖传的明性拳法。 今天张宁前来,自称会明性拳法,还可以当场耍出来,张飞便已经相信了张宁的身份,欣喜若狂。 “天凡功传下来了,明性拳法为什么没有传下来?”张宁皱眉问道。说着,张宁起身扶起了张飞,说道:“你起来吧,如果论起辈分,我未必比你高。” 张飞站了起来,摇头叹道:“当时事情非常仓促,我家先祖能够逃出来已经是万幸,别说其他了。当时我家先祖只会天凡功,以及霸王铁拳等普通拳法,还未曾学过明性拳法。” 八十多年前,李家灰飞烟灭。李家后人不得改名换姓,苟且偷生。想起这份耻辱,张飞便浑身颤栗不已。 “那天寿石呢?”张宁皱起眉头问道。这一趟他的目的可是天寿石,但是看样子也应该遗失了。 “我从小没见过天寿石,想必也被仇家夺去了。”张飞摇头说道。 “那你们的仇家是谁?”张宁问道。 “霸刀门!”张飞咬牙切齿道。 “轰隆!” 今日本是晴朗,但是风云骤变,平地起了一声悍雷,随即刮起了大风,天空中阴云笼罩住了黄昏,继而下起了大雨。 王铁剑的面色骤然一变,而张宁却是淡然。 第三十二章 明性拳法 霸刀门,当然是无比庞大。 它本身就是贵宁州三大顶级江湖势力,放在整个齐国境内也是属于上流大势力,到了这一代,那就更不得了了。 当代门主钱学冲,号称霸刀门历代门主最强。前些日子又刚战败了同属三大势力的广元铁家最强剑客铁无敌。 手下有三大弟子,柳无前,吴无我,宁无江,年纪都不达百岁,却已经是天境高手。 下一代气势也是极为强盛。 霸刀门隐约有成为齐国境内顶级大势力的趋势,百年后就算是与法华寺,战家堡这样的势力比肩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面对这样的势力,等闲之人当然会胆寒。甚至连武王阁也都避开锋芒,霸刀门的船甚至可以前往武王岛。 张宁要取天寿石,天寿石本在李家手中,却被霸刀门夺去。 似乎要与之对上。 王铁剑更是担心,因为这位无名前辈手持武王令而来,武王令一出,武王阁必将倾巢而出。 难道武王阁要与霸刀门火并一场吗? 现在开战,我武王阁没有半分胜算。连我师傅吴广恩都不是钱学冲的对手,我们师兄弟更不是吴广恩三大弟子的对手,就算这位无名前辈隐是天境,但似乎也不够看的。 强行硬拼,只会是以卵击石。 若是战败,传承了无数年的武王阁将灰飞烟灭啊。 王铁剑有心想要劝说张宁放弃,却又是不敢,一时间却是心乱如麻。 张宁却淡然处之,说道:“那天寿石本就是你李家先祖赠给我家的,我自然会去取,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传授你明性拳法,毕竟这本来也是你李家的。” 话音一出,王铁剑仿佛个感觉到了腥风血雨扑面而来,让她俏面发白,紧握着乌鞘长剑的手,泛起青筋,心中更乱。 张飞闻言一愣,连忙说道:“前辈能传授我明性拳法,我感激不尽。但是去取天寿石,我觉得还需要从长计议。那霸刀门太强盛了。就算前辈想为我李家报仇雪恨,也无需如此啊。” 张飞却是误会了,他以为李家与张宁祖上是莫逆之交,所以张宁既取天寿石,也是为李家报仇。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毕竟李家连家传的明性拳法,也传授给了张宁祖上,这肯定是非一般的交情啊。 张宁却摇头说道:“我只取天寿石,并不是要为你李家报仇雪恨。要报仇却是要靠你自己,如果你将天凡功,明性拳法练好了,要胜那钱学冲也不是难事。霸刀门天寿石的事情无需要从长计议,我登门便可取来。” 张宁脸色淡然,仿佛霸刀门只是乌合之众,天寿石只是探囊取物。但是落在张飞,王铁剑二人的眸中,却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王铁剑终于忍不住了,她开口说道:“无名前辈,您不知道,霸刀门内不仅有门主钱学冲,三大弟子,还有钱学冲的同辈天境高手,甚至还有钱学冲的上一辈天境高手。粗略估算,恐怕天境有十人以上。这段日子,钱学冲九十寿辰,他广邀名门大派前来大肆操办,如果打起来,少不了有人助拳。此时此刻,霸刀门内无异于龙潭虎穴,还请前辈从长计议。” 说到这里,王铁剑顿了顿,然后才说道:“前辈手持武王阁前来,我武王阁当然会全力以赴。我武王阁在江湖上也有一些人脉,可以邀请高手助拳。再加上最近钱学冲与铁家铁无敌比斗,也是恶了铁家,我们也可以串联。总而言之,只需要等待时间,便可以积蓄力量,给霸刀门雷霆一击。前辈单枪匹马上霸刀门,岂非是以羊投虎,白白送死?” 一来王铁剑是为了武王阁考虑,二来她对张宁这位无名前辈颇有好感。不仅是张宁性格淡然,有出尘隐士风范,绝非是寻常江湖客,而且张宁自称与她父亲王骁将有些渊源。 总而言之,她并不想看到张宁去送死。 张宁却笑道:“你们可知道朝廷第一高手提督东厂的张百公?” “张百公权倾天下,纵使江湖末流也知道他威名。”王铁剑说道。张飞更是说道:“九千岁声势滔天,天下不敢与他争锋。” “不管你们信不信,若是单打独斗,我也能胜他。”张宁说道。 王铁剑与张飞瞠目结舌的看着张宁,并不是他们不信张宁,但这话听起来怎么看就是在吹牛皮啊。 要知道提督东厂张百国公,乃是朝廷第一高手。不说齐国第一,但也是齐国境内顶级高手,江湖上能与他争斗的高手,屈指可数。 张宁自号无名,在江湖上也是无名之辈。这样的人一开口,就自称单打独斗可以胜过张百宫,实在不能让人信服。 “多话不说了,我现在就传授给你明性拳法,等你学成了,我便也走了。”张宁对张飞说道,然后他从椅子上起身前往了前院。 张飞看了一眼王铁剑,实在是对张宁要去拿天寿石放心不下,但是又不得不忍着,因为对他来说学会明性拳法,更加紧要,于是跟了出去。 “哎!”王铁剑则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面上露出了坚定之色,她也跟了出去,然后对张宁说道:“前辈手持武王令而来,此事我武王阁必定不能不管不顾。我立刻回去武王阁告诉师傅,请他老人家集合人手,为前辈您助拳。” 张宁看了看她,却没有开口说话。这女子当我是吹牛皮,多说无益。她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王铁剑当张宁是默认了,连忙走出张家,快马加鞭赶回武王阁去了。 “你们张家的天凡功,明性拳法都是很深奥的。资质普通的人,学了也难成大才。你天凡功练的不错,可见资质出众。但如果不凝神学习,也是学不会明性拳法的。所以抛弃杂念,别管我的事情,只管学会你祖传的拳法。” 张宁对着站在一旁的张飞说道。 “是,前辈。”张飞跪下来,双掌撑地,额头触碰泥土,叩拜行了大礼。 第三十三章 江湖涌动 “要说你们李家的明性拳法,确实是神奇。它有十八招,一板一眼,中规中矩,但其中却有深奥晦涩的道理。每一个人都能从这十八招之中,领悟到属于我自己东西,形成自己的拳法。” “现在的你可以只求强记,不求领悟。先将这十八招学会再说。”说到这里,张宁就开始演练拳法。 所谓的明性拳法,只是教学版。十八招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领悟了属于自己的拳法之后,却往往威力惊人。 所以李家的嫡系传人,忽强忽弱。李家基本上都是低调做人,与世无争。 张宁施展拳法,而张飞则是全神贯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这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他本以为他们李家祖传的拳法,已经失传了,而现在却重见天日。 今天,真的是他的幸运日。 ....... 武王岛,武王阁。 距离霸刀门门主钱学冲的九十寿宴已经很近了,吴广恩已经跟备妥了贺礼,打算亲自前往阳城县霸刀门总坛贺寿。 要说吴广恩乃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剑客,又是武王阁阁主,也比霸刀门钱学冲高半辈,这一次他却亲自出马,为钱学冲贺寿。 这形势必人强,可以说是霸刀门步步进逼,而武王阁则龟缩起来,几乎成了一只缩头乌龟。 武王岛的码头上,吴广恩准备登船,而随行以及四周的弟子,士气都是不高,甚至有些萎靡不振。 正在这时,一叶扁舟迎风破浪飞快而来。吴广恩讶然看去,只见自己的关门弟子王铁剑,正运用掌力,运行扁舟。 扁舟眨眼间来到了码头,并撞向了岸边化作了木屑,王铁剑却是足尖一点,扶摇直上,然后落在了吴广恩的面前。 她双颊泛红,气息有些不稳。对着吴广恩下拜道:“师傅还请留步,事情有些变化。” 王铁剑眼神闪烁,而吴广恩立刻明白,他与王铁剑一起来到了武王阁的一处密室内坐下。王铁剑这才将事情告诉了吴广恩。 “原来当年李家灭门是霸刀门所为,那天寿石就落在了霸刀门手中。难怪霸刀门这数十年来,声势一年胜过一年,却原来是有天寿石这样的宝物。” 吴广恩惊讶之余,又有一些释然。 “师傅,前因后果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无名前辈要登门去取天寿石,我们应该怎么办?”王铁剑露出焦急之色,说道。 “徒儿,你却是入局者迷了。”吴广恩却是笑道。 “师傅这话什么意思?”王铁剑稍稍冷静了一下,问道。 “你忘记了我之前与你说过的事情了。昔日血河神教独霸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却忽然被人剿灭,后来血河神教也是不时死灰复燃,却又时时被人覆灭。每一次血河神教死灰复燃又覆灭,少不了这一脉的人出手。无名先生自称能胜过张百公,这话或许有些水分,但也绝非无的放矢。这一次他说要登门去取天寿石,以为师估计,他必定能取到。现在的问题并不是我们要为无名前辈助拳,而是要趁机做一些事情。”吴广恩眸光中泛起了奇异之色,身上一扫缩头乌龟的谨慎,绽放出了昔年纵横天下的锋芒。 王铁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确实,这段话师傅与她说过。只是她关系则乱,一时间心乱如麻,却是忘记了此事了。 而随即,王铁剑则是大为振奋。这些年来武王阁处处忍让,真是让阁内上下弟子憋了一口气。 而让霸刀门一家独大,对于武王阁来说却也绝非是好事。 这样的机会,确实是求之不得。 “铁剑你带着大队人马,捎带上贺礼,前往阳城县。我稍后会让门内的宿老高手倾巢而出。我自己则前往广元铁家,说服铁无敌出手。霸刀门太霸道,太强盛了。铁家绝对会出手。只要雷霆一击,霸刀门覆灭,也不是不可能。就算不能覆灭霸刀门,也能重创之,此后百年当是无忧。” 吴广恩露出了江湖大佬的气势,豁然站起道。 “是。”王铁剑大声应是。随即师徒二人走出了密室,分头行动。王铁剑明修栈道,带着大队人马去阳城县。 而吴广恩则是暗度陈仓,去了广元铁家。 正值贵宁州江湖上的大盛会,贵宁州第一高手,第一大势力霸刀门的门主钱学冲九十寿辰,广邀天下名门正派,天境高手赴会。 这一次宴会,天境高手必然不计其数。 而同属于贵宁州三大势力的武王阁,广元铁家也是蠢蠢欲动。这件事情尚未发生,时机一到,便是天发杀机,齐国震惊。 而缘由只是张宁想要取回天寿石罢了。 天空中阴云密布,下着棉丝一般的细雨,落在人的身上并无感觉,却恰到好处的打湿了衣衫。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天气,甚至是一个会让人咒骂的天气。 因为这天气,平常热闹的阳城县城,也稍显冷清。 不过这种天气对于江湖客来说,并无影响。 “老中酒楼”。 这是一座阳城县城内一座中等档次的酒楼,但却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因为开设酒楼的老板绰号叫做“神风腿”,曾经行走江湖,只是近年金盆洗手,开设了酒楼而已。 江湖客这种人其实在一般地方并不受欢迎,因为这是一帮刀口上舔血的人,时常因为小事而血溅五步。 因为老中酒楼的特殊背景,所以并不排斥江湖客,也成了江湖客聚集的地方。 中午的时候,阳城本地的一个武林人家家主,丁权阳约了几个朋友一起来老中酒楼吃饭。 江湖客们多数喜欢热闹,所以这种酒宴很是平常。大家喝的都很快活,只是话题却忽然一转。 “今天是霸刀门门主钱老的九十寿辰,听说霸刀门广邀齐国名门正派的高手前来吃酒。其中盛况,实在是让我辈向往。” 丁权阳的一位朋友喝着酒,叹道。 “是啊,能看一眼那盛况我就死而无憾了。” “只可惜我们这帮小人物是进不去的。哎。” 朋友几个纷纷露出了向往,叹息之色。 人在江湖所求不过名利而已,在江湖上走到钱学冲的境界,当真是百死无悔。 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第三十四章 雨下的更大 寿辰在即,霸刀门也做了许多的布置。 在棉丝一般的细雨之下,大批霸刀门的门人弟子,在阳城县城内巡逻,既要阻止那些来凑热闹的普通江湖人物惹是生非,也要充作耳目,防备有人袭击霸刀门的人出现。 尽管以如今霸刀门的声势,江湖上吃了虎心,胆敢袭击霸刀门的人极少,再加上这这次宴会,多的是天境高手参加,霸刀门总坛内可以说是人多势众。 就算有人想要袭击霸刀门,也不会挑选这个时候。 但是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 来祝贺的江湖人物大部分都在此之前到达了,但是也有人是今天到达的。 下午时候,王铁剑以吴广恩关门弟子的身份,率领了武王阁普通弟子,来到了霸刀门总坛外。 吴无我素来对王铁剑有意思,自然是亲自出来迎接。 “王师妹,吴老先生怎么没有来?”吴无我见是王铁剑带队,不见吴无我,不由奇怪问道。 当初他与吴广恩见面的时候,吴广恩可是许诺亲自来贺寿的。 “家师练功出了一点小岔子,目前正在修养之中。所以便差遣我前来为钱老先生贺寿。”王铁剑双手握着乌鞘长剑,不卑不亢道。 吴无我闻言有些狐疑,上次去武王阁的时候他见吴广恩还好好的,而且以吴广恩的实力,练功出岔子的几率少之又少。 不过吴无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年老的吴广恩以谨慎与脾气好着称,并不是值得怀疑的人。 “那真是太遗憾了。”吴无我说道。 说了一会儿话,吴无我将王铁剑迎入总坛内,至于其他武王阁普通弟子,则另作安排。 王铁剑在此之前,已经将贺礼送上。此刻,独自待在客房内。霸刀门总坛内的客房当然不差,奢华精致。 王铁剑脱了靴子,只着白色棉袜盘腿坐在大床上,乌鞘长剑竖着放在右手边,姿势挺拔,面有英气,凛然有剑客风范。 “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 王铁剑心想,大战在即,似乎连乌鞘长剑都感觉到了,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但是王铁剑却知道这只是错觉。 普通的凡剑是不会发出声音的,是她自己的心在颤动。 霸刀门霸道无匹,声势无双,武王阁步步后退,终于要到了决战的时候了。 随即,王铁剑便想到了张宁。这位自称是无名的前辈,这位前辈就是大战的导火索,牵动了贵宁州三大顶级势力的灵魂人物。 来历莫测的神秘人。 下午。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厚重了,雨也下的越来越大。这一场寒冬的大雨,让阳城街道上更加清冷,满城只有霸刀门的弟子还在巡逻,普通百姓都是关起门来取暖。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雨就仿佛是大战前的杀气,盈满了天空。只是霸刀门内,张灯结彩,欢声笑语。 门人弟子处处可见,服侍婢女,不时路过。 大堂内,宴席有十五桌。八人一席,总共一百一十八人。每桌有八位婢女侍候,桌面上山珍海味,自不必提。 就说那酒,都是罕见的御酒。本是供给皇家的珍酿,不知道怎么被霸刀门所得,用来招待客人,分外有体面。 这一百一十八人,除了霸刀门门主钱学冲,三大弟子,柳无前,吴无我,宁无江,以及霸刀门的天境宿老之外,便都是齐国境内名门大派的天境高手,代表,以及隐居的天境高手。 细数之下,在场的天境高手竟不下八十人。其余也都是名门大派的优秀弟子,比如说武王阁吴广恩的关门弟子,王铁剑。 此刻宴席已经开始,霸刀门门主钱学冲是为容貌威严的中年人,他身材魁梧,凛然有绝顶刀客的气势。 只是此刻他穿着大红色的袍子,冲淡了一些凛然之气,多了一些喜庆。钱学冲端着酒杯,向来客敬酒,谈笑生风。 以如今霸刀门的声势,钱学冲的强横,来客当然也很给面子,主客尽欢快。唯有王铁剑有些神不思属,下意识的饮酒,却掩不住的担忧之色。 太多了。 在场的高手实在太多了。 塞外飞鹰,洪家声。一位齐国之外的绝顶剑客,一手快剑独步天下。不过此人多在塞外活动,鲜少进入齐国江湖,没想到钱学冲连这等人都有交情。 战家堡,当代的栋梁之一。刀客战天涯。 西川金柳门天境高手,陈双拳。 有名有姓,光王铁剑知道的人,便有十几人,其余人王铁剑都不认得,但想必来历境界都不会太差。 今天之霸刀门,简直是狼穴虎窝。除非真龙过江,否则是自寻死路。王铁剑虽然知道张宁来历广大,深不可测,但仍然止不住担忧。 “王姑娘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这时候,王铁剑右手位置上一位男子笑着说道。 男子三十出头的相貌,面白无须,肤色白皙,面容柔和,身形修长有仪态,望之仿佛女子好妇人,但喉结凸起,显然是真男子,而不是女扮男装。 王铁剑小吃一惊,却没有慌乱。拱手抱拳不失礼仪道:“恕在下眼拙,不知道阁下您是?” 王铁剑并不认识这个人,她心知冒然被搭话,恐怕有些缘由。 “我一直都在南方活动,王姑娘不认识我很正常。”男子笑着说道,随即自我介绍道:“我是海外鬼灵岛三仙之一,长青仙任飞雪。” 王铁剑对齐国南方武林确实不太了解,但是海外地鬼灵岛三仙却是赫赫有名,论单打独斗,每一人都能与她师傅吴广恩一些较高下,乃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大人物。 “原来是任先生。”王铁剑俏面上更多了一分尊敬,行礼道。然后王铁剑说道:“我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宴席,左右前后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高手,忍不住有些心神激荡,让任先生见笑了。” “初出茅庐,心神激荡,也是情理之中,有什么可取笑的?我当年初出茅庐的时候,还不如王姑娘呢。” 任飞雪笑笑很谅解道。 第三十五章 逍遥侯 任飞雪此人,就如他柔和的相貌一样,谈吐非常绵柔,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身为海外鬼灵岛三仙之一,整个齐国江湖上的大人物,对于王铁剑这样下一代的人物,也都是如此,足见此人八面玲珑,善于交际。 “王姑娘可曾听说过逍遥侯的名号?”又笑语了几句后,任飞雪不经意的问道。 王铁剑也是精明,知道对方别有所图,此刻是正戏来了。但明知道任飞雪别有所图,但是任飞雪的谈话方式,却并不让她讨厌。 王铁剑摇头道:“不曾听说过。” “逍遥侯乃是海外绝巅城城主,江湖上最豪爽,最大方也最有财力,最有势力的人。他热情好客,十分喜欢结交江湖豪骏。凡是江湖上的人不管武功高低,名声如何,只要前往绝巅城,逍遥侯必定待之如上宾。凡是有所求之人,逍遥侯必定能办成。如果连逍遥侯都办不成的事情,那么整个齐国就不会有第二人能办成。”任飞雪笑着介绍道。 王铁剑闻言忍不住心想,这牛皮吹的有点大。不过以任飞雪的身份,地位,她可是不敢这么说的。 明知道对方是在吹牛,也不能把牛皮给戳破了。 任飞雪的话并不是传音,在座都是江湖人物,耳聪目明,所以不仅是王铁剑听见了,所有人都听见了。 王铁剑有顾忌,其他人却没有。 坐在不远处的战天涯,便笑着说道了:“任飞雪,这吹牛皮也要有限度,小心把牛皮给吹破了。” 距离聚仙会赤炼鬼王已经过去许久,但是战天涯还是战天涯,一位爽朗大方的江湖刀客。 骁勇善战,不避险阻。 “是不是吹牛,却不是我说了算。当要见过本人,才能判断。战兄你或是想前往绝巅城内成为逍遥侯的门客,或是有事情,但自己却办不成,便可前往绝巅城去寻找逍遥侯帮助,看我是否在吹牛。”任飞雪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 任飞雪在江湖上也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述说此事,便是连战天涯也是将信将疑了起来。 江湖上难道真有这样的奇人? 想了想,战天涯笑着说道:“我乃是战家的门面,岂能投奔别人做别人门客?至于我有想办的事情,却办不成的事情,却是没有,所以也就不去了。” 按照战天涯现在的实力,按照齐国顶尖大派战家堡的势力,战天涯在人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耿耿于怀了。 有也是死后的事情,而上一次赤炼鬼王事件,让他得到了临江城隍景浩的诺言,只要在阳气将尽的时候,前往临江地界,便可以死后被景浩接引前往阴司,受到景浩的照顾。 既然生前死后别无所求,那么这个逍遥侯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一如战天涯这样存在的人,毕竟是极少数的。多数的江湖人,都会有要办却办不成的事情。 比如说王铁剑,她也有一件事情要办,却办不了的事情。她的父亲,王骁将。如果不是张宁曾经承诺过,她父亲死后会飞黄腾达,她几乎忍不住要浮想联翩了。 想要见一见这位逍遥侯。 任飞雪,逍遥侯。 在宴席上,引起了一阵波澜。 客人们都在思索这位你逍遥侯。 王铁剑是第一次听说这位逍遥侯,但是在场不少人曾经却听说过这位逍遥侯。这位逍遥侯最近就办了不少大事。 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也没有人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江湖上的人只知道,这位逍遥侯笼络了许多天境高手,但是又不知道具体数目。 不少顶级势力,对于这位逍遥侯都有所警惕。而从任飞雪的话来看,这位鬼灵岛三仙之一,恐怕也成为了逍遥侯门下的门客。 这件事情可真是很大了。 “任先生,今天可是老夫的寿辰。大家开怀畅饮才是,莫要谈论这江湖上的事情。”寿星公钱学冲见气氛有些不对,不由有些不快道。 “哈哈哈。钱先生说的是。是我不合时宜。”任飞雪哈哈大笑,然后端起酒杯冲着钱学冲敬酒,此事便告一段落。 大堂内,又恢复了欢声笑语。寿星公钱学冲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畅快淋漓。三大弟子,柳无前,吴无我,宁无江也都觉得面上有光,露出自豪之色。 霸刀门声势,当真是达到了巅峰。在这贵宁州的地界上,一览众山小。 ............ 乌云盖天,大雨倾盆。 寒冬的风呼呼吹着,凌冽异常。 时间已是晚间,大街上再也没有普通百姓,只有霸刀门的门人弟子,沿着特定的路线在巡逻。 张府前院。 张宁盘坐在屋檐下,躲避风雨。今天的他穿着一身青色袍服,红色腰带,脚下是青色靴子,束发上系着白色纶巾。 一副普通江湖侠少打扮。 但气度却绝非普通侠少可比,宁静安逸,散着出尘之气。 张飞在庭院内打拳,一套中规中矩,平平无奇的拳法。明性拳法,学会了只是学会了。 领悟出自己的,才是自己的明性拳法,天下无双,齐国境内罕见敌手。 过了片刻,一套拳打完了。张飞收拳而立,脸色微微泛红,显然并不轻松。 “这套明性拳法你已经学会了,只待时间便可破茧化蝶,待你天凡功大成,配合上天境真气,天下能胜过你的人,就不多了。” “这套拳法本就是你李家的,我传授给你了。也无愧你我两家的渊源。我们缘分尽了,我也该走了。”张宁站起身来,说道。 事到如今,张飞还是对张宁知之甚少。但是他知道张宁接下来要去干什么,要去做什么。 张飞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无名前辈,我想随您一起去。” “你不怕吗?那霸刀门鼎盛,而你李家就剩下你一根独苗苗了。你死了,李家就断根了。”张宁笑着问道。 “这些天虽然我对您仍然知之甚少,但是管中窥豹,知道您真气深不可测。我现在对您很有信心。”张飞如实回答道。 当初张飞认为张宁是以卵击石,但现在他却不那么认为了。 他也早做了准备,遣散了家中的仆役。不管事情会如何,他都不回会再在阳城待下去了。 “好,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明性拳法。”张宁含笑点头,走出屋檐下,步入了风雨之中。 张飞紧跟随从。 第三十六章 登门 张宁常带柳叶刀,因为张宁擅长刀法。但是今天张宁却没有带刀,双手垂直放在身侧,姿态仿佛闲庭漫步。 天色很黑,风很大,雨也很大。风却吹不起张宁的衣衫,雨却淋不湿张宁的黑发,青袍纶巾纹丝不首发 因为张宁身上笼罩着护身真气,将狂风与大雨隔绝于外,这才如此从容。相比于张宁,张飞就要狼狈许多了,因为真气外放,只有天境才能做到。 风雨大湿了他的衣衫,也带来了寒冷。幸好张飞也是地境,真气雄浑,不惧寒暑。 “你们是什么人?”张宁与张飞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当然与霸刀门的巡逻弟子狭路相逢,一队霸刀门弟子出现在了张宁二人身前,为首的一人喝问道。 “住嘴,难道你们不认得我吗?”张飞喝声问道。 “原来是张捕头。”为首霸刀门弟子认出了张飞,于是不敢阻拦二人,立刻放行。张宁与张飞二人这才得以沿街来到了霸刀门总坛外。 “张捕头!”霸刀门总坛外的守卫弟子眼精很多,立刻认出了张飞,不由抱拳恭敬道。 “宴席在什么地方举行?”张飞问道。 “在大堂内。”这位弟子回答道。 “前辈请。”张飞伸手虚引道。“慢着,二位可有请柬?”这位弟子连忙阻拦道。 “啪!”一声,张飞反手共给了这个弟子一个巴掌,蛮横道:“我还需要请柬吗?” 因为张飞乃是朝廷中人,身份特殊,这霸刀门弟子虽然愤怒,却不敢言语。也不敢阻拦,连忙先冲入了总坛,去禀报钱学冲去了。 后方张飞带着张宁也走向大堂。 “门主!”那霸刀门弟子率先冲入了大堂,冲着钱学冲高声说道。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钱学冲面色一沉,大弟子柳无前则先一步呵斥道。 “捕头张飞硬闯总坛。”这位霸刀门弟子喘息了一声,说道。话音刚落,张宁与张飞二人便已经踏入了大堂内。 “是他!”战天涯露出吃惊之色,下意识的喝了出来。任飞雪侧目了一下,转而看向了张宁,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这天下能让战天涯这样的强者露出吃惊之色的人,可是不多。 “前辈!”王铁剑见张宁出现,呼出了一口气,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其余客人,或露出愤怒之色,或露出玩味之色,显然都知道今天的宴会,恐怕是吃不成了。 “张飞,我平常敬你是朝廷中人,这才礼让你几分。但你也太大胆了,今天是我霸刀门盛会,你居然硬闯总坛。”柳无前呵斥道。 “你敬我,我可没敬过你。这霸刀门总坛又不是龙潭虎穴,我怎么闯不得?”张飞露出了讥讽之色,却也不落下风。 张飞做了多年的衙门捕头,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这说话的本事可是不差,本身又与霸刀门血海深仇,当然不留余地。 “你。”柳无前勃然大怒,他正忍无可忍,打算动手。“无前住手!”钱学冲却喝止了柳无前,然后他眸中闪烁着精芒,上下打量张宁,问道:“朋友是哪里人,看着很是面生。来我霸刀门,又有何见教?” 不仅是柳无前,许多高手都注意到了张宁的不正常。此人看起来真气平平,但却十分特殊。 似天境,似地境,闪烁缥缈,却又极为雄厚。 “八十多年前,景阳山李家是你们霸刀门灭的吗?”张宁开口问道。 钱学冲神色不动,而在场的霸刀门上一代的天境高手,则是面色大变。 “什么景阳山李家,老夫从未听说过。”钱学冲矢口否认。 “天寿石,是不是在你的手中?”张宁又问道。 钱学冲的脸色这才难看了起来,而在座的客人们则也是面色大变,天寿石?那可是罕见无比的宝贝。 难怪霸刀门这些年来声势无双,原来是得到了天寿石的帮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钱学冲再次否认道。然后他黑着一张脸道:“朋友,我敬重你是天境高手。但你却藏头露尾连姓名都不愿意透露,又咄咄逼人,实在太过分了。” “我无名无姓,你叫我无名便是。”张宁说道,随即又说道:“景阳山李家与我家有些渊源,但是我并不会为李家报仇。我只要天寿石,因为那是李家答应给我家的东西,只要你交出天寿石,我们相安无事。如若不然,你也不必过什么九十大寿了。我送你下去见城隍。” “大胆!” “放肆!” 钱学冲还未开口,他的三大弟子,柳无前,吴无我,宁无江三个人就喝骂了一声,站了出来。 “你这小白脸,那一次在武王岛上,我还给你三分颜面,没想到反而被你看轻了,今天我要让你血溅当场。” 吴无我大骂了一声,从那进来禀报的霸刀门弟子的刀鞘内抽出了长刀,真气喷薄,足下一踏,大堂内的地板瞬间龟裂,下陷。他借势冲向了张宁,一刀横扫,刀芒如弯月,锋利清冷。 霸刀门的刀法,出了名的霸道刚猛,招式不多,却是势大力沉,加上霸刀门的内功修炼出来的真气特别雄厚,所以很难对付。 “我的明性拳法,走的是刚猛路线。我内外兼修,真气雄厚。近身之下,齐国境内能挡我者屈指可数。”张宁回头对张飞说了一句,然后一拳轰出。 直拳,直袭击刀芒。 真气绽放,护住拳头。出拳的时候并无状况,一个呼吸间后,雷暴之声响起。仿佛是平地起悍雷。 “轰隆!” 拳头与刀芒撞击,刀芒轰然四散,紧接着那铁刀化作了铁碎,也随之四散。吴无我握在手中的只剩下刀柄以及残留刀刃。 拳头去势依旧,一拳轰在了吴无我的胸口。 “轰隆!”一声,吴无我整个人向后刀非而去,撞在了墙壁上,去势不绝,穿墙而过,不知道落在了何处,整个房间则是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塌。 传承了多年的霸刀门总坛大堂,在张宁一拳之下,化作了废墟。 宴会当然是没有了,客人们各自冲出废墟,落在了地上。而钱学冲的脸色,则已经漆黑如墨。 第三十七章二拳 废墟之上,站着群雄。 西川金柳门,战家堡,鬼灵岛等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势力,或是独行的天境高手,齐齐望向站在瓦砾之上的张宁。 这个人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钱学冲也站着,也感觉到了张宁的可怕。甚至他连去看一下吴无我伤情的心情也没有。 因为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敌人。 一拳,只需要一拳就将他的二弟子吴无我给重创,其真气余波,能将这坚固的大堂,震成废墟。 没错。 大堂成为废墟并不是因为吴无我飞出去的那一个大洞,那样一个大洞,绝不会让霸刀门总坛大堂,变成废墟。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对方强大的真气布满整个拳头,余波冲击力,将大堂震成粉碎。 当然,钱学冲也能做到这一点,甚至连吴无我都可以,可以说每一位天境高手都可以。 但那是眼前这位自称无名无姓之人,在击碎了吴无我的刀,并且将吴无我轰成重伤之后做到的,这就极为可怕了。 天境当然也分档次,张百公属于顶尖,钱学冲是属于一流中的极品,战天涯差了一点,不是钱学冲的对手。 而吴无我则是属三流,因为他刚刚成为天境没多久,属于新人。但是天境毕竟是天境,拥有强大的战力,充沛的真气。 而这样的吴无我在一击之下,便被张宁重创。钱学冲也自认为做不到这一点,对方的可怕,当真是可以深不可测。 相比于在场群雄,王铁剑,张飞则是激动。 “好强,无名前辈真的好强,他自称能胜过张百公,绝对不是吹牛。”王铁剑望向废墟之上的张宁,眸中露出极崇敬之色。 江湖儿女崇拜强者,王铁剑当然是崇敬。 “这就是我李家的明性拳法,当真是霸道,强横。”张飞则是为张宁的拳法所迷醉。 这时候废墟上悄然无声,只有风雨之声,呼呼响起。过了一会儿,钱学冲的大弟子柳无前才想起了自己的师弟,连忙笨上去查看。不久后,便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吴无我。 真的好惨,胸前凹下去了一大片,脸色惨白,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眼看就要不活了。 “师傅,师弟快不行了。”柳无前见此,也没了名门大派大弟子的沉稳,慌张喊道。 “快带下去救治。”钱学冲只觉得脑门嗡嗡嗡的在响,好久之后,才说道。 “是。”柳无前连忙抱起吴无我,下去救治。 “我已经手下留情,否则刚才他已经死了。”张宁对钱学冲说道:“还是那句话,交出天寿石我这便走,否则送你下去见城隍。” 怕吗? 钱学冲当然怕,这个人太强太可怕了。江湖上能胜过这个人的,屈指可数。如果可以,钱学冲巴不得送上天寿石,让这个人赶紧滚蛋。 但是江湖上的人好面子,争权夺利,好勇斗狠。钱学冲这样的人,尤其如此,他生性霸道,平常只虐人,何曾被人虐过。 今天若是不敢动手,乖乖的交出天寿石,那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立足? “天寿石确实是在我这里,李家也是老夫的师傅灭的。但要想取走天寿石,那须得问问老夫手中的刀。” 钱学冲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 “师傅,接刀!”三弟子宁无江不知何时取了钱学冲的佩刀,仍了过来。钱学冲接过并拔出了刀,刀面白而透明,仿佛冰面一般。 刀身散发着真真寒气。 江湖上有名有姓的神兵“天霜刀”。 钱学冲手持天霜刀纵横天下数十年,不曾有过败绩。 “先下手为强!”面对张宁这样可怕的对手,钱学冲双眸精光爆闪,双足一踏,在废墟轰然作响声中,犹如一道光影,袭击向张宁。 人在空中,刀已出。 刀光惨白,比白雪还白。 刀上蕴含的真气很强,很强,比吴无我强了十余倍有余。 “冥顽不灵!”张宁稍稍皱了皱眉眉头,但下手却不含糊。仍然是一拳轰出,这一拳让在场群雄看直了眼睛。面对手持“天霜刀”的钱学冲,张宁仍然是直拳。一拳轰在对方的刀刃上。 “叮!”一声,天霜刀破开了张宁的护体真气,砍中了张宁的拳头,但血肉之躯却与神兵发出了金铁之声,清脆悦耳。 张宁的拳头不仅没有被砍碎,反而一拳将钱学冲轰飞了出去,与刚才的吴无我如出一辙。 只是吴无我已经败了,而钱学冲还有一战之力。 “内外兼修,这神秘人的体魄,强大以及。”群雄们再次震惊,想一想真是可怕到头皮发麻。 强大的真气,可以无惧于神兵的体魄。 这要如何与这样的人战斗? 此时此刻,群雄也不得不佩服钱学冲的勇气,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勇气,才能朝着这样的挥刀。 钱学冲不愧是钱学冲,尽管内心震撼,但他还是出刀了。人飞在空中,在落下的刹那,钱学冲再次双足踏地,冲向了张宁。 这一次刀光不再是一道,而是无数道。无数道刀光,不知道真假,虚虚实实,变化万千。 霸刀门的刀法刚猛无匹,并没有这样的招式。但是像钱学冲这样的高手,便是临阵自创也是等闲。 他看得出与张宁对轰万万没有好处,不如以技巧取胜。虽然以霸刀门的刀法用出这样的招式,已经落了下乘。 但是钱学冲还是抱有期望。 “轰!”张宁再一次出拳了,不管怎么漫天刀光,他只取钱学冲的胸膛而已。钱学冲见此也是发横,不仅不收刀回救,反而万千刀光化作了一道,直取张宁的脖子。 是两败俱伤吗?! 群雄们眯起了眼睛,而王铁剑,张飞则是心肝儿都颤动了起来。奇异的泛着同样的心思。 “前辈的脖子,难道也是这样硬吗?” 下一刻,结果出来了。 钱学冲的刀先砍在了张宁的脖子上,只见激起了一片火花,响起了金铁之声。张宁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白痕,却没有破开皮肤,更别说见血。相反,张宁的一拳轰在了钱学冲的胸膛上。 “咔嚓!”一声,钱学冲的胸膛凹陷了下去,人也步了吴无我的后尘,如白驹一般飞出了百米远,撞倒了一大片的建筑,这才落在了地上。 “轰隆”一声,尘浪升腾而起。 随即,安静无比。 第三十八章 离开 风声依旧,雨滴更大。 硕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落下,落在了瓦片上,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大堂废墟上,张宁随意站立着,真气持续释放,雨滴与风不能近他身,而群雄们则忘记了用真气护体,纷纷让雨水打湿了衣衫,他们只是震撼的望着这一幕。 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超一流刀客,霸刀门的门主钱学冲,在眼前这神秘人的手中,居然承受不了二拳。 二拳啊。 齐国境内,朝堂上,江湖上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屈指可数,而现在则多了一个人,自称是无名无姓,不再江湖上行走的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到底是谁! 在场的群雄,只有一个人并不是太震撼。那就是战天涯,毕竟战天涯曾经见过张宁做过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眼前这位可是一口吞了前城隍范阳的怪胎。 “我就知道会这样,你乖乖的交出天寿石不就好了?非死要面子活受罪。”战天涯心想。 “师傅!”许久之后,三弟子宁无江这才惊叫了一声,慌忙飞奔了过去。只见自家师傅正躺在瓦砾之中,步了二师兄吴无我的后尘。 只是钱学冲的情况烧好,至少钱学冲还有意识。 “师傅。”宁无江连忙想要扶起钱学冲,钱学冲却拍开了徒弟的手,调息了一下,镇压住了伤情,然后缓慢的走向了张宁。 他从袖子内取出了一块玉佩,玉佩为蓝色的凤凰,凤凰有一颗红色的眼珠子,这眼珠子便是天寿石。 这天寿石很小,但却是齐国上下都垂涎欲滴的罕见宝贝。 因为它景阳山李家被灭门,因为它张宁来到了霸刀门。当然,张宁并不稀罕天寿石,因为张家不需要什么天寿石,他只是需要天寿石去做贺礼而已。 霸刀门是走了霉运,招来了瘟神。 “无名先生,老夫服输。天寿石给您。您之前的承诺,是否还有效?”钱学冲张开嘴,吐出了无比沙哑的声音。 刚才那一拳已经伤了他的五脏六腑,伤情十分严重,他只是暂时镇压,恢复正常需要养伤三五年甚至更久。 今天一战,他是心服口服。也很紧张,希望张宁能够遵守诺言,得了天寿石便离开。 这瘟神惹不起,赶紧走。 “一诺千金。”张宁淡然说道。 “在下有伤在身,就不送先生了。”钱学冲继续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天寿石玉佩却是扔给了张宁。 张宁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张飞则是有些不甘心,今天可是个好机会。按照前辈的实力,绝对可以血洗霸刀门满门,报了李家大仇。 但他看看张宁并无此意,便叹息了一声,也紧跟离开了。 “景阳山李家的仇,看起来还是需要我自己来报啊。” 王铁剑看了看张宁的背影,想要叫一声,却终究也化作了一声叹息。这位无名前辈现身到离开,干脆利落。 显然真的是不打算在江湖上走动,也不需要江湖人知道他是谁。 恐怕今日之后,再难见面。 战天涯则是耸了耸肩,他则想,“这家伙连跟我打招呼的兴趣都没有吗?好歹我们也是熟人。” 张宁走了,走的干脆利落。犹如风中之神,不知来处,也不知去处,凡人只能看他的瞬息而已。 但江湖依旧。 霸刀门经此一战,虽说不会一蹶不振,但起码没了之前的声势。钱学冲望着一片废墟,叹了一口气,对在场客人道:“这一次酒席,没让诸位尽兴。老夫深表歉意。诸位如果不介意可在霸刀门再小住几日,到时候老夫在与诸位吃酒。” 能来的客人,当然都是与霸刀门有渊源,或是给霸刀们面子的人。此刻,当然也还是给霸刀门面子。 所以客人们正想答应,但就在这时,吴广恩的声音响起。 “钱学冲,你恐怕再也没有吃酒的福分了。”话音落下,吴广恩已经闯了进来。白眉垂落,面容依旧,却没了慈祥和蔼。 他右手持剑,英气凛冽。 在霸刀门崛起之后,吴广恩做了缩头乌龟,被许多人看轻。但是很多人都忘记了,当年吴广恩也是纵横天下的一流剑客。 随着吴广恩而来的人,有许多。既有武王阁的人,也有广元铁家的人,也有吴广恩仓储间联络助拳的人。 其中最有份量的,当是广元铁家的当代高手铁无敌。他面容清秀,身形消瘦,脸上还带着少许病容。 他与钱学冲有过一战,败了。至今伤势都没有完全好。 广元铁家的人生性豪爽,绝非阴险小人。 吴广恩也是重信守义的人。 二人等闲做不出落井下石之事。 但是霸刀门太霸道了,如若让霸刀门在发展下去,武王阁,广元铁家恐怕要被灭门。 今天便是趁你病,要你命。 而王铁剑早已经机灵的溜走,来到了吴广恩的身边。 随着吴广恩登场,在场的人全部都是面色大变。 “霸刀门完了。贵宁州三大势力,恐怕今天后就剩下两个了。”战天涯心想。他也是被请来的客人,也会给钱学冲面子。 但是他绝对不会帮忙。 双方关系还没好到那个程度,而战天涯也相信,在场许多人都是与他一样的立场。而钱学冲,吴无我已经被无名重创,当然不会是武王阁,广元铁家人的对手。 而霸刀门被灭门,以及神秘人登场,绝对是石破惊天。 神秘的无名高手,只是来取了天寿石,却让贵宁州的势力重新洗牌,更在江湖上引起了重大的波澜。 战天涯后退了几步,表明了立场。而正如战天涯所料,许多人也都后退了,表示并无动手的意思。 此刻夜色浓郁,风声很高,雨势很大。钱学冲与霸刀门的高手们,脸色一阵惨白。 战天涯知道这一战的结果已经注定,便没兴趣观看。他左右看看,觉得似乎少了一个人。 仔细一琢磨,才想起是谁来。 “任飞雪那个家伙呢?莫非是去追云间客去了?对了,他基本上可以确定是逍遥侯的人,见到云间客肯定是见心喜,想要招揽云间客为逍遥侯效力。当这一趟肯定是要空手而归的,那可是云间客。云上之人,天外之人。”战天涯心想。 第三十九章 余波 张宁并不知道身后的腥风血雨,对于他来说只是想取得天寿石而已,其余不太关心。 若是钱学冲乖巧,他也不至于痛殴钱学冲一次。 至于放过钱学冲一马,那是因为钱学冲这样的人,对张宁来说并不算什么,再说张宁做过承诺,只要对方交出天寿石,就不会杀了对方。 天公作美,云雨收散。天空居然忽然晴朗了起来,露出了满天的星辰,一轮弯月。 晴朗的天空仿佛刚才没有下过雨一般,只有泥泞的大地才能证明不久前的一场大雨。 阳城县往京畿的方向,官道上。张宁足下轻点,踏雪无痕,泥泞的道路并没有弄脏他的靴子。 张飞轻功差一大截,靴子上到处都是泥浆。 走了一段路后,张宁停了下来,张飞自然也停了下来。 “你我缘分尽了,你去办你自己的事情吧。”张宁说道。 张飞张了张嘴,心中极为不舍,一方面张宁传授了他明性拳法,对他来说算是师傅。另一方面,张宁强大简直难以想象,若是能跟随张宁身边,当真是天大的福分。 但是他也知道,张宁性格淡然,求张宁是没有作用的。 “临别在即,前辈还有什么教诲吗?张飞一定谨记。”张飞张了张嘴,然后说出了这番首发 张宁稍稍歪头想了想,说道:“不要与血河神教沾染关系,如若不然,我将亲自杀了你。” “血河神教?”张飞一愣,显然他也听说过血河神教的大名。就是不知道这位无名前辈,怎么看起来与血河神教有血海深仇一样? 张飞好奇,却又不敢多问。不顾地上泥泞,跪下来冲着张宁磕头,然后起身说道:“前辈保重,张飞去了。” 说罢,张飞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张宁却没有着急走,而是驻足下来,负手而立,等待着一个人到来。几个呼吸之后,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直奔张宁而来,见到张宁后停下。然后拱手行礼道:“海外鬼灵岛三仙之一任飞雪见过无名前辈。” “你一路跟来,应该并不是只跟我打一声招呼吧?”张宁转过头,直视任飞雪道。眸光平静宁和。 但是任飞雪却是下意识的汗毛倒竖,钱学冲的前车之鉴,可不得不想一下,眼前这个神秘人,当真是天下顶尖。 任飞雪知道便是十个自己,恐怕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不过幸好这一次他不是来找茬的。呼出了一口气,任飞雪说道:“敢问前辈可知道逍遥侯吗?” “我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不知道谁是逍遥侯。”张宁摇头说道。 “逍遥侯乃是江湖上最豪爽,最大方,最有财力,最有势力的人。”任飞雪打开话匣子,正打算推销。却被张宁挥手打断了,问道:“与我何干?” 任飞雪立刻不敢多嘴,连忙说道:“最近逍遥侯在召集人马,准备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前辈如果加入,逍遥侯必定有重谢。” “没兴趣。”张宁说道,然后又郑重道:“不要轻易探听我的来历,否则我送你去见城隍。” 说罢,张宁便施展轻功,踏雪无痕一般掠过,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这一次速度之快,任飞雪是绝难追到的。 “到底是哪里来的绝世高手?”任飞雪望洋兴叹,随即摸了摸下巴,心想。 “不追查你的来历是不可能的,别说是我了。今此一役,整个江湖都会探听您的消息。江湖上多了一位绝世高手,是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 “不过他自称无名无姓,没有过去,当然也查不到未来。想查他很困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半点线索。武王阁王铁剑似乎与他有点关系,战天涯似乎也认识他,就从这两方面着手吧。” 有了主意之后,任飞雪便回身折返阳城县。 贵宁州的州城,叫做满江城。身为一州的主城,不管规模,人口,繁荣都在阳城之上。 在这样的城池内,朝廷的势力就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鲜少有江湖人士会在州城内闹事。 此刻正是上午十分,满江城内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十分热闹。城中有一家酒楼,叫做漫天酒楼。 这酒楼有一个特殊的节目,叫做说江湖。就是请了能说会道的说书先生,说道江湖上的事情。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江湖上的事情可是非常神秘的。而对于江湖人士来说,这也是一个获得消息的好地方。 所以这漫天酒人气极旺,三教九流普通人都有来光顾。 此刻酒楼大堂内,酒客爆满。在大堂中央位置,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虽然老了,但是眼神极为灵动,也能说会道。 “今个儿我们就说一说三天前发生在阳城县的大事,这件大事叫做雨夜神秘人。” “不过事情的开端,还要在更早。传闻之中武王阁有武王令,凡是对武王阁有大恩的人,武王阁就会送出武王令。但是武王令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过了。这一天是个平常的一天,但是武王阁内迎来了一位手持武王令的神秘人,这位神秘人自称无名无姓。” “神秘人进入武王阁后,没有人知道他与武王阁阁主吴广恩说了什么。在此之后,便是霸刀门门主钱学冲九十寿辰,那钱学冲是什么人?乃是江湖上超一流的刀客,霸刀门历代门主之中最强的存在。乃是贵宁州真正的霸主。而就在一个雨夜!” 老人能说会道,又添加了一点自己的私货,将事情说的惊心动魄,仿佛就是神秘人与武王阁联手,覆灭了霸刀门。 涉及到权谋,合纵连横。 仿佛那位神秘人,是一位铁腕的阴谋家。 在场不知情的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对于那自称无名无姓的神秘人,畏惧如虎,好可怕的人。 稍稍知情的人,则知道那神秘人根本不需要与吴广恩联手,一个人就可以扫平霸刀门。这老头为了演说效果,添油加醋了不少。 江湖上就是这样,消息真真假假,许多消息都靠自己瞎猜做判断。 “那神秘人二拳便击败了一流的高手,霸刀门门主钱学冲。然后与吴广恩,铁无敌联手,覆灭了不可一世的霸刀门。” “这件事情便是雨夜神秘人。现在江湖上很多人都在猜测,甚至调查那位神秘人的来历出身,但目前还没有结果。而江湖上好事的人,将这位无名高手,评为绝世高手。将他与张百公这些人并列,共为齐国顶尖高手。” 随着这一番话之后,老人的说江湖便结束了。而这一幕,不仅是发生在满江城内,还发生在很多地方。 不久之后,庙堂上,江湖上都知道江湖中多了一位顶尖高手。 这人自称无名无姓。 一位不知道来历的神秘人。 第四十章 回家 霸刀们这样的存在灭亡,在江湖上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武王阁,广元铁家灭了霸刀门,其中还穿插着一位绝世高手无名。 江湖上自然是风起云涌,难以太平。 但这与张宁无关。 江湖上的事情太多,太烂,对于张宁来说还不如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虽然因为祖宗遗训,张宁坐困齐都。 但其实张宁也是乐意,多享几年这样的太平。 江湖虽然精彩,却不如市井安逸。 豪侠虽然磊落,却不如街坊好相处。既然不求名利,又何苦去那江湖中走动? 这一日是十一月二十八,而宁国公李干宁的寿辰在十二月初一。张宁可以说堪堪在寿辰以前,回到了齐都。 回到齐都之前,张宁早换了一套衣服。褐衣布鞋,使得张宁看起来只是一位长的特别俊秀,又很干净的平头百姓。 任谁也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位震动江湖的雨夜神秘人,绝世高手无名。 张宁回到了街坊柳家巷,照旧先去了柳家报了平安。 “张哥哥,你可回来了。”柳秀秀照例请了张宁来到大堂,泡了一杯茶为张宁洗尘,一脸很开心的样子。 张宁笑着摸了摸秀秀的秀发,然后询问道:“这段日子家中可还好吗?” “挺好的呀。年关将近,娘都开始张罗年货了。张哥哥你要吃什么,我让娘一起买回来。” 被张宁摸头,柳秀秀眯眯眼很开心。 一别又是许久,又被张哥哥摸头了,真是好好。 “张记的核桃酥,再多买一些核桃瓜子等等干货。过年咱得好好过,吃好喝好。”张宁也不矫情,笑着说道。 “好的。”柳秀秀点点头记下了。 张宁陪着秀秀说了说话,又看了看柳母,这才出了柳家。不过他没有回家,而是换上了牢人的功夫,配上柳叶刀,前往天牢。 相比于其他,看牢房才是张宁的本职工作。不过张宁已经几个月没有上过班了,当然也没有排班。 当然,张宁还是能够自由出入天牢。入得天牢后,张宁便见到了陈春花带着牢人们在小间内休息。 陈春花坐在长凳上,一边喝酒,一边剥花生吃。见到张宁后,陈春花笑骂道:“你小子可总算回来了。” 张宁点了点头,然后上来对陈春花躬身行礼道:“这段时间多谢陈叔兜着。” “这算啥事,谢个球啊。”陈春花摆摆手道,然后说道:“既然回来了,那就上班吧。从明天开始你上白班。” 张宁摇摇头说道:“陈叔我年前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上班就到年后吧。” 陈春花与牢人们听了简直是瞠目结舌,这还算是牢人吗?这妥妥的大爷啊。陈春花笑骂道:“得,那张爷你既然不是来上班的,那来天牢干什么?” “我看看王骁将。”张宁说道。 “他过的挺好的,好吃好喝。对了,说起这件事情。你也得把银子交代一下了,毕竟照顾王骁将颇费钱。” 陈春花说道。 张宁想起来了,照顾王骁将还是他自己自掏腰包来着。张宁也不计较,直接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陈春花。 “多出来的,请兄弟们喝酒。”张宁说道。 见此陈春花与牢人们并不意外,他们是见怪不怪了。 “就知道你家富裕,乃是大户。不过话说回来,你家这么富裕。干嘛还要做牢人,享福不好吗?”陈春花把银票对折放入怀中,好奇问道。 “祖宗传下来的差事,可不敢不做。”张宁随口说道。与陈春花等牢人们说道之后,张宁便去见王骁将。 张宁离开天牢已经数月,这天牢内囚犯少了许多。问斩的问斩,病死的病死。这囚犯少了也有好处,这牢房内的空气变得好了许多。 王骁将仍住在张宁给安排的牢房内,有床铺,桌子长凳,还有一盏油灯,桌子上还放着一些书卷。 王骁将看起来过的还不错,张宁见到他的时候,他却是红光满面,身材还微微有些发福。 张宁心中不由佩服,人之将死,大多数人都会无比恐惧,但王骁将却有非一般的豁达。 “小兄弟,事情可办妥了?”王骁将也见到了张宁,放下手中书卷,笑着关心道。 因张宁的缘故,王骁将与牢人们混的比较熟。王骁将也甚感激张宁关照他,见张宁不见数月,便向牢人们打探消首发 知道张宁外出办事去了。 “劳王公惦记了,事情办妥了。”张宁一边打开锁链走进牢房,一边说道。 “呵呵。”王骁将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王公,九千岁将您抓入天牢,既不审问,也不搭理。您可知道是为什么?”张宁来到了另一张长凳上坐下,问道。 “不知道,张百公那人性格诡异,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不过老夫估计,难逃一死就是了。”王骁将说道。 那张百公确实是诡异,想让王骁将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让王骁将死。等死最难熬,难道打算让王骁将在天牢内等个三五年不成? 张宁想了想还是不谈这事了,张宁又对王骁将说道:“这一趟我出门办事,却是遇到了两件事情与王公您有关。” “这倒是奇事。”王骁将眼睛微微瞪了瞪,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二人一位是前朝廷大员,一位是天牢牢人。 张宁出门办事,居然能遇到与他有关的事情。 “这第一件事,我且说了。信不信随您。”张宁说了一句,随即才说道:“我能通鬼神,出入阴司来去自如。不久前我进入阴司,见到了您的老师崔成化。因为崔成化为官清正,被阴司招募,目前为齐国京畿城隍,号称崔王。崔成化对我说,您为官清正,死后恐怕要步他后尘,进入阴司为大官。” 王骁将听了后觉得瞠目结舌,这阴司之事,世人多半都是将信将疑的。王骁将也是如此,因为既不能证明阴司存在,也不能证明阴司不存在。 不过王骁将为前朝廷大员,也确实是听到过一些隐秘。 而张宁看起来并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没想到我崔老师居然有这样的机遇。”王骁将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第二件事情呢?” 张宁见此更佩服,死到临头神态自若这已经是难得。得知自己死后会飞黄腾达,不惊也不喜,更难得。 王骁将绝非等闲之人。 第四十一章 宁国公府 “我见过令爱王铁剑。”张宁说出了第二件事情。 王骁将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她还好吗?” “挺好的,吴广恩待她不错。目前武王阁声势强盛,我看她未来至少能到达天境。”张宁说道。 霸刀门被灭,江湖上已经沸沸扬扬。张宁这段赶路的时间,却也是得知了此事情,不过并不在乎罢了。 “她过的好就行。”王骁将说道,随即脸上泛起慈爱,愧疚之色,说道:“铁剑不是老夫妻子所出,而是老夫与另外一位女子生的。她娘难产死了,因为是私生女,所以老夫从小就将她送往武王阁学武。一来可以避开流言蜚语,二来老夫预感到齐国朝堂上多事,以老夫的性格恐怕会祸及家小,所以未雨绸缪。” “没想到老夫入了天牢,得了小兄弟你的照顾。又能得知女儿消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王骁将说罢了从长凳上起来,对着张宁抱拳躬身道。 “王公不要如此。我张宁生平最敬重忠臣孝子,能帮助王公您,我心里头十分快活的。”张宁连忙扶起王骁将,说道。 “为臣者,不能为皇帝保驾护航,反而死于阉人之手,老夫算哪门子忠臣。”王骁将苦笑一声,不敢当这评价。 张宁与王骁将说了好一些话,又再次对王骁将说有事情尽管开口,只要他能办到,必定全力以赴。 但王骁将还是王骁将,他摇摇头没有什么要办的事情。 处了一会儿,张宁便告辞离开,折返回了柳家巷张家,打算在家修养等待初一的宁国公李乾宁的百岁寿辰。 这件事情对于张宁来说,其实并不关心。 他与李元霸有交情,互为兄弟。但与宁国公府并无走动。与那宁国公李乾宁更是素不相识。 宁国公李乾宁当然是地位显赫,权势无比,乃是当年开国元勋之首,世袭传承将近千年,深不可测。 但是如果是李乾宁国来请张宁,张宁还不愿意去呢。 因为李元霸的面子张宁才答应去赴宴,也费了心思准备了“天寿石”作为贺礼。所以张宁回到自家宅邸后,非常日常。 不管白天黑夜都待在宅邸内休息,一日三餐都去柳家解决,也与柳秀秀一起聊天,秀秀叽叽喳喳的,与张宁的安逸成鲜明对比,但两个人就是合得来。 相比于张家的平静,宁国公府并不平静。 宁国公为何不平静,只要关注宁国公府的人都知道。这是齐都城内公开的秘密。 一个这么显赫,这么奢豪,这么强大的家族,最核心的问题当然是传承问题,也就是继承首发 此刻的宁国公府,便是围绕着继承人问题而展开明争暗斗。 这一代的宁国公是李乾宁,已经有定论,所以下一代的宁国公就是李乾宁的子孙了。而李乾宁总共有三子,五女。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然不能继承宁国公,所以宁国公的爵位就会落在李乾宁三个儿子的身上。 长子为李家安,次子为李家明,三子为李家定。 其中李家安,李家明乃是正妻所出,也就是嫡脉子孙,而三子李家定是庶出。在继承人问题上庶出的一般靠边站,所以又排除了李家定。 而齐国朝廷实行嫡长子继承制度,所以李家安的爵位是钉在铁板上的,朝廷也册封了李家安为世子。 李家安就是李元霸的父亲。 但问题就出在李家安身上,李家安意外丧身。李元霸与张宁一样,从小没了父亲。只是张宁更惨,父母双亡,李元霸母亲还健在。 本来这也没什么,嫡长子制度嘛。李家安是朝廷册封的世子,他的嫡长子也就是李元霸拥有第一继承权,人称小公爷。 但问题是现在李元霸不争气,因为情伤远走江湖,落发为僧,目前极少人知道李元霸身在何处。 前世子李家安死了,世子嫡长子李元霸失踪了。这继承权就可以推敲一番了。 试问这偌大的家族,显赫的地位,谁不喜欢?李元霸的二叔李家明就开始筹谋,争夺宁国公的位置。 情况对李家安这一脉很不利,因为李家安剩下一个儿子李元雄,一个女儿李骠骑,孤儿寡母。 相反李家明此刻已经是地境巅峰,而且很有可能在十年内到达天境。他的妻子朱氏出自于六大国公之一的明国公朱家,外戚十分强大。 李家明房中又有多位小妾,所以李家明不仅生下了嫡系儿女,还有庶出十几位儿子。这二房一脉男丁就有将近二十位。这些男丁长大成人的又与贵势家族订婚,又多了许多外援。 相比于大房的凋零,二房人多势众。 在宁国公府上下,大房一脉被压制的日子不好过。 当然,现在继承人问题模糊。但是有一个人还是可以定乾坤的,那就是当代宁国公李乾宁,但问题是李乾宁喜欢李元霸,超喜欢。 因为李元霸天资出众,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但李元雄就有些普通了,并不光彩夺目。 相反李家明已经成长到了现在这地步,天资又不差,儿女众多。 这偌大家业,总要挑个能扛得住的肩膀放下。这怎么看大房细胳膊细腿,相反二房身强力壮,可承家业。 李乾宁心里头偏向二房的。只这偏向还没有到达决定性的地步,因为李乾宁会不时想起早亡的长子李家安,还有失踪的李元霸,心里头就会议生出不忍,不忍抛弃长房将家业交给二房。 长房与二房之争,再加上牵扯到明国公朱家等等的外家势力,现在整个宁国公府内,可是一塌糊涂。 便是连稍微高档一点的下人,都会分派系。这婢女到底是长房调教出来的呢,还是二房调教出来的? 你这个管事,到底是二房的心腹,还是长房的人马? 你这个乳母,又是谁的乳母? 哎,你这个扫地的又是谁安插的人? 这一团乱麻,实在是找不到头,找不到可以一锤定音的人。 第四十二章 孤儿寡母 宁国公府内,楼宇众多,多的是奇珍异宝,珍禽异兽。当代宁国公有三个儿子,又各自繁衍子孙,所以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建筑。 齐国以左为尊,建筑多是坐北朝南。所以宅邸东方便是尊贵之地,当时长房长子李家安还在的时候,便被安排在东方居住。 现在虽然长房地位不稳,但也没有绝对,所以目前长房仍然居住在东方的一片建筑内。 虽然这片建筑只是宁国公府内的一片建筑,但也奢华大气,既有主楼,也有环绕许多小庭院。 长房居所内,只有李家安的妻子金夫人,儿子李元雄,女儿李骠骑三个主人,却有不下数百人的奴婢,仆役,护卫等等服侍。 一家子享尽了人间富贵。 傍晚。李元雄从外办事回来,他生性孝顺,才踏入自家地盘,便要去向母亲金夫人请安,问了婢女,得知母亲在大堂,李元雄便往大堂而去。 入了大堂,便见母亲金夫人坐在麒麟屏风前,脸色复杂,既冷笑轻蔑,又带着凄凉之色。李骠骑则是单纯的愤愤难平。 金夫人年已五旬,但因为驻颜有术,又有深厚的真气,所以容颜不老,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的年纪。与女儿李骠骑坐在一起,仿佛是一对姐首发 说起金夫人出身来历却也不小,也是当年的开国功臣之后,金家世代授封舞阳侯,虽然势力比不上六大国公,但却也相差不远。 而且金夫人乃是嫡出小姐,份量可不轻。 李元雄并不蠢笨,见气氛不对,再联想起现在母子三人的处境,便知道又是二房惹了什么事情。 他小心翼翼上前,地上有散落的瓷器,也不知道是母亲还是妹妹扔碎掉的,李元雄一一捡起碎片放好。 “母亲,是谁惹您生气了?”尔后,李元雄才恭顺上前问道。 “还不是我们的好二叔。他以我们长房人口稀少为理由,削减我们长房的开支。”金夫人还没有开口,李骠骑就已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出来,小脸蛋上愤愤难平。 李元雄闻言面上也露出了怒容,双拳紧握道:“当年父亲授封为世子,所以我们长房的例钱三房之首,而且远远高出二房,三房。虽然我们人口少,但是例钱这种事情不仅是钱的问题,而且还关乎脸面。今天若是让二房夺了我们例钱的份额,这府中上下,立刻流言蜚语。眨眼间齐都内都人尽皆知了,我长房哪还有颜面。” “他要的就是我们颜面尽失,可以步步为营,夺了我们家的继承权。”金夫人既愤然冷笑,又凄凉。 “你父亲还在的时候,二房哪里敢如此嚣张跋扈。就是你兄长元霸在的时候,他们也不敢放肆,而今我们孤儿寡母,他们才胆敢步步进逼。” 说起此事,金夫人份外凄苦,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孤儿寡母独居在大宅之内,左右虎狼环视。 就像是风雨中的乞丐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这凄凉,这凄凉。 幽幽苍天,何薄于我。 想起苦楚,金夫人潸然泪下,却又刚烈而暴戾,她对李元雄,李骠骑说道:“若非这宁国公爵位,本是你们父亲,兄长该继承的。我又不想让二房得意,否则早就带着你们回去舞阳府投奔你们外公了。我舞阳侯府虽然比不上宁国公府,但也是齐都一奢豪人家,培养你们成才不难。宁国公府嫡系子孙流落在外,也好让宁国公府颜面尽失。只是我实在不甘心你们父兄留下的家业啊。” 金夫人侯府嫡系小姐,性格却也不绵软,刚烈而有谋算。如果不是实在不甘心,早就一拍两散了。 何苦在这国公府内受鸟气。 “大哥你这个混蛋,到底死哪里去了。”李骠骑见母亲凄凉苦楚,想起了心中敬重,爱戴的大哥,却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个混蛋啊。 如果大哥在,我们哪里会受这样的气啊。 若是二房胆敢提这样的事情,我大哥还不把这宁国公府上下给掀翻了。 身为家中次子,李元雄脸颊通红,深感自己没用。他握紧了拳头,说道:“我去跟爷爷说。” “别去了,二房既然敢提出来。那你爷爷肯定已经是默认了。削减例钱就削减例钱吧。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你们争气成才。只要你能够早日登临天境,便可夺回失去的一切。儿子啊,我与骠骑就看你的了首发 金夫人冷笑一声,随即长叹道。 李元雄却是惭默,他叹道:“母亲,若是大哥在,他肯定能够先一步到达天境,承袭宁国公世子,但是我。” 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李元雄知道自己天资只是普通优秀,比不上兄长李元霸天资出众。 他甚至连二房,三房几个出众的堂兄弟都比不上。 金夫人也知道这一点,但她绝对不会放弃。她说道:“天境不同寻常,既要勤奋苦练,又需要一点机缘。天资虽然重要,但是机遇却也是非同小可。你先勤奋练功,为娘我找你外公,想办法为你寻找逆天之宝,助你早日登临天境。” “是。”李元雄闻言既是振奋,又是惭愧。我真没用,劳母亲如此费神。 知道此事恐怕是钉在铁板上了,所以母子三人便放下了此事。金夫人转而关心起了李乾宁的寿辰的事情。 “你爷爷的寿宴也是一次机会。你父亲虽然过去了,但也留下许多知交好友,你兄长元霸也有几个铁兄弟。这些人不是本身显贵,就是家境奢豪。请他们过来参加宴会,也可助长我们长房声势。好叫二房不要小视了我们,不要咄咄相逼。”金夫人说道。 这是金夫人的计划,要在李乾宁的寿宴上扬眉吐气。而目前家中只有孤儿寡母三人,也就支使李元雄去才合适。 李元雄闻言却露出黯然之色,他说道:“儿子得了母亲的名单之后,便访问父亲兄长在齐都城内的好友,距离远的也派人去请了。但他们或是推脱,或是婉拒。显然是人走茶凉,现在他们认为二房占据上风,可能继承宁国公府,怕恶了未来的宁国公与我们划清界限了。爷爷寿宴的时候,我们恐怕又要失了颜面。” 第四十三章 张宁若有所思 金夫人双手紧握,手背发白,手指泛起青筋。脸上露出怒容,说道:“真是些狐朋狗友,你父亲还在的时候,称兄道弟。你父亲离开不过十来年,就人走茶凉。人心隔肚皮,真是古人诚不欺我。” 想起当年丈夫还在的时候,他们长房宾客高座,欢声笑语,金夫人就越发觉得凄怆。 随即,仿佛是失去了浑身力气一般,金夫人说道:“罢了,罢了,丢一些颜面罢了。只要元雄早日登临天境,便可以吐气扬眉。” 李元雄黯然点了点头,母子二人相顾尽是戚戚然。 “二哥,我们不是还邀请了一位大哥的朋友吗?”这时候李骠骑忽然说道。 “元霸还有朋友愿意来?”金夫人惊讶道。随即心中稍稍振奋,想道:“元霸在都城内的朋友不多,但个个出身不凡。能在这个时候敢于来的,必然是显赫之人。是六大国公府的小公爷,还是皇室贵胄?” “喔,忘记告知母亲了。”李元雄想起这事,连忙说道:“大哥在临走前告诉我,他在齐都城内有个朋友,告诉我如果涉及嫁娶等大事,务必要邀请他过来。” 说罢了,李元雄将张宁的身份来历等等给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金夫人,包括那一句,如果有办不了的事情,尽管去找张宁去办。 包括三仙茶的事情。 金夫人闻言动容无比,倒吸了一口冷气道:“那名贵无比的鹿鸣山三仙茶,他居然送了你们整整一斤?” “是的,母亲。”李元雄现在响起来,还是有些余悸,重重点了点头。 “那真是深不可测,这人当是齐国一奇人。难怪在这个节骨眼,还能应邀前来参加你爷爷的寿辰。” 金夫人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欣慰道:“元霸那混小子虽然任性一走了之,但心里头还是牵挂为娘与你们的,为我们留下了这一条人脉。” 想着儿子有一个奇人做朋友,并为她们孤儿寡母撑腰。金夫人这一口气势就上来了,恢复了精气神。又陪着儿子女儿一起说了一些话,这才回去了房间。 “对了,这三仙茶你们分润五两给为娘。”临走前,金夫人想起这件事情,眸子明亮道。 李元雄点了点头说道:“本就该献给母亲,只是前些日子事情太忙,所以忘记了。” 十二月初一,下午。 张宁换上了一身上好的白色袍服,头带纶巾,腰间系好锦带,再加上了一块好的玉佩。 穿戴整齐之后,张宁站在铜镜前看看,自感满意。这才走出了自家的宅邸,前往参加宁国公寿宴。 张宁性格淡然,对穿着其实并不在意。往日的时候,一身庶民褐衣足矣。上班的时候,牢人公服,行走江湖不过普通锦袍。 但这一次毕竟不一样,乃是前往参加朋友爷爷的寿宴,当然是要收拾一下。不求珠光宝气,吸引眸光。也求不要太过寒酸,吸引眸光。 普普通通就足矣。 出了宅邸,却撞见了秀秀。秀秀看见张宁穿的人模狗样,眸子中充满了警惕。柳家是普通人家,秀秀认不出张宁身上这身行头价值几何,却也知道肯定不同寻常。 秀秀紧张又警惕,但却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张哥哥穿戴的这么好看,是不是哪家媒婆寻张哥哥去相亲?” 但早就露陷了。因为秀秀已经问了好几次了。 邻居家的儿女,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张宁当然知道这妮子的心思,张宁也觉得,未来要娶妻,秀秀也是首选。 张宁笑着摸了摸柳秀秀的小脑袋,笑道:“真的是去参加寿宴,不要多想。”说罢了,张宁还抓起了秀秀的小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秀秀是普通人家的闺女,肌肤粉嫩白皙,但是一双手因为劳作而略显粗糙,但是张宁却不介怀。 柳秀秀闻言羞红了脸颊,连忙抽出了小手,死丫头嘴硬道:“哪有多想。”说完后,柳秀秀就一溜烟的转身回去了自己家了。 张宁失笑,心想,姑娘家就是面皮薄。 小插曲之后,张宁便迈开了步子,往宁国公府而去。张宁步伐稳健,看似缓慢,实则飞快。 普通人只话觉得一眨眼间,便有一道人影消失在眼前。却是张宁怕自己这身打扮惊扰了街坊邻居,闹出什么流言蜚语,索性便施展轻功,一骑绝尘而去。 出了宜阳区之后,张宁估算着也不会有人认出他了,这才以平常的脚步,走向宁国公府。 张宁与李元霸相交莫逆,却从未升堂拜母,去过宁国公府,见过李元霸母亲金夫人,但是他却也知道宁国公府的位置。 到了宁国公府后,张宁便见到了闹市一般的景况。只见偌大的宁国公府门外,尽是奢华马车,豪门家奴。 不时有达官显贵下了马车,取出了烫金的请柬进入了国公府。国公府外,有几位管事正在招待。 气派风光,强了当时霸刀门何止十倍。 张宁见多识广,当然是不怯的。取出了李元雄送的烫金请柬,走了上去。 门前的管事,分作好几拨。有长房的,二房的,三房的,还有宁国公府李乾宁自己的。 分别接待各自的客人。 李乾宁派遣的是府邸中的大管家常胜,此人四十余岁,圆润非常,看起来仿佛是一尊弥勒佛,为人八面玲珑。 “敢问公子是?”常胜认识许多都城的达官显贵,却见张宁陌生,便亲自上前拱手问道。 说话客气,挑不出错来。 “我姓张氏名宁,乃是元霸的朋友。”张宁拿出了烫金的请柬递了上去,常胜伸手接过请柬,打开一看稍稍露出意外之色,然后交给长房的管事。 “原来是张公子。”常胜很客气的说道。而长房的管事早就上来来了,对张宁躬身说道:“张公子可来了,我们二公子可是惦记着您呢。” 说罢了,这位管事便亲自引着张宁进去了。张宁走了没多远,身后便传来了几句嚼舌根的话。 “客人们午饭后就开始登门了,除了舞阳侯家,长房这是第一位客人吧?虽然是大公子的朋友,但瞅着面色,估摸着出身并不高吧。” “我估计这也是最后一个了,而且肯定是个愣头青,因为现在满齐国的人,都不敢靠向长房,而得罪我们二房。” “住嘴。”最终以常胜的喝声停止。 张宁耳力惊人,自然听的清清楚楚,却是若有所思。 “你是长房的管事吧?现在长房似乎有难处?”张宁对带路的管事说道。 第四十四章 贺礼还是收起来吧 “回禀张公子,不该说的我不能说。再说张公子今天是来为国公爷贺寿的,高高兴兴吃的开心才好。” 这位管事嘴巴很严,回过头冲张宁说道。 张宁颇为赞赏,目前看起来长房一脉日子不好过。二房的下人都胆敢议论了,但是长房的下人却是守口如瓶,恪守下人本分。 长房驭下不错。 张宁虽然不是豪贵人家出身,但也知道这极难得。 不仅如此,张宁还生出了别的心思。他这一次是来贺寿的,贺的是当代的宁国公李乾宁的寿辰。 但是张宁并不关心李乾宁是谁,他只是因为李元雄邀请了他,他才来的。而之所以来,是因为李元霸。 张宁与李元霸的关系很好,相交莫逆,以兄弟相称。来给他爷爷贺寿,当然不能空手而来,所以张宁去了一趟贵宁州,拿来了天寿石,至于霸刀门覆灭,这并不是张宁关心的事情。 而现在人来了,贺礼也带来了。却发现这爷爷,似乎对李元霸的母亲,弟弟妹妹不是太好。 张宁可是明白人,知道这国公府内最一言九鼎的人是谁。如果李乾宁真的对长房一脉器重,那么怎么容许二房的人爬到长房的头顶? 虽然可能李乾宁拥有这样那样的考虑,毕竟是一族之长,需要从全局考虑。但是大儿子死了,留下孤儿寡母孤苦伶仃,却不照顾,反而冷眼旁观。 这是张宁所不齿的。 张宁决定,那贺礼就不送去了。 当然张宁也不打算送给长房,倒不是张宁小气。而是那天寿石最大的作用乃是延年益寿,而长房的人都是年轻。 就算是金夫人,也尚有许多年可以活。 更何况那天寿石是一个大麻烦,如果握在李乾宁的手中可以很好的保存下来,如果落在长房手中,再有消息走漏这种事情,没准就是天大的祸事。 就像是景阳山李家,因为天寿石就被别人灭了满门。 总而言之,因为张宁改变主意,老寿星公就享受不到那块天寿石了。如果让老寿星公知道,恐怕会悔到连肠子都青了。 那可是天寿石,时时增加真气,能凝神静气,最主要的还是延长寿命。 虽然现在李乾宁还只是一百岁,在天境之中属于年轻力壮,但是总有年老的时候啊。 不过可惜,李乾宁并不知情。 张宁心中有了主意之后,便专心跟着这名管事前往长房所在的东阁。 一路上当然是金碧辉煌,尽显人间繁华,但是张宁神色淡然,目不斜视。不久后,管事带着张宁来到大堂坐下,并招呼一位美貌侍女,去沏了一盏好茶端上。这才告罪了一声,去请金夫人去了。 等侍女将茶盏端上来,翡翠色的茶盏流光溢彩。张宁端起茶盏品了一口,没太大感觉,因为他并不擅长喝茶。 品了一口后,张宁便放下茶盏。而就在这个功夫,金夫人带着李元雄,李骠骑亲自来见张宁。 “可是伯母在上?”张宁是晚辈,立刻从椅子上起来,对着金夫人一鞠到底,极是尊敬。 “张公子客气了。”金夫人很客气的扶起了张宁,然后请张宁坐下。李元雄,李骠骑兄妹也分坐下来,金夫人落在上座。 “张公子与元霸是朋友,我便托大叫你小宁吧。”金夫人眉目慈爱道。 金夫人其实颇泼辣,这份慈眉善目却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如果张宁只是李元霸的普通朋友,能在这个时候来参加寿宴,金夫人也会好言好语,但绝不会如此。 但是李元雄交代了张宁的少许底细,金夫人觉得这是娘三儿的依靠,态度自然就不同凡响了。 张宁自然是聪明人,结合所闻所知道,便知道金夫人是刻意讨好。其实没有必要,若是这孤儿寡母出了什么事情,他自然会管。 若是不管,岂非对不起李元霸? 别看张宁性子淡然,但却极重情义,也有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世的准则。张宁与王骁将素昧平生,却知道王骁将是一位正直大臣,便可以多加关照。 更别说他与李元霸是兄弟朋友。 至于称呼,随便就是了。 “伯母顺口称呼便是。”张宁很客气的说道。 “呵呵。”金夫人见此更是眉眼带笑,看看张宁只觉得这是宝贝。容颜仪态暂且不提,张宁虽然俊秀,但也不是天下无双。 金夫人见过比张宁更俊秀的人。 张宁身上有一股超凡之气,或者说是出尘之气,卓而不群,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闲人。 其次便是李元雄说出了张宁的一些底细。 这是齐国一奇人。 那混蛋儿子能留下这样的人脉,当真是我们母子的定心丸。不过金夫人并不是没脑子的人,这人情越说道越淡薄。 要是真摆出长辈的身份气势,对张宁吆五喝六,这肯定会将人情往外推。反而你事事不提,一旦有难,这人情便会来帮忙。 越是有情有义的人,就越是不会不管朋友的娘亲死活。 而金夫人便觉得张宁应当是有情有义的人,否则那混蛋儿子不会临走前较大那一句话了。 “小宁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与元霸认识的,在此之前,我却是一点也不知道你。”金夫人想找个话题,也确实好奇这一点。 “我与元霸认识有八九年了。在他离开之前我们的关系都一直很好。至于没能早早来拜会伯母,那是因为我家有点特殊,不好随意出入国公府。” 张宁说道。 “原来如此。”虽然金夫人很好奇张家到底是个什么特殊的法儿,但却聪明的没问出来,只是点到即止。 随即,金夫人陪着张宁说了许多话,极尽主人之礼,言语谈吐让人如沐春风。让李元雄,李骠骑兄妹频频侧目,心想。 “母亲怎么这么温柔明秀,像及大家闺秀。” 金夫人出身舞阳侯府邸,就是大家闺秀来着。但是性格泼辣,所以平时很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兄妹二人第一次见到金夫人这么温柔。 说了许久,茶凉了又上,凡三次。金夫人这才想起一件事情,笑着起身说道:“今天是我公公的寿辰,我长房的客人就是小宁与我父亲舞阳侯,以及我的几个兄弟。到时候一桌子吃酒,我先带你去认识一下他们吧。” “好。”张宁说道。 第四十五章 舞阳侯一家的青睐 当代的舞阳侯名金太素,官拜左武卫大将军,不过这是一个虚职,并没有兵权。他容貌堂堂,仪表不俗。 甚少言语,看起来颇有威仪。 除了舞阳侯金太素之外,前来贺寿的还有金太素嫡子,金夫人的亲兄弟二人,还有嫡孙,金夫人的侄子五人。 长房一脉的客人,也就这一家子了。到时候,张宁应该会与李元雄,以及舞阳侯后辈五人一起吃酒。 舞阳侯金太素虽然甚少言语看起来很威仪,让人难以亲近,但并不盛气凌人。舞阳侯家的子孙辈则比较好说话,再加上金夫人待张宁很好,所以金家一人与张宁见过后,相处的还算愉快。 互相认识后,张宁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对金夫人拱手说道:“请伯母给笔墨。” “要笔墨作甚?”金夫人怪而问道。 “今天是宁国公寿辰,侄儿可不能空手而来。这贺礼,侄儿便要写下来。”张宁笑着拱手说道。 这写下来的寿礼,说稀奇也稀奇,说不稀奇也不稀奇。无非是字画,武功秘籍罢了。而值钱的字画,需要有名气的人才来写才有价值。 张宁不是士林名宿,自然不是字画了。那就是武功秘籍? 众人便来了兴趣。而上门吃酒,当然会送贺礼。金夫人知道这位侄儿可不简单,也没有多做客套,吩咐了侍女去取上好的笔墨。 取来笔墨之后,侍女研磨。等墨汁化开,张宁取笔沾染了墨汁,笔走龙蛇,挥毫洋洋洒洒数百言写下。 这是送给宁国公李乾宁的贺礼,众人当然不好细看,但看个名字无妨。众人不由聚敛过来,看到了上方的几个大字。 “无相金身功!” “这是什么武功?我怎么没听说过?”舞阳侯世子金慎看了之后,颇为奇怪。他这样的侯门世子,见多识广。 听闻的武功秘籍不计其数,但是却没听说过这门武功,显然这并不寻常。 “无相?无相?老夫好像听说过江湖上有一门派称作无相门,当年声势不弱,位列江湖一流势力。只是后来销声匿迹,不知所终。这门无相金身功,难道是无相门的功夫?” 儿子显然比不上老子,舞阳侯金太素甚少言语,但是开口就一针见血。 “侯爷好见识,这确实是无相门最秘密的无相金身功。我张家先祖当年与无相门有些渊源,得了这门神功,加以保存。”张宁含笑说道。 其实那无相门就是张家先祖所灭掉的,因为无相门当年与血河神教勾结,而张家最忌讳这一点。 “最秘密的功夫?”金太素知道一些无相门的事情,面色不由有变,这门功夫,肯定是极为珍贵的。 可能列入三品。 其他人对无相门一无所知,所以只当是看热闹了。李骠骑这丫头还问了一句道:“这门功夫厉害吗?是几品的?” “骠骑你太失礼。”金夫人呵斥道,这客人送的礼,别管轻重都是心意,怎么可以当面问? 这等于是问价值几何啊? 李骠骑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双手放在小腹前,向张宁赔礼请罪道:“小妹失言,还请张哥哥不要见怪。” 张宁却不介意,张骠骑天真烂漫,心直口快。这样的人,其实很合乎张宁的胃口。张宁摆摆手,示意无妨。随即大方解释道:“若以江湖上内功,外门兵器拳脚九品而论,这门无相金身功可以列入三品。它内外兼修,真气平稳,绵连不绝,威力很大首发 张宁轻松开口,但在场众人却觉得这礼物有点重的过分了。 当宁当然轻松,他本想送上天寿石的,那天寿石可比一门三品内功要强无数倍,哪怕是二品,也比不过。 但是江湖上一门三品内功,便已经是非常珍贵了。可能是某一个一流势力的不传之秘,比如说武王阁,霸刀门这样的门派,其内功也就这种水平了。 如舞阳侯这样的勋贵之家,也就一二门。 就算放在宁国公府这样的显赫家族,这样的内功也是弥足珍贵的。 但这种东西放在张宁身上,却是半点不值钱。因为张宁多的是这种功法,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比如说景阳山李家的天凡功,明性拳法就都是三品。 不过天凡功,明性拳法是特殊的,练的人不同,前程就不同。强横之人练的天凡功,明性拳法,可能有二品的威力。 类似于张宁这样使出的明性拳法,足有一品的威力。 “这,这太贵重了。”听了张宁的话之后,在场的人们都为之色变,金夫人更是连忙推脱道。 她虽然知道这位侄儿真的是来历广大,三仙茶那种极品都能以斤送出来。但是这样位列三品的内功,却也说送出来就送出来,仍然让金夫人震惊,因为这太珍贵了。 舞阳侯家的六位,更是别过了头,不愿多看这份内功一眼。这太珍贵了,舞阳侯家可也要面子的,可不想贼眉鼠眼的偷窥。 张宁却笑着折叠好纸张,呈给金夫人道:“侄儿也是要脸面的人,这来到宁国公府吃酒,怎么能送出平常贺礼?伯母收下便是。” 金夫人闻言慎重收下,然后对着张宁福了福,说道:“我代国公爷多谢小宁。” 这礼物得转手送给寿星公的,长房不会截留下来。所以金夫人才这么说,当然也正因为这样,张宁才收回了天寿石。 “伯母客气。”张宁笑着说道。金夫人拿起了秘籍,交给了李元雄,说道:“取上好的礼盒封存好,并注明是谁送的贺礼。” 这贺礼既是张宁来吃酒的脸面,也是长房的脸面,毕竟张宁是长房请来的客人。金夫人自然要注明的。 “是。”李元雄应了,谨慎的拿着秘籍下去封存去了。 “贤侄你可是真人不露相。”金慎开玩笑一般的对张宁说道。 “世子爷为什么这么说?”张宁奇怪道。 “贤侄你叫我妹妹做伯母,待我却如此见外,叫什么世子爷?”金慎继续开玩笑一般的说道。 这当然不是金慎长着辈分高倚老卖老,而是他见张宁神秘广大,便想要套近乎。 金夫人知道张宁还送了三仙茶,他就知道张宁送出了一门三品内功。但尽管如此,也知道张宁绝非寻常。 这样的人能够攀上关系,自然是求之不得。更何况他外甥还与张宁是朋友,以兄弟相称。 舞阳侯世子金慎与老爸舞阳侯金太素不同,金太素号称是金无趣,因为金太素少言寡语,看起来不近人情,朋友甚少。 金慎却是八面玲珑,喜欢结交各路朋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金慎交游广阔,朋友着实不少。 见到这样的机会,当然是非要占张宁便宜,强行搭上车,攀上长辈与晚辈的这份关系。 第四十六章 宴席开始 张宁也挺无奈的,不过他吃软不吃硬,碰到这个无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便改口说道:“金舅舅。” “嘿,这称呼好。”金慎喜笑颜开,然后才说道:“刚才妹妹介绍你家住宜阳区,柳家巷,是看守天牢的牢人。但试问天下,又有另外的牢人能够像贤侄你一般,随便拿出一门三品内功作为寿礼的?这不是真人不露相又是什么?” “金舅舅谬赞了,我张家只是有些特殊,至于牢人也只是祖传是职业,我身为张氏子孙,可不敢丢了祖宗传下来的职业。绝没有故弄玄虚的意思。”张宁解释道。 “我哪有说外甥你是故弄玄虚,我只是说真人不露相。”金慎笑着说道,他倒是顺腾上树,连外甥都叫上了。 张宁也跟着笑笑。 舞阳侯金太素,金夫人等众人看着金慎与张宁套近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头却是竖起了大拇指称赞。 “干得好。” 这露一手便知有没有,张宁简单写下一份贺礼,却知他乃是大隐隐于世的一位奇人。 能与这样的奇人攀上关系,那自然是好处多多的。 别以为豪奢之家多出败家子,狗眼看人低的公子哥儿,这人的性格是后天培养出来的。 所以奢豪之家,也多的是舞阳侯世子金慎这样的明白人。 这种人因为家境优越,见多识广,心生七巧,自有一杆秤,可知天下豪杰,进而知道进退,明辨好歹。 正所谓礼仪传家,由来已久。舞阳侯家家教非常好,传到金夫人身上,再传到李元霸,李元雄,李骠骑三兄妹身上。 李元霸就是很平易近人的一个人,张宁与李元霸认识的时候,李元霸可不知道张宁来历广大,他觉得张宁值得交往,所以就与张宁交往。 后来交情深了,李元霸就知道了张宁很多秘密。 若非李元霸的性格,一位国公府的小公爷,又怎么可能与张宁这样的天牢牢人身份的人结交呢? 总而言之,张宁对李家长房一脉,舞阳侯府的这些人,感觉都是可以的。 先前舞阳侯府家的人,不知道张宁的奇特之处,只当是市井普通人,也能以礼相待。现在知道张宁是个奇人,更是客气非常。 之后的攀谈,便是围绕张宁四周展开。张宁虽然性子淡薄,但是有金慎这种人在,也就多说了一些话,气氛也算热闹。 不久后,有下人来报,说是宴席开始了。张宁便随着金夫人,舞阳侯府的人一起前往大堂。 整座国公府内,有众多的大堂建筑。比如说长房所在的东阁,就是一片很大的建筑群,也有正堂。 而整座国公府的正堂,便是居于国公府正中位置的大堂。既宽大又十分高,很是透亮。 这座大堂平常是不开放的,有新国公继位,才会来这里进行礼仪。或者说是重大事情,比如说是这一次当代宁国公李乾宁的寿宴,便是在这里举行。 进入大堂,便能察觉到热闹。张宁粗略一扫,便见有大圆桌二三十座,桌子上放着各色冷菜,多是常人难得一见的珍馐。 每一张桌子都有八位美貌的侍女侍候,气派很大。 当然客人也都不可小视,多是弄紫带金的达官显贵,既有皇室宗亲,也有功臣之后,更有当朝重臣,以及家族男丁。 只有成丁才能进入大堂用宴席,女眷与孩子则放在另外一处。所以金夫人与李骠骑没有进来。 舞阳侯金太素辈分很高,所以另外坐。张宁与舞阳侯府剩下众人,还有李元雄一起坐一桌。 这种地方,对于普通人拉说那可是天堂一般。 这普通人不是指市井庶民,贩夫走卒,甚至不是指普通的士绅人家,普通官员,而是指这齐国境内,有资格进入上层的。 整个齐国都是金字塔的结构,上方是九千岁张百公,然后是太后,皇帝,剩下的就是这批人了。 六大国公,众多侯爷,伯爷,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等等。 如果相对普通的中高级人员能够进入这样的宴席,那自然是拓展人脉的好时机。巴不得端着酒杯,一一敬酒,认识更多的达官显贵,若能得到贵人相助,必定能飞黄腾达。 可惜那些希望想进来的人,却进不来,连请柬都没办法弄道。 这硬说这帮达官显贵中的普通人,就是张宁这位天牢看牢房的了。可惜,张宁对认识齐国达官显贵没有太大的兴趣。 张宁只当做寻常吃酒,这酒嘛,张宁并不太有兴趣,但是说实在的这菜还不错,张宁一边夹菜,一边心想。 “不愧是大厨子做的,这菜可比柳家伯母做的好吃。” 张宁吃菜用饭,如在家中,悠然自得。就是金慎这个刚刚认的便宜舅舅,仍然不放过张宁,不时端起酒杯招呼张宁吃酒,不时说着风趣话,烘托气氛,一副很关照张宁的样子。 长辈有长辈的座位,小辈有小辈的座位。张宁附近这些桌子,全都是小辈的座位。身份都类似于舞阳侯世子金慎,以及子辈之类的。 舞阳侯家当然也是大家族,是仅次于六大国公的顶级功臣之后。这功臣之后当然也有属于自己的圈子。 所以这附近几桌子有颇多金慎的狐朋狗友,说是狐朋狗友是因为目前宁国公府长房衰弱,而舞阳侯是长房家外戚,不少人都因此而稍稍疏远金慎。 不是什么真心朋友。 总而言之多是熟悉金慎的人,知道金慎是一位交游广阔,善于交朋友,更善于交精英朋友的人。 他们见金慎对张宁很关照,而张宁本身就鹤立鸡群,因为在场不少人都私下里说谈过,竟没有一个人认识张宁。 这齐都内的显赫家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身份特别尊贵的人,一般都互相认识。 那么在场这么多功臣之后人家,居然没有一个人认识张宁,那么显然张宁并不是他们一个圈子的。 但是张宁既然被长房请来,与舞阳侯家同坐,又被金慎这个火眼金睛的人这么热枕对待,显然有奇特之处。 好奇心难免。 这不。有一位显赫人物,便好奇心一起,端着酒上来认识。 第四十七章 长房衰弱 “不过几日没见,世子爷好像圆润了许多。”一位衣着蓝色锦泡,头戴金冠的青年男子端着酒杯靠了过来,先与金慎套近乎。 “少来,自从某些事情发生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三个月前你女儿嫁人的时候。” 金慎却不领情,翻了翻白眼道。 这青年有些尴尬,自从宁国公府世子之位争夺开始,他们这帮人就冷落了金慎了,说起来确实有些不厚道,毕竟金慎这人为人确实不错。 但没办法啊,宁国公乃是功臣之首,早朝站班的时候,也是站在武臣首位的。这位置太重要了,目前看起来二房那是气势正胜,而长房衰弱。 舞阳侯府与长房的关系如同一体,自然得冷落一下舞阳侯府,免得被二房看在眼里,记下小本本,等二房的李家明继承国公爵位算账呢。 越过这尴尬话题不说,青年好奇的看了一眼张宁,然后问道:“这位却是面生,世子爷可否介绍一下?” “邓昌,武威侯世子,为人圆滑可以交人,不可交心。”金慎翻了翻白眼,奚落了邓昌一句,然后才介绍张宁道:“张宁,齐都人士。” 邓昌不由龇牙咧嘴,这介绍怎么这么让我不爽。 不仅是关于他的介绍,还有关于张宁的介绍,这除了名字等于没说。 邓昌并不打算放弃探究的心思,于是干笑一声说道:“你这人就是嘴巴不饶人。”然后,邓昌对张宁敬酒道:“武威侯世子邓昌,见过张兄弟。” “见过世子爷。”张宁家教也是极好,端起酒杯站起来与邓昌碰了碰酒杯,饮酒后才又坐下。 不过之后,张宁并没有多话的意思。这让邓昌有些郁闷,我这武威侯世子好像不值钱啊? 这么冷淡!不过邓昌更好奇张宁的出身来历了,凡有性格的人,必定是有非凡本领。再说金慎这人,火眼金睛,善于相人,号称“伯乐”。 所以这人肯定不简单。 不过没等邓昌再次开口,金慎就哈哈大笑道:“你叫他兄弟?”笑的乐不可支,差点扑倒在酒桌上。 “这又有什么不对的吗?”邓昌很郁闷道。 今个儿他可是被金慎奚落了很多次了。 “你与元霸是什么关系?”金慎问道。 “论辈分,元霸是我侄儿。”邓昌有点摸不着头脑,回答道。功臣之后是个较封闭的圈子,互相联姻比较多,辈分也比较乱。 但是邓昌是武威侯世子,从祖辈侯爵继承人的身份论,他是李元霸的叔伯辈。 “张宁与元霸兄弟相称,你叫他兄弟,岂不是平白矮了一辈?来,叫一声叔父来听听。”金慎乐不可支道。 这让邓昌更郁闷了,对着金慎翻了翻白眼。但是他是聪明人,从金慎的话中便了解到了许多信息。 这位叫张宁的齐都人,乃是李元霸的朋友,相交应该很好。 那么就是正经八百的二十来岁,而不是练功深厚,驻颜有术。 对李元霸这个人,邓昌那是非常推崇的,他曾经打算将长女嫁给李元霸,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事儿没成。 李元霸交的朋友,当然不简单。 再加上张宁年纪轻轻,肯定不是因为他的修为,而是因为张宁来历不凡。 邓昌沉下心,不理会金慎,继续打探道:“原来是元霸的朋友。论辈分元霸唤我一声叔父,我便托大称呼一声贤侄。不知道贤侄是齐都哪里人?平时在哪里活动,怎么没见过。” 倒是奇了,来这宁国公府内参加酒宴,却是平白多了许多长辈。张宁心中摇头摇,面上则不失礼节道:“晚辈乃是宜阳区柳家巷人,平时多在天牢内活动,所以没有与世子爷打过照面。” “天牢?”邓昌一呆,有些震惊。 “我这位外甥是天牢看牢房的,也就是牢人。怎么样邓昌,你没想到吧?”金慎笑呵呵的说道。 因为在舞阳侯府的众人,还有长房李元雄之中坐了一位面生人,所以张宁引起颇多关注。 既有好奇此人是谁,也有猜测这位是否是长房拿出的杀手锏,今天来为长房助拳的。 因为今天有不少人猜测,二房恐怕要放大招。没准会趁着宁国公李乾宁的百岁寿辰,将世子之位定下来。 而他们之中,多数并不多疑,也不敏感。闻言就把头摇了摇,心想,天牢看牢房的牢人? 李元霸居然交了这样的朋友。 李元霸的朋友,二十多岁的年纪,真气修为顶天也就地境。 天牢看牢房的,肯定也没有人脉。这样的人,在这一次宁国公府内的大戏中,可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不过长房的那母子三人倒也是厚道,虽然这个叫张宁的是天牢看牢房的,却因为是李元霸的朋友,所以请他来了,以礼相待,并没有轻视对方的身份。 舞阳侯家出来人,果然都是厚道人。 想起这个,不少人的心中也有所叹息。因为这些人中颇多有与宁国公府沾亲带故的,与死去的世子爷李家安,还有小公爷李元霸相处不错。 他们知道长房的人厚道,心里头还是向着长房的。但是现在形式比人强,二房如此强盛,长房衰败已经是注定了。 如果不能继承宁国公爵位,那长房的人一不值。 还是敬而远之吧。 邓昌这一打探,帮了张宁减去了许多注视的目光。但是少数精明人,却还是猜测张宁恐怕不简单。 邓昌便是其中之一。 直觉告诉邓昌,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就算是个看牢房的,恐怕也不是普通看牢房的人。 这样的人认识一下总没坏处。 邓昌也不尴尬,也笑呵呵的说道:“原来贤侄是看牢房的,倒也是清闲自在。”随即,邓昌找个由头问道:“贤侄见过前吏部尚书王骁将吗?” “见过。”张宁点头说道。 “我与王骁将有数面之缘,对于王骁将我是打心眼里佩服的,就是他太过刚直,才会有一难。道家有言,过刚易折。” 说到这来,邓昌摇了摇头陪着叹息了一声。 张宁去只当邓昌是在放屁,如果真的佩服王骁将,可以去天牢里看看啊。尽管目前张百公权倾朝野,但是功臣之后抱团取暖,也是不容小视。 只要邓昌去看看王骁将不做什么,那不会惹来张百公的报复。 所以,这邓昌只是在放屁。 所以张宁没有说话,邓昌则闹了个没趣,因为话题接不下去了啊。不过邓昌倒也是百折不挠的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邓昌厚着脸皮叫来服侍的美貌侍女,给添了个座,硬挤入张宁与金慎中间,并叫来了一副碗筷,要与张宁同桌吃饭。 “你这个人真是一点教养也没有,武威侯的脸都被你丢光了。”金慎当面说道。 “我老爸的脸皮早就没了,不怕再丢一些。”邓昌则是笑呵呵道。 第四十八章 二房气焰 当代的武威侯叫邓世明,一个臭不要脸的老头。 所谓武威侯家的人,号称是最臭不要脸的功臣之家。金慎闻言十分无语,虽然武威侯确实是不要脸了一些,但别人说是别人说,自己说是自己说。 这句“我老爸的脸皮早就没了,不怕再丢一些。”怎么说的出口。 不管怎么样,金慎没能阻止邓昌。于是金慎与张宁之间就多了一道墙,挤倒是不挤,这桌子可是宽大的很,多几个人没问题。 就是很让金慎郁闷,他可是想多与张宁套近乎的。 邓昌坐下来后,自然是继续探听张宁的来历。不过他见张宁少言语,十分淡薄,不好对付,便换了一个目标。 “世子爷,这可是要有发生大事的。你长房有准备吗?”邓昌低声对金慎道。 在场的都是有真气修为的人,就算是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够听得到,邓昌压低了声音,其实更惹人瞩目。 金慎听到这一番话,早就把郁闷抛在脑外了。眯眯眼问道:“什么大事?” 邓昌昂起头,向着一个方向看去,那里是江湖地位最高的排座,宁国公李乾宁等六大国公,以及舞阳侯金太素,武威侯邓世明等次一等的功臣之后排排坐。 “你看那一桌上的一些人,是不是看着面生?”邓昌指着一张桌子,对金慎说道。 “他们是什么人?”金慎眼睛更是眯起,眸中泛起了一些寒芒。 “江湖上的人,而且还是大人物。我们朝廷就有招募江湖人为朝廷效力的传统,我们功臣之家,也有招募江湖人做供奉的传统,各家都有不少隐藏的人物。最近这段日子,二房李家明都在江湖上行走,这些人就是他招募的江湖人物,其中不少是亡命之徒。” “你看那一脸凶相的道士,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乾坤手”冲天老道。他本是道门明英宗出身,后来叛门而出,杀光了明英宗精英弟子,让这江湖大派一蹶不振。当年他便已经是天境,此刻恐怕更深不可测。” 邓昌指着一人说道。 这人满脸横肉,身形彪肥,浑然似乎一位杀猪屠户,看起来十分凶恶,但却偏偏罩着一身道袍,此刻吃酒吃肉,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听了邓昌的话,这冲天老道瞪了一眼邓昌,邓昌顿时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升起,瞬间席卷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身为武威侯世子,可不能认怂,邓昌也很凶恶的回瞪了一眼,然后迅速回过头不去看冲天老道。 “你再看那将剑放在桌子上,一脸沉默的剑客,他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点星剑客,海大全。” “此人无门无派,乃是江湖上的独行客。听说是从江湖底层拼杀上来的,一身剑术惊天动地。虽然是最近才晋升为天境,但也绝不小视。” 邓昌随即又介绍道。 金慎注意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这点星剑客海大全,身形消瘦,一袭麻布衣服,看起来单薄又卑微,但眼神凌厉,好似一柄剑,正散发着清冷剑气。 绝对是一位狠角色。 之后邓昌又介绍了起我,那张桌子上坐着七个人,却一位都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大人物,天境高手。 既有冲天老道这样的江湖亡命,也有名门正派出身的大高手。 也不知道二房李家明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招募了这么多的高手。 “宁国公府有了这七位高手相助,自然是如虎添翼。李家明功劳卓著,加上长房衰弱,李家明恐怕是想趁着今天的寿宴,将世子之位定下。你们长房难道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做什么准备吗?” 邓昌低声问道,眼神却看向了张宁。 他仍然觉得张宁绝对不简单,此刻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了这么多,就是想打探一下张宁这个人的来历,是不是长房请来助拳的人。 金慎闻言一脸铁青,小辈如金家孙辈,李元雄等人脸色更加难看。因为他们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而且这件事情既然连邓昌都知道了,那么肯定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却没有任何消息,显然整个圈子都在排斥舞阳侯家,与宁国公府长房。 这是极为可怕,极为可怕的。 “真是好手段。”金慎恨笑了三声,眸若寒星,散发着冷厉之色。 邓昌则是有些郁闷,心想,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告诉我这个叫张宁,自称是看天牢牢房的人,到底是不是长房请来助拳的? 难道今天不是一面倒,而是龙争虎斗吗? 你到是说啊,真是急死人了。 大堂左边的房间,便是安顿女眷与幼童的地方。大宅门内规矩多,纵使来的幼童有的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也分成了男女两桌,泾渭分明。 其余成年的女眷,也是分别落座。其中宁国公李乾宁的夫人,丁氏与来客同辈一起坐在最北边的位置,其次则是金夫人等下一辈的夫人们,剩下就是孙辈成年小姐了,也就是李骠骑同辈的女眷。 与金夫人同桌的有二房李家明的夫人明国公府出身的朱氏,三房李家定的夫人陈氏,还有五位回门的姑奶奶。 因为李家定是三房庶子,所以婚配也是找了低一点的门第,三房陈氏出身功臣之后江汉伯家,而且也是庶女。 除了陈氏之外,五位姑奶奶都是嫁的很好,或是嫁给了公侯世子,或是嫁给了皇亲王爷贵为王妃。 此刻席间的气氛十分的微妙,八人只是安静吃饭,而且发出的声音极小,显露出了很好的教养。 总而言之,落针可闻。 但是气氛却是十分尖锐,空中仿佛是有两道杀气在对冲,人人都知道是为什么。 五位回门的姑奶奶大多数都是无所谓的,反正不管谁成了下一代的宁国公,也都是她们的娘家。 但是长房金夫人,二房朱氏,三房陈氏就不一样了,乃是真正的是事关重大。 三房乃是庶出,地位卑微,这公爷爵位自然落不到三房。但是未来谁做了宁国公,却对三房至关重要。 未来李乾宁一死,三房分家,能分润多少家产,还不是要看新国公?所以三房的陈氏,就是风吹两边倒。 以前李家安,李元霸还在的时候,陈氏自然是跟在金夫人的屁股后边,一副以金夫人马首是瞻的模样。 现在二房占据上风,她便立刻改换门庭,与二房朱氏打的火热,与金夫人针锋相对。 第四十九章 国公府内唱大戏 陈氏出身低,在江汉伯家不受重视,她母亲本是一位侍女,受了宠幸后生下陈氏。 因为不受重视,母亲教的不好,陈氏看起来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加上面容消瘦,下巴尖尖,看起来便很刻薄。 身上穿戴却是珠光宝气,有一种沐猴而冠的不伦不类。 今天当然会发生大事,这大事就是二房老爷李家明坐上世子之位的时候。陈氏早早的收到了消息,此时便忍不住表忠心。 “恭喜二嫂。”陈氏忽然冲着朱氏敬酒道。 与陈氏不同,出身于明国公府的朱氏相貌平平,但是肤色白皙,体态圆润,有端庄雍容之气。 她浅浅一笑,问道。 “喜从何来?” “自长房老爷离世之后,宁国公世子之位已经空悬十余年。这一次二哥在江湖上招募七位天境高手做宁国公府的供奉,功勋卓著。今个儿又是公公寿辰,只要公公高兴,今天便可以上报朝廷,册封二哥为世子,授予金册官服。” 陈氏大是恭维道。 朱氏看了一眼金夫人,金夫人脸色铁青,眸中闪过慌乱。朱氏有些得意,但嘴上却说道:“朝廷有制,世子之位传嫡长子。虽然大哥已经离世,但是这世子之位应该还是长房的。夫君虽然有些功劳,却也不管窥视世子之位。” “有道是“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根据朝廷制度,这世子之位当然属于长房,但是目前长房元霸不知所踪,元雄心性未定,我看还扛不起大任。在这样的情况下,二哥就应该出来挑大梁。”陈氏说道。 朱氏责怪的看了一眼陈氏,摇头说道:“这爵位传承乃是家族大事,上有公公与家族宿老做主,我们妇道人家还是不要多做议论。” “我失言了,二嫂莫怪。”陈氏连忙敬酒赔罪道。 两位妇人一番话到此为止,但是却让暗流变成了火药,空气中的杀气愈发浓郁。 金夫人没有看这两个家伙唱双簧,只是惊慌失措,心头一团乱麻。舞阳侯一家都没有得到消息,她一个内宅妇人自然也没有消息。 二房李家明居然在江湖上找到了七位天境高手成为宁国公府的供奉,这绝对是大功一件。 夹带这功勋,又趁着公公寿辰高兴,将世子位置定了,那就神仙也难翻身了。 难道我孤儿寡母,就眼睁睁看着夫君与元霸传下来的爵位,落在二房手中吗?金夫人咬着银牙,脸色铁青。 见此朱氏与陈氏具是浅浅一笑,十分得意。 “三嫂,你太过份了。人都是要脸的,我长兄不幸离世,元霸无故失踪,留下孤儿寡母三人,你不仅不抚恤,还冷言冷语。你江汉伯府的家教呢?江汉伯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一位姑奶奶拍案而起。这位姑奶奶排行老三,闺名猛女,性格却也是刚强,素来与长兄李家安不错,此刻便站了出来。 而且她说话有份量,因为她的夫君为宗室范阳王,她乃是范阳王妃。陈氏顿时面色青白,有心想反唇争锋,却是又不敢,只能唯唯诺诺。 朱氏心中也是不痛快,但却是笑笑,没有说什么。灭了二位嫂嫂的气焰之后,李猛女宽慰金夫人道:“大嫂放心,这自古以来爵位传给嫡长子,我想父亲还不至于老糊涂。” 但是李猛女心中却也是叹息,知道事情极为不妙。 这来势汹汹,恐怕神仙难救啊。 “谢谢三姑娘。”金夫人勉强一笑,谢道。 内宅妇人长舌,这大堂内也不太平。 大堂内,酒正酣。 主桌上,大齐国功爵之首,宁国公李乾宁打坐北朝南。他年已百岁,却细皮嫩肉,看着只有三十余。 相貌普通,留着长须十分儒雅。 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袍子,头戴紫色古冠,既喜庆又是贵气。 别看这位宁国公儒雅仿佛面团,但是他早年也曾经从军参战,在那沙场中拼杀过,又行走江湖,多经历战斗。 说是刀刃是血亡命之徒也不为过。 他的左右分别是明国公朱由堂,舞阳侯金太素,在座还有一位亲家乃是江汉伯陈广汉,其余则是其他四位国公。 邓昌的一席话,这些人都是听的一清二楚。李乾宁面色不变,却看了一眼旁边桌子的儿子李家明。 明国公朱由堂面露春风,心情很好。舞阳侯金太素则与他儿子金慎一样,脸色铁青。 不过这些齐国的大人物们都没有说话,先开口说话的却是小辈,李乾宁的三子李家定。 李家定容貌倒也儒雅,但是眼神猥琐,气质不佳。他乃是庶出,在宁国公府地位不高,性格与他媳妇陈氏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夫妻两个打了同一个主意。 而且,他也是有被李家明授意,今天便是要做出头鸟。 李家定看了一眼二哥李家明,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到了李乾宁的身边跪下,叩拜道:“父亲我有话说。” 李乾宁看了一眼李家定,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李家定却是心头冰冷,他素来惧怕这位看似儒雅的父亲。 咕噜一声,李家定很不整齐的吞了一口唾沫,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二哥这一次招募了七位天境高手,担任国公府的供奉,功勋卓著。而自从大哥死后,我们宁国公已经十几年没有世子,人们都说这是宁国公衰弱的开始,我请求父亲上报朝廷,早早定了二哥的世子之位,堵住那些流言蜚语。” “三弟你住口。”先开口的却是李家明,他容貌普通,看着憨厚,但是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位心狠手辣的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是偏偏他做事,十分稳妥,满口仁义道德。背后有不少人笑称他是“伪君子”。这也是这么多人远离长房的原因,得罪这位伪君子,可能会被秋后算账。 李家明瞪了一眼李家定,然后来到了李乾宁的身边跪下,说道:“父亲别听三弟胡言乱语,这世子之位是大哥的,大哥不在了,也是侄子们的。现在虽然元霸失踪,但是元雄还在,合该是元雄的。我作为叔父,一定会竭尽全力辅助元雄,维持家声。” 这就是李家明,二房老爷。 明明是心里头算计,想的要命,但是嘴上却是仁义道德,十足伪君子。 这番话不是李家明的本意,他当然有后手。所以他的岳父明国公朱由堂开口了。 正是寿宴时候唱大戏,这一出国公府内的大戏,正式开锣。 第五十章 步步进逼 李乾宁有三子,此刻二子齐齐跪在他的身边,兄弟齐心,但开口却是南辕北辙。 但不管二子如何闹腾,这权利还在握在李乾宁的手中。虽说世子之位需要朝廷册封,但还需要李乾宁自己提出,朝廷才好顺水推舟。 而李乾宁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家明,李家定,仿佛稳坐泰山,隔岸观火。 没有人知道这位国公爷的心中到底在想一些什么。便是李家明也不太清楚,他的父亲实在是太复杂了。 所以,此刻李家明虽然胜券在握,却也是有些紧张,手心也不断渗出汗水。 这时候,明国公朱由堂登场了,这位国公爷面容俊美,体态修长,脸上都带着浅浅笑容,雍容华贵又十分亲切。 朱由堂看了一眼女婿李家明,然后笑着对李乾宁说道:“大兄,这本是宁国公府内家事,我本不该插嘴。但你我兄弟近百年,有一句话我觉得应该要说。” “贤弟请说。”李乾宁眸光一闪,开口说道。他气质儒雅,举止少动,但声音却是出奇的硬朗,中气十足。 朱由堂看了一眼这位认识了将近百年的人,二人绝对算不上朋友,兄弟,只能说是亲戚。 与女婿李家明一样,朱由堂也一直猜不透这位功臣之首,到底是在想什么。 李乾宁坐如山狐,内心狡诈,动如猛虎,可横行天下。目前朝廷上虽然张百公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是李乾宁率领功臣之家,却也能抱团取暖,不至于被张百公逐一消灭,足见大能。 “而今天下并不太平,李兄忘记了当年独孤家,年家了吗?”朱由堂带着浅浅的笑,漫不经心道。 一句话,却是一阵见血,杀气必现。 舞阳侯金太素,以及金慎,李元雄等人都觉得一阵晕眩,仿佛看到了一座大山从头顶压来,这大山无边大,无边重。 一旦落下,必定尸骨无存。 当年开国功臣,足有八大国公,剩下目前六家。消散在人间的便是年家,独孤家,这两家之所以消失,便是因为在动荡年间,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年家是三百多年前,想要取而代之,谋朝篡位,被众人合力剿灭。 独孤家则是二百三十多年前,一场波及了整个朝廷,人人自危的动荡之中,因为新国公年幼,家族四分五裂,终于消散。 而现在齐国绝对不太平。 当今齐国大内宦张百公擅断朝政,号称九千岁,内胁迫皇帝太后,外斩杀忠良,大树党羽,江湖上又招募亡命。 若他想取而代之,建号帝王似乎唾手可得。在目前的情况下,宁国公李乾宁率领功臣之家,抱团取暖才能有一席之地。 而张百公年纪与李乾宁相差不大,命还长着呢。如果在未来李乾宁先张百公死了,而李元雄这样的小辈接任为宁国公,能发挥出李乾宁的作用,保住功臣之家,保住宁国公府吗? 这是一个大的问好。 但是李家明就不一样了,李家明年纪比李元雄大,内心狡诈,心狠手辣,本身资质又不比李元雄差。 显然李家明比李元雄是更好的选择。 金慎想开口说话,但碍于辈分不足。舞阳侯金太素沉稳,却应对不足,此刻竟张口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是脸色铁青。 所以这满大堂的达官显贵,功臣之后,朝廷重臣,竟没有一人出来为长房,为李元雄说话。 这大山何止是临空,而是已经落下,距离长房的头顶,只有一寸距离。 而压垮这一寸的,便是李家明请来的七位高手,冲天老道,点星剑客海大全等人。 只见这冲天老道将双眸一瞪,从坐上站起对着李乾宁拱手说道:“还请国公爷知道,我们乃是李家明大人请来的食客,也是奔着李家明大人未来能够坐上国公爷您的位置,才愿意待在宁国公府的,如果宁国公的位置落在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中,却是万万压不住我们的。” “轰隆!”一声,仿佛是五雷轰顶一般,金太素,金慎,李元雄等人仿佛听到了大山落在头上的声音,心中只凄厉。 “完了!” 在目前朝政局势诡异的情况下,七位天境高手加入宁国公府,对于宁国公府来说太重要了。 李家明有岳父为他开口,又有这七位高手为他开口。 长房又有什么? 舞阳侯家虽然也是顶级功臣之家,但却比六大国公差些,也没有这么多的天境高手。 这份量相差也太多了。 不仅是金太素,金慎,李元雄知道完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长房完了。 “这世子爷的位置是我的了。”李家明心中欣喜若狂,有一种仰天长啸舒畅心情的冲动,但这时候他却强忍了下来。 他对岳父朱由堂磕头,哽咽道:“岳父大人,我家大哥已经故去,留下孤儿寡母,我岂能夺了侄儿的爵位?岳父大人啊,请不要陷我于不义。” 朱由堂则唱起双簧,认真说道:“非常之时,当做非常之事。为了家族的延续,你就应该扛起大梁。如果家族毁灭,你死后哪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顿了顿,朱由堂说道:“至于你心中惦念着死去的大哥,那不如这样,你先登上世子之位,等这天下风平浪静,再将世子之位让出来,还给元雄。” 众人听了这翁婿二人的话,却是一阵腻歪。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按照你李家明的性格,今天得了世子之位,不登上宁国公宝座做到死,又岂能交出来? 就算未来临死交出爵位,也是交给你自己亲儿子,又怎么能交给侄子? 这戏演的实在是太假了,叫人忍不住看的直泛恶心。 “呃!!” 很多人都想吐,却是没好意思真吐。 但是翁婿二人的戏还没演完呢,李家明闻言露出了犹豫迟疑之色,说道:“岳父大人。” “大丈夫做事,应该雷厉风行。不要犹犹豫豫。”朱由堂来到女婿身边拍了拍女婿的肩膀,然后对李乾宁说道:“李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一锤定音。 这宁国公府的长房,二房之争,犹如一团乱麻,找不到可以一锤定音的人,找不到线头。 今天却似乎有了明朗。 正是拨开云雾见天明,新的世子爷,将要粉墨登场? 第五十一章 程咬金 而今齐国庙堂上,风云变换,局势诡异,继而照映江湖,使得这偌大齐国动荡不安。而作为一股不小的势力,功臣之家们的元勋之冠,宁国公府世子之位,绝对是有份量的。 而当代宁国公李乾宁膝下三子,庶出三子李家定无缘世子之位,而嫡长子李家安已经亡故,这世子之位便有两个人能够继承,便是嫡次子李家明,长房嫡次孙李元雄。 世子之位久久不决,已经影响到一股庞大的势力。 而今天,便在李乾宁的百岁寿宴上,这世子之位便尘埃落定了。相比于二房的强势,长房仿佛绵无力的孩童,不堪一击。 而随着世子之位定下,二房李家明必定水涨船高,并在未来继承宁国公的爵位,成为元勋之冠。 在场达官显贵们虽然疏远长房,其实并不服气李家明,此人满嘴仁义道德,其实心怀狡诈,心狠手辣。 看着意气风发的李家明,黯然失色的李元雄,不免有些同情长房。只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们也只能在心中同情一下,而不会开口说什么。 正是大局已定,神佛无救,何苦得罪未来的世子爷呢? 而后所有人的眸光都集中在了李乾宁的身上,现在就欠您老一句话了。 便在这时,众人的耳中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老爷。”却是圆滚滚的大管家常胜,匆匆来到了李乾宁的身边,对李乾宁躬身行礼道。 “何事?”李乾宁开口问道。 “还请老爷移步。”常胜再次躬身说道。 “老夫有些事情,诸位请继续吃酒。”李乾宁冲着众人拱手,然后随着常胜一起走出了大堂,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众人不由面面相视了起来,今天晚上的这场大戏已经上演,眼看二房李家明横扫千军,所向无敌,将长房李元雄斩落马下,称雄天下。 却来了这样一幕,实在是诡异。 李家明,李家定兄弟,明国公朱由堂的脸色则稍显难看。相反,长房的李元雄,舞阳侯金太素,舞阳侯世子金慎等人却是稍稍呼出了一口气。 至于张宁。 张宁横刀立马稳坐泰山,继续吃酒,这遍看客人,也就张宁能这么沉稳的继续吃酒了。 “这道蒸熊掌可真是不错,用的可能是妖熊的熊掌。”张宁夹起了一块肉,放入口中,入口既化开,然后化作了一道元气,散入四肢百骸,让张宁浑身暖洋洋的。 真是大补。 走廊上,常胜一言不发在前引路,而李乾宁则是落后一步,同样一言不发。二人主仆多年,李乾宁知道常胜不会无的放矢。 等到了地方自然明了。 不久后,常胜将李乾宁带来了一处房间内,房间外有两位高手驻扎,见了李乾宁连忙行礼,李乾宁却没有理会,跟着常胜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后,入目的乃是堆积在一起的礼盒,盒子就十分名贵,要是换了银两,足够普通百姓吃一辈子不止。 常胜取了一个礼盒,这礼盒同样名贵,但是处在这么多的礼盒之中,却是有些不起眼。 礼盒上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张宁祝宁国公寿比南山”。 常胜取了礼盒,呈给了李乾宁。李乾宁稍稍皱了皱眉眉头,打开了礼盒看去,里边是一张折叠好的白纸,打开白纸,则是密密麻麻的一行字。 这字很工整,但却绝对算不上是名家手笔。也就是说,这份礼物之所以让常胜在这个情况下,请他过来观看,绝对不是因为这字。 而是因为这张纸上的内容。 “无相金身功?!”入目的五个大字,李乾宁眸中精光一闪而逝,然后一目十行向下看去,不久后,李乾宁看完了,将纸重新折叠好,然后郑重的放入了礼盒之中。 常胜这才问道:“老爷,这是真的吗?” 这位宁国公府内的大管家,却也是从小练武,虽然并未登临天境,但也是地境巅峰,也算是见多识广。 他在整理礼盒的时候,发现了这份功法,便连忙去请了李乾宁过来。 要知道,一份三品内功,绝不容小视。别看这满屋子的礼物,乃至于李家明请来的七位天境高手,都比不上这份三品内功。 李乾宁左手拿着礼盒,右手食指敲击礼盒,闭目片刻后睁开眼睛道:“真的。” “这个张宁是什么人?”李乾宁随即问道。 “来历并不是太清楚,但却是小公爷请来的客人,听说是元霸公子的朋友。”常胜说道。 “元霸还有这样的朋友?”李乾宁露出了复杂之色,惊讶之余,想起自己的长孙,尽是心痛,叹息。 李元霸! 如果李元霸在这里,他哪里会管什么次子,长房嫡次孙,这世子之位就该是那个小子的。 元霸若在,我宁国公府百年内,必定登临绝顶。 李乾宁却也是李乾宁,叹息之后脸色便恢复了常态,然后问常胜道:“这张宁你认识吗?” 说着,李乾宁将不大的礼盒收入了大袖子之内。 “认识。”常胜点头说道。 “指认一下,老夫要敬他一杯。”李乾宁说道。 “是。”常胜应了一声,便又在前引路。 一门三品内功,而且无相金身功在三品之中,属于精品。这样的内功,偌大的宁国公府内也不多。 若放在江湖上,便可以撑起类似于武王阁这样的一流势力了。 这份礼物十分贵重,贵重到李乾宁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寿辰上可以收到的礼物,如果寿辰能够收到这样的礼物,他很乐意每年都举行一次寿宴。 就算对方是长孙的朋友,属于晚辈。但是李乾宁却还是必须要表态,上去敬一杯酒。 与此同时,李乾宁对于张宁的身份也起了好奇之心。 张宁!李乾宁在此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恐怕也并非是齐都城内的功臣之家的子弟。 因为在公侯伯三等爵位中的众多功臣之家,只有两家姓张。但是那两家是绝对拿不出一门三品内功,就算有,也不会拿出来的。 能随意的拿出一门三品内功的人,绝对不容小视。 而且李乾宁知道当年的“无相门”,所以内心便有了更多的猜测。 第五十二章 谈笑 李乾宁回来了,回到了大堂内。而与会众人除了张宁之外,自然而然的又将眸光集中在了李乾宁身上。 今天可是一场大戏,彩头便是宁国公世子之位,而真正能决定这个位置归属的人,便是李乾宁,也就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二房的李家明已经势在必得。这从长房的外戚舞阳侯金太素,长房次孙李元雄那灰败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了,他们已经是失败者。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李乾宁回到大堂之后并没有表态,而是端着一碗酒,来向一个人敬酒。 这人年纪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容貌俊秀,身上穿着白色袍服,头戴纶巾,腰间系着锦带,外系着一块好的玉佩。 这模样放在齐都城内满城庶民之中,当然是鹤立鸡群。但是放在这大堂内的顶级权贵的身上,却是有些普通。 出奇的是他的气质,有一股浓郁的出尘之气,仿佛是飞在星空中的谪仙,而不是人间公子。 这人很陌生,但又不陌生。因为在不久之前,武威侯世子邓昌便向金慎打探,这人到底是谁。 这人自称是看守牢房的牢人。 这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但此刻当李乾宁端着酒杯来到了张宁身边敬酒的时候,众人才知道那一句看守天牢的牢人,到底是多么的荒谬了。 一个看牢房的牢人,能让堂堂功臣之首的宁国公李乾宁亲自来敬酒? 这开什么玩笑。 这个人的身份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还是邓昌这小子眼光毒辣啊,不停的套近乎打探消息。 众人心中赞叹的邓昌这小子,则有些慌神。他见到李乾宁端着酒杯过来,连忙起身让座,拱手作揖道:“公爷。” 然后很乖巧的让开身位,站在了一旁。并好奇的看着张宁,心中猜测,这人到对是那条蛟龙? 与邓昌一般的还有舞阳侯家的众人,以及李元雄。 “爷爷。”李元雄说道。 李乾宁貌似儒雅,但其实威严极重,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邓昌,金慎,李元雄一眼,没有开口。 但当他转头看向张宁的时候,眸光露出了奇特之色,而面上却多了几分笑容,他敬酒道:“初次见面,多谢张公子能赏脸来府上喝酒,请饮下此杯。” “在下乃是晚辈,应当向公爷敬酒才是。只是公爷桌前热闹,在下有些面薄,便没有上去。”张宁却对着李乾宁弯腰行礼,然后与李乾宁碰了碰杯子,二人一起饮下此杯。 饮酒之后,李乾宁问道:“我那孙儿元霸不知所踪,张公子是他的好友,可有什么消息吗?” 李乾宁露出了关注之色,这既是拉家常,也是关心李元霸的情况。这偌大的宁国公府内,他有儿子诸孙,但加起来却也比不上李元霸一位。 那可是他的嫡长孙,心头肉。 “不知道。”张宁摇了摇头,然后笑道:“但我知道一点,李元霸肯定还活着,等他什么时候想通了,或许也就回来了。” “如此甚好。”李乾宁闻言既是失望,也是定心。 “来,张公子来这边坐。”李乾宁拉着张宁的手,前往上座,并命了侍女添杯盏,座位。 让李乾宁坐在了自己的右手位置。 然后挨个儿介绍着道:“这位是明国公朱由堂,这位是舞阳侯金太素,这位是.......。” 朱由堂笑着见礼,但是眼神阴晦。而金太素则刚好相反,眼中闪烁着喜色。只是他寡言少语,所以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介绍之后,李乾宁奇怪之色,问道:“张公子与我孙儿既然是莫逆之交,但却为什么没有来过老夫府上?” “元霸倒是常请我来贵府作客,只是晚辈因为一些原因而推脱了。”张宁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李乾宁露出了笑容,没有追问。 紧接着,李乾宁便一直与张宁谈话,说的还是家常话,寻常话。偏偏李乾宁表情如沐春风,待张宁重于在座国公,侯爷,伯爷。 这让在场众人啧啧称奇。 宁国公为功臣之首,权势广大。貌似儒雅,其实威望极重,寡笑语,何曾见过这位国公爷对什么人这么亲切,仿佛是亲戚长辈? 这人到底是谁? 天牢看牢房的?开什么玩笑? 李乾宁这份态度,便是在平常也足够引起众人的猜测遐想了。更何况是现在,现在乃是二房李家明亮剑长房,争夺世子之位的关键时刻。 李家明拥有明国公朱由堂这位岳父扶持,又三弟李家定帮衬,更有七位天境高手作为党羽,气势极为强盛。 眼看着这尘埃落定,却又再起波澜。 莫非这煮熟的鸭子,要飞走不成? 眼看着这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李家明有些坐不住,便对着不远处的冲天老道使了一个眼色。 冲天老道会意,站起来对着李乾宁拱手说道:“国公爷,刚才咱们还在谈世子之位的事情。国公爷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还请给在下一个准数。” 这回李家明没有开口推脱,进行什么仁义表演了。情况不对,这要是真把世子爷的位置给推出去了,那肠子可就要青了。 李乾宁眸中精忙一闪而逝,却没有回答冲天老道,而是转头问张宁道:“张公子以为呢?” 晴天霹雳! 这宁国公世子之位何其重要,李乾宁居然询问一个小辈,而且这小辈还是李元霸的朋友,长房请来的客人? 这对此事没有干系的众人立刻亢奋了起来,难道今天真的要翻盘吗? “国公爷,这偌大的事情我们七位天境都情愿让二老爷承袭世子之位,您却要问一个小辈?” 冲天老道不可相信,声音也拔高了许多。 李乾宁看了一眼冲天老道,眼眸中颇有些冷意。冲天老道顿时觉得一股凉气从额头冒出,并席卷全身。 他这才意思到眼前坐着的人,不仅是功臣之首堂堂宁国公,还是一位齐国顶级的天境高手。 这齐国庙堂之上第一高手自然是张百公,李乾宁肯定不是张百公的对手,但是二人到底相差多少,外人却不清楚。 只是李乾宁如果真与张百公,但也不会败的太难看。 这样的人,便是凭自身武力,也可以让他永远留在这里。 李乾宁见冲天老道不敢说话了,便又转头看向张宁,眸光柔和,脸上散发着春风一样的笑容。 这区别对待却也太明显,太辣眼睛了。 这江湖上的天境高手,赫赫有名的冲天老道,居然比不上一个二十岁出头,李元霸的朋友。 第五十三章 定乾坤之人 对于张宁来说,李元霸是他的朋友。 李元霸虽然远走江湖,落发为僧。但是这情分却是没断,张宁对于李元霸的旧情人太后李女王冷漠,却不会对李元霸的父母,弟弟妹妹冷漠。 甚至对于宁国公李乾宁也是爱屋及乌,特地去了一趟贵宁州,弄了一块天寿石来。只是这宁国公府内一屋子乌烟瘴气,张宁便对了李乾宁冷淡了许多,本该送出去的天寿石,变成了一册“无相金身功”。 对于今天宴席上的大戏,张宁当然会帮长房。但是怎么帮则成了一个问题,现在李乾宁却亲自来问张宁,也就好办了许多。 而这其实也是在张宁的意料之中,因为张宁送出去的是无相金身功,这本功法除了本身为三品之外,还透露出了许多的线索。 身为当代的宁国公,李乾宁会从其中发现一些什么。 总而言之,张宁今天是来喝酒的。也不是什么功臣之家,伯侯公,也不是朝廷重臣。需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依照本心,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而已。 闲云野鹤。 于是张宁笑着说道:“这爵位继承,朝廷有制度,嫡长子继承制。这个制度就是杜绝家族中诸子自相残杀的。试问如果今天公爷将世子之位传给了二房,那么二房的子孙岂不是又要因为世子之位自相残杀?我看啊,至此以后宁国公府将永无宁日了。” “哈哈哈,说的好。”李乾宁哈哈大笑,然后当众说道:“老夫府中的事情让诸位多虑了,老夫已经有决断。明天就向天子上表,请封我孙儿李元雄为世子。” 随即,李乾宁又冷下一张脸对庶出三子李家定道:“家定,你在家太闲了。老夫在临江州还有一处产业,你就去那边管事锻炼吧。” “父亲。”李家定脸色煞白,汗如雨下,颤声说道。临江州远在天南地北,这就是流放啊。 李乾宁却么多看李家定一眼,虽说都是儿子,但是嫡子与庶出子却是不一样的。李乾宁随即又转过头对面如死灰的李家明说道:“二儿啊,你妻妾,子嗣众多。这宁国公府有些小了。老夫在城西还有一套大宅在,你便搬去那边住吧。” “父亲。”李家明面色愈发灰败,浑然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想要求情,但是面对李乾宁冷淡的脸色,却是嘴唇动了动,没有胆子再开口了。 他知道如果再纠缠下去,没准他就要步了老三的后尘,流放到天南地北去了。 李乾宁雷厉风行,安排了二子,三子之后,如沐春风的对李元雄唤道:“元雄,你过来这边坐,见过诸位长辈。” “是,爷爷。”李元雄早就惊呆了,这局势变换也太快了,简直快的让他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来到了李乾宁的左边,自有侍女添加座位杯盏,然后李元雄坐下。 “哈哈哈,吃酒,诸位吃酒。”李乾宁安排好一切之后,哈哈大笑着说道。 接下来就是李元雄的主场了,他在李乾宁的指点下,与诸位公侯伯,朝廷重臣见礼。 而不仅是李元雄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二房李家明实力雄厚,招募七位天境高手助拳,争夺世子之位。今天这场大戏,如期开场。 但是这结局,却是意料之外啊。 七位天境高手,再加上同为六大国公的明国公朱由堂的帮助,李家明居然兵败如山倒。 一下子就被李乾宁给轰出了宁国公府,彻底失去了继承权。 这要多大的力量才行? 在座的达官显贵都与李元雄热乎了起来,这群人就是这样。 以前二房占据上风的时候,他们畏惧长房如蛇蝎。昔日世子爷李家安在都城拥有众多的朋友,党羽。 但是这一次长房下了请柬,却是一个人都没来。 现在风水轮流转,长房李元雄明天便要成为世子爷了。这冷灶变成了热灶,这就又有人来烧火了。 但是达官显贵们其实更在意张宁这个人,因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长房能够拥有这么大的力量,就是因为这个人。 这个人拥有可以扭转乾坤的力量,以一己之力压过七大天境高手,加上一个明国公朱由堂,以及李家明,李家定兄弟。 这个力量太强大了。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达官显贵们纷纷猜测张宁的身份,来历,但是却一头雾水,想要上去套近乎,探听一下虚实。 但是张宁坐在李乾宁的身边,却又不好过去。 就像是手抓腋下,痒痒的厉害。 机灵的又心想,他自称是天牢看牢房的牢人,现在看来明显是一派胡言,但至少也是个跟脚,等宴会结束后,我派人去查一查。 上桌上,李乾宁对张宁颇为关照,如沐春风,舞阳侯金太素,也向张宁敬酒,多喝了几杯,李元雄感激不已。 明国公朱由堂则脸色很差。 张宁却一如往常,一派平淡。有人敬酒便喝,主要以吃菜为主。但是张宁心中却是知道,这平静的日子恐怕一去不复返了。 今天虽然出了大大的风头,但却不是他本意。 于他这种人来说,名声不仅不是好事,反而是劳累事。不管是庙堂上,江湖中,人们所求不过名利权势而已。 但是这种事情对于张宁来说,却犹如浮云一般。 我生性淡薄,甚至冷漠。要这名声何用? 女眷所在房间内。 气氛仍然很差,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但是二房的朱氏,三房的陈氏却是谈笑自若,尤其是陈氏不时巴结朱氏,愈发衬托出朱氏的雍容。 不少女眷也是烧热灶,频频与朱氏说话,愈发衬托着长房的衰败。 金夫人一张俏脸铁青,不吃酒也不吃菜,干坐着实在是惹人同情。幸好范阳王妃三姑娘李猛女陪着金夫人,偶尔宽慰几句,这才多了几分暖色。 就在此时,一位侍女匆匆走了进来。不顾房内气氛,来到金夫人身边恭贺道:“恭喜大奶奶,国公爷当众宣布明日上表天子册封元雄少爷为世子爷。” 石破天惊! 第五十四章 李乾宁前往武王阁 这一屋子都是女眷,孩童,其中地位最高的当属于李乾宁原配丁氏,下去便是金夫人,朱氏,陈氏,以及五位回门的姑奶奶。 勋贵人家是非多,女眷们尤其如此。在场的都不是糊涂人,知道长房,二房之争,但除了金夫人与朱氏,陈氏,以及三姑奶范阳王妃李猛女之外,却是没人在这件事情上开口。 但是没开口不代表没有意见,众人也猜测,二房挟威而来,气压宁国公府,恐怕是稳操胜算。长房落得一个分家离去的下场吧。 虽然看着长房孤儿寡母确实有些心酸,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人活在人间便没有公平可言,有人生来便是王侯,有人落地便是庶民。 本以为是稳操胜算,却万万没有想到居然风雷乍现,乾坤扭转? 众女眷们第一个想法,便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扭转乾坤? 她们觉得一位小小的侍女,竟敢在这个时候信口开河,所以消息应该是确信无疑了。 朱氏脸上本绽放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此刻脸色铁青,双眸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陈氏也是脸色煞白,她境界低很多,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可能。“你这奴婢,竟敢信口开河?” 陈氏呵斥这位进来的侍女道。 “回禀三夫人,婢女可不敢信口开河。等这宴席散去,国公爷便应该准备世子事宜了。” 这侍女既然敢进来禀报消息,便不怕什么,闻言不卑不亢道。 这时候金夫人也反应过来,脸上青紫之色散去,露出了吐气扬眉之色,她直接从手腕处脱下一块玉镯,递给这侍女道:“赏。” “多谢大奶奶。”侍女欢喜接过道。她虽然不知道玉镯价值几何,但是也知道难以估算,这烧热灶果然是好。 “父亲果然还是心向着大哥的,大哥在天之灵,也会高兴。”三姑奶奶李猛女含笑对金夫人道。 其他姑奶奶则是纷纷恭贺,但是这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金夫人还是看的明白的,她只对三姑奶奶露出十分笑颜,其他姑奶奶只是四五分。 喜气洋洋的说了一番话后,金夫人才想起来问这名侍女道:“这好端端的国公爷怎么会下这样的决定?” “却是一位叫张宁的公子。”侍女俏脸上露出了精彩之色,回想起宴会上的一一,当真是一出大戏,刺激的可以。 宁国公,功勋之家首位,擎天之爵位。 便在那位公子的一番话后,便落在了元雄少爷的身上,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元雄少爷真是神佛垂青之人,有诸神庇佑,才能如此幸运。 侍女回想之余,也将宴席上的事情一一说了。 “小宁?”金夫人愣住了,却料想不到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当初她得了张宁的贺礼,便觉得能够在这一次公公寿宴之上,吐气一回。 没想到二房却上演这场大戏,本以为要入地狱,黯然神伤,没想到却又是张宁。 只身公子,何以力敌七位天境高手,李家明,李家定兄弟,明国公朱由堂等人。这一刻,金夫人便猜测这位贤侄身上恐怕还有诸多的秘密。 而在场女眷,也是如此想的。 ............... 一出大戏落幕,锦绣落入长房家,待明日李乾宁上表皇帝,皇帝下了诏书,赐给金册,李元雄便是货真价实的世子爷。 三房远走临江州,二房分家出去。 长房大获全胜。 而宴席上的张宁,却也是深入人心。宴席散去后,男人们与女眷们汇合,津津乐道不已,有许多人想要打探张宁的真正来历。 而宴席散去之后,寿星公李乾宁与张宁说了一些话,与此同时,金夫人派人来请张宁。 “张公子以后可要多来作客。”李乾宁笑着说道。 “是。”张宁应了,然后便随着金夫人派来的人一起前去金夫人。这是东阁的一处寻常房间。 房门紧闭,带路的下人将房门打开,张宁走了进去,进入后,门又被关闭。房间是个普通的小客厅结构。 房间内有金夫人,李元雄,李骠骑,金太素,金慎五人。 “多谢兄长。”李元雄,李骠骑兄妹二人齐齐对张宁跪下,叩谢道。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张宁小吃了一惊,连忙扶起了兄妹二人,并弯下腰拍了拍李元雄的膝盖,责怪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岂可随意向人下跪?” “有道是,知恩图报乃是丈夫本色。如果不是小宁你仗义执言,我们孤儿寡母却要落魄街头了。这一跪是应该的,小宁你却不要推却。”金夫人则是说道。 “母亲说的对,兄长对我们家,形同再造,再怎么感激也不够的。”李元雄兄妹齐齐点了点头,李骠骑脆生生的说道。 看着这对兄妹,张宁便想起了自己的朋友李元霸。李元霸也是一路人,有情有义,特别仗义。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之后张宁又与金夫人一家,舞阳侯父子说了许多的话,话里话外都是感激之意,只有金慎此人仍然与张宁套近乎。 除此以外,并无别的。 张宁今天恩惠可大了,宁国公爵位擎天之位。本来金夫人想要备上厚礼感激的一番的,但是一想到张宁随手送出了三仙茶,又送出了三品内功“无相金身功”作为寿礼,他们长房却是送不出什么更好的礼物了。 此恩此情便只能记下,未来再想办法报答了。 说了许久之后,张宁便告辞离开了。金夫人母子还有舞阳侯一家亲自将张宁送出了国公府。 本来他们见张宁步行离开,想派人送的,但是张宁却回绝了。 像李乾宁这样的人,当然是一诺千金。 次日并没有朝会,但是李乾宁却特地进攻见皇帝太后,不久后诏书,金册,以及世子服饰便下来了。 大齐皇帝,册封李元雄为宁国公世子。宁国公家又一次办了酒席,这一次张宁也被请去了。 过了十来日,宁国公李乾宁却是乔装做江湖人打扮,向贵宁州武王阁而去。 第五十五章 问张宁是谁 上午。 千叶湖,芦荟渡。 自那日自称“无名无姓”的高手,袭击了霸刀门,重创了霸刀门一众高手之后,武王阁阁主吴广恩与广元铁家铁无敌联手,率领一众高手联手将霸刀门连根拔起之后,这偌大的贵宁州境内便只有了武王阁,广元铁家两个大势力。 武王阁吐气扬眉,恢复了昔日的峥嵘。此刻,来到武王阁内的武林人士,比张宁来的时候要多了三四成。 规矩还是一样,渡船有上午下午两班,如果有人拿出“武王令”,或是贵客,可以临时坐一条快船前往武王阁。 不过负责迎接的武王阁弟子则换了一波,为首之人叫做陈江河,一位外貌普通,但是眼神锐利,手握宝剑的年轻弟子。 这时候一位头戴斗笠,遮掩了容貌,身上穿着青袍,手无寸铁的男子来到了渡口,并登上了渡船。 “来人通报姓名,来我武王阁有何事?”陈江河照例询问道。 “我乃是你们阁主吴广恩的故人,这是信物。”这斗笠男子从宽大的袍子中取出了一块铁片,铁片上刻着一个字。 “吴”。 当年吴广恩行走江湖,颇有一些知交好友,他会送出这种铁片作为信物,凡手持这铁片登门的人,必定是贵客。 “前辈。”陈江河立刻恭顺了不少,作揖行礼。随即,陈江河便唤来了一艘快船,邀请这斗笠男子登船,往武王岛而去。 这斗笠男子上了船之后,便只是立在船头,迎风观看波浪。陈江河见此,也不敢打搅,所以船上分外安静。 而这位斗笠男子,便是貌似儒雅,少言语,却有威严,实力深不可测的宁国公李乾宁。 至于他为什么要来武王阁一趟,自然是因为张宁。 李乾宁与吴广恩岁数相差了半辈,但是他与吴广恩曾经一起行走江湖,闯荡下不少事情。 当年李乾宁可也是纵横江湖的豪侠。 因为这交情,李乾宁知道武王阁的一些事情。他知道在这千年时间内,有一脉人家将武王阁充作耳目,时时监视江湖上血河神教的动静。 每当血河神教死灰复燃的时候,就会有通天之人将血河神教剿灭。 而当年无相门,便是与血河神教勾结,才被通天之人灭门。张宁送出了“无相金身功”,李乾宁便有了一些猜测。 再加上不久之前,他得知一位自称无名无姓的年轻人出手,将霸刀门门主钱学冲重创。 若非有这个猜测,他也不会决定将世子之位传给李元雄。 “这张宁到底是不是那位无名?”风吹的李乾宁身上的青袍翻飞,却吹不走他头上的斗笠,李乾宁双眸直视前方,寻思着。 不久后,武王岛到了。陈江河带着李乾宁前往了吴广恩隐居的小院内。吴广恩还是老样子,一对白眉垂落下来,慈眉善目。 他正在打拳,一套养身柔拳。 “是你?”吴广恩看着李乾宁从院外走进来,便知道了李乾宁的身份,他不等陈江河开口,便挥了挥手让陈江河下去了。 “是我。”李乾宁取下了斗笠,露出了儒雅英俊的面容。 “进来喝茶。”吴广恩说道。 “好。”李乾宁点头道。 随即吴广恩带着李乾宁进入了小院坐下,他自己去烧了水,沏了一壶茶进来。 “鹿鸣山的三仙茶,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吴广恩放下茶壶,将杯盏放在了李乾宁前边。 “三仙茶?!”李乾宁如山一般的脸上,多了一些动容。他小心捧起杯盏饮了一口,然后放下,回味了片刻道:“回味无穷。” “那是当然,这可是三仙茶。茶中极品。我虽然身为武王阁阁主,但是收藏也是不多。” 吴广恩也饮了一口放下,然后说道。 这茶需要细品,二人便不再说话。一口一口的将茶壶内的茶全部喝完了。 “你身为朝廷重臣,权倾大齐,事物繁忙。这么多年来,可是第一次踏入我武王阁。肯定有事,说吧。” 吴广恩说道。 “我想打听一下,无名是不是就是紧盯着血河神教的那一脉的人?”李乾宁问道。 “这个我不能说。”吴广恩摇头说道。 李乾宁眸光一闪,然后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了一张布画,然后问道:“无名是不是这个人?” 吴广恩看着画上的俊公子,年纪轻轻容颜俊秀,身形挺拔,锦泡玉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出尘之气浓郁。 吴广恩眯着眼睛,很意外的说道:“你见过他?” “那就是他了。”李乾宁见此便确定了,收起了这画像说道。 “你打听他干什么?莫非你想利用他,对付张百公?我劝你还是打消了那种想法吧,这江湖上除了血河神教,他等闲不会出手。而且他实力深不可测,如果利用他,反而惹怒了他,得不偿失。” 吴广恩说道,他的脸上多了凝重与郑重。 他与李乾宁是朋友,患难之交。他可不想李乾宁,因为惹了张宁而导致身败家灭。 李乾宁的脸上露出了少许的笑容,摇头说道:“你想多了。我虽然是朝廷重臣,但却没有与张百公直接的冲突。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利用无名,去对付张百公呢?” “你不是朝廷重臣吗?张百公挟持皇帝太后,独断朝政,你怎么就没有与他冲突了?” 吴广恩奇怪道。 “张百公这个人只想弄权,又不是谋朝篡位。只要他不谋朝篡位,不对付我们功勋之家。挟持皇帝太后,作威作福又有什么?” 李乾宁说道。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李乾宁与崔成化的判断是一样的。 张百公这个人虽然号称九千岁,权倾朝野,但却没有谋朝篡位登记做皇帝的打算。只有李女王身为太后,儿子贵为皇帝,身在局中,这才迫不及待想要诛杀张百公。 “朝廷的事情真是复杂。”吴广恩听不懂,也无所谓,摇摇头说道。 李乾宁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心情大好。心想。“我家元霸不愧是麒麟儿,居然能结交到张宁这等人做朋友,我家元雄也是福泽深厚,有张宁帮忙看着,我们宁国公府下一代,绝无问题。” 心情大好之余,李乾宁随口问道:“无名为什么要袭击霸刀门?真的是为了那天寿石吗?” “这倒是真的。听我徒儿铁剑说,是要取那天寿石作为寿礼,献给一位寿星公。”吴广恩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了艳羡之色道:“不知道那位寿星公是谁,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天寿石那样的宝物。要知道我年纪不小了,有了天寿石可以多活很多年。” 而李乾宁的脸色已经变了,懊悔,可惜,心痛等等浮上面庞,酸甜苦辣百味涌上心头,滋味自己知。 他本来打算用“天寿石”做贺礼的吗? 却临时改变了主意,送给了我无相金身功。 这是在埋怨我薄待了长房吗? 我恨啊!!那可是天寿石啊。 无相金身功虽然珍贵,但是与天寿石相比,无异于萤火与皓月。 我居然与天寿石失之交臂。 李乾宁脸上表情精彩极了。 第五十六章 年关热闹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 自那日宁国公李乾宁寿辰已经过去了二十日。 十二月二十一,年关将近,齐都内愈发有年味了。 街道上到处都是贩卖年货与购买年货的人。宜阳区,柳家巷,张家宅内。前院空地上,放着一张四方桌子,桌子上放着房四宝,裁剪好的红纸。 张宁负责写对联,秀秀负责研墨,还有整理新写出来的对联。 张宁身穿褐衣,穿着布鞋,一副庶民打扮。柳秀秀黑发梳髻,身上穿着洗的略显发白的绿色裙子,粉色绣鞋,朴素却掩不住俏丽容颜。 整个柳家巷内识字的人颇多,但读书的人少,能写出好字的更少。张宁自小写的一手好字,所以许多乡亲便拜托张宁写对联。 张家世代与乡亲为善,所以张宁也是来者不拒。 至今有七八年了。 除了对联之外,张柳两家还准备了红灯笼,准备三十的时候挂在门前。两张大纸,大纸上写着福寿二字,分别贴在两扇门上。 秀秀每当年关将近的时候,她都会帮着张宁一起处理。 对联写到最后一张,们外传来了敲门声。 “外甥儿可在?”舞阳侯世子金慎的声音传来。张宁听到他的声音,脸上露出少许无奈之色,心想这人间是非果然多,一旦沾染上,便是狗皮膏药扯也扯不掉了。 自那日宴席之后,张宁又参加了李元雄的被加封世子宴席,与宁国公家,舞阳侯家交集暂且不提,一些勋贵之家,也借故认识他,成了碰杯之交。 这段时间年关将近,张宅门前拜访之人便络绎不绝了。来的人还都是达官显贵,骑马坐轿,身伴豪奴而来。 惹得左邻右舍侧目,猜测张家郎儿是否攀上富贵飞黄腾达。 为张宁的生活,造成了不小的烦恼。 “秀秀,去开门让人进来。”张宁写好了最后一张对联,对柳秀秀道。 “好。”柳秀秀乖乖点头,去开门请了金慎进来。张宁又借故让柳秀秀将写好的对联,送给相亲让她离开,然后才请了金慎进入大堂小坐。 金慎面有红光意气风发,身上罩着喜气洋洋的红色袍子,头上戴着金色镶嵌大珍珠的金冠,骚包的很。 “金家舅舅特地登门拜访,所为何事?”张宁也不上茶,只是请金慎坐下,淡淡说道。 说起来金慎为人义气,脾气挺好,长袖善舞。张宁对他感官还可以,但可惜为人脸皮奇厚,自己加封了长辈舅舅不提,还三天两头来他家骚扰,张宁不厌其烦,这才露出冷淡脸。 金慎脸皮奇厚,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脸上笑容愈盛了。他从大袖子中取出一个小盒子,看起来很平常的木盒,说道:“年关将近,舅舅来给外甥拜年啊。” 张宁闻言少见的翻了翻白眼,就算拜年也是外甥给舅舅拜年才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可不管受舅舅的礼,舅舅还是带回去吧。”张宁说道。 “先别拒绝。”金慎却笑嘻嘻的说道,然后打开了盒子,说道:“我知道你家来历广大,奇珍异宝不稀罕。但是我思前想后,这东西你家可能没有,便巴巴送过来了。” 金慎打开的盒子内,露出了一个瓷瓶,看起来是装了丹药。 金慎又说道:“这是养颜丹,可使女子肌肤水嫩,容光焕发。不贵,但挺难搞。正好用来送小情人。” 说完之后,金慎又对张宁挤眉弄眼,哪里像什么舅舅。张宁心想不愧是长袖善舞,这家伙见我与秀秀关系亲密,便见缝插针。 不过张宁还真吃这一套,心想这玩意送给秀秀,秀秀一定开心飞起来。而且张宁也已经任命了,这舞阳侯世子自称舅舅的大人物,这是狗皮膏药厉害的紧,扯不掉了,不收白不收。 反正他是不会回礼就是了。 张宁于是点头说道:“承情。” 金慎眉开眼笑,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喜事一样。 说起来这段时间张宁着实炙手可热,李乾宁寿宴上,一语定乾坤,将那泼天的富贵落在了李元雄的手中。 众人便猜测张宁身份,有何能量,但调查之后,发现不过寻常。但是众权贵愈发觉得张家不简单,便多的是不请自来,上门来拜访的。 但是大部分都是吃了闭门羹,只有他三番两次前来都被迎了进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张宁有何等样的能量,一语定乾坤。但是他知道与张宁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厚着脸皮吧。 收了礼物,但是张宁的表情还是淡淡。但是吓不走金慎,他又厚着脸皮与张宁说了许多话,这才起身告辞。 离开前,金慎又对张宁说。等一下李元雄,李骠骑兄妹也会来百年。果然金慎走了没多久,李元雄,李骠骑兄妹便来了。 兄妹两个各自骑着骏马,带着大批的豪奴,搬来了许多的大小箱子登门拜访。 “世兄。”李元雄下拜道。 “张家哥哥。”李骠骑则抓着张宁的手臂,很亲切的叫了一声。兄妹二人还是老样子,英俊俏丽。 但是与初见大不同,当时兄妹二人额头颇见郁气,此刻却只有喜气。张宁对待他们却比对待金慎这便宜舅舅好多了,拍了拍李骠骑的手背,笑道:“都大姑娘了,莫要如此轻浮。” “又有什么关系,张家哥哥又不是等闲男子。”李骠骑却抓张宁的手臂更紧了,娇声说道。 说起来李家兄妹对张宁的感官,当真是一日一变。没见张宁的时候,以为大哥李元霸交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朋友,初见张宁的时候,三仙茶惊为天人。 再见张宁的时候,当真是感激不尽。 母亲交代二人,要待张宁如兄长。这一次来拜早年,金夫人准备了大箱子,小箱子,多是衣服,食材。 因为金夫人知道张家来历广大,奇珍异宝不稀罕,但是张宁过的却清苦,所以送的多的是吃穿用度。 若非是知道张家世代不请奴婢,金夫人恐怕要送上调教好的美婢,豪奴,服侍张宁。若是张宁有心,舞阳侯家,宁国公家会联名上请天子,保举张宁一官半职。 将来封侯拜将,开创官宦世家也是等闲。 只是张宁无心而已。 元雄,骠骑对张宁感激之余,则是崇拜。这位张家兄长与他们年纪相差不了几岁,却已经能翻云覆雨。 可比这齐都众公子哥儿强了不止百倍。 第五十七章 最后见人间骁将 招待了李元雄,李骠骑兄妹之后,张宁亲自将兄妹二人送出大门,并收下了这大大小小的礼物。 真的很多,整个张宅都差点塞不下。连院子内都堆积了好多箱子,张宁看着拥挤的院子,歪着头颇为头疼。 恰巧这时候柳秀秀回来了,她早就听到张哥哥家中来了贵客,并送来了好多的箱子,这件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宜阳区柳家巷了。 但是当她看着这些箱子的时候,还是惊呆了。 这也太多了。 张宁见到柳秀秀后笑了,从怀中取出了放着养颜丹的瓷瓶递给了柳秀秀,然后说道:“秀秀,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柳秀秀小手握着瓷瓶,满脸的问号。 “你不是时常惦念着胭脂水粉吗?这是养颜丹,可使得女子肌肤水嫩,容光焕发,可比胭脂水粉强多了。瓷瓶内有十丹,你三日一丹,以水送服。”张宁笑着说道。 “真哒?!!”柳秀秀眉眼弯弯,喜的一下子拽紧了瓷瓶道。 “真的。”张宁笑着摸了摸秀秀的脑袋道。然后张宁又说道:“你帮我整理一下这些箱子,衣服靴子什么的放下,吃食都挑出来。再帮忙通知街坊,将这吃食散去街坊。” 柳秀秀闻言立刻从喜悦中脱离出来,看着这大大小小的箱子,管家婆一样心疼道:“这都是吃食啊?虽然说乡里乡亲也都有送写东西,但是这也太多,全送出去太败家了。”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更何况是吃的。我张家世代与人为善,讲的是存钱财于邻里。若有一天我张家破败了,邻里必定一呼百应。再说这么多吃的我们也吃不完呐,这年关将近,散去给相亲街坊,让大伙儿过一个好年,岂不是美哉?”张宁笑着说道。 “好吧。”柳秀秀虽然心疼,但却不会反对张哥哥的,心疼点头,然后便轻点了一下,将吃的都疼出来,然后挨家挨户的敲门,邀请了相亲街坊过来。 张家世代与人为善,在宜阳区柳家巷的口碑极好。相亲们一听张家要送吃的,一时都是不肯要。 但是张宁说反正吃不完,大伙儿不一起吃是浪费了。相亲们也就释然,大伙儿帮忙散去了这些吃食。 家家户户都记得张家的善心,存在心田。 而张家世代都是这么过来的,家风传承,不曾落下。 这千年来张家从未出过小气抠门的人。 热热闹闹之后,天色便黑了下来。张宁在柳秀秀家中吃了晚饭之后,便手持腰牌,前往天牢。 在此之前,张宁曾经对牢头陈春花说过,过年前不去上班了。这一次前往天牢,却是两件事情。 一是在年前看望王骁将,二是辞去天牢的职务。 今天张宁得了消息,王骁将没有任何审问,没有任何罪名,正月十六菜市口问斩。这一次见后,便是人间再也见不到王骁将了。 张百公真是霸道。 想王骁将乃是吏部尚书,朝廷重臣,说关押就关押,说斩杀就斩杀了。朝政昏暗,忠臣泪涕,真是长夜慢慢,不知何时才能鸡鸣然后天明。 而自从宁国公府寿宴之后,张宁已经从水中浮上,再藏身在天牢内,便是很醒目了。而天牢内还有张家世代以来的秘密,为了那个秘密,还是辞去天牢职务比较好。 张宁进入天牢后,便在休息房间内见到了牢头陈春花,告诉了陈春花辞职的事情。 “你上次不是说天牢的职务是是张家世代传承下来的职务?怎么说辞就辞了?”陈春花一脸震惊,并开始劝说,其他牢人也是纷纷劝说张宁打消这个年头。 张宁说了许多话,才将这差事给辞掉,将腰牌给了陈春花,让陈春花办理离职手续。然后,张宁这才来到了王骁将的牢房内见王骁将。 一些时日不见,王骁将不仅没有清瘦,反而胖了少许。面上现出红光,神态自若。 “黄泉路上以近,王公却是洒脱。在下佩服。”张宁来到牢房内,冲着王骁将作揖道。 王骁将正在看书,见张宁进来连忙放下书,然后哈哈笑道:“这人间住着腻歪了,踏上黄泉反而是轻松啊。” 看着眼前的王骁将,张宁愈发觉得可惜了。人间美景不可尽数,美食更是繁多,美衣服,美音乐,人间可享受的实在是太多了。 王骁将年纪轻轻,尽管死后有着落,但还是太可惜了。 这人间确实太惨。 忠臣孝子往往不得好死。 哎!张宁心中虽然叹息,但面上却与王骁将笑语,二人笑谈了许久后,张宁这才告辞。 出了天牢之后,张宁已经没有腰牌了。再想正当踏入天牢,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 也是别了人间骁将,堂堂忠臣。再见王骁将,已经是阴司城隍了。 而阴司广大,或许再也见不到了也说不定了。 这天牢的差事对张宁来说,也确实是画地为牢。辞去了天牢的差事之后,人倒也轻松了一些。 不过轻松之余,也是无所事事。幸好年关将近,要忙的日常还有许多。张宁便跟在柳母后边,忙活过年的事情。 时间转瞬即至,辞旧迎新。大年到来,张宁在柳家过了一个好年,还与柳秀秀一起放了鞭炮,噼里啪啦了一番。 喜气洋洋,欢声笑语。 因为辞去了天牢的职务,年后张宁也没有什么事情,便在家中现闲赋度日,不时带着柳秀秀一起出门玩耍。 可把秀秀开心坏了。自从张宁去天牢上班后,可是很少能带她出门玩的。 时间便一日一日过去,元宵那天张宁带着柳秀秀一起去看花灯,猜灯谜。很快时间就到了正月十六。 这天天气晴朗,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柳秀秀一大早便捧着煮好的面条来给张宁送吃,张宁却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裳,坐在院子内闭目养神,脸色十分严肃。 “张哥哥这是怎么了?”柳秀秀有些吃惊,问道。 “谢谢秀秀了,不过我今天不吃饭了。”张宁睁开眼睛,见她手中面碗,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吃饭?是不舒服吗?”柳秀秀连忙放下了面碗,关心问道。 “练功,今天辟谷。”张宁摇摇头笑着说道。 “好吧。”柳秀秀还是有些担心,不过没有多问,乖乖的捧着面碗又离开了张宅。张宁则又闭起了眼睛。 到午时王骁将便要在菜市口问斩了,今天心情不怎么美丽,不想吃饭了。 至于菜市口,那就不去了。 第五十八章 大雪纷飞 正月十六。 对于齐都城内的普通百姓来说,元宵刚过,这热闹劲还没有过去,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今天可是一个大的日子。 前吏部尚书,忠心耿耿刚正不阿的大臣王骁将,今天午时在菜市口问斩,没有罪名,没有审问。 只是简单的被杀了。 自从九千岁张百公掌权之后就杀了很多人,但是从未有一个人如王骁将一样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望。 王骁将桃李满天下,门生遍布齐国,他的死对于整个齐国来说都是非常非常大的震动,是一场大地震。 礼部郎中,张飞年家中。 礼部郎中的官不大,只是五品官,但是地位不轻。张飞年今年三十五岁,乃是先帝朝的进士,王骁将的门生。 在朝中,像张飞年这样的人非常多。 今天王骁将菜市口问斩,张飞年心情不佳,便托病告假待在家中。有几个同年进士则也各样的借口告假,一起聚在张飞年家中。 一处厢房内,张飞年与同年三位一起吃闷酒。分别是刑部郎中李长忠,大理寺丞吴睿,工部员外郎陈敬。 都是朝中年轻一辈的血气方刚,忠诚大臣。 佳肴不差,但却如同嚼蜡,美酒香甜,却也只是在喝闷酒而已。 张飞年不断捧起杯盏,往嘴中灌酒,眨眼间已经饮了一大壶,他没有修炼武艺,只是一个普通人,酒量也不行,这么多酒下去,已经是醉醺醺了。 “先贤说,天道昭昭。这苍天何曾饶过谁,但以我看来,这苍天无眼啊。张百公挟持天子太后,诛杀忠良,擅断朝政,稳如泰山。我王公忠心耿耿,却要受刀兵之难,肝胆分离。啊啊啊啊啊。” 张飞年醉上面庞,失态大叫道。 恨的深沉,醉的迷离。他解开衣裳,露出了内衣,十分放肆。 “哈哈哈。说的好啊。这人间哪还有公道可言。张百公,哈哈哈,张百公。”工部员外郎陈敬也是放浪形骸,哈哈大笑道。 笑过之后,一阵喝酒声。李长忠说道:“这朝廷太昏暗,王公死后,再没有人会站出来了。我打算辞官回乡,远离这是非。” 其他人一阵沉默,当年同年几个金榜题名高中进士,正是豪气万丈,几年拼搏,各自又步步向上,又年富力强,正是大展拳脚,辅佐君王治理天下的好时候。 李长忠却打算辞官回乡,当然是心死,当然也有畏惧。 李长忠心死,畏惧,其他三个却是不死心。大理寺丞吴睿敬酒道:“人各有志,李兄要回乡下,我们也不阻拦,敬酒一杯,祝万事顺心。” “脱离苦海也是好事。”张飞年与陈敬也端起酒杯,对李长忠说道。 “惭愧。”李长忠露出惭愧之色,饮了此杯。 “午时快到了,这杯送王公。如果这世上真有阴司地府,祝他老人家在阴司逍遥。如果有来生,愿他不要再做忠臣。” 张飞年站了起来,打开了窗户看了看天色,说道。 “敬王公。”三位同年也是举杯说道。这个时候,天空一声巨响,雷声震耳欲聋,紧接着天色突变,艳阳天成了乌云盖日,几声雷响之后,落下飞雪,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眨眼间,大雪纷飞,覆盖千里。 “王公啊!!!!”张飞年落下泪来,大叫道。 ............... 襄街菜市口!! 齐都城内有许多菜市口,但是襄街菜市口是特殊的,因为每年齐都内处决的犯人,都会在这里问斩。 这些年随着张百公上台,杀的人头滚滚。这襄街菜市口,便被人们畏惧,生意惨淡了许多,甚至连空气中都有了一些阴森的味道。 空地上搭建了一个台子,台子外站满了东厂番子,锦衣卫高手,再向外则是围绕着许多的百姓,江湖人,还有一些则是王骁将的门生。 王骁将穿着囚服,脖子插标,跪在台子上。临刑在即,王骁将仍然面不改色,稳如泰山。 负责监斩的官员不由佩服,亲自让人弄来了一碗好酒,然后端着酒喂给王骁将,说道:“请王公喝下这杯酒。。” 王骁将看了看这人,这官员却是张百公的党羽,他却是不佩服的很。没说谢,但是喝下了酒。 等王骁将喝下酒之后,监斩官收起了酒碗回去坐下,不久后时辰到了,监斩官丢下令牌,一声。 “斩!” 刀斧手扬刀落下,手起刀落,一代忠臣王骁将就此丧命。 “父亲!!!”人群中王铁剑一袭素白,手握乌鞘长剑,银牙咬唇出血,手指握剑白如冰霜,可见青筋。 就在这时,一声雷鸣响起。紧接着天色陡变,大雪纷飞,鹅毛大雪落下,很快就在地上覆盖了一层雪。 普通人们绝得看不到的景象发生了,一声牛吼,一声马嘶声中,阴司大将牛头马面现身。 二人浑身弥漫着黑气,都是人身兽首,十分怪异。马面取出了一根金光链子,勾出了王骁将的魂魄,王骁将先是有些迷茫,随即想起了张宁昔日的话,便知道明悟了过来。 “见过二位大将。”王骁将拱手说道。 “贤弟无需如此客气,此去阴司我们同在阎君麾下效命,有机会还可以窜个门,喝一杯交个朋友。”马面笑道。 “贤弟人间还有什么心愿吗?此去阴司恐怕极难再能自由行动了,该办的就办了。”牛头则说道。 “我还有一女儿,我想见见他。”王骁将不假思索的说道。 “这好办,你先随我们去阴司,等晚上我们再做法给你女儿托梦。”牛头说道,随即二人化作了一团黑雾,将王骁将带走了。 等牛头马面离开之后,风雪却没有立刻散去。监斩官与东厂番子,锦衣卫高手都离开了,百姓们也因为大雪躲避,王铁剑与一些王骁将生前的门生则留下了。 王骁将生前的门生负责将王骁将的尸体收敛安葬,王铁剑见自己父亲的尸体有人收敛,也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她相信张宁,坚信父亲虽然死了,但能在阴间有立足之地。父女终有相见一天。 今天王骁将死了。 这样简单的被杀死了。 这朝廷上下,再也没有公然与张百公作对的人了。 张百公的威势到达了巅峰,何止九千岁,简直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岁,距离万岁只有一步之遥。 第五十九章 王三郎 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言何哉! 三月初五。 阳春三月暖风来,驱散了春天的寒意。齐都城内百姓去了厚衣裳,穿上了单薄的衣衫。 不管庙堂上尔虞我诈,权利倾轧,对于小老百姓来说,这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齐都城内,繁花似锦,热闹无比。城西门外,车水马龙,多的是行商,百姓,旅人出入城门,军士维持秩序。 人群中有一小小的队伍,很不起眼。 小队伍有两辆马车,两位车夫,五个家奴随从。前头一辆马车是给人坐的,后一辆马车则是装物品的。 家奴很是精壮,有些内力根基,都是乘马,马车则是普通。 这样的人家,不是江湖上的小家族,就是齐国内的小官宦人家。 前头人坐的马车内,坐着一家三口。男主人与女主人都是二十出头,男主人生的有些英俊,但是脸上有些病容,虽然坐着,但坐姿不正,更多的是靠在车厢上。 女主人模样十分俊,体态略显丰腴,美丽成熟。 男娃约莫三四岁,虎头虎脑,唇红齿白。 “你个催命的妇人,我正有些病气,不适合坐车赶路,我说今年就不要来齐都了,你却偏要来。现在好了,车马劳顿病歪歪。你这是谋杀亲夫啊,你说你是不是外边勾搭上了什么男人?” 男主人脸色很差,骂骂咧咧道。 虎头虎脑的男娃缩着头,躲在女主人的怀中不说话。女主人则是双手抹泪,说道:“三郎,我们夫妻多年,我素来老实本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会勾搭男人。” 顿了顿,女主人又说道:“我们成婚多年,年年都会来齐都回娘家拜见,今年要是不来,可是要让爹娘伤心的。” “你怕你爹娘伤心,就不怕你丈夫累死在路上?”男主人冷笑道。 “三郎你身子骨向来壮实,我又,我又怎料。”女主人委屈巴巴道。 “哼!!”男主人冷哼了一声,随即又骂骂咧咧起来。 这家人男主人叫王妙春,家中排行老三。王家世代是京畿附近陈阳县人,从数百年前开始就在县城中做小吏,在陈阳县颇有些势力。 女主人叫柳球球,不是别人,正是柳秀秀的同胞姐姐。 男娃还没大名,小名叫虎头,正是夫妇二人的独生子。二人成婚已经五年,年年都会在开春的时候来齐都看望柳父柳母。 宜阳区柳家巷柳家。 柳父已经去衙门内上班了,柳母在房内织布,柳秀秀趁着天气好,正在院子内晒被子。 虽然天气转暖,但是晚上还是很冷,晒了被子晚上会暖很多。 柳秀秀很怕冷,更何况柳母体弱多病,所以必须晒被子。 柳秀秀不仅自己晒被子,还会想到张哥哥。等自己忙完后,柳秀秀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就出门拐弯,进入了张家。 院子内,张宁正躺在摇椅上,双眸眯着,悠闲自在的享受阳光。 柳秀秀见此既好气又好笑,这张躺椅是张安世的,自从张安世去世之后,这摇椅便被张宁给放在仓库内了。 自从张宁辞了差事之后,整天没事做,便搬出这张摇椅来,成天在院子内摇摇晃晃。 “张哥哥,牢人那么好的差事,你辞了干什么?现在成天在家闲着,多不好。”柳秀秀埋怨道。 一边埋怨一边很熟练的进了张宁的房间,将张宁的被褥整理一番抱出来晒。 “秀秀,我的被子就不用晒了。我晚上不会冷的。”张宁答非所问道。 柳秀秀瞪了张宁一眼,自顾自的继续晒被子,然后有些不高兴的离开了。小妮子与张宁青梅竹马,素来以张家未来媳妇自居。 张宁平白无故辞了祖传的差事不做,她可不高兴了。 张宁看秀秀不高兴了,但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因为这小妮子脾气很好的,生气不会生很久。 柳秀秀回到自家后,来找柳母诉苦。柳母正跪坐在织布机前织布,柳秀秀坐到柳母的身边,苦着一张小脸道:“娘,张哥哥好端端的辞掉了牢人的差事。现在成天游手好闲,这可怎么好。” “这人还没过门,就想着未来怎么过日子了。”柳母取笑道。 “哪有。”柳秀秀双腮泛红,眼神闪躲。 柳母摇摇头笑着说道:“你张哥哥有些门道,忘记前些日子张家大门前达官显贵不时登门而来的事情了吗?你张哥哥就算辞了差事不做,这辈子也饿不死的。” 柳秀秀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气馁道:“虽然饿不死,但是人生在世总应该有目标啊,他成天坐摇椅,晒太阳,太荒废了。” “这倒也是,等过几日让你爹去探探口风,看小宁有什么打算。男子可不能成天游手好闲。”柳母想了想点头说道。 “好。”柳秀秀点头道。 母女二人谈了一阵后,柳母脸上露出担心之色,说道:“按照往年,你姐姐二月便会来齐都看望我们,现在已经是三月了怎么还没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柳秀秀闻言也露出担心之色。 刚念叨着,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并听见了柳球球的声音。 “爹娘。” “大姐回来了。”柳秀秀开心的蹦了起来,连忙出去开门,柳母脸上也露出了微笑之色,起身走了出去。 柳秀秀打开大门,果然见到了柳球球,王妙春,虎头。 “姐姐,姐夫。”柳秀秀高兴的叫了一声,然后亮晶晶的看着虎头,双手展开叫道:“虎头。” 虎头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柳秀秀,往柳球球的怀中缩了缩。 “这孩子以前不是很活泼好动吗?怎么现在胆小了很多?”柳秀秀很奇怪道。 柳球球之前还在马车内抹泪,这会儿却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闻言笑着说道:“昨天晚上忽然听见夜枭在叫,受了一点惊吓。” “胆小鬼。”柳秀秀闻言伸手点了点虎头肥肥的脸蛋笑着说道。 “咳咳咳!!”这时候王妙春忽然咳嗽了起来,柳球球连忙拍了拍王妙春的后背,对柳秀秀道:“秀秀,家里边有热水吗?” “我去烧。”柳秀秀这才发现姐夫脸色似乎不太好,连忙说道。柳球球则抱着虎头与王妙春一起进了宅子,五个家奴则是搬着礼物进来。 第六十章 歪主意 “三郎这是怎么了?”入宅后,柳母见王妙春的脸色不对,脚步虚浮,不由担心道。 “可能是舟车劳顿的缘故。”王妙春与柳球球说话十分随性,但是与柳母说话却有几分客气,咳嗽了一声,拱手说道。 “我看有些不对,不行,球球你扶着三郎进房歇息。我去唤了小宁,找来郎中看看。”柳母却还是很担心,说道。 “有劳岳母了。”王妙春再次拱手说道。柳球球点了点头,将虎头放下,扶着王妙春进入客房。 柳母则出了门,唤了张宁一声,让张宁去找郎中。 没办法。柳母本就体弱多病,多走一段路就得喘气。柳秀秀去烧水去了,只得劳烦张宁了。 柳家的事情,当然就是自家的事情。张宁应下差事,去请隔壁街的“回春堂”郎中,李先生去了。 柳家有四间客房,东边一间则是女婿一家常驻的,也早就收拾妥当了。柳球球扶着王妙春进来坐下,虎头则摇摇晃晃的跟着。 王妙春坐下后咳嗽了一声,然后对柳球球说道:“妹妹她今年几岁了?” “今年十六了。三郎你问这个做什么?”柳球球奇怪的问道。 “我看她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岳父岳母可有什么打算?”王妙春又问道。 柳球球看了一眼丈夫心中有些警惕,觉得没什么好事,但她性格绵软,不敢说什么,只得说道:“妹妹与小宁青梅竹马,爹娘是中意小宁的。” “一个天牢看牢房的有什么前途?”王妙春则不以为然的说道。 虽然王妙春与柳球球成婚之后,每年都要来一趟齐都,每一次都与张宁一起坐着吃饭,还算客气。 但是王妙春却对张宁不以为然。 王家世代在县城内做官吏,勉强迈入官宦人家的行列。更何况王家家大业大,在本县城内绝对是土豪。 张宁嘛,看牢房的,这相差太大了。 柳球球与张宁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听了便有些不乐意。便壮着胆子说道:“妹妹喜欢小宁,这就很好了。” “妇人之见。”王妙春冷哼了一声。柳球球身子一颤,缩着头很委屈。王妙春又说道:“陈阳县县令张子超刚刚上任,今年二十出头,前程似锦。妻子远在老家没有跟过来,身边缺了一个枕边人。我看撮合一下把秀秀嫁给张子超做妾不错。秀秀既嫁了富贵人家,衣食无忧。王家与张子超联姻,也是百利无一害,岂不两全其美?” 柳球球闻言实在是不愿的,这好人家的女子怎么可能嫁给别人家做妾?尽管对方是县令,而且年轻有为。 再说了,此事更是棒打鸳鸯,万万不能。 但是她性格绵软,张张嘴没敢开口。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己,“秀秀要不要嫁人,得问爹娘。爹娘不是贪慕富贵的人,应该不会同意。只要爹娘不同意,我这混丈夫也没辙。” 王妙春则不管妻子的心思,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妙。 王家世代在县城内做官吏,与县令打好关系是首要任务。这哪有比送美人,更加好的主意? “等岳父回来,我便问一问岳父。”王妙春说道。 “姐姐,姐夫。”就在这时,柳秀秀走了进来,很乖的端着一碗热水走了进来。柳球球看了一眼妹妹,心中抱歉,伸手接过水,放在嘴边吹凉。 王妙春则看着柳秀秀一会儿,心想。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但却小家碧玉,别有一番风情。 这妹妹嫁给张宁那看牢房的下人,实在太可惜了,等于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柳秀秀可不知道这混姐夫的歪主意,她端着水进来后没事干,看看外甥虎头很纳罕,便说道:“姐姐,我抱着虎头去玩。” “去吧。”柳球球点头说道。 柳秀秀离开后,张宁领着李郎中走了进来。“球球姐,王大哥。”张宁很礼貌的拱手唤道。 “小宁。”柳球球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回道。 “宁兄弟。”王妙春人前颇有礼貌,也很客气道。 打过招呼后,柳球球扶着王妙春躺下,张宁搬来一张凳子给李郎中坐,李郎中坐在凳子上为王妙春把脉。 李郎中是一位银发老叟留着三羊胡,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后,笑着对夫妇二人说道:“不是什么大事,老夫开些固本的药煎服调养即可。不过贤伉俪可要节制房事,切莫乱来啊。” 柳球球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王妙春的脸上也露出了尴尬。 张宁心想,“难怪气息这么衰弱,原来是肾虚。” 随即李郎中开了药方,然后便对张宁说道:“跟着我回去回春堂抓药。” “好。”张宁说道。柳球球却是臊的很,说道:“不必麻烦小宁,我去便是。” 这一番话让小宁听去已经够羞臊的了,抓药还是我自己来吧。 张宁看出柳球球尴尬,便点了点头,告辞了一声回去了自己家中。柳球球则去抓药,然后回来煎药给王妙春喝。 王妙春喝了药后,睡了一觉便已经是黄昏了。醒来后倒也精神气爽了不少,想起之前的主意,他便有些心热。 房中没人,他便自己起来去找柳父柳母。柳家一家人都在厨房忙活,今天女婿一家登门,当然得上一桌好菜。 “岳父岳母,可否借一步说话?”王妙春进入厨房,便说道。 柳球球知道这混丈夫要说么,露出了担心之色。柳父柳母则有些奇怪,但二老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与王妙春一起出了厨房来到大堂坐下。 “岳父岳母,妹妹她年芳十六,已经是大姑娘了。再过一二年可就是老姑娘了,不知道岳父岳母有什么打算?” 王妙春问道。 这姐夫关心起小姨子的婚配,这还勉强可以接受。柳父柳母没多想,柳母笑着说道:“还有什么打算,我们就认小宁做女婿。” 随即柳母又点头道:“不过小宁他别的机灵,这一方面却是榆木疙瘩,提都没提过。我确实得想办法提点一下。” “呵呵。”柳父摸了摸胡子,呵呵笑着。 王妙春心中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小宁他长的俊,性格也好。但以我看并不是良配啊。” 第六十一章 棒打鸳鸯 这一番话说的便有些诛心了,柳父柳母虽然普通人,但是听出了言下之意。夫妇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额头的褶皱。 夫妇二人与王妙春不同,他们可是将张宁当做宝贝的。既因为张宁模样好,人品好,更因为二人膝下无子。 而如果秀秀嫁给了张宁,两家挨的这么近,这女婿就是真儿子。 不过王妙春毕竟是大女婿,夫妇二人言辞不好太过。柳父心中虽然不喜,面上则说道:“三郎你的话实在让我听不懂。小宁他模样好,性格好,为什么就不是良配?” “长的俊,性格好又不能当饭吃。须知道有钱人使鬼推磨,无钱劳碌命。这嫁的人好,就是凡鸟飞上枝头做凤凰。锦衣玉食等闲事,内有婢女服侍,十指不沾阳春水,只需要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涂抹胭脂,穿金戴银。外出有四人软轿,家奴成群,风光无限。而嫁了穷人,每天柴米油盐,没几年就是人老珠黄了。这还是自己,若是将来生了儿女,可要苦了儿女的。” 王妙春口才了得,说的一番话既是好听,又是很有道理。 顿了顿,王妙春又说道:“我听说小宁是天牢看牢房的牢人,虽然有些油水,但谈不上富贵。差事又分作日班,晚班,日夜颠倒。这对寿命也有影响。自然不是良配。” 若是功利之人听了这一番话,立刻会动摇。但是柳父柳母却并不是功利之人,二人又十分宝贝张宁。 再说了,夫妇二人这段日子可是亲眼见到过的。张宅门前,车水马龙,往来绝无庶民俗子,都是锦衣绣袍,前呼后拥的达官显贵。 虽然自那之后,张宁就辞了牢房的差事,游手好闲。但是有这些人脉,飞黄腾达只是等闲事。 这等女婿,可不仅往外推,不仅不能往外推,还得宝贝看紧了,免得让别的女人给拐跑了。 “我们不求富贵,只求平安。”柳父摇头说道,脸色严肃,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话就到此为止吧。 虽然说女婿是半子,但小女儿嫁给谁可不关女婿的事情。 王妙春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岳父怎么这么不通情达理?不过也难怪,岳父虽然也在衙门内做小吏,但是低微的很,属于末流。 出身又低,眼界着实狭隘了一些。 但是这件事情对王家着实有好处,王妙春不想放弃。想了想,王妙春又说道:“岳父先不急下定论。先听女婿一言。” 说到这里,王妙春说道:“陈阳县新县令张子超二十出头,年轻有为。因为在外地做官,所以妻子没有跟随过来,身边缺了个枕边人。而县令任期一般三年,如果将小妹嫁给他为妾,生下子嗣。便可以与正妻抗衡,未来锦衣富贵不在话下。” 柳父柳母二人脸色已经变了,柳父拂袖起身道:“我柳家虽然轻贱,但却没有将女儿嫁给别人做妾的道理。这件事情三郎你不要再提了。” 柳母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王妙春的脸色也有点难看,心想。“真是朽木不可雕。” 一番谈话,不欢而散。不过王妙春可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在柳家夫妇二人走后,沉思片刻便又计上心头。 傍晚。 虽然说大女婿的话不中听,但仍是自家大女婿。那一番话之后,柳家夫妇没有多做计较,等饭菜好了之后,叫上大女儿,大女婿,外孙虎头,柳秀秀,也叫上了张宁这宝贝疙瘩。 一家人坐一起吃饭。 张宁在柳家吃了很多年白饭,而与王妙春一起吃饭也好些年了。往年都是要向王妙春敬酒的。 张宁心细,想着王妙春今年生病。便让秀秀取了一壶白水,亲自为自己与王妙春倒下,然后说道:“王哥,小弟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往年,王妙春都是笑着点头饮下。今年王妙春却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然后端起茶杯,很冷淡的饮了一口放下。 张宁微微有些奇怪,心想,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他也不是冷脸贴屁股的人。便不再做多余的事情,一边吃菜,一边只与柳家人交流。 蒙在鼓里的只有张宁,柳秀秀,虎头,其他人都知道。柳家夫妇柳球球都是担心的看着。 一顿饭吃的不算热闹,但也勉强可以吧。张宁吃完饭后,便告辞离开了。王妙春也有些累,下去歇息了。 至于残羹剩饭,自然有女人们收拾。 第二天一早柳父就去衙门上班了,柳母则与两个女儿说话,顺便抱抱虎头。而王妙春则是趁着一个机会,出了柳家来到了张宅门前。 门没有闩,轻轻一推就打开了。王妙春不想惊动柳家人,便不告登门了。进入张宅,他便见到了躺在摇椅上的张宁。 张宁其实早就听到动静了,昨晚上王妙春有些冷淡,他便纳闷怎么王妙春又来寻他。 不过王妙春到底是秀秀的姐夫,张宁便还算客气的起来。拱手问道:“王哥怎么来了?” “有些事想谈一谈。”王妙春淡淡说道。 “请王哥大堂内小坐,我去泡茶。”张宁点点头,转身想下去泡茶。 “不必泡茶了。”王妙春说道,心想你们家有什么好茶。张宁也无所谓,便邀请王妙春进入大堂坐下。 坐下后,王妙春直言道:“小宁,今天我来便是为了你与秀秀的事情。”说完之后,王妙春又说道:“你与秀秀青梅竹马,岳父岳母都喜欢你们。但是我这个姐夫,却不同意秀秀与你的婚事。因为你在天牢的差事太苦,秀秀她姿丽出众,值得找一位更好的。” 张宁皱了皱眉眉头,实在搞不懂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心思,难道是得了失心疯了? 张宁笑的有些冷,说道:“有句话说的好,不在其位,不谋其事。王哥,我叫你一声王哥,是因为你是球球姐的丈夫。并不是因为我尊敬你。王哥你管的太宽了。” 王妙春对于张宁的态度无所谓,对于张宁的话也无所谓,意料之中。要是一番话就能搞定,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王妙春从袖子内摸索了一下,取出了一张银票放下。说道:“这里是二万两银子,只要你答应疏远秀秀,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第六十二章 落荒而逃 这二万两银票,绝对不是小数目。 王妙春掏出这笔钱有些心疼,也相信张宁会收下。一个在天牢做牢人的人,纵然是平时有油水,积攒起了一点家业。 也会在乎这二万两银票。 拿走这二万两银票,可以养许多美婢女伺候自己,岂不是美哉? 反过来,王妙春之所以掏这笔银子,那是因为柳秀秀无可代替。他尽管也可以送女人给张子超,但总比不上自家小姨子。 总的来说,在王妙春的计算之中,这二万两银子花的有点心疼,但还算值当。 张宁却是摇摇头,此人孟浪又肤浅,叫了他这么多年的王哥,实在是冤枉。 不过张宁并不打算与此人计较,一方面王妙春是柳球球的丈夫,他与柳球球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另一方面,没有兴趣。 凤凰者,纵横九天,心性高洁,爱惜羽毛。人士大夫,十分钦慕凤凰。多有以凤凰自比的人。 张宁虽然没有那矜持,却也不想与这样的俗人计较。 平白丢了身份。 张宁正打算拒绝了。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女声。 “张哥哥在吗?”虽然是问主人在不在,但是却又自顾自的推门走了进来。长发如瀑,鲜衣火红,娇俏又活泼。 正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李骠骑。 李骠骑本来就是让李元雄头痛的大小姐,自从宁国公府的事情解决之后,这妮子便越发的肆意妄为了。 李元雄在张宁面前还稍显拘谨,这妮子却是落落大方,不时会来找张宁玩。李骠骑进了大堂,见到张宁与王妙春。 歉然道:“原来张哥哥有客人在啊,倒是有些失礼了。” 说着李骠骑还冲着张宁拱了拱手,但明显缺乏诚意。 “你这女娃,一直这么冒失。迟早是要闯祸的。”张宁笑着摇了摇头,并无半分责怪。 “有爷爷,有二哥,还有张哥哥兜着。小妹就算是闯了天大的祸事,也不妨事。”李骠骑笑嘻嘻道。 “真是无法无天的女娃!”张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宁与李骠骑谈笑自若,王妙春却是瞠目结舌,早就说不出话来了。 李骠骑十分美丽,比柳秀秀美丽许多。但这并不是王妙春瞠目结舌的原因,而是李骠骑身上散发出来的豪奢气息。 身上的衣服料子,头上插着的簪子,手腕上的一串珠子,无一不是让王妙春窒息平;的宝贝。 王妙春粗略估算了一下,就这一身行头,没有十几万两黄金,那是置办不了的。 对方的身份,当真是贵不可言。 李骠骑双眸流转,落在了王妙春的身上,然后笑嘻嘻的问道:“小妹李骠骑,不知道这位哥哥姓名?” 小妮子却是心思多,知道张宁并不待见王妙春。否则有客人来,总该介绍一下的。 反之,来的应该是恶客。 李骠骑心中好生好奇,这人到底是吃了什么胆子,居然来张家做恶客。要知道,张哥哥可能连我爷爷都不敢惹。 “在下王妙春,见过李小姐。”王妙春连忙从坐上起身行礼道。官宦人家出身,礼数却也周到。 “原来是王哥哥。”李骠骑还了一礼。她心中泛起好奇,便想继续打探。张宁却说道:“今日之事,我不多做计较。你回去吧。” 王妙春脑门上立刻冒出汗来,二话不说,抄起了茶几上的银票,转身就走。 仓皇的模样,仿佛是有身后有一头饿虎在追逐。 “好一条丧家之犬。”李骠骑笑嘻嘻道,然后问张宁道:“张哥哥,这恶客是谁?你怎么放过他了?” “这是秀秀的姐夫,多少还是有些情面的。”张宁摇摇头说道。 “秀秀的姐夫???他怎么就做了恶客???发生了什么事情?”李骠骑更好奇了,凑过来问道。 “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家莫要挨的这么近。”张宁却无奈道。 “我们是兄妹嘛,有什么关系。张哥哥你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骠骑却是得寸进尺,抓着张宁的手臂,娇声摇着。 却说王妙春出了大堂之后,脸上的汗越来越多,脸色越发苍白了,真的如李骠骑所说,好一条丧家之犬。 更离谱的是他越过门槛的时候,一个不慎竟摔了一个屁股朝天,好半天才爬起来,十分狼狈的滚回了柳家。 回到柳家之后,王妙春立刻回到了客房,立刻关上了房门,然后坐在凳子上,胸口还是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这齐都内的权贵多,高门贵女当然也多。但是王妙春眼睛却是毒,看得出这位自称李骠骑的小姐,出身肯定是顶级。 而这样的小姐却叫张宁一声“张哥哥”,语气尤其亲昵。 尽管不知道张宁一个看牢房的牢人,怎么就能勾搭上这样的大小姐。不管走狗屎运也好,还是有隐情也好。 王妙春知道,自己是蚂蚁难以撼动大山。 张宁恐怕的动动手指,就能叫他王家家破人亡。 想到这里,王妙春越发的没有底气,心脏不争气的噗通噗通的跳着。 仿佛战鼓,摧魂灭魄。 “不行了,虽然那小子说不与我计较。但是要是有个万一,却也不是闹着玩的。这齐都我是待不下去了,还是早早的回去陈阳县,才能安心。” 想到这里,王妙春又走出了客房,来到了柳母织布的房间内。柳母与柳球球,柳秀秀母女三人正在交谈,虎头则在一旁独自玩耍。 “三郎你怎么了?这么这么狼狈?”柳球球见丈夫十分狼狈,惊声问道。王妙春这才想起不久前,自己摔了一跤。 低头看向胸前,满是灰尘。不过这会儿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王妙春说道:“刚得了消息,家中发生了大事,父亲唤我回去。” “什么事情?”柳球球母女三人唬了一跳,柳球球惊声问道。 “衙门内的事情。”王妙春敷衍道。 “衙门内没有小事,立刻收拾一下干回去吧。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记得书信给我们。虽然柳家平常人家,但多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柳母说道。 于是柳家一阵鸡飞狗跳,不久后王三郎带着妻子柳球球,独子虎头与几个家奴一起,飞也似的逃离了齐都。 不久后,柳秀秀来找张宁,忧心忡忡无比。 却是担心姐夫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张宁一边安慰,一边心想。“你个傻妮子,刚才你那姐夫出了二万两银子,打算将你卖了呢。” 此事到此为止,张宁却是不会说出来让秀秀伤心的。 第六十三章 女菩萨 大齐保定三年,立秋,齐都! 所谓立秋乃是夏时过去,秋天起始。按照往年,此刻空气中应当会多一丝凉爽,可以缓解夏天炎热。 但是今年却是不同。 以京畿为中心,大齐国北方八州的天气,却愈发炎热了,仿佛之前这是甜点,盛夏还未到来。 赤地千里,旱魃生。 庄稼旱死,农民苦。 这大齐国渐生动乱。 纵然是这大齐国的心脏,齐都城内也多了许多压抑,街道上少了许多行人。傍晚,城西“盛天酒楼”内,二楼雅间。 张飞年与同年陈敬,吴睿二人一起吃酒。 在王骁将被杀的那一天,四人一起饮酒涕泪。那之后李长忠便已经辞官回乡了,张飞年三人则留了下来。 他们本以为张百公杀了王骁将之后,他们这些人会遭贬官,没想到三人不仅没有被贬官,张飞年还做了户部侍郎。 而且今天朝议,张飞年被举荐为贵宁州州牧,成了封疆大吏,当真是飞黄腾达。 张飞年明天便要启程,陈敬,吴睿二位好友,便宴请送行。酒过三巡,陈敬让服侍的婢女下去。 此时三人酒杯空空,陈敬便端起酒壶为三人倒酒,然后饮酒道:“天下大旱,北方八州的庄稼是完了,粮食价格被商人炒的高不可攀,民怨沸腾,各州已经有不少叛乱,张百公调兵遣将平叛,又命清廉大臣下任为州牧,郡守,开仓放粮。又派遣锦衣卫,东厂番子调查哄抬粮食价格的奸商,斩立决!赈灾雷厉风行,所以飞年兄才能够下放成为贵宁州州牧。这件事情让我十分困惑。” “自古以来,宦官干政,都不得善终。都是因为宦官买官卖官,贪婪成性的缘故。张百公一方面诛杀忠臣,又胁迫太后皇帝,但却又能提拔能臣,在大旱的时候,更是能雷厉风行赈灾。而我又听说张百公这人生活十分朴素,吃穿用度都是寻常。这人实在是太复杂了。” 吴睿也点头饮酒道。 “既诛杀异己,又能稳住国政。张百公之复杂,一般人确实看不懂。但我却从中察觉到了一点眉目。” 张飞年从椅子上站起,来到了窗边。他穿着单衣,但仍然是热的直流汗,伸出头来享受了片刻窗外的清爽后,张飞年说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张百公既不在乎人命,也不在乎钱财享受,他只在乎权利。” 次日清晨。 宜阳区柳家巷张宅。 张宁与柳秀秀一起站在门外。 穿上了褐衣短衫,露出了白皙的手臂与腿。他的手臂与腿很白,肌肉线条非常流畅,看着十分舒服。 长发梳起,随意插了一根木簪子,足下则是黑色布鞋,一副庶民打扮。 柳秀秀穿着绿色的裙子,粉色绣花鞋,小脸蛋因为热而红扑扑的。 二人出了门之后,便朝着城东而去。张宁自从辞了天牢的职务之后,便一直待在家中歇息。 柳家父女三人都很宠张宁,对他游手好闲也没说什么。今天则是柳秀秀听说灾民大军到达了齐都外,朝廷下令开仓放粮,但人手有些不足,所以许多百姓自发去帮忙。 柳秀秀心善,便想去帮忙,但一个人不敢去。于是找到了她的张哥哥陪她一起去。 二人路过一间粮食铺子,却发现大批锦衣卫正在抓人,有几个男女正在哭哭啼啼,哀求不止。 柳秀秀向来心善,但是见到这一幕,却是小脸一黑说道:“这些粮铺老板的心肝都是黑的,现在天旱,他们卖粮食贵一点没什么。但是现在的价格与之前的价格相差三倍,三倍啊。活该被捉了去,打板子。” 张宁却心想,这被捉了去可不是被打板子那么简单,张百公下令是斩立决。 不过他没开口解释,否则这小妮子又要同情了。 二人一路向城门,来到了城外。城内虽然气氛压抑,但还算正常繁荣。但是城外却又是一重天了。 只见城门口布置有大量的军士,配刀戴甲,一派肃杀之气。城外围绕着大量的流民,衣衫褴褛,面色饥黄。 城门附近还竖起了许多大锅,锅内煮着粘稠的米粥,香味四溢。城外的流民正端着碗挨个儿上前。 有军士在维持秩序,而负责掌勺帮忙的有不少是民众。 张宁带着柳秀秀一起来到了一位军士面前,拱手说道:“这位军爷,我们来帮忙。” 这军爷和善,指着一位姑娘,对张宁说道:“去陈姑娘那边帮忙吧。” “好。”张宁点了点头,带着柳秀秀来到了这位姑娘的身边。 “好漂亮的姐姐。”柳秀秀抬起头看见这位姑娘,情不自禁的说道。张宁眸光微微一凝,随即笑赞道:“确实是俊如画中人。” 只见一口大锅边上,立着一位双十年华的姑娘,姑娘秀发华顺随风微微飞舞,柳眉细长,双瞳剪水,瑶鼻秀挺,双腮微微泛红,美如天仙下凡。 身段修长婀娜,外罩杏黄裙子,秀足穿着粉色带花绣鞋。 其气度雍容华贵,其服饰却是平民。 陈姑娘也见到了张宁,柳秀秀,眉目流转,温柔一笑道:“我刚好忙不过来,弟妹来的却是正好。” 说着,陈姑娘让张宁去烧灶,让柳秀秀掌勺,她自己负责接碗。 张宁在烧灶,这灶倒也挺好烧的。因为柴火是劈好晒干的好柴,只要不时往灶台内添加柴火就行了。 他性格淡薄,宁静如一。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既可以与达官显贵一起吃酒谈笑,也可以去天牢看牢房,既可以与豪侠一起游戏江湖,也可以坐与乞丐谈风俗。 现在陪着秀秀来熬粥赈灾,也是干的十分认真,平稳。 张宁不时撑着下巴,凝眸观看,却不看美人,而是看这满满的灾民。心想。“既诛杀拥护皇帝的忠臣,又能雷厉风行赈灾。诚如崔成化所说,这张百公是一时弄权,既不是谋朝篡位,也不是贪婪成性的人。只要太后与皇帝忍到张百公死了,这天下还是大齐天下。” “不过不管张百公是什么样的人,他开仓赈灾对于灾民来说却是好事。” 张宁不看美人,柳秀秀对美人却是好生冲崇拜,与美人打的火热。 第六十四章 操生杀大权 这一锅粥从米下锅到烧好,再散给灾民却是需要一段时间。此时此刻,一锅粥已经见底。 陈姑娘从一位银发老人的手中接过开了一个口子的空碗,然后递给柳秀秀,柳秀秀将锅底刮干净,盛了最后一碗粥递给陈姑娘。陈姑娘接过碗,递给了这位银发老人。 “谢谢姑娘了。”银发老人巍颤颤道。 陈姑娘展颜一笑,如花绽放,又从袖子内取出了一枚鸡蛋,递给了银发老人说道:“老人家客气了,您身体衰弱,这一枚蛋拿去补补身子吧。” “这人间真有菩萨吗?”银发老人老泪纵横,哽咽道。 这一幕被灾民看在眼里,在这绝望之时,陡然见到一位美如天仙下凡,慈悲心肠的女子,情不自禁便也叫了一声“女菩萨”。 柳秀秀露出崇敬之色,眸子中都要泛起星星了。 这人间当真有这样美丽有心善的女子啊。 最后一碗米粥散完,陈姑娘带着柳秀秀淘米放水,继续熬粥。趁着这个机会,柳秀秀亲近道:“陈姐姐,我叫柳秀秀,这是我张宁哥哥,我们是宜阳区柳家巷的人。您呢?” 张宁心想,“这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将自己的出身来历什么都卖了。” “我双名青鳞,家住在城东的十里巷内。”陈青鳞笑着回答道。 “城东?好远啊。”柳秀秀有些失望,她还想与这位美丽又慈悲的姐姐交朋友,串串门呢。这么远,她一个人可不敢去。 不过一个人不敢去没什么,只要带上张哥哥就什么都不怕了。想到这里,柳秀秀连忙期待问道:“我可以去找陈姐姐去玩吗?” 陈青鳞摇头说道:“我常年跟随父亲走商,住在城内的时日却是不多。” 柳秀秀闻言露出失望之色,陈青鳞笑着说道:“如果有空,我会去看望秀秀的。” “真的?”柳秀秀露出惊喜之色。 “真的。”陈青鳞笑的很温柔,还摸了摸柳秀秀的额头,柳秀秀笑的很开心。 陈青鳞与柳秀秀不时笑语,但也不时的看向张宁,眸光中露出了惊奇之色。张宁回看了一眼,却没啃声。 城外帮忙很是辛苦,放粥早上一次,中午一次,下午一次,中午的时候,吃的是白面馒头,这是朝廷发放给来帮忙的民众的,管饱不管味道,无臭无味很不好吃。 秀秀虽然小家碧玉出身,但是柳母烧的菜很好吃,她从未单独吃过这种馒头,皱着小眉头一口一口的咽下。 陈青鳞却是神态自若,很雍容优雅的坐着,一口馒头一口水。 张宁也无所谓,大口大口的吃吧。等傍晚到来,城门关闭之前,陈青鳞与张宁,柳秀秀一起进入城内,结伴而行不久后,张宁与柳秀秀与陈青鳞分开,陈青鳞回到了十里巷内的宅子。 这座宅子是很普通的一进宅子,与张宅的面积布局差不多。 宅子打扫的一尘不染,连角落都是干干净净。陈青鳞进入宅子关上了大门之后,来到了卧房。 卧房内最醒目的是一座很大的铜镜,而床上放着让普通人头皮发麻的衣裳。陈青鳞来到铜镜前,脸蛋微微调整,便露出了一张似是而非的脸颊。 双眉笔直如剑刃,眸如点星,鼻子坚挺,面若刀削,英气冲天。 陈青鳞解开头上女子发髻,然后结发插了一根簪子,又戴上了床上的纱帽,解下罗裙,穿上了黑色底子,红色补服,四爪金龙的蟒袍。 脱下绣鞋,穿上了黑色的靴子。 披上大氅,挂上苗刀。然后在卧房内闭目养神了片刻,等到了天色彻底黑下,陈青鳞这才潜行来到了东厂衙门外,然后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公公!” “公公!” 沿路东厂番子纷纷单膝拜见,口称公公。陈青鳞面容冷峻,说道:“金大人与各位千户都在吗?” “都在。”一位东厂番子说道。 陈青鳞目不斜视,足下生风,大氅微微飘扬,向着大堂而去。大堂内,坐着许多足以让普通官员头皮发麻的人。 东厂八大千户,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 这九位响当当的人物,见到陈青鳞齐齐起身道:“公公!”陈青鳞点了点头,然后来到了悬空的主位,大马金刀的坐下。 自称是陈青鳞的美丽慈善女人,却原来是操生杀大权于一身,独断朝政,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张百公本人。 “长恨,叛军与粮食商人的事情怎么样了?”张百公问金长恨道,声音不复温柔,冷硬霸道。 八州大旱,再加上江湖动荡,一股股叛军已经出现了。但是张百公已经派遣将军去平叛了,他问的不是叛军的情况,而是叛军的主谋。 天灾往往与人祸相始终。 “已经查清楚了,主谋是宗室陈康王,从犯有礼部左侍郎李棉,郎中陈横等等,足足有十几人。” 金长恨说道。 金长恨四十出头的面容,容貌极威仪,加上人高马大,声音特别硬朗,给人以一种定海神针,可镇四海的气势。 金长恨拥有天境修为,而且极强。今年一百二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更是精明强干,重整衰败的锦衣卫。 金长恨与张百公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一步步到达天境之后,二人联手,才铸造了现在张百公的赫赫权势。 “全部灭门!”张百公颜色不变道。 众所周知与张百公作对的人,自己被杀是幸运,不幸的是全家死光光,上至八十岁老母,下至襁褓中的婴儿,一个不留。 金长恨面上却露出少许难色,说道:“别人倒也算了,那陈康王乃是皇帝的叔祖,他又很能生,有上百子孙。如果全部杀了,那会牵扯一大批人。也是断了皇族一脉。” “今天如果不杀陈康王,明天见又会有各路王爷出来与我作对。正好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是朝廷上,还是江湖上,或者是乘乱支持叛军与我作对,下场只有一个,灭门。” 张百公却是说道。 音似伴有杀气,冷厉彻骨。 这大堂内也似浮现出了血腥味,让人隐隐作呕。 坐在主位上的人,便是张百公。 唯我独尊的张百公!!! “是。”金长恨收敛面容,应声道。 第六十五章 擎天柱 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奉命离开了,八大千户也大部分退走了。这一次行动是以锦衣卫为首,东厂为辅。 手起刀落,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 而被留下来的则是“凶鬼”陈平。 “公公特地留下下官有何吩咐?”陈平仍然坐在位置上,但屁股稍稍抬起一些,拱手问道。 虽然上一次抓捕王骁将的事情是由他负责,但其实在八大千户之中他不是最出色的人。 现在所有人都离开了,唯独留下他他当然会疑惑。不过他并不紧张担心,因为张百公虽然杀人不眨眼,但对自己人却是极好。 只要不背叛张百公就没有问题。 “还记得那一次我让你调查的那天牢牢人张宁吗?”张百公脸色不复刚才冷厉,却仍然显得冷淡。 “印象深刻。”陈平回答道。 谈起这件事情,还真是惊奇的很。当初是他抓捕了王骁将,将王骁将押入天牢并交代张宁好生照顾。 那件事情,他早就抛之脑后了。但是年前宁国公府上演了一场大戏,这场大戏本来是有定局的,却被一个横空出世的人给搅局了。 这个人便是张宁。 一个小小的牢人,十分的不起眼,居然暗藏雷霆,惊天动地,当真奇妙。 “将你调查的结果再说一遍。”张百公说道。 “张宁。”陈平记忆力极好,一字不漏的将当初的调查结果复述了一遍,但是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情报。 就是张家在天牢内待了多久,已经无从查起了。最早有记录的是八百年前的事情。 恐怖。 “自从世子之位定下之后,宁国公李乾宁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查出来他去了什么地方了吗?” 张百公随即又问道。 “李乾宁的修为太高,行踪又隐秘,除非是您与指挥使亲自跟踪调查,否则极难查出来。”陈平摇头说道。 张百公将整个齐都经营的铁通一般,锦衣卫,东厂,禁军,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神。 李乾宁消失了一段时间,他早就知道。 但监视是有局限的,有的人并不好监视。 “公公为何旧事重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陈平随即疑惑道。 “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只是问问。你先下去吧。”张百公摇了摇头,说道。 “是。”陈平虽然疑惑,但不敢多问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而张百公则微微闭起了眼睛,然后抬起双脚,盘坐在了椅子上,手撑着下巴,很是随意。 “虽然你隐藏的功夫极为厉害,但却瞒不过我的眼睛。一头凶虎!原来李乾宁为了你改变世子人选的秘密,就是你本人。你是谁,你为什么盘踞在齐都城内?张家居然潜伏了数百年,为什么?” 张百公心中浮现许多疑惑,却得不到解答。唯一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张家潜伏在齐都的目的与他无关。 因为数百年前他还没有出生,他的家族也不是世家,没有那么长远的历史。 就算张家有什么布局,也不会是针对他的。 又过了一月。 这天儿还是那天,不曾下过一滴雨。这温度不仅没有随着节气而冷下,反而愈发炎热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局势都在张百公的掌握之中。 张百公麾下的官吏,党羽出奇的能干,既开仓赈灾,又派兵平叛。这场浩浩荡荡的八州叛乱,便被张百公轻而易举的平定了下来。 自此之后,这朝野上下对张百公的评价,便有了一些不同。 因为在张百公上台之前,齐国的朝廷绝对没有这么强力。毕竟是千年皇朝,不少地方都已经腐烂掉了。 而张百公上台之后,大刀阔斧的铲除异己,虽然也杀了王骁将这样的清官忠臣,却也杀了许多贪官污吏,提拔了一些能干的大臣。 不过此事与张宁无关。 张宁并不想与张百公起什么瓜葛,不管是李元霸的旧情人太后李女王,还是别的什么。 张宁目前就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分守己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而随着张百公雷厉风行的举动,城外的流民也被陆续安置。张宁与柳秀秀两个人一起连续十几天去帮忙熬粥之后,就没有事情干了。 二人的生活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张宁游手好闲,柳秀秀以帮柳母织布为主。 而自从那天之后,柳秀秀便再也没见过陈青鳞,不时会念叨。这日中午,张宁在自家的院子内晒太阳。 坐在摇椅上,优哉游哉的。 尽管现在天气很热,晒太阳有点不合时宜。 柳秀秀则蹲在地上,头上带着一顶草帽,手中拿着镰刀,正在院子内割草,挥汗如雨。 她偶尔抬头看一眼张宁,却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张宁有真气,会武艺,不惧寒暑。 秀秀是能干的姑娘,很快就将院子内的杂草给清除光了。她站起来抹了抹汗,站起来叹道:“这天真的是怪了,明明是秋天了。还这么热。” “这种事情偶尔也会发生的。”张宁随口说道。 “张哥哥你不要说的这么轻巧,这么热的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柳秀秀瞪了一眼张宁。 随即她又想起了自己的青鳞姐姐,叹道:“不知道青鳞姐姐去干什么了,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她了。青鳞姐姐这么美丽,心地又这么善良,真想和她成为好姐妹。” 张宁看了一眼柳秀秀,心想。 “就算是交上朋友,那也应该是兄妹。更何况,张百公肯定不会与你这傻妮子做朋友。” 理论上来说,这偌大的齐国内基本上没有人能看出张宁的修为。但是张百公是特殊的一个人,他看出来了。 反过来,张宁当然也能探查出陈青鳞并不普通。 拥有陈青鳞这样修为的人,在整个齐国内屈指可数。张宁稍微猜测一下,就能猜出陈青鳞是谁。 “堂堂张百公居然换了女装,前往城外熬粥,帮助灾民。这个人肯定是故事的人。”张宁有时候会这么想,但更多的是不想与张百公扯上什么关系。 所以柳秀秀念叨的陈青鳞再也没有出现,对张宁来说是好事。 “秀秀,秀秀。你姐夫没了。”就在这时,柳母的声音响起。 第六十六章 骚狐狸 声音十分惶恐,很不知所措。 张宁与柳秀秀大吃一惊,张宁皱了皱眉眉头。三月份王妙春还与柳球球一起来齐都拜访岳父岳母,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柳秀秀哭喊道:“怎么会这样。” 片刻后,柳母从外走了进来。她本就体弱多病,这会儿又受到了惊吓,脸上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又气喘嘘嘘。 张宁立刻上前扶起柳母,柳母瘫软在了张宁怀中,惊慌道:“怎么办?小宁我们应该怎么办?” 张宁向柳母体内渡了一道真气,又抚了抚柳母的后背,帮着顺气。待柳母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张宁镇定道:“怎么回事?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柳母慌忙从袖子内拿出了一封书信带给了张宁,说道:“信上写着的。” 柳秀秀还在哭泣,张宁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照顾伯母。”说着,张宁接过了书信,又将柳母交给了柳秀秀。然后打开书信观看。 看完书信之后,张宁眉头深锁。 王妙春是十天前死的,王妙春死后,王妙春父亲王如意便因为贪污罪被打入打牢,一块儿进去的还有王如意的其他三个儿子,以及各自的儿媳妇,孙子,孙女。 当然也包括柳球球还有虎头。 总而言之,全家一锅端了。 紧接着,王家的家产便被抄没了。家中的奴婢,都被遣散离开。这一封信,还是王家的一位西席先生写的。 “张哥哥怎么办?”柳秀秀梨花带雨的扶着柳母,不知所措道。 “先扶着你伯母回房歇息,再去我床下找找,有一株百年老山参,等下煎给伯母喝下。”张宁说道。 “要不要通知爹?”柳秀秀抽泣问道。 “伯父不过是衙门内的微末小吏,这件事情帮不上忙。等他下班回来告诉他就行了。至于陈阳县那边,我去一趟。” 张宁说道。 说完后,张宁又摸了摸柳秀秀的小脑袋,再用袖子给她擦了擦泪花,沉声说道:“万事有我在,不必担心。” “嗯。”柳秀秀重重的点了点头,慌张的心肝,便定了下来。张宁安抚了柳家母女之后,立刻换了一身行头,弄了一匹好马,驰骋向陈阳县而去。 陈阳县距离齐都并不远,张宁快马一日夜便到达了陈阳县。 三月初九这天。 王妙春带着惶恐之心,丧家之犬一般的离开了齐都之后,便带着柳球球独子虎头回到了陈阳县。 陈阳县在京畿这一片地域的诸多县城之中不起眼,但是比整个齐国的县城都要繁华许多,人口足有四五万之多,商业繁荣。 王家世代都是县内的大官吏,王妙春之父王如意更是这一任的陈阳县丞,在这县城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王家在县城内的宅邸很大,足有三进。王家父子五人,加上家眷奴婢护院近百口人,便生活在这大宅子内。 王妙春回到自家后,心中的惊惧这才稍稍平复。心想。“张宁那厮,应该不会追来陈阳县找我麻烦了吧?在这里我可以高枕无忧。” 心情平复下来之后,王妙春便有些心痒。 想到有些不可描述的妙处,王妙春便不等妻子下车,自己先下车,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院子内,唤来了一位奴婢问道:“胡夫人可在?” “回禀三老爷,胡夫人去街上买胭脂去了。”这奴婢回答道。 “真是扫兴。”王妙春被泼了冷水,有些怏怏。 这胡夫人却是王妙春开春的时候新纳的第四房小妾,真是风骚入骨,美丽如花,妙不可言。 王妙春在齐都的时候,被郎中打趣说,“贤伉俪需要节制房事”。却不是因为柳球球,而是王妙春日夜在胡夫人房中放肆,这才导致肾虚。 王妙春一路坐马车回来的,没见到美人很无趣,劳累也涌上来,便回房歇息去了。 不过他却不知道,他的胡夫人却不是在街上买胭脂水粉,而是在县太爷张子超的怀中作乐。 县衙。 县衙分作前衙,为县太爷坐堂,以及众多官吏办公的地方。后衙则是县太爷生活起居的地方。 县衙很大,不过因为建造年代久远,所以显得很陈旧,勉强过的去而已。 后衙一处小院子,凉亭内。院子外有人把风,院子内只有县太爷张子超与胡夫人。此刻胡夫人罗衫半解,坐在张子超的怀中,二人的身前放着一张石桌子,桌子上放着酒菜。 胡夫人一边与张子超胡闹,一边喂酒给张子超喝。 张子超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十分英俊,身材又魁梧,是少见的伟男子。他气息平稳,心脏跳动极为缓慢有力,显示出深厚的真气修为。 张子超饮下一杯酒后,香了胡夫人的香腮一口,一脸满足道:“有美人陪伴,当真是快活赛神仙。” 胡夫人吃吃笑着,娇声说道:“老爷可真是会哄奴家。” “可不是胡话,而是真心的喔。不信的话美人摸摸我的心,是不是噗通噗通的跳着?”张子超坏笑着抓住胡夫人手腕,往自己胸口凑。 “咯咯。”惹得胡夫人咯咯娇笑不已。 二人肆意胡为了许久之后,张子超这才敛容说道:“那王妙春日夜索取无度,恐怕已经已经命不久远了。等王妙春死后,我便下令将王家抄家。这件事情办完,美人可要在逍遥侯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 “这个老爷还请放心,只要事情办的漂亮,逍遥侯有求必应。王家世代积累的财富颇多,这一笔财富到手。逍遥侯必定会记下老爷您的功劳,老爷您就等待好消息。步步高升吧。” 胡夫人娇笑着说道。 现如今江湖上涌现出了一个神秘人,人称逍遥侯。这位逍遥侯乃是海外绝巅城城主,号称是江湖上最豪爽,最大方,最有财力,最有势力的人。 有许多天境成名高手,地境潜力高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汇聚到他的麾下。 其中赫赫有名的鬼灵岛三仙之一,长青仙任飞雪。更是做了逍遥侯的说客,到处为逍遥侯招募人手。 一时间,绝巅城的势力膨胀的极为迅速,惹得江湖上许多的势力忌惮不已。 这张子超本是一位普通人,侥幸学了一些粗浅武艺。机缘巧合加入了绝巅城,有幸远远见过逍遥侯一面。 因而获得了上乘功法,功夫一日千里。更有幸做了县令。而胡夫人明面上是王妙春的小妾,他的姘头。 其实是逍遥侯麾下专门敛财的人。 二人同是绝巅城麾下的人,便盯上了王家世代积累的财富。 第六十七章 一袭白衣来 陈阳县大牢。 这大牢设在县衙的附近,是一栋独栋的建筑。与天牢相比,县大牢却要简陋许多。屋顶瓦片下边就是牢房了。 不仅明亮,还很通风。也没有衙役看管,只有几个牢人负责看着。 小县城的大牢,平常没多大用处。所以房间不过是四五十间而已,而此刻房间几乎快要住满了。 王家一家三十几口人,全住在这里。 王家处境很惨。 王家当家老太爷王如意罪名是贪污,数目还很大,摘掉乌沙,抄家是肯定了。重则问斩,轻则流放。 而王家的男丁女眷,男丁估计也是流放,女眷幼童则要没入官府,作为奴婢。 王家世代官宦人家,这下场当然惨的很。 不过王如意在县城内做了多年县丞,还是留有一点香火人情的。看牢房的牢头,牢人们都对王如意有些关照,饭菜有一壶小酒,还有肉。 不过其他人就很惨了。 一碗米饭,一碗咸菜汤而已,而且是一天两顿。此刻乃是上午,牢人们端来了饭菜,给王家老小吃。 柳球球与儿子虎头关在一起,身上穿着囚服,蓬头垢面十分可怜。这饭菜柳球球吃得下,虎头却是吃不惯。 不仅吃不惯,吃下去还得拉肚子。此刻更是嚎啕大哭,抱着柳球球的腿,叫道:“娘亲,娘亲,我要吃小米粥,我要吃小米粥。” “虎头乖,虎头乖。等下娘亲再给你熬小米粥。”柳球球惶恐的抱起虎头,拍着虎头的背,柔声安慰。 刚死了丈夫的女人,又被关押在大牢内。等判决后,恐怕要被当做奴婢贩卖了。柳球球生性绵软,更是不知所措。 孤儿寡母,缩在一起,可怜极了。 ............. 中午,艳阳高照。这天儿热的邪门,陈阳县仿佛就是一口热锅,煮得。张宁一袭白衣,头系纶巾,佩着柳叶刀,乘一匹黑色骏马,踩着烂银打造的马镫,来到了陈阳县城外。 进入县城不好乘马,张宁便翻身下马欠马步行。路上询问了一下县衙的方位,张宁来到了县衙外。 县衙外有几个衙役在值守,都是懒洋洋的看起来没精气神。 “什么人?来干什么?”一个衙役懒洋洋的看着张宁道。 张宁从头上拔下了一根头发丝儿,吹了一口气。这头发丝儿,便化作了一个黑点,咻的一声射向了衙门外的一根圆柱子。 “噗嗤”一声,圆柱子被射了个对穿,去势不绝,头发丝射中了后边的墙壁,出现了一个大洞。 “我要见你们县令。”张宁淡淡的说道。 衙役们早就看呆了,其中一个甚至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儿,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过了许久,其中一位衙役这才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屁滚尿流的进入了县衙内。 其他衙役则一脸恐惧的看着张宁。 张宁一脸淡然的站在门外晒太阳,不久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张子超从衙门内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便服,略有些衣衫不整,身上泛着一股女人的香味。刚才他还与胡夫人在一起厮混,一听衙役的禀报立刻赶了出来。 当他看到张宁的时候,看到张宁头发丝儿弄出来的动静,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可比衙役们有见识多了,知道来的人非同寻常。 极可能是传说中的天境高手。 “在下陈阳县县令张子超,不知道这位前辈有何指教?”张子超言辞极为谦卑,拱手作揖道。 “你可是抓了王家一家人?”张宁淡淡问道。 “是的。”张子超顿时心惊肉跳,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踢到铁板?这貌似平平无奇的王家,居然有天境高手庇佑? “王如意贪污是真的吗?”张宁又问道。 “真的。”张子超硬着头皮说道。这事儿其实没冤枉王如意,这老家伙是个老油条,上下其手,着实是贪了不少。 “王家我不问。王妙春的妻子柳氏却是我亲戚,你把他们放了。”张宁说道。 “好说。”张子超连忙说道。 “陈金,你立刻去后衙叫上两个婢女,接着柳氏出来。让婢女伺候沐浴更衣,好生招待。” 张子超连忙唤了一个衙役说道。 “多谢了。”张宁见张子超这么识趣,脸色便柔和了一些,有些客气道。 张子超趁机说道:“接出柳氏还需要一段时间,前辈还请入内歇息片刻。” 张宁点了点头,说道:“好。再给我这马喂一些好料。”张子超连忙答应,然后引着张宁进入后衙。 进入后衙大堂后,张子超一边让人奉茶,自己则告罪了一声,去找胡夫人去了。 不久后张子超与胡夫人一起来到大堂内朝着张宁跪下,胡夫人从袖子内取出了一张银票奉上。 “这是什么意思?”张宁颇为奇怪的问道。 胡夫人略有些惶恐道:“回前辈的话。我们二人乃是海外绝巅城城主逍遥侯的门下,负责收集财物。那王家确实是贪污,但是王家三郎王妙春确实是我们合谋害死的。这张银票是王家的全部家产,总共一百万两白银。” “我们知道罪孽深重。前辈可以杀了我们,但请前辈不要深究此事。”张子超也很惶恐道。 这事情迟早穿帮。 这踢到铁板,总要付出代价。 张子超与胡夫人略作商量,就决定和盘托出了。对方是天境高手,他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一死百了反而痛快。至于二人死后家中老小的问题,自然有绝巅城的人照顾。 张宁微微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与绝巅城扯上关系。直觉告诉张宁,这件事情过后肯定有一些麻烦。 倒也不是怕绝巅城报复。 因为张宁本来就不打算杀了张子超,胡夫人。王妙春那厮这般讨厌,张宁才不会为那厮报仇。 “这钱我收下了。至于王家的事情,我说过不过问。所以你们不必太过担心。”张宁摇了摇头,说道。 张子超与胡夫人有些吃惊,张宁自称与柳氏是亲戚,这杀了人家丈夫,对方居然不追究。 吃惊之余,更多的是狂喜。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张子超与胡夫人连忙叩谢道。 第六十八章 再见天涯浪子 这次发生的事儿,却是一目了然。 绝巅城的势力盯上了王家世代积累的财富,于是王妙春被妖女夺了魂魄,下了九幽,王家全家都遭了牢狱之灾。 张宁得了消息,快马一日夜便来到了这陈阳县,事情便解决了。 看似简单,但实则并不简单。 要知道那绝巅城城主逍遥侯,乃是江湖上新兴起的强横人物,麾下势力深不可测。这张子超,胡夫人虽然是绝巅城势力的末流,但也是门面。 等闲人若是摊上这件事情,倒也是简单。捏着鼻子认了,然后花了银子买回来柳球球母子而已。 若想上门理论,这张子超,胡夫人便会教他做人。 但是天境高手就不同了。 张子超,胡夫人却是惹不得这样的人。 毕竟二人乃是绝巅城势力的末流人物,若是张宁动手斩了张子超,胡夫人,绝巅城也只能认了。 甚至于目前绝巅城主逍遥侯正广邀各路人马,意图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不仅不会追责,反而恐怕要招揽张宁也说不定。 这便是江湖。 实力强横者为豪侠,实力微末者蝼蚁。 江湖上的那些独行侠,游戏人生之辈,看似逍遥自在,但是每一个都是深不可测的高手。 若是没有实力,逍遥也是逍遥不起来的。 而现在张宁没有追究王妙春被杀的事情,这件事情就暂时告一段落了。张宁坐在大堂上,张子超作陪,胡夫人则下去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张宁便见到了柳球球抱着虎头走了进来。柳球球本蓬头垢面,狼狈不堪,虎头饿的骨瘦如柴。 被奴婢伺候沐浴更衣,用食后。柳球球看着精神了不少,虎头则是倒在娘亲的怀中呼呼大睡。 柳球球进来的时候,心中是忐忑的。却是不晓得,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还是阶下囚,现在却是奉为上客。 “听说这县太爷好色,莫不是心生歹念?”柳球球想到这一茬,便越发觉得腿软。直到进入大堂,她见到了张宁。 “小宁。”柳球球见到了亲人,双眸落泪,若非见县太爷张子超在此,怕是要飞扑过来了。 “球球姐,没事了。”张宁主动上前,轻轻拥了拥柳球球,记得小时候,柳球球不时会这样抱着他。 这时,张子超很识趣的下去了。张宁拥了拥柳球球之后,扶着柳球球坐下,细心安抚柳球球。 而柳球球自然是稀里糊涂。 等安抚好了柳球球后,张宁说道:“王家已经没救了,球球姐你便随我返回齐都去吧。” 柳球球不住点头,但随即咬牙道:“我想先安葬了三郎。” 虽然王妙春苛责又对她不好,但一日夫妻百日恩,而且还是虎头的父亲,她至少要让王妙春入土为安。 柳家的人,到底是心善的。 对此,张宁并没有异议。于是张宁在陈阳县又住了七日,帮助柳球球将王妙春下葬了。 这才打算带着柳球球母子离开陈阳,返回齐都。但是不速之客却来了。 陈阳县以东十里左右的一株老树下,王妙春刚刚被下葬了,竖起了一块崭新的墓碑。张宁遣散了帮手的人,打算离开。 “云间兄,没想到临江一别,我们还能再见,真是缘分。”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位手持白纸扇的年轻书生,便出现在了张宁的身前。 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大战赤炼鬼王的聚仙会高手之一,天涯浪子。 在那之后,张宁也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当时的高手了,但是在霸刀门,他见到了战天涯,而现在他见到了天涯浪子。 这世界确实是小,尤其是天境高手的圈子。 “小宁。”柳球球身披素衣,怀抱着虎头,略显不安的看着战天涯。 “球球姐你先在这里稍等。”张宁轻拍了一下柳球球的肩膀,然后看了一眼天涯浪子,便向右侧走去,走了五百步,来到了一处僻静地方。 天涯浪子耸了耸肩,也跟了上去。 “想不到啊,想不到。神秘莫测的云间客,还是被我探听出来了来历。家住齐都宜阳区,柳家巷第八号宅院。在宁国公府宴席上,夺尽了风光。而且还是疑似灭了霸刀门的无名高手。” 天涯浪子将白纸扇放在胸前,轻轻摇动,说话啧啧有声。 张宁静静的看着天涯浪子,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张家本是低调,但是他最近太高调了。 举动太过放肆,就会惹人注目。而天涯浪子,或许是知道他最深的江湖人。 不过天涯浪子出现在这里来见他,这其中却也透露出更深沉的东西。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站在我面前?”张宁平静的看着天涯浪子道。 当日聚仙会上一起战斗过的战友?普通的江湖人?张宁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现在帮绝巅城城主逍遥侯跑腿。”天涯浪子又骚包的摇了摇白纸扇,笑的十分轻佻。 张宁很平静,这就是他之前所顾虑的,麻烦很快会到来。 绝巅城既然正在招募人手,势力急速崛起,那么不可能会不关注一位不知道来历的天境高手。 张宁知道会有人来接触他,却没想到这个人是居然是天涯浪子。 张宁又看了一眼天涯浪子,说道:“当日在阴司景王府内,别人都对于死后能得到景王照顾十分期许,但你却无所谓。这样的你,居然会为逍遥侯跑腿?” 天涯浪子收起了白纸扇,左掌伸出,用白纸扇敲了敲手掌。然后笑着说道:“人既然活在人间,总有想要做,自己却做不到的事情。我虽然对死后的待遇不感兴趣,但不代表我就没其他的事情。” “而绝巅城城主逍遥侯,却是整个天下屈指可数能帮我办成事情的人。他的势力难以想象的巨大,他的财力难以想象的雄厚,他的功力天下顶级,他是一个站在齐国顶峰的男人。” “这件事情云间兄恐怕也有一些体会了,在霸刀门上邀请云间兄进入绝巅城的鬼灵岛三仙之一,长青仙任飞雪。在这小小的陈阳县城内,也有帮助绝巅城敛财的触手。” “绝巅城既拥有顶级高手,也有江湖末流,势力遍布整个齐国。” “怎么样,云间兄有兴趣加入绝巅城吗?” 第六十九章 血河神功 张宁摇了摇头,说了一声。“没有兴趣。”然后张宁就转身向着来处而去。 “云间兄是在说,我可以回去了吗?”天涯浪子耸了耸肩,用很调皮的口气说道。 “啊。我知道绝巅城的人会来,但没想到是你。不过不管是谁来做说客,我窦没有任何兴趣加入一个江湖势力。” 张宁啊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说道。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云间兄你会拒绝。毕竟云间兄,你可是非比寻常的人。”天涯浪子哈哈大笑,又将折扇展开,使劲儿的摇了摇。 “不过有一件事情,云间兄可能会有些兴趣。”然后,天涯浪子说道。 张宁没有理会,继续向来处走去。 “真是冷淡的人。”天涯浪子嘀咕了一句,然后大声说道:“云间兄有没有听说过血河神教?” 张宁的脸色微微一变,脸上添了少许冷意,但随即又恢复了淡然之色,因为背对天涯浪子,所以天涯浪子不会看到这稍纵即逝的神情变化。 “血河神教?”张宁停下了脚步,然后回过头说道。 “哈哈哈,看来就算是以云间兄这样的人物,也会对血河神教感兴趣。不过也难怪,血河神教实在是太强大,太神秘了。江湖上的人,无一不想得到血河神教的秘密,从而纵横天下。” 天涯浪子哈哈大笑道。 张宁却是平静的看着天涯浪子,没有接过话的意思。天涯浪子十分没趣,耸了耸肩道:“一千五百年前,强大不可一世的血河神教忽然被江湖人联合剿灭。根据少数流传下来的情报显示,串联了那一次行动的人,乃是一位叫弓长天的人。这人拥有超乎常人的真气修为,手持一柄至邪恶的魔刀。在他的率领下,血河神教灰飞烟灭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时血河神教的教徒不计其数。很多人都趁乱逃走了,许多传承都悄无声息的流传了下来,所以这些年来血河神教仿佛是野草一样,杀了一批又长出一批,杀之不绝。” 说到这里,天涯浪子微微抬起头,双眸中绽放出了强绝的精光,然后说道:“这一次齐国北方八州大旱,一些皇族趁机作乱,意图搬倒张百公,却被张百公派兵给剿灭了。其中一支叛军机缘巧合挖掘到了一处大墓,从墓穴中带出来了血河神功。” “目前朝廷锦衣卫,东厂,还有江湖上的诸多势力都在寻找那本血河神功,包括我绝巅城。” “什么等级的血河神功?”张宁平静的问道。 血河神教的血河神功,是分档次的。有教主才能修炼的镇教级别的血河神功,也有长老修炼的长老级别的血河神功,下方还有好几个等级。 同样的血河神功,威力可能是天差地别。 天涯浪子歪了歪头,笑嘻嘻道:“云间兄对血河神教很了解嘛。”随即,天涯浪子晃了晃脑袋,说道:“我听说是最顶级的血河神功。” “你成功了,我对血河神功非常有兴趣。它现在在什么地方,在谁的手中?如果你愿意透露出情报,我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张宁很认真的说道。 “云间兄言重了,我们是老交情了,什么代价不代价的。再说了,现在这个消息已经满江湖跑了,也不是什么秘密。”天涯浪子耸了耸肩道,随即又说道:“发现了血河神功的叛军的首领叫做杨血山,那本血河神功还在他的手中。他的行踪,嗯,目前应该在长河州一带。” “长河州!”张宁稍稍皱起了眉头,这个范围太大了,无异于大海捞针。 “别皱眉头了,您可是堂堂的云间客,云间兄。乃是注定会叱咤阴司的好雄哎喂。”天涯浪子笑嘻嘻道。 “这一次血河神功出世,牵动了许多许多的人马。这长河州虽然大,但却仿佛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杨血山很快就会显形了。” 张宁看了一眼天涯浪子,心里头却是知道。这个家伙说了这一番话,肯定有自己的一番心思,意图。 这个看起来轻佻的浪子,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家伙。 不过张宁对于这血河神教,确实是势在必得。因为那弓长天,便是张家的第一代祖,弓长二字合起来,便是张。 张家隐居在齐都便有监视江湖,防止血河神教死灰复燃的职责。 张宁向来随和,很多事情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对于祖宗留下来的遗训,却是有些在意。 这一本镇教级别的血河神功如果落在了某些人的手中,那么血河神教就可以死灰复燃了。 这是张家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心思流转之后,张宁便转身大步离开了。既然消息已经到手,那么没必要再与这家伙继续纠缠。 张宁已经有点不太喜欢这个心思深沉的家伙了。 “喂喂喂,云间兄,你这样也太不厚道了。得了消息,转眼就把我给甩了啊喂。” “云间兄你不要这么见外嘛,你对血河神功有兴趣,我绝巅城也有啊,所以逍遥侯派遣了我来。我们联手啊,得到了血河神功,我们抄录两份,原版给你,剩下的我带回去给逍遥侯。” 天涯浪子怪叫了一声,吵吵闹闹的跟了上来。 “我对血河神功很有兴趣,如果血河神功落在了我的手中,我是不会分润给你的。”张宁头也不回说道。 “啊呀,那可是伤脑筋了。不过算了,如果对手是云间兄的话,那我只好举手投降了,相信逍遥侯也不会责怪我办事不利。”天涯浪子歪着头想了想,随即露出了轻佻的笑容。 但他很快又说道:“虽然得不到血河神功,但是我这个人生性爱热闹,这个热闹我很想凑,云间兄就稍带上我嘛。” 张宁终究还是没有甩掉这个狗皮膏药,他花费了一笔两银子,找了陈阳县当地的一间镖局,将柳球球母子作为镖,让镖局带着柳球球母子前往齐都。 然后张宁便去了长河州。 第七十章 神龟寿长 大齐有三十八州,这长河州位于西南部。 长河州之所以叫长河州,是因为长河州被一条大河中切开两半,这条大河又有许多支脉,使得长河州水系十分发达。 长河州的土地以平原为主,但是因为水系发达,所以水患比较严重。每年出产的粮食,甚至不能自给自足。 虽然百姓也多数兼职捕鱼,但是仍然并不富裕。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长河州的民风却是十分彪悍,境内水匪多如牛毛。而遍布整个长河州的水匪,基本上都是一个江湖势力的触觉。 这个江湖势力便是神龙教。 长河州内,神龙教独霸天下,是一个江湖势力称霸一个州的存在。但是神龙教的势力,却仍然属于一流水平,与武王阁,广元铁家,以及昔日霸刀门相差无几的势力。 此刻北方八州旱灾,但是在长河州老天爷又时不时下雨,使得长河州的不少地方,仍然处于内涝当中。 那杨血山率领叛军在北方八州造反作乱,被张百公派兵击败后,却不知道怎么就流窜到了这长河州,又因为身上带着“血河神功”,引得江湖,朝廷的势力聚集在长河州,却是让神龙教十分的头痛。 神龙教的总坛,位于一处名叫“当阳湖”的大湖泊之中,这当阳湖中十分广阔,得了一个雅号叫内海。 湖泊中有无数群岛,号称是千岛。 这神龙教的总坛,便坐落于“黑水岛”上。 黑水岛方圆数十里,十分广阔。岛上基本都是神龙教众,许多底层的神龙教众分村落居住,以种田捕鱼为生。 他们大多都是粗通武艺,善于潜水,如有外敌来犯,这些神龙教众,便可以潜水破坏敌船。 正因为这个原因,神龙教一直屹立不倒,稳如泰山。 而偌大的黑水岛上,神龙教的核心总坛便是黑水山庄。这是一个建筑群,楼宇众多,占地广阔。 精英教众处处守卫,处处设岗,防备十分森严。 黑水山庄内有一处神龙教高层议事的地方,名叫“黑龙阁”。此刻黑龙阁内,神龙教主李大河,副教主李大江,四大护法,李天年,吴山河,陈龟寿,江水生等正在议事。 李大河,李大江是一对亲兄弟,而李天年则是堂兄弟。这黑水岛神龙教虽然号称是教派,但其实是李家独大。 而神龙教教主李大河,则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人送雅号为“黑水蛟龙”。因为李大河不仅是真气雄厚,内外兼修,水性更是天下顶级。若是在这当阳湖作战,便占据了地利。 而就算是在陆地作战,李大河的战斗力也是不俗。 这偌大的江湖,江湖人多如牛毛,所求不过名利而已。有好事者,便将这齐国江湖势力论资排辈。 有九大顶级势力,三十六一流势力。 张宁接触过的法华寺,战家堡便是九大顶级势力之二,武王阁,霸刀门,广元铁家则属于三十六一流势力。 现在霸刀门已经被除名,名号被别的势力顶替了。 除了势力之外,还有高手榜,分作天榜和地榜。天榜上的高手,乃是高手中的高手,绝巅之上的存在。 地榜上的高手,却也是不可小视。昔日霸刀门的钱学冲,便是排名四十六,武王阁吴广恩七十二,广元铁家铁无敌排名五十六。 而神龙教教主李大河,便是排名第二十二的地榜高手,较之钱学冲,还要强横许多。 李大河身为一教之主,却是个糙汉子。中年人的面容,满脸髯刺,体格健壮,肤色黝黑。 穿着更是随便,麻布短衫,赤脚而坐,看着仿佛是江中渔民。 除了李大河之外,副教主李大江,以及四大护法,都是这类打扮。 “大哥,这杨血山闹咋个的事哟。他在北方造反作乱,却流窜到我们神龙教势力范围内,江湖上顶级势力,全部汇聚在此。这一个闹不好,我们神龙教可是要死翘翘的哟。” 副教主李大江容貌气质与李大河类似,苦着脸说道。 “我咋晓得他闹个啥事哟。”李大河翻了翻白眼,赤着的左脚抬起,用大拇指挠了挠右脚,右脚上还沾染了一些泥巴。 话说不久前他还在湖中捕鱼。 几个护法基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一时间黑龙阁内唉声叹气不绝。倒是左护法陈龟寿出淤泥而不染,是神龙教中少有的正经人,日常也是扮演白纸扇的角色,属于神龙教中的智囊。 陈龟寿虽然也是渔民打扮,但是脸上的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虽然肤色很黑,但是脸型很好,看着有几分俊朗的味道。 陈龟寿说道:“教主大人,现在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我们应该想办法渡过这次危机才行。” “陈护法有何妙计?”在座众人齐齐眼睛一亮,李大河更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将所有在外的教众都召回总坛,分舵,约束起来,让那些江湖势力去找杨血山,不关我们神龙教的事。”陈龟寿说道。 “这不是叫咱们做缩头乌龟吗?”李大河一脸不情愿,还伸出小手指掏了掏鼻孔。 “是啊,这不是做龟儿子吗。”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道。 若是有外人在,恐怕是要笑场的。 “神龟寿长,善于潜藏。现在海中风大浪高,神龟当潜藏深海静待时机,等风平浪静,再舒展筋骨不迟。正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陈龟寿没有笑场,仍然颇为严肃道。 让这帮神龙教的糙汉子做缩头乌龟,那是非常不情愿的。但是他们那脑瓜子又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因为以往神龙教都是靠拳头说话的。 而现在拳头没别人大,他们就没辙了。 左思右想实在是无计可施,他们也没办法。由李大河下令,神龙教变成了龟儿子教,召回在长河州游荡的教众,龟缩了起来。 神龙教势力强横,又是长河州地头蛇,却也不得不服软,做了缩头乌龟。可见此时此刻,长河州内的情况有多么的复杂。 高手又是如何的多。 第七十一章 高手尽出 长河州的州城位于其中心腹地,名叫“山柳城”。城郭高大坚固,有八座城门。坐落在一片高地之上。 州牧的衙门便在城中。 长河州是个常年饱受水患的地区,但是山柳城却从未被洪水淹没过。 这天下有顶级的九大江湖势力,但要论齐国的霸主到底是谁,当然是齐国皇族,杨家,也既是朝廷。 这长河州的州牧,名叫张伯崖。张伯崖今年六十多岁,相貌堂堂,仪表气度不俗。但是他并不是进士出身,他早年是江湖上一位小有名气的天境高手,受到张百公的诏安,成为了朝廷中人。又本身有些治理才能,便被下放到这长河州做了州牧。 当年血河神教称霸天下,所向无敌。其最根本的原因,便是“血河神功”。现在血河神功出世,江湖顶级势力仿佛是嗅到了鲜血味道的鲨鱼,蜂拥来到了这长河州。 长河州的江湖霸主神龙教龟缩了起来,做了龟儿子。但是长河州内的官方势力却是不同。 张伯崖奉命派遣了大量的捕快,不管是普通捕快,还是巡捕房捕快,都派遣了出去,大片撒网找寻杨血山的下落。 与此同时,朝廷锦衣卫,东厂的人纷纷也来到了长河州,配合张伯崖搜索杨血山。 朝廷的势力仿佛是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张开。 此刻山柳城一带的天气甚为阴沉,天空仿佛遮了一块黑布,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但却不曾落下一滴雨。 这种天气在长河州十分正常,一年之中有半数都是这种天气。所以百姓习以为常,山柳城中一如往常热闹。 州牧衙门前,捕快们站在衙门前方,神色严肃。不仅如此,附近的街道也已经被封锁。 张伯崖站在匾额下,脸色也异常严肃。不久后一阵马蹄声响起,紧接着大批锦衣卫,东厂番子策马而来,当中簇拥着两个人。 其中一位便是锦衣卫指挥使,张百公的左手金长恨。金长恨头戴圆形钢盔,身披薄甲,腰间挂着一柄绣春刀,神色严肃。 另一位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斗笠又压的很低。既看不出面容,又看不出身形,十分怪异。 不过从露在外边的罗裙中可以看出应该是一位女子。 “金长恨办事怎么还带着一位女人出来?”张伯崖十分惊讶,但没有多思索,迎接了上去。 “金大人。”张伯崖躬身道。 “不必多礼。”金长恨与蓑衣女子一起翻身下马,金长恨摆了摆手,然后将马缰递给你了手下,与蓑衣女子一起往衙门内走去。 “所有人在外守卫,张大人与我进来。”金长恨笔直向前道。 张伯崖点了点头,跟了进去。来到后衙大堂,大堂内北方摆放着两张椅子,其下一字排开十张椅子。 金长恨与蓑衣女子一起坐在上座,张伯崖坐在下方。张伯崖看着与金长恨坐在一起的蓑衣女子,更惊讶了。 这好像不是普通的情人。 不等张伯崖询问,蓑衣女子已经拿下了斗笠,解开了蓑衣,露出了一张极为精致的俏脸。 不是别人,正是张百公的另一个身份,陈青鳞。 朝廷中知道这个身份的人,只有金长恨。 “这位是公公的刺客,名唤“甲一”。武艺十分高强。这一次长河州内的江湖人太多,公公怕我一个人镇不住,便派遣了甲一过来帮我。” 金长恨解释了一下,然后询问道:“情况怎么样?有杨血山的线索吗?” “没有任何线索,杨血山流窜到长河州之后,立刻销声匿迹,不留痕迹。”张伯崖信了这解释,然后摇头道。 “锦衣卫,东厂,巡捕房,普通捕快。这么多人,竟然找不到一个杨血山?”金长恨微微皱起了眉头。 “下官无能。”张伯崖露出了尴尬惭愧之色,拱手说道。 “公公在北方八州布下天罗地网,但还是被杨血山给逃了。这杨血山确实是有些能耐,一时间没有找到倒也不必计较,继续找便是,他能隐藏,但绝逃不出长河州。只要他在长河州,那就一定能找出来。现在的问题是,长河州到底有多少江湖人?” 陈青鳞开口说道,细声细语,甚是温柔。 张伯崖感激看了一眼陈青鳞,要不是陈青鳞解围,他少不得要得一箩筐训斥。呼吸了一口气,张伯崖说道:“根据各方情报汇总,天榜上的高手来了一位,地榜高手来了二十九位,其他想要浑水摸鱼的天境高手多不可数。” “这样的武力,都能明攻齐都了。没想到血河神教覆灭多年,余威却仍然如此凌冽。” 金长恨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此时此刻,仍然觉得吃惊。 “不过江湖中人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岂能是我朝廷的对手。传令下去,继续搜捕杨血山。不管是谁拦路,全部格杀勿论。”紧接着,金长恨便又森然道。 “是。”张伯崖应声道。 随即,金长恨,陈青鳞便在这州牧衙门内住下,而这州牧衙门彻底成为了朝廷在整个长河州的指挥中心。 大批的锦衣卫,东厂番子,捕快出动,密切搜索杨血山的下落。而江湖中人,更是源源不断的从各地赶来。 其中的高手也一日比一日多。 如此又过去了十日,但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上的人都没有找到杨血山的下落,杨血山仿佛是一滴雨落入了大海之中,再也找不到痕迹。 这日山柳城难得的见到了一个艳阳天,驱散了空气中的湿气,让人十分的舒服。 不过这山柳城内反而行人越来越少,就算有也是来去匆匆,取而代之的是大批的锦衣卫,东厂番子,捕快,还有江湖人。 朝廷乃是齐国霸主,盘查起来却是简单粗暴,与江湖人起了不少冲突,发生了许多流血事件。 但基本上都是江湖人输了,丢了性命。这让城内的江湖人低调了许多,如果遇到朝廷的人盘查,便尽量配合。 江湖人也甚少在城中走动,多聚集在城中的酒楼客栈青楼内。 其中有一间叫做“鲤鱼阁”的酒楼内,便聚集了大量的江湖人。 第七十二章 天机门 这间“鲤鱼阁”分作上下三层,位置就在街道边上。此时正是中午饭点,所以多是佩刀带剑的江湖人出入。 一楼大堂内。 酒店内的厨子,店小二忙的脚不沾地。 “小二,我要的一斤牛肉怎么还没上来?你别跟我说切一斤熟牛肉需要一刻钟时间?” 一位大脸汉子啪一声拍在了酒桌上,发出了一声响动。四周的江湖人习以为常,并不多看一眼。 店小二却是骇了一跳,连忙上前赔笑道:“今天实在是忙,吃熟牛肉的客人又太多,所以稍慢了一点,还请客观海涵。” 这大脸汉子闻言面色稍稍缓和,但仍然冷色道:“快些。” “是是。”店小二连忙点头哈腰下去。 江湖人多是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性子急躁的多如牛毛,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 便在这时,一位剑客走了进来。这剑客是位男子,三十岁的面容。身形消瘦,身高却极长,体型极为凸出。身穿青色的袍子,右手握着一柄红鞘长剑。 他的步履极为稳健,身上散发着冷厉的气息。 “路长天,我找了你十年。本以为你会躲到天荒地老,没想到血河神功也将你引了出来。” 剑客抬起头看向了一张桌子,然后说道。 声音极为沙哑,十分难听。 这张桌子上坐着一位白发老翁,身形瘦小略有些驼背,穿着十分低调。他抬头看了一眼剑客,露出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 然后他二话不说,运行真气,整个人便已经冲天而起,从窗户翻出,人影一闪便已经消失了。 这剑客冷笑了一声,眨眼间便已经追了上去。 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位老者,一位年轻人。老者满头银发,面上红光满面,体格十分健壮强健。 年轻人模样普通,但是气息极为稳健,显然有不俗的真气根基。 “师傅。北冥钓叟,路长天。这不是十年前纵横齐国,妙手空空偷盗了许多宝物被许多人追杀的神偷吗?听说是一位美男子,怎么是个老头?” 年轻人奇怪问老者道。 “易容术,缩骨功而已。”老者随口回答道。 “易容术我也学过,但是多少会留下破绽,但是这路长天却是神奇,我居然没有看到一点破绽。而且更神奇的是那剑客居然认出了路长天,奇怪了。” 年轻人很惊奇道。 “江湖上你不知道事情可多了,要努力学习才是。”老者勉励了一句,然后又说道:“那剑客却也是非同小可,乃是地榜排名第七十五的高手,名叫孙泼猴。他剑极快,轻功绝顶,尤其是他用左手剑,十分危险。” “孙泼猴?这个人我听说过,他剑术极高,但似乎不是以旁门左道见长,按理说应该认不出路长天的。” 年轻人挠了挠头,很不解道。 “算你小子机灵。”老者赞许了一声,然后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说道:“孙泼猴绝对是认不出路长天的。但是现在孙泼猴认出了路长天,而且孙泼猴似乎不是来吃饭的,就是来找路长天的。这证明有人认出了路长天,并指点了孙泼猴来这酒楼内。” “孙泼猴向来独来独往,在江湖上的门路很窄,想必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得到了这个消息。不管怎么样,这路长天今天恐怕要遭劫了。” 老者说道。 “小子看清楚了,又来了一位成名高手。”老者忽然眼睛微微眯起,看向了门口,年轻人连忙转头看去。 便见一位握剑的老者,带着一位姑娘走了进来。 这老者慈眉善目,白眉很长,十分好辨认。这姑娘十分俏丽,手持一柄乌鞘长剑,英姿飒爽。 “这位我却是认得,乃是武王阁阁主吴广恩,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剑客。不过这姑娘?”年轻看了一眼这姑娘,又挠了挠头。 “听说吴广恩收了一位关门女弟子,名叫王铁剑。估计就是这位了。”老者则是什么都知道一般,随口说道。 “原来如此。”年轻人点了点头。随即,他却又说道:“不久前贵宁州三大势力火并,武王阁与广元铁家联手,将霸刀门除名,现在武王阁威势一时无双。这位阁主先生看来是雄心勃勃,想要得到那血河神功,不管是自己修炼,还是换取什么宝贝,都是好处极大。” “这你就猜错了。这吴广恩早年确实是纵横天下的剑客,但是临近晚年脾气却是好了许多。我看他带着徒弟来此,目的是与为师一样的,带着后辈来见见世面而已。”老者看了一眼年轻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原来都是看热闹的。”年轻人不住的点头道。 这一老一少说话的声音不低,普通人都能听得见。更何况吴广恩与王铁剑这样的练武之人。 王铁剑被人品头论足有些不痛快,便冷淡的看了一眼这二人,惹得年轻人一阵心虚,微微低下头。老者则是无所谓的样子。 这时候吴广恩已经来到了一个空桌子上坐下,并叫了小二点了一些酒菜。王铁剑看了一眼这二人之后,便也来到了桌子前坐下。 有一件事情,那老者是说对了。吴广恩带着王铁剑来的目的,不是为了争夺血河神功,而是带着王铁剑来长见识的。 吴广恩虽然徒弟众多,但是没一个成器的。王铁剑则天资出众,有望率先进入天境,他视王铁剑为衣钵传人,未来继承武王阁的人。 趁着现在还不是太老,便带着徒弟在江湖上多走动走动。 不过那老者只说对了这一件事情。另外一件事是,吴广恩师徒二人来到这长河州,目的就是为了探听血河神教的风声。 因为有一个人,有一脉人,千年来都紧盯血河神教。 现在收集一些情报,也是有备无患。 “师傅,这老者是谁?怎么看起来对江湖上的事情很了解的样子?”王铁剑到底也是年轻,忍不住问道。 “天机门门主袁天赐,旁边的是他不知名的徒弟。”吴广恩淡淡说道。 第七十三章 白衣刀客 旁边的是他不知名的徒弟。 这句话让年轻人一阵嘴角抽搐,这介绍也太不负责了。年轻人一时间气不过,站起来你对吴广恩拱手说道:“好叫吴老英雄知晓,晚辈名叫殷长亭,不是不知名的徒弟。” 吴广恩看了一眼殷长亭没有说话,他是一个好脾气,等闲不会发怒,发怒也不会显露出来。 但是对于天机门,他却缺乏好感。 事实上江湖中人有很多人对天机门缺乏好感,因为天机门很特殊。 那天榜,地榜,便是天机门负责撰写的,每隔半年会更新一次。这让江湖上的成名高手无所遁形。 这也让江湖上多了许多杀戮。 因为江湖人所求不过名利二字而已,如果没有这天榜,地榜却也罢了,现在有了这天榜,地榜,排名低的人会想要杀了排名高的人。 凭什么你名声比我响亮,凭什么。 一时不忿,造成了许多的杀戮。 而对于天机门的来历,江湖上的人便有许多猜测。有的人认为天机门乃是朝廷豢养的走狗,负责挑起江湖争斗,削弱江湖势力。 有人认为天机门是一个隐世的门派,撰写天榜地榜只是副业,真正的主业是贩卖情报。 而事实上,很多情报确实是可以从天机门中获取,只要你能付出代价。 还有人认为天机门是一个杀手门派。 但不管怎么样,唯一肯定的是,每一代天机门的门主都是极为强大,极为强大。譬如说这一代的天机门主袁天赐,从未有人见过他大庭广众下出手。 但是江湖传闻,袁天赐有天榜高手的实力。但是袁天赐却没有列入天榜,因为天榜从来不收纳天机门的人。 总而言之,天机门让很多江湖人缺乏好感,但又奈何不得。 吴广恩,王铁剑与天机门袁天赐,殷长亭的一番对话,却是一段小插曲而已。便在这时,有一件事情吸引了酒楼内众多江湖人的注意。 只见街道上忽然涌现出了大批大批的江湖人,这些江湖人都是做渔民打扮,武器以三叉抢,短枪为主。 “神龙教的人!!!自从因为血河神功而涌入了大批江湖人之后,神龙教便做起了缩头乌龟,龟缩了起来了吗?怎么现在神龙教又大举出动了?” “情况肯定有什么变化,否则神龙教不可能忽然行动。” “是有人请,或是迫使神龙教的人出面打探消息吗?” 江湖人议论纷纷不已。 不管是请,还是迫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神龙教这样的江湖一流大派,改变策略,大举出动? 吴广恩,袁天赐的面容都稍稍严肃了起来。 而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在大批大批的神龙教众出动之后,三匹快马出现在了酒楼门外,马上的骑士翻身下来,进入了酒楼内。 其中一人满脸髯刺,体格健壮,做渔民打扮,腰间插着一柄银色短枪。不是别人,正是神龙教教主李大河。 神龙教势力强大,统帅整个长河州,为江湖三十六一流势力之一。李大河本人更是地榜排名二十二位的强横高手,犹在昔日霸刀门钱学冲之上。 但是这样的高手,却并不是为首的人。 剩下两位一位姑娘,一位白衣刀客。三人以白衣刀客为主,而李大河与姑娘并列。 有眼界的人看到这位姑娘与白衣刀客,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便也知道神龙教为什么改变策略,大举出动了。 江湖上有顶级的九大势力,其中之一便是白衣教。白衣教的据点位于北方天然山之上,有一座白衣城。 城中弟子不多,但都却是精英级别的存在。 白衣教的门人弟子,不管是天境的老一辈,还是地境的晚辈,都是出了名的能打。这一代的白衣教,名列天榜的高手便有二位,地榜五位。 其中之一便是白衣教主李善缘,天榜排名第八。第二位便是白衣刀客武雄烈,天榜排名十二,也就是眼前这人。 白衣刀客武雄烈五官如刀削一般硬朗,面容雄武,身躯挺拔,一袭白衣,一柄细刀随意插在左边腰间,气息寒厉。 姑娘容貌绝美,身段婀娜。她的容貌不说是天下仅有,但也是顶尖层次,足有迷倒万千男子。 足以让许多江湖豪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之肝脑涂地。而事实上也确实有很多人,为她争风吃醋,决斗败死。 其中不乏江湖侠少,名门弟子。 她便是白衣教主的女儿,李悠然。 有好色之徒编排美人图,李悠然便是江湖十大美人。 因为李悠然的绝世容颜,世人往往忽视她的天资。她看起来才二十出头,但其实已经三十有五,年纪轻轻却已经位列天境。 一袭白衣,足踏白靴,腰间随意插着一柄乌鞘长剑,其气息与白衣刀客武雄烈有几分想象。 绝对不是漂亮的花瓶,而是实打实的凌冽剑客。 原来是白衣教的白衣刀客亲自来了,也难怪神龙教教主李大河仿佛跟班一样跟在他身后。 李大河与武雄烈年岁相差不多,属于同辈人。听说当年李大河初出江湖,年轻气盛到处挑战同辈高手,结果却败给武雄烈。 按理说江湖决斗,八成要分生死,按照武雄烈的性格也不可能刀下留人,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李大河却活了下来,并且活蹦乱跳的成为了神龙教主。 看现在武雄烈能够让神龙教大举出动,显然当初发生了一段鲜为人知的隐秘事。 白衣刀客武雄烈来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大厅内却已经是鸦雀无声。大厅内不乏成名高手,包括吴广恩,却都没有开口。 甚至这里是酒楼,现在又是饭点,但是连吃饭的声音都没有。 白衣教的白衣刀客武雄烈,仿佛是武林中的王者,所到之处威压无穷。武雄烈径直来到了袁天赐的桌子前,然后说道:“告诉长河州的所有江湖人,我武雄烈来了。” 这是宣告,这也是震慑。 我武雄烈来了,我对血河神功非常有兴趣。要想争夺血河神功,看是我的刀锋利,还是你们的脖子硬。 武雄烈的声音与他的面容类似,生硬的仿佛石头,但却非常有力量。 “啊,我会散布这个消息。”袁天赐是在场唯一不怕武雄烈的人,很随意的点了点头道。 第七十四章 胭脂楼 要说江湖上的势力,当首推九大顶级势力,其次是三十六一流势力。 要说高手,有天地二榜。 但要说这江湖上最大的青楼,则是胭脂楼。 这胭脂楼可不是指某一个地方的一座青楼,而是遍布整个齐国共享同一个名字的青楼。 青楼的生意,最是敛财。江湖上朝廷上,都有人对胭脂楼起过歹心,但是胭脂楼却是始终存在,并越做越大。 有人说胭脂楼依靠自身的财力,豢养了许许多多的江湖高手,属于一个大的江湖势力。 有人说胭脂楼依靠自己输出的美人,送给了许多朝廷大臣做枕边人,得到了朝廷的保护。 传闻中便是连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也有胭脂楼送出去的枕边人。 总而言之,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哪怕是乡下县城,甚至是塞外也可能有一座胭脂楼。 这山柳城乃是长河州的州城,自然少不了有一座胭脂楼。这胭脂楼内,也是江湖人聚集的地方。 以正派自居的人是不会来逛青楼的,但是许多江湖亡命却是喜欢来逛青楼,酒和女人是永远的话题。 而此时此刻张宁便在胭脂楼内吃饭。 胭脂楼虽然是青楼,但却气派奢华无比,看似名门别居,而不是揽客做皮肉生意的青楼。 而事实上胭脂楼虽然也有许多揽客的红官人,但是特色却是卖艺不卖身的青倌人。 许多江湖豪客,会为了能一亲芳泽,及可能会对某一位青倌人一掷千金。 二楼雅间,张宁与天涯浪子一起吃饭。这是张宁第一次逛青楼,也不是张宁的主意,而是被天涯浪子带偏了。 天涯浪子说肚子饿了,咱们去吃饭吧。然后就带着张宁来到胭脂楼外,二话不说拉着张宁进去了。 进来后,张宁才知道这是青楼。不过也无所谓,青楼内的酒菜可未必比酒楼内差。天涯浪子派头不少,进门就给老鸨一张一万两的金票。 唤了一声“老姐姐给我找头牌红倌人,头牌青倌人。”他之前问过张宁,张宁说要一个青倌人作陪。 这老鸨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容貌美艳,风韵犹存。闻言眉眼一弯,一把抓过金票,笑着说道:“这位公子可真是阔绰。” 随即老鸨带着张宁与天涯浪子一起来到了二楼雅间坐下,老鸨安排了一位名叫嫣然的红官人,一位叫鱼燕的青倌人一起服侍,还弄来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天涯浪子不愧是浪子,等那嫣然进来一把揽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捏起酒杯往嫣然红唇上凑,笑着道:“美人儿喝一杯。” 嫣然爽快的一口吃了,然后倒酒回敬道:“公子也请。” 这狗男女仿佛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人,打的火热不已。张宁坐在天涯浪子的对面,青倌人鱼燕便坐在他的身侧。 相比于嫣然,鱼燕便要斯文许多了,她先给张宁倒酒,然后对张宁细声细语道:“公子,不如妾弹琴一曲助兴?” “寒江冷。”张宁说道。这是他很喜欢的一首曲子,也是当初夜入皇宫见李女王的时候,李女王弹的曲子。 “是。”鱼燕温柔应了一声,然后来到了座位上坐下,开始抚琴。 一曲寒江冷,十分清凉。 “云间兄可真是一点情调也没有,逛青楼居然要听寒江冷。”天涯浪子大摇其头,然后捏着嫣然的下巴,在其粉腮上香了一口。轻浮笑道:“这会儿应该弹凤求凰才是。” 张宁夹起一片生鱼片,沾了酱油吃下,淡淡说道:“男女之爱在于闺房之乐,我却是没有兴趣来到青楼与陌生的女人欢笑。” “云间兄倒是少有的正派人。”天涯浪子笑道。 随即天涯浪子与嫣然打的火热,张宁便一个人听曲吃饭。张宁对那血河神功志在必得,但是却并不着急。 这长河州内,遍布朝廷的人,江湖的人,那杨血山纵有飞天之能,也不可能逃走,浮出水面只是时间问题。 等杨血山浮出水面,各路豪杰当会闻风而动蜂拥而至,谁能获取血河神功,全看谁能技压群雄。 此刻吃饱喝足,养精蓄锐才是。 过了一刻钟,天涯浪子还在与嫣然欢笑,一桌酒菜却被张宁吃完了。天涯浪子放下嫣然,轻拍香肩道:“美人儿去叫老姐姐再上一桌酒菜。” 嫣然笑着应了,在天涯浪子的脸颊上香了一口,笑着扭腰下去了。 “真能吃。”天涯浪子看着狼藉的桌面,吐槽了一句。 “这样的一桌酒菜,我吃十桌不是问题。”张宁说道。 “你是猪啊。”天涯浪子忍不住说道。 “咯咯!”正在抚琴的鱼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天涯浪子抬头说道:“美人儿,别弹寒江冷了,弹一曲凤求凰。” “是。”鱼燕忍住笑应了。然后素手拨琴弦,曲风一变,一曲凤求凰道不尽的情情爱爱。 “这才是上青楼要听的曲子。”天涯浪子抚掌一笑,十分满意。 另一边嫣然下去传唤酒菜,却久久没有回来,天涯浪子有些奇怪,正在这时,一阵喧闹之声从一楼传来。 天涯浪子皱了皱眉眉头,起身打开了雅间的门走了出去。张宁将杯中酒喝完,也走了出去。 鱼燕没有客人吩咐,则是继续弹凤求凰。张宁与天涯浪子站在走廊上,向一楼大堂看去。 只见一位满脸横肉,身形彪肥,浑似一位杀猪屠户,十分凶恶,却穿着一身道袍的怪道士正在闹事。 风韵犹存的老鸨左边脸颊上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嘴角溢出少许鲜血,楚楚可怜。 “是他。”张宁眉目一动。 “云间兄认识他?”天涯浪子奇怪道,随即说道:“打普通女人的男人,绝对是残渣,云间兄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一面之缘。”张宁说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天在宁国公府上见到的二房李家明清来的几位天境高手之一,名叫冲天老道。 嘴巴很臭,名声也不好的一个人。 张宁听说自从那一天后,冲天老道便离开了宁国公府。没想到今天在长河州见到了此人,可见这血河神功可是将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给招惹出来了。 第七十五章 风云公子 “你个老鸨,道爷叫你把头牌青倌人鱼燕叫过来给道爷陪酒,你却随意塞了个普通青倌人来凑数,你当道爷是泥人啊?” 冲天老道不改混账本色,不仅打了老鸨,还破口大骂道。 “还请道长息怒,不是奴家搪塞道长,而是鱼燕已经陪客人饮酒去了。”老鸨捂着粉腮,楚楚可怜道。 “还说不是搪塞,陪客人喝酒了,就不能挖过来吗?什么客人能比得上我“乾坤手”冲天道长?”冲天老道听了不仅没有息怒,反而愈发厉色道,做势又想打老鸨,老鸨不过是普通人,顿时一个颤栗坐在地上缩成了球,愈发楚楚可怜。 “哈,原来是与我们有关。”天涯浪子将插在后腰的白纸扇抽出,在胸前展开,骚包的摇了摇轻浮笑道。 这话却是让这冲天老道给听去了,他抬头看向天涯浪子,并见到了张宁。眼睛一亮,喝道:“原来是你这斯,你坏了二房老爷的好事,叫我好生窝火。若是你待在齐都,我却是奈何不了你,既然来了,我便找你晦气。” 冲天老道本被二房李家明邀请去宁国公府做供奉,吃香的喝辣的,却被张宁给搅局,当天在宴会上还失了脸面,心里头窝火的很。 这一次血河神功出世,冲天老道知道自己斤两恐怕是得不到手的,但是却还是有些侥幸,所以就来凑热闹。 他在胭脂楼内呆了数天,每一次都是让青倌人鱼燕陪酒,不时有些不雅举动,鱼燕不堪其扰,便央求老鸨不要陪冲天老道吃酒。 老鸨应下了,这才有了今天一幕。 冲天老道说罢,整个人便腾空而起,一双大手展开,袭向张宁。真气布满手掌,甚是阴柔。 冲天老道雅号是乾坤手,这乾坤手却是擒拿柔功,与他的外貌却是有些不匹配。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冲天老道,张宁与天涯浪子却都是没有出手。张宁以为天涯浪子会出手,而天涯浪子则知道这胭脂楼内,必定有高手镇场子。 这冲天老道虽然是天境高手,但是天涯浪子却不认识,想来也不过是没有登临天地二榜的无名之辈。 与这等人交手,白白失了身份。 “咻!”冲天老道很快,但是有人比他更快,准确的说是一道剑气,白茫茫的剑气仿佛流星一般袭来。 冲天老道本能感觉到了危险,心中大是骇然,一脚踏在二楼栏杆上,打算借力避让,却想不到剑气袭来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快。 劲风扑面,锋锐之气森森寒。冲天老道大惊失色,只能运起真气硬抗。 “噗嗤”一声,剑气却是简单的切开了冲天老道的护身真气,并将冲天老道从中切开两半,鲜血与内脏挥洒中,冲天老道的尸体落在了地上。 而那剑气在杀了冲天老道之后,便消散在了空气中,半分没有影响到胭脂楼,更没有伤害无辜。 “好厉害的剑气,能够拥有这么厉害剑气的人,江湖上却也是不多。”天涯浪子的脸上露出郑重之色,合起白纸扇面敲了敲手掌。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了一位年轻剑客走了出来,这剑客十分英俊,体态修长,身上穿着的衣服十分漂亮,拥有一股贵气。 但是脸上却露颓废之色,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原来是地榜十八位的风云公子吴风采。江湖传闻这位风云公子迷恋江湖第一美人,胭脂楼的头号青倌人燕紫云,追求不成颓废丧志。他现在却在山柳城出现,肯定不是为了血河神功,现在又出手,又是以什么身份出手?看不过眼的江湖客?还是胭脂楼招募的打手?真是有趣。” 天涯浪子脸上挂着轻佻的笑。 “原来是天涯浪子。”风云公子吴风采抬头看了一眼天涯浪子,淡淡的说道。然后转头对老鸨说道:“把尸体收起来,如果还有人闹事,便拿出我的名号。” “多谢公子搭救。”老鸨连忙从地上起来,拜谢了一声,招呼了几个龟奴收拾残局。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而已,张宁与天涯浪子看完热闹之后,便回到了雅间内一起吃饭,那嫣然也回来了。 过了半个时辰,张宁吃了足足八桌酒菜,吃饱喝足了,便打算寻一间房间住下。 反正青楼也逛过了,在这里住下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天涯浪子却是事多,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刚刚吃完饭。雅间的门便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位身形消瘦,穿着青袍,右手握着一柄红鞘长剑的剑客。 剑客身上沾着血,面色微微苍白,似是经了一场恶战。 “孙泼猴,既然你回来你了,那路长天应该杀了吧?”天涯浪子笑着说道。 这人正是“鲤鱼阁”出现的孙泼猴。当时孙泼猴追杀神偷路长天。天机门主袁天赐便说,孙泼猴应该是经过别人的指点才认出了路长天,却原来是走了绝巅城的门路。 “杀了。根据诺言,我将会为绝巅城卖命。”孙泼猴说道,声音沙哑依旧。 “别说的这么难听,逍遥侯找的不是死士,而是党徒。逍遥侯绝不是一位让属下去送死的人。我们以后同在绝巅城麾下,一起谋求富贵。”天涯浪子笑呵呵的说道。 本来张宁二人已经吃饱喝足了,但既然孙泼猴来了,所以天涯浪子又叫来了一桌酒菜,唤来了另外一名红倌人,准备陪孙泼猴喝一杯。 孙泼猴酒吃了,但却拒绝了红倌人。 又吃了一顿,孙泼猴问道:“血河神功出世,绝巅城是什么打算?”他刚刚才加入绝巅城,对绝巅城这一次的举动却是不清楚。 “明面上的就是你我了,暗地里还有不少高手。逍遥侯本人或许也会来。”天涯浪子说道。 “逍遥侯也会来吗?”孙泼猴脸色微微一变。 逍遥侯,江湖上最豪爽,最大方也最有财力,最有势力的人。 他本人十分神秘,孙泼猴曾经亲自前往绝巅城拜会,以自己为代价,寻找路长天的下落。 绝巅城果然没有让他失望,销声匿迹了十年的路长天,居然真的被找出来,被他杀了。 当时孙泼猴与逍遥侯坐在同一间屋子内,只是隔着帘子,甚至逍遥侯本人还没有开过口。 换句话说,孙泼猴虽然加入了绝巅城,但却从未见过逍遥侯本人一面。 想必绝巅城内的人,真正见过逍遥侯的人,少之又少。 真正是一位神秘莫测的人。 这样的人也贪图血河神功,亲自来到了长河州吗? 第七十六章 放下屠刀 山柳城城东门外三里之地,官道边上,一株杨柳树下,有一座简单的酒肆。 名叫李记酒肆,酒肆由一块篷布遮挡上方,酒肆内摆放着几张简单的四方桌。 酒肆的老板姓李,帮手是李老板的儿子儿媳,主打的食谱是熟肉与普通的女儿红。 这样的酒肆为往来的旅人提供了便利,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城池附近都有会好几座这样的酒肆。 而这样的酒肆,也往往都是江湖人聚集的地方。 在这一次血河神功引发的江湖动荡之中,许多江湖人士都进入了山柳城,但也有一些江湖人物则盘踞在城外。 这帮人一般都是绿林大盗,或黑道高手,基本上都是遭到了官府,或是江湖名门追杀的人。 因为这个,这帮江湖人轻易不敢踏入城池。在城外等待杨血山被找出来,等混乱的时候踏入城池中,才可以浑水摸鱼。 此刻李记酒肆内,便盘踞着一伙黑道高手。 这伙人号称是江东八恶人,每一位都是天境高手。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没能踏入地榜,但是八个人联手,却也是有强大的实力,甚至有传闻他们可以与地榜前十的高手斗上一斗。 江东八恶人坐在两张四方桌上吃酒,下酒菜是猪头肉,花生米。 “李老板再来一坛女儿红。”老二陈送杯中酒喝完了,弯下腰抱起酒坛子,却发现空了,转过头对李老板说道。 江东八大恶人虽然是黑道高手,杀人不眨眼,但是江湖求财而已,从不杀普通人,面相也是和善,所以李老板一家对这帮江湖客人也不怕。 “客官们可是好酒量,老朽我的二十坛女儿红却是被客官们喝的只剩下一坛了。客官们先省着点喝,老朽让儿子去再拿二十坛来。”陈老板笑着说道,然后吩咐了儿子去取酒,自己抱着足有二十斤的女儿红走了过来。 “再拿二十坛也不够我们兄弟喝的,老板家中有多少拿多少来。再多弄一些下酒菜。”陈送别接过酒坛子,拍开封泥,说道。 “好。”陈老板闻言应道。 陈送别将自己酒碗倒满了酒,然后又给同桌的兄弟们满上。单臂托起酒坛子,稳稳的将酒坛子送了出去。 “大哥。” 老大江顺元托住了酒坛子,也为兄弟们满上。八个兄弟每人一大碗酒,满满一坛酒便所剩无几了。 再来二十坛,还真不够喝的。 “阿弥陀佛,老板给俺上一坛酒,再来一些下酒菜,肉要管够。”就在这时,一声佛号响起,紧接着一位佛爷走了进来。 这佛爷生的好生佛,面额宽阔肥肉堆满双颊,体态丰满,穿着明黄色的僧衣,足下灰色僧鞋。 脖子上戴着佛珠,右手上拿着一柄方便铲。 李老板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位佛爷,他年近五旬,却是头一次看见吃就吃肉的和尚。不过来者是客,客人的请求就该尽量满足。 李老板说道:“这位师傅,酒已经卖完了,肉还剩下一些。” “那真是不巧。”佛爷露出遗憾之色。然后他转头看到了江东八恶人,被肥肉挤压下小小的眼睛一亮道:“诸位施主还有酒否?可否分一些给俺。” 刚才十分活跃,不时说话吃酒的江东八大恶人此时此刻却是仿佛泥塑一样,浑身僵硬了起来。 因为眼前这人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 这佛是一尊怪佛,雅号为“放下屠刀”,法号为“圆修”。他本是法华寺的圆字被僧人,武学资质十分出众。 三十五岁便已经登临天境,后来耐不住口腹之欲,喜欢吃酒吃肉,便辞别了法华寺,在江湖上流浪。 尽管做了酒肉和尚,但是他仍然以僧人自居。尤其喜欢打抱不平,惩恶扬善。他不喜欢杀人,却喜欢度化人。 口头禅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被他击败的黑道高手,无一例外都会被施展佛门禁术。然后根据高手们所擅长的本事,各自安排去做善事。 比如说会医术的高手,那就去当医生吧。 没特长也行,种田啊。 用做善事偿还所犯的罪恶,进行佛门风格的修行。随着时间过去,修圆的实力越来越强,名声越来越广,终究登临天榜,排在第十位。 这就是放下屠刀,酒肉和尚修圆大师。 而对于黑道高手们来说,他们绝对不想要遇见放下屠刀。但是今天却是让江东八恶人给遇到了。 虽然八人联手甚至可以与地榜第十的高手一较长短,但是八人对上修圆却是没有任何胜算。 天榜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人外之人,天外之天。每一位都是江湖传奇,绝非凡人可以抗衡的存在。 江东八恶人本就浑身僵硬,听见了修圆的话后更是慌的不行。老大江顺元心性好一些,便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道:“在下素来敬重佛门中人,这位大师既然想饮酒。我这半坛子的女儿红,便赠予大师了。” 说完后,江顺元便将酒坛托起放在桌子上,然后取出了一片金叶子也放下。“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告辞。”江顺元拱手对修圆说道,然后二话不说便要离开,其他七大恶人,忙跟着走了出去。 “你们认得俺吧?说起来俺确实有点特殊,酒肉和尚又体态丰满,江湖上别无封分号。不凑巧的是,俺也认得你们啊。江东八大恶人,便在二月前,你们还洗劫了山下镇的豪族杨家。杨家上下八十余口人,无一活口。若是放走了你们,俺怎么对得起佛陀啊。” 修圆不修口腹,也不甚庄严肃穆,但确实是实打实的佛门高僧,有慈悲之心。此刻宣了一声佛号,说道。 “走!!!”江东八大恶人面色一变,江顺元大吼了一声,运起真气,兄弟八人便分散射向四面八方。 “阿弥陀佛!!!”圆修又宣了一声佛号,紧接着周身上下金光大作,小小的酒肆被震城了粉末,但却不伤旁边的杨柳树,陈老板以及陈老板的儿媳。 恐怖如斯!! 第七十七章 慈悲 半个时辰后。 圆修和尚拿着自己的方便铲进入了山柳城中,他的身后则是赫赫有名的江东八大恶人,这八个恶人虽然分开逃跑,但却还是被圆修和尚给捉拿住了。 正如圆修和尚自说自语的一样,他这个人在江湖上的形象几乎独一无二,所以他入城的消息,便一下子传开了。 天榜又称至尊榜,天榜第十的圆修和尚,天榜十二的白衣刀客武雄烈都进入了山柳城中。 天榜上还有许多的高手都是来历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暗中或许也有人潜入山柳城中。 这偌大的江湖本就是刀光血影,而杨血山从古墓中挖掘出来的“血河神功”则仿佛是烈火烹油一般,将江湖小半势力都卷入其中了。 圆修和尚既然来了,自然也是为了血河神功,带着八个累赘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他入城之后,便来到了“徐家镖行”。 徐家镖行坐落在一条僻静的巷道上,看来平平无奇,但却是江湖上有数的大镖行,这座镖行则是一处分行。 毕竟这长河州内水匪横行,如果没有点势力那是不能立足的。 这座分行的镖头名叫牛金连,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修为不高,只是地境而已,而且年老体衰,没什么战斗力了。 这牛金连与圆修和尚有些交情。圆修和尚登门而来,便被他请入了镖行内,命侍女奉茶之后,二人便坐着谈话。 “大师,江东八恶人历来行踪诡秘,十分难找,却被您给碰上并收服了。可真是江湖幸事啊。”牛金连说道。 “俺也没想到,只是想喝口酒就遇到了那八个恶人。”圆修和尚摇摇头,肥头大耳一阵晃动。 “那八个恶人麻烦您给护送一趟。”圆修和尚说道。 放下屠刀从不杀人,只会改造人,江湖上赫赫有名。不需要圆修和尚多说,牛金连便明白了。 “对了,你们分行就开在山柳城中,消息自然灵通。那杨血山有消息了吗?”圆修和尚随即问道。 “还没有消息,那杨血山可真是会藏。黑白两道,天地二榜,锦衣卫,东厂,巡捕房,普通捕快等等大批高手聚集长河州,几乎将整个长河州给掀翻了,居然没找到他。” 牛金连摇头说道。 “这网太韧,网眼又小。那杨雪山是逃不出去的,落入网中只是迟早的事情。”圆修和尚却是不急。 “杨血山还没有找到,不过有一个人大师却还需要注意一二。”牛金连说道。 “谁?”圆修和尚饮了一口茶问道,砸吧了一下嘴巴,不是太好喝,还是酒好喝,不管是普通的女儿红,还是顶级女儿红,只要酒就好喝。 “白衣刀客武雄烈。”牛金连脸色凝重道:“您既然想要那血河神功,那必定是要与他争斗的。” “白衣教的刀法本来不怎么样,却出了一个白衣刀客武雄烈。天榜第十二,确实是一位难缠的对手。但是俺是不会将血河神功让给他的。传闻中那血河神功诡异霸道,邪恶异常,绝不能落入别人手中,再让血河神教重现江湖。俺得手后,立刻烧掉,一了百了。” 圆修和尚摇头说道。 聚集在长河州的黑白两道,朝廷高手,目的无一不都想要独吞血河神功,唯有张宁和圆修和尚是意外。 张宁只是因为祖宗遗训,而圆修和尚则是慈悲。 另一头,张宁与天涯浪子又陪着孙泼猴吃了一顿之后,就留在了胭脂楼内。胭脂楼乃是整个齐国最顶级的风月场所,要在这里胡作非为可不便宜,更别说长期落脚了。 但是绝巅城城主逍遥侯号称是整个齐国最有财力的人,想来不会在乎这点小钱。 雅间内,青倌人鱼燕还在弹琴,她已经弹了很久,手都有点酸涩了,但是客人没喊停,她也就没停下。 “不过确实有些不舒服了,要不等一下改吹箫?”鱼燕心想。 天涯浪子坐在凳子上继续与嫣然搂搂抱抱,孙泼猴站在窗户前,右手握剑,气息冷厉,仿佛是一位正在等待决斗的剑客。 张宁最是正常,他端起一杯水在喝,正宗的白开水。 正在这时一位黑衣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面容普普通通,身形消瘦,步履稳健,气息平稳,真气不弱。 “公子。有消息说圆修和尚押解江东八大恶人进入了山柳城中,徐家镖行。”黑衣男子朝着天涯浪子躬身说道。 “圆修和尚?”天涯浪子脸上轻浮的笑散去了,露出了少见的郑重之色,放下屠刀圆修和尚,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 都会对这位法华寺出来的高僧,很尊重。 “知道了。”随即,天涯浪子说道。等黑衣人下去后,他脸上又露出了轻浮的笑,一双手在怀中美人身上游走了片刻,再将指尖放在鼻尖,道了一声“真香。” “武雄烈,圆修和尚是明面上的天榜高手,暗地里更有可能藏着更多的天榜高手。云间兄,您的竞争对手可是很多呀。”说着,天涯浪子望向了张宁。 孙泼猴双耳一动,惊讶的回头看向张宁。他并不知道绝巅城的这一次行动的具体目的,但想来也应该是血河神功,但为什么天涯浪子会这么说。 这语气,绝巅城是不与这位叫云间客的人争夺血河神功吗? 这云间客到底是什么来历? 孙泼猴进来之后,便误以为张宁是一位普通江湖人,却没想到居然是卧虎藏龙。 不过既然绝巅城不是为了血河神功而来,那么逍遥侯亲自来到长河州,又为了什么? 绝巅城到底想做什么? 而孙泼猴并不知道,天涯浪子这一番话并不是认真的,而是开玩笑的。因为如果张宁与天榜高手争锋,天涯浪子对张宁绝对有信心。 甚至如果张宁说要去杀张百公,他认为张百公活不下来。 天榜高手再强也不过是凡人,凡人岂能与神相抗衡?眼前这位自称是云间客,又是无名无姓之人的年轻人。 其魂魄之特殊,举世罕见。 所以对于天涯浪子来说,这一场血河神功的争夺战,只是一出好戏而已。 “血河神功,我志在必得。”张宁只是淡淡的说道。 “呵呵。”天涯浪子呵呵一笑。 又过了片刻,那黑衣人又走了进来,这一次的消息,让人精神一振。 杨血山出现了。 第七十八章 杨血山 引起这一次江湖剧烈波荡的主角,既不是张宁,也不是天涯浪子,不是张百公,不是逍遥侯,更不是武雄烈,圆修和尚。 真正的主角,乃是杨血山。 说起这位杨血山,确实是来历神秘。这一次北方八州大旱灾,引起百姓动荡,无数叛军起兵。 其中有江湖势力挑动,也有朝廷人物的支持。张百公命金长恨调查,结果发现一大批的宗室皇亲,以及少数忠心大臣参与其中,灭了不知道多少人家,砍了不知道多少人头。 北方八州的叛军多被剿灭,大多数叛军首领都被杀了,而杨血山是唯一逃出来的一位。 而杨血山的支持者,便是已经被杀的一位宗室王爷。他在起兵之初,自号为平北将军,口号不是推翻杨家皇朝,而是清君侧,也就是杀张百公。 叛军鼎盛时期兵力五万,席卷一州,声势无双。而杨血山本人则是一位地境高手,年过七十,显出老态。 而杨血山在此之前,默默无闻。不管是江湖上,朝廷上都没有追查到他的情报。而事实上杨血山是那位王爷圈养的死士,从未正大光明的楼面过,所以才显得神秘。 而这段时间内长河州布下天罗地网,搜捕杨血山的下落。他到底藏身在何处?答案就是在你这山柳城中。 这就是所谓的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的地方。在这偌大的长河州内,朝廷与江湖势力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哪怕是村庄乡镇也都有人员探查,一点发现不对劲,即刻走漏消息。 这长河州又多是平原,没有深山老林,不利于藏身。所以,藏在这山柳城中,反而安全一些。 再则,山柳城既有朝廷多位高手坐镇,又有许多江湖高手,天地二榜的人来了不知多少。 谁都没有想到杨血山居然就在山柳城内,在众多高手的眼皮底下。 这便是杨血山的高明之处。 不过兵法有云,“久守必失。”江湖上,朝廷上不知道开出了多少赏金,悬赏杨血山的下落,别说是众多高手,便是普通百姓也都擦亮了眼睛,想要找出杨血山。 这天罗地网太韧冲不开,网眼又小,杨血山这条鱼终究还是浮出水面了。 到底是谁发现了杨血山,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关键的是,杨血山已经被发现了。在城东,一座小巷子内。 杨血山身披褐衣短衫,做庶民打扮,身上沾染了许多血迹,手持一柄精钢长剑,长剑同样染血,还有几处缺口。 杨血山在屋顶上飞速起伏,不时踩碎了几片瓦片。身后有许多江湖追兵,多是泛泛之辈。 “杨血山,乖乖的交出血河神功,大爷我还等着去朝廷领赏。” “如果交出血河神功,我留你全尸,否则五马分尸。” 身后的十余位追兵追逐着杨血山的同时,一边呐喊道。这么多的江湖势力,这么多的朝廷势力,杨血山必定要死的。 这个结局不会更改。 不仅杨血山曾经看过血河神功,还因为杨血山是叛军首领。 杨血山不为所动,继续向着城中心方向而去。他的脸色极为凝重,不时闪过愤恨之色。 他是聪明绝顶的人,他能想到很多的事情。既然被发现了,他自知必死无疑。但是在临死之前,他想做一件事情。 他要告诉整个长河州的所有势力,所有人都被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这是一次阴谋。 想到这件事情,杨血山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了。有人利用了他。 他本是受到了主人的命令,起兵叛乱,讨伐张百公。起兵之时当然有一笔价值不菲的黄金作为资用,但随着兵将增多,钱便不够用了。 杨血山开始洗劫为富不仁的富户,或是挖掘古墓获取资金,继续招兵买马。有一天有一位自称是盗墓贼的人告诉他,有一处地方有一座非常完整的古代墓部珍藏无数的财宝,但也机关重重。 盗墓贼进不去,唯有大军挖掘才能进去。杨血山信了,所以率领大军去挖掘那座古墓,古墓确实是豪华。 金银珠宝,不计其数。但是最珍贵的,便是一本“血河神功”。得到血河神功后,杨血山是懵逼的。 因为那座古墓是两三千年前的古墓,而血河神教是一二千前才出现的。也就是说,那座古墓不可能有血河神功作为陪葬,只是被人借壳使用了。 当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杨血山就去问那盗墓贼,但那盗墓贼已经不知所踪。紧接着,消息走漏。 杨血山既被张百公击败了,又仓皇逃窜,花费了不知道多少精力,才到达了这长河州。 但是这一路上的经历,他想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仿佛是有一双大手在操持着,让他顺利到达长河州,并在长河州布下天罗地网。 引动了这场江湖动荡。 他就像是一张皮影,被一根根线给操纵着,不由自主的到了现在的地步。 这绝对是一场阴谋,巨大的阴谋。 但可怕的是,杨血山想不到那幕后之人的目的。而按道理,以现在的局势发展,以他的聪明才智,应该可以想到一点点线索的。 那幕后之人,以这血河神功为引,牵动小半江湖势力到达了长河州,目的到底是什么? 引江湖人自相残杀? 血河神教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或许幕后之人想要引出谁,然后杀掉? 目标是天榜高手吗? 财富?仇杀?势力发展?或者是别的?猜测实在是太多,犹如是天上的繁星一样多,杨血山没有任何的线索。 杨血山很愤恨,被人利用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杨血山打算临死之前挣扎一下,他想要去城中心最热闹的地方,将阴谋给说出来。 趁着现在追着他的都是一些杂兵,等到了城中心高手如云的地方,天境高手众多,反而不会轻易出手。 大声说出来,这是一个阴谋。 算是小小的反抗。 杨血山抱着这个目的,拼了命的激发体内的真气,甚至透支自己的生命,加快了速度往城中心方向而去。 第七十九章 大声说出来 身后十余位追兵一时间追不上杨血山,只能看见杨血山往城中心闯入。与此同时,大批锦衣卫,东厂番子,捕快,还有江湖人物听到了动静,也往城中心而去。 消息开始扩散,整个山柳城都已经轰动了。 不久后,杨血山便到达了“鲤鱼阁”附近。 胭脂楼! 二楼雅间。张宁与天涯浪子,孙泼猴得了消息之后,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天涯浪子放开了嫣然姑娘,让鱼燕姑娘下去了。 取出自己的白纸扇,唰一声展开白纸扇在胸前摇晃了一阵,笑着说道:“那杨血山胆子挺大,居然就藏在我们眼皮底下。” “那杨血山既然出现了,那血河神功必定在他身上。而四周高手如云,血河神功跑不掉。云间兄,我们不必太急,散步过去便是了。” 说罢了,天涯浪子从坐上起身走楼梯下了二楼,与张宁等人缓步向着城中心而去。而胭脂楼内的大批高手,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腾跃而起,在屋顶上扑腾,很快就消失了。 当张宁等人来到了事发点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了。这是鲤鱼阁附近的两条街道的十字路口。 地上站满了人,屋顶上站满了人。神龙教主李大河,天机门主袁天赐,武王阁阁主吴广恩,还有风云公子吴风采等人,其余地榜上的高手,普通天境高手,地境高手不计其数。 杨血山便站在人群中间,他却是光棍,扔掉了自己手中的精钢长剑,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册红色书册,书册上赫然写着“血河神功”四个烫金大字。 在场的高手几乎全部都冲着这血河神功来的,因为高手实在是太多,所以一时间没有人动弹,当高手们见到血河神功的时候,顿时一阵火热。 “这就是我找到的血河神功,但是诸位我告诉你们,这是一个阴谋!”杨血山取出了血河神功之后,大声高呼,但是话只到这里,因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根细针,取了他的性命。 杨血山话还没有说完,人便已经中针,挣扎了片刻,倒地不起,血河神功便在他的手中捏着。 “是谁动手?!!!” “阴谋?!!” 在场的聪明人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但是在场人数太多,便是高手们也需要时间才能寻找出手人的方位。更何况,这时候已经有变化了。 “快去抢血河神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一声呼喊,顿时点燃了在场高手们的热情。 仿佛是在烈火中滴入的一点油脂,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抢!” 一位灰衣剑客很年轻,不是驻颜有术的老前辈,而是真的很年轻,他忍不住首先出手。 他眨眼间来到了杨血山的尸体旁边,将血河神功抄在手中,便向外跑去。但是中途却是被一柄利剑给刺中了脖子,这灰衣剑客抓了抓自己的脖子,张口仿佛想说什么,却已经气绝身亡。 出手的是一位黑衣剑客,他取了血河神功之后,便也想溜走,却又被人杀了。如此反复数十次,这十字路口倒下了足足四五十具尸体。 多数都是地境高手,但也有少数天境高手的尸体。这最后拿到“血河神功”的,便是一位黑脸大汉,真气雄厚,绝对是天境。 但他却是机灵,得手之后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人。灿灿一笑,又将这“血河神功”放在了地上。 “哈哈,我只是有点忍不住,忍不住,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哈。”然后这黑脸大汉便堂而皇之的回到了人群之中,贼头贼脑继续探望。 就在这时,白衣刀客武雄烈来了。一袭白衣,一柄插在左边腰间的细刀。身后跟着同样一袭白衣,却用剑的李悠然。 天榜高手,江湖十大美人,当真是风华绝代。 随着武雄烈到来,一股凌冽之气便油然而生。拦在他面前的人,仿佛就像是迎接王者的庶民,纷纷避让到两旁,露出了一条窄道。 武雄烈便来到了众多尸体旁边,弯腰从地上捡起了“血河神功”,颜色不动,淡淡的看了一眼众人,便带着李悠然打算离开。 四周,没有人敢动手。 “遭了,俺来迟了一步。”这时候带着懊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放下屠刀圆修和尚便来了。 他望着地上的众多尸体,脸上露出了慈悲之色,活似一尊佛。低声宣了一声佛号,圆修和尚看向了的武雄烈,说道:“武施主,你白衣教纵横天下,不需要这血河神功锦上添花。而血河神功邪恶异常,冒然修炼恐怕会惹来大祸,还请施主以苍生为念,将血河神功交给俺。俺保证当场焚毁,绝不留私。” 天榜的王者眼中只有天榜的王者。武雄烈眸光淡然,视群雄如无物,但却不得不正视圆修和尚。 “这一册“血河神功”我志在必得,大师如果想要,便先胜过我。”武雄烈淡淡说道。 圆修和尚认真的看了一眼武雄烈,从武雄烈的脸上表情判断了一下,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瓶说道:“这是俺从一处秘境中获取的丹药,叫做“天龙丹”。能赠天境一甲子功力。俺用这个换取血河神功如何?俺还是那句话,血河神功当众焚毁,绝不留私。” 四周之人包括武雄烈在内闻言立即动容,圆修和尚从不说谎,这天龙丹,在场的人极少有人听过,但想来不是假的。 和尚还说当众焚毁血河神功,也不会是假话。 也就是说圆修和尚真的拿出了一枚珍贵的“天龙丹”,来换取一册必定会毁掉的邪功。 若非真正一颗慈悲之心,绝难做到这一点。 放下屠刀圆修和尚,果然名不虚传。 武雄烈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敬佩大师为人,但恕难从命。” “武施主,你如果增加了一甲子功力,就可以与位列天榜前八,白衣教声势大增,又何必执着于“血河神功”呢?” 圆修和尚有些急了。 “众所周知,血河神教当年独霸天下。如果我能从这“血河神功”中悟到东西,来日天下第一,又有何难?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武雄烈很难耐心的说道。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俺便以武力取胜了。”圆修和尚叹了一口气,收回了天龙丹,双掌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第八十章 胜负已分 “正有此意。不过这里太窄,施展不开拳脚,我们换个地方斗一场。”武雄烈点了点头,然后环顾四周,觉得不美。 “好。” 圆修和尚点头道。随即,圆修和尚与武雄烈,李悠然便越过众人离开了此地,没有人敢阻拦。 但也没有人离开,包括张宁,天涯浪子,孙泼猴等在内的所有人,都尾随了过去。对于这些普通高手来说,机会还存在。 虽然武雄烈与圆修和尚他们一个也惹不得,但是两雄相争必有一伤,胜者未必是全胜,到时候群起而攻之,未必不能把王者斩落马下。 江湖人险恶,绝不会在乎手段。 张宁与天涯浪子,孙泼猴远远的跟着,十分低调,也不引人注目,甚至连王铁剑,吴广恩都没有认出张宁。 “云间兄为什么不动手?”天涯浪子有些奇怪的问道,他是知道只要张宁动手,便会得手。 “太麻烦。谁胜了便从谁手中获取血河神功。”张宁说道。 对张宁来说,得手才是目的。江湖比斗没有任何意义。 “原来如此。”天涯浪子一展白纸扇在胸前摇了摇。 大众人马便如一道洪流出了山柳城,来到了城外一处空旷的平地上。江湖群雄围成几圈,空出一大片空地,武雄烈与圆修和尚便站在你空地中。 二人同为天榜,一位第十,一位十二。圆修和尚排名尚在武雄烈之上。天机门这样排列,当然有天机门的道理。 按理说,圆修和尚的战力会在武雄烈之上。但是厮杀决斗并不是文斗,谁胜谁负,却还要斗过才知道。 武雄烈面对圆修和尚这样的对手,也不再骄傲自负。他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爱刀黑水。 这是一柄“细刀”与朝廷锦衣卫的绣春刀有些类似,通体乌黑,没有一丝光芒。江湖众所周知,黑水乃是削铁如泥的名刀。 圆修和尚也将方便铲放置在胸前。 “我要上了。”武雄烈说道,说话间浑身真气沸腾,一头黑发散开,在空中舞动,衣袖翻飞。 然后他足下一踏,踏雪无痕,人却已经冲天而起,袭向了圆修和尚。人在空中,挥刀斜砍,直取圆修和尚首级。 “阿弥陀佛。”圆修和尚宣了一声佛号,整个人绽放出了金光,连方便铲也是如此。金光冲天之中,圆修和尚挥动方便铲,迎击向黑水。 “碰!”一声,黑水与方便铲相撞,发出了一声金铁之声,真气与真气的碰撞,掀起了一片气浪,枯草与尘土翻滚。 盛名之下无虚士。在场都是江湖豪杰,一看便知道这二人绝对是名副其实,这强大的真气,当真是望其项背。 群雄们怕被误伤,便一退再退。 “黑水之舞!”一阵试探之后,二人便分开了。武雄烈一声轻吟,黑水在他的手中化作了散漫的桃花,无数黑水,袭向圆修和尚。 白衣教以剑法见长,白衣教教主,武雄烈的师兄李善缘便是以剑法称雄天下,位列天榜第八。 武雄烈与李善缘是一对同样出众的师兄弟,但是李善缘剑法天分要超过武雄烈,师兄弟二人常年竞争,从少年起,一直争到白衣教教主的至尊之位。 当然是武雄烈败了,武雄烈失败之后,便弃剑用刀,因为他知道用剑是绝对不会是师兄的对手。 武雄烈确实也是绝世之人,他改用刀之后,境界一日千里,最终登临天榜第十二。 而他的刀法是自创的刀法,名叫“黑水之舞。”招数诡异多变,既有剑法的影子,也有刀法的霸道。 这漫天的刀影之中,必有一招是杀招。 白衣黑刀,纵横天下。 圆修和尚却是不同了,他少时便进入法华寺出家,学的法华寺金刚院的路子,金刚护法,以力取胜。 别看圆修和尚大腹便便,肥头大耳,内练真气,外修体魄,路子非常阳刚。他一声怒吼,整个身躯化作金刚之躯,不管这漫天的刀影,一铲子横扫而去。便破了这漫天刀影,一铲子击在了黑水之上,将武雄烈给击飞了出去。 武雄烈虽然飞了出去,但是并没有大碍,鼓起真气,又袭杀而来。不过招数已经变了,面对圆修和尚虚实的招数是没用的。 唯有刀走偏锋,简单袭杀。 紧接着十招,便是速度与力量的较量,沉闷而无趣。 “武雄烈吃亏了。”天涯浪子摇着白纸扇说道。 “是的。圆修和尚的体魄实在是太强大了,与他战斗到最后,只能硬拼。而武雄烈刀法不差,但是体魄却逊色许多。” 孙泼猴也说道。 在场群雄虽然没有人能够插手二人的战斗,但眼光见识都不差,不仅是天涯浪子,孙泼猴,所有人都知道武雄烈要败了。 张宁闻言摇摇头说道:“胜败还未知。” 孙泼猴闻言皱了皱眉眉头,虽然他猜测张宁来历不同寻常,但是却相信自己的判断。天涯浪子眉间一动,问道:“怎么说?” “这圆修和尚心怀慈悲之心,没有杀气。而高手之争,只在一线之间。如果不抱着杀死武雄列的决心,又如何能得到血河神功?” 张宁说道。 天涯浪子合起折扇,敲了敲左手,说道:“原来如此。” 孙泼猴却还是不信,虽然圆修和尚是没有杀气,但是强就是强,岂能轻易改变。 就在这时,场上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转瞬间,二人交手了十五招。招招势大力沉,真气冲云霄,使得围观群雄一退再退。这时候,武雄烈似乎失手,面对圆修和尚的方便铲月牙刃横扫而过,躲避不急,月牙刃便当胸刺向武雄烈。 圆修和尚大惊失色,一时间顾不得思索武雄烈怎么就失手了。八成力量,硬生生收回了七成,一声闷哼,差点吐血。 武雄烈眸中精忙爆闪,一刀砍向了圆修和尚的右臂。噗嗤一声,刀伤深可入骨,鲜血喷涌而出。 圆修和尚体魄强大,真气雄厚,这一刀却砍的这么深,足见武雄烈的真气同样强大。但是武雄烈也确实留手了,否则圆修和尚的胳膊早被卸下来了。 圆修和尚受了重创,自然也就输了。武雄烈收刀回鞘,道了一声,“得罪。” 第八十一章 第一人来了 “阿弥陀佛,武施主真是好手段。”圆修和尚露出了痛心之色,却不是痛手臂上的伤,尽管血如涌泉,痛入骨髓。 但却没有他心中的痛,更痛。 若是让武雄烈得了血河神功,最好的结局是武雄烈从血河神功中悟出一点东西,最坏的结果则是武雄烈堕入邪道,霍乱天下。 但不管情况怎么样,这本血河神功都将流传下去,后患无穷。 圆修和尚是心具慈悲的高僧大德,此刻自然是痛彻心扉,黯然神伤。 叹了一口气后,圆修和尚便背着自己的方便铲,黯然神伤的离开了这里。看着他的背影,武雄烈有些歉意,但并不后悔。 而这时候,围观群雄才明白了过来。原来武雄烈是故意没有挡住方便铲,是因为他知道圆修和尚并没有杀意。 也就是武雄烈利用了圆修和尚的慈悲,反而砍伤了圆修和尚的手臂。 卑鄙! 无耻! 不折手段! 围观群雄中有许多人在心中如此评价,但更多的是寒冷。武雄烈真气极强,刀法出众,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这样的人现在得到了血河神功,谁又能从他手中夺取血河神功呢? 至少在场的江湖人,没有一个是可以的。 不对,或许还有一位,那便是天机门门主袁天赐,此人武功到底有多高,却是未知之数,但是天机门超然,他们应该是不会想要夺取血河神功的。 也就是说,血河神功便似乎非武雄烈莫属了。 只有天涯浪子才知道,真正能够拿到血河神功的人,便只有一位,那就是云间客,无名人张宁。 所以他便展开折扇在胸前摇着,神态轻松的在看热闹。孙泼猴则是看了看张宁与天涯浪子,天涯浪子的态度一直很明确,这血河神功非张宁莫属。 但是他不明白,张宁如何能与这样强大又不折手段的武雄烈争斗? 张宁看情况落定,便想站出来。不管来者是谁,只要阻我去路,今天便要分个胜负。 若是围观群雄知道张宁的想法,大部分人可能会笑出声来吧。你个江湖无名之人,居然想要从武雄烈手中夺取血河神功,开什么玩笑。 但是张宁身形一动,却立刻停了下来。因为他察觉到有人来了,有大批人马来了。恐怕还会有一番争斗,而张宁是打定主意,谁最后拿到血河神功,才抢谁,不白费功夫。 张宁是最先察觉到动静的人,紧接着是吴雄烈,袁天赐,最后才是围观群雄。不久后,大批人马便已经杀到了。 一看便知道是朝廷的人,锦衣卫,东厂番子,巡捕房捕快开路,簇拥着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以及张百公二人来到了这里。 朝廷来的天境高手便是这二人。 不过话说回来,天下能挡住这二人不说绝无仅有,但也是凤毛麟角,二人来此,便也足够了。 当然,张百公还是做女子打扮,有个别号叫“甲一”,而张宁与柳秀秀知道,她还叫陈青鳞。 “是他!”张宁皱起了眉头,并不觉得棘手,但却觉得烦闷。以张宁的本事,就算不显露出魂魄,以他阳间武功,便是想杀谁便能杀谁。 即使对方是朝廷第一人的张百公。但是张宁却一直不想与张百公牵扯上,因为他这个人怕麻烦。 虽然张百公作威作福,破了不知道多少人家,灭了不知道多少族类。甚至连王骁将这样的忠臣都给杀了。 张宁在心中并不佩服张百公。 但还是那句话,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四季变换,生灵生长谢落,是自然规律。王朝更替,一代皇朝一代人。这是自然规律,张宁虽然敬重忠臣孝子,却不想多插手人间之事。 这天下没有我张宁出头,还是会运转的。有我张宁出头,也还是会运转。 扬刀诛杀张百公可以,但是杀了张百公,还会有千万个张百公,没有任何意义。而如果杀了张百公,那当然会有很大的麻烦。 不管是江湖上,还是朝廷上,都会有大麻烦。 就像是位列天榜第一人,如果谁想称霸江湖,便需要考虑那个人,绕不开那个人,前方百计算计那个人,到时候烦恼只事多如牛毛。 所以张百公来了,张宁皱起了眉头。但是他没有退缩,因为血河神功他志在必得。 若逃不开那便只能打。 张宁一句“是他”却是让天涯浪子误会了一下,他展开白纸扇慎重的看着金长恨,然后说道:“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确实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虽然金长恨是朝廷锦衣卫高手,张百公的左膀右臂,但是江湖上认识他的人也不少。虽然金长恨没有名列天榜,但绝对拥有进入天榜的资格。 “是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他居然来了。” “这并不让人惊讶吧,毕竟先前追捕杨血山,朝廷也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显然那位九千岁,也十分在意血河神功。” “金长恨来了,他刀法高超,又没有圆修和尚的慈悲,他出手与武雄烈争斗,这才是真正的胜负生死。” 围观群雄议论纷纷,有些人便露出兴奋之色,还是那句话,两虎相争或许会两败俱伤,他们还有机会。 没有人注意张百公。 江湖上认得张百公的人也多,但是认识陈青鳞,或者是甲一的人,却是没有。 张百公与金长恨率领大批人马来到了这里,人马纷纷在外围做警备,而金长恨与张百公二人则进入了圈内,见到了武雄烈。 路上群雄,纷纷避让。张百公与金长恨看着武雄烈,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金长恨说道:“看来是圆修和尚败了。” “按理说他不应该败。”金长恨又说道。 “圆修和尚心有慈悲,安能不败。他不应该在江湖上走动,而应该在法华寺继续念经送佛。” 张百公则是说道,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惊讶。 “金长恨,你也要与我斗吗?”武雄烈微微皱眉道,不过却并不惧怕金长恨,因为朝廷既然大举出动,他便也能料到,必须要与朝廷的人斗一斗。 只要不是张百公亲至,他便不惧。 第八十二章 游龙剑 看着眸中泛精光,战意高昂的武雄烈。金长恨却是很是淡然,朝廷中人与江湖人最大的区别就是。 江湖人特别喜欢决斗,争个胜负。而朝廷中人最紧要的是差事有没有办好。金长恨在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多年,并没有兴趣进行上斩脖颈,下斩肺腑,旗鼓相当的比斗。 “今天不是我要与你斗,而是这位甲一姑娘。”金长恨摇摇头,看着女装张百公说道。此言一出,在场哗然。 “这个姑娘看起来平平无奇,又实在面生,恐怕是不在江湖走动,甚至是初出茅庐之人。她有什么资格与武雄烈斗?” “吴雄烈排名天榜十二,为天下顶尖高手之一。金长恨亲自动手也就罢了,却让这姑娘动手,是不是太骄狂自大了?” “不过反过来说,金长恨乃是锦衣卫指挥使,朝廷中有数的高手。他办事肯定不会如此轻率,这姑娘恐怕有些手段。要知道大内高手,层出不穷,暗地里隐藏的高手多不胜数,这是其中一位也说不定。” 群雄们议论纷纷。 “徒儿你怎么看?”吴广恩与王铁剑各自握剑站在人群中,他看了一眼张百公,然后问道。 “这位姑娘让我想起了一个人。”王铁剑说道。 “无名!”吴广恩点了点头,但是这两个字却是没有说出来。他们初见无名的时候,无名也是平平无奇,但是修为却已经通天。 足见一般的手段是探听不了那些顶尖高手的虚实的,这甲一可能真的是绝顶高手。 “这个人的呼吸法门,感觉有些熟悉。”天机门袁天赐皱着眉头,说道。他的笨徒弟殷长亭有些奇怪,说道:“师傅,您不是号称过目不忘吗?怎么还有想不起来的事情?莫非是上了年纪?” “啊哟。”袁天赐握起铁拳敲了一下笨徒弟的脑门,殷长亭抱着脑袋,发出了一声惨叫。 真的好痛。师傅他的铁拳看似正常,但却是蕴含真气。 武雄烈闻言并不动怒,反而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张百公,十分谨慎。他并不认为金长恨是在羞辱他,或者是无的放矢。 金长恨真的认为这个姑娘能从我手中获取血河神功。 金长恨说完之后,便退开了一旁。张百公一身女装,手中握着一柄剑,这是普通的精钢长剑。 他右手握着剑柄缓缓拔出,剑身明亮,柄端写着“武库造”,剑锋锋锐。张百公拔出剑后,剑尖指向地面。 “你先动手吧。”张百公说道。 武雄烈眸中精忙爆闪,有些动怒道:“你是在说,如果我不先动手,那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吗?” “是。”张百公承认道。 群雄哗然。 “这也太狂了,武雄烈可是天榜第十二位的高手。天下能胜过他的人也只有少数,更别说让武雄烈没有机会动手了。” “这个叫甲一的未免太狂了。” “朝廷的人,难道都是这么狂的吗?” “哈哈哈!” 而武雄烈却是真的动怒了,他怒笑了三声,然后拔出了名刀黑水,真气绽放,衣袖与头发飞舞,杀气直冲霄汉。 “黑水之舞!!!” 武雄烈虽然怒气冲天,但是动手的时候却是十分冷静,仍然是一招虚虚实实的刀法,漫天的刀影从各个角度砍向张百公,力道不同,角度不同,仿佛百花绽放,赏心悦目,却又杀气冲天。 仍然是试探。 但虽然是试探,这一招却并不好对付。如果不能对付,那虚实一招就会变成杀招,一刀便要了人命。 所以这一招并不好对付,圆修和尚的办法是利用方自身强大的真气体魄,加上方便铲的攻击范围,横扫而过,哪里管什么虚招实招数,统统拍碎。 张百公只是看着,看着那漫天的刀影袭击而来,只掉刀风吹到了他的面前,吹起了他乌黑的长发,他的裙摆。 张百公这才一剑刺出,这一剑快如闪电,仿若流光。这一剑不说天下第一,恐怕也是与第一相仿了。 这一剑不仅快,剑身上的真气却也是雄厚无匹。剑气只包裹剑锋,让这普通的精钢长剑,能够分金断玉,锋利无匹。 这才是实力相仿的高手过招的正确方式。仿佛胭脂楼内风云公子剑气直达数丈,杀了冲天老道,这是实力相差太过悬殊的缘故。 剑气飞出,若不能一击必杀,则消耗太大。 这一剑够快,真气也是雄厚,更主要的是这剑身上伴有龙吟之声,剑身也微微颤动,仿佛游龙。 “这是前宋皇族的游龙剑!!!!”天机门主袁天赐脱口而出道。四周的群雄多数没有袁天赐的见识,认不出这游龙剑法,但是却也听说过这门剑法的大名。 相传前宋皇族世代相传有两门神功,分别是游龙剑法,斗战圣功,剑法与真气相辅相成,前宋皇族建国数千年,称雄天下。 后来前宋被大齐取而代之,这游龙剑法与斗战圣功便落入了大齐皇帝的手中,在大内流传。 但能学习游龙剑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或者说这上千年的时间内,游龙剑是第一次再现江湖。 这个人到底是谁!!! 袁天赐脱口而出的功夫,二人便已经交上手了。武雄烈的这一招有真有假,有虚有实,这漫天刀影其实只有一刀。 但是真刀藏在假刀之中,找出极难。但是张百公一剑点睛,剑尖点在了一道刀影之上,叮一声,真气与真气撞击中,漫天刀影消散,化作了一柄黑色细刀。细刀的刀锋前,便是剑尖,刀的柄端,便是武雄烈的双手。 “怎么可能!!!”武雄烈眸中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他纵横天下多年,这一招却是头一次被破的这么干净利落。 张百公却是清风拂面,脸色淡然,手腕回旋,一剑震荡,剑身抖动似游龙,龙吟之声中,便震开了黑水。 力量真气之雄大,让武雄烈忍不住退后了数步。张百公快过飞鸟的一剑,便再次刺了出去,这一次是武雄烈的脖子。 武雄烈当然不会随时待命,虽然他体内真气沸腾,难受异常。横刀在前,以刀锋抵挡。 但是这一剑比他看到的更快,比他想象中的更快。当他举刀想挡的时候,剑已经刺了过去,武雄烈瞳孔收缩却来不及多想,本能的身子一偏,偏了一定角度,但这一剑却仍然切开了他的脖子,流出了惊心动魄的猩红鲜血。 幸好伤口不深,没有致命。 “我输了。”武雄烈说道。 第八十三章 天下无敌的人 武雄烈认输了,张百公也自然收手了。这不是江湖决斗,如果是江湖决斗那自然胜负就是生死。 现在是武雄烈需要“血河神功”,张百公也需要。武雄烈认输了,就代表放弃了血河神功。 张百公没必要杀白衣教的第二号人物。 武雄烈认输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张百公,然后在怀中摸索了一阵,将血色的册子,扔给了张百公。 再看了一眼李悠然,叔侄二人便大步离开了。 干净利落。 这几个举动发生的时候,群雄们非常安静,几乎可以说是落针可闻。但是等武雄烈叔侄离开你后,场面却是沸腾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看到这样精彩的一幕,纵使没能得到血河神功,也不枉费来一趟,真是长见识了。” “是啊。武雄烈来了,圆修和尚也来了。排名第十二的武雄烈不折手段赢了排名第十的圆修和尚。尔后却也输给了这位叫做甲一的朝廷大内高手,尤其可怕的是武雄烈走的干净利落,既没有失败的愤怒,也有失败的羞恼。武雄烈真的是能屈能伸。” “我居然见到了前宋的游龙剑,真的是无比可怕的剑法。” 群雄们议论纷纷,亢奋异常。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打这“血河神功”的主意了,他们连武雄烈都打不过,更别说是这二剑就击败了武雄烈的神秘大内高手了。 对付这样的人物,人数是没有太大的作用的。更别说她的身边,还有朝廷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了。 二人联手,便是法华寺都可以闯荡一番了。 这大齐国的天下,终究还是朝廷的,只要朝廷想要的,江湖人便也要退避三舍才对。 “前朝的游龙剑,真的是可怕。而强大的前宋朝廷,却被现在的大齐取代了。当年大齐太祖皇帝杨勇,真的是难以想象的可怕。”王铁剑看着素群收剑的张百公,眸中闪烁着深深的敬畏。 “这就是江湖,高手层出不穷。所以在江湖上走动,绝对不可以太轻率,自负,举动都要慎重才是。”吴广恩也深深感觉到敬畏,谁能想到大齐朝廷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另一边天机门的聪明师傅与笨徒弟想法却不太一样。袁天赐还在苦苦思索,张百公到底是什么人。 这呼吸法门他见过,应该见过,但就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笨徒弟殷长亭觉得十分刺激,他摇着师傅的手臂道:“师傅师傅,虽然我们天机门的天榜不排朝廷高手,所以张百公与金长恨都没有位列天榜。但是以您看,这甲一姑娘若是假设排上去,能排第几?” 袁天赐又用铁拳敲了一下徒弟的脑门,然后思索了一下说道:“两招就击败了武雄烈,这个姑娘极为可怕。”说到这里,袁天赐露出古怪之色,拉长了声音道:“没准是一位老奶奶也说不定。” 殷长亭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师傅的嘴巴。不管对方是年轻姑娘还是积年老怪,都是女人啊,怎么能说女人是老奶奶呢? 她要是不忿杀了我们怎么办? 袁天赐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这一次没敲徒弟的头,拍开了徒弟的手后,袁天赐说道:“才两招,实在是不能一窥全貌。但就算这样,她至少也能排入天榜前五。” 殷长亭很是咋舌,两招就击败了武雄烈的人,居然只能排入天榜前五。也就是说江湖上还有至少五个人能够这么胖揍武雄烈,可真是可怕。 另一边,张宁与天涯浪子,孙泼猴一起站在人群中,非常不起眼。 “云间兄,你好像认识她?”一直观察张宁表情的天涯浪子,摇着白纸扇道。 “嗯。”张宁点了点头。 “嘿,不管对手是谁,我对云间兄的信心都是很足。云间兄不久前说,谁最后得到了血河神功,便去抢过来。我看现在应该是没有人与这位甲一争了,您也该登场了吧?” 天涯浪子说道。 孙泼猴眸光一凝,虽然他与张宁接触的这段时间,天涯浪子各种吹嘘张宁,让他有些相信张宁是一位及可怕的高手。 而一个武雄烈可以打十个以上孙泼猴,更别说两招就击败了武雄烈的,名为甲一的女子。 他实在是不看好张宁,不过他到底与张宁交情不深,所以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奇怪在这样的情况下,天涯浪子为什么还这样说,莫非二人有仇,天涯浪子想要这位云间客去送死? “是啊,我该登场了。”让孙泼猴也没想到的是,张宁点了点头,然后手持自己的柳叶刀走了出去。 此刻那血河神功已经被张百公收入了怀中,张百公与金长恨打算离开了。群雄们却留恋不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轰动江湖。能见识到天榜高手间的争斗,当真是没有白来一趟。 而张宁与天涯浪子,孙泼猴站在人群的边缘。所以张宁走向前的时候,前方拦路者不少。 张宁既没有说借过,也没有说其他,只是向前走着。一股强大的真气,却是掀翻了前方的所有人。 “好强大的真气,怎么回事??!!” “谁在作妖!!!” 一些距离近的群雄,被张宁强大的真气掀翻,在地上滚了几滚,摔的晕头转向。破口大骂的同时,也抬眼看是谁。 张宁便这样走了出来,站在了张百公与金长恨的身前。 “这个人是谁!!!这么强大的真气,却是面生的紧。难道又是一位不出世的高手?” “他也是冲着血河神功来的吗?难道又有一场龙争虎斗?” “这自称是甲一的大内高手强横无敌,他肯定也看到了,但他还是站了出来,证明他对自己的实力极有信心。” 群雄们纷纷亢奋了起来,今天真的是不虚此行,好戏一波接一波。 “是他!!!” “无名前辈!” 与此同时,也有一些人认出了张宁。吴广恩,王铁剑这对师徒暂且不说,却是连袁天赐也认出了张宁。 “师傅您认识他?”笨徒弟殷长亭露出了八卦之色,他也很好奇张宁到底是谁。 “嗯。”袁天赐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他到底是谁?有什么底气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殷长亭亢奋道。 “一个天下无敌的人。”袁天赐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第八十四章 刀神 “天下无敌的人!!!”笨徒弟殷长亭只觉得一阵寒风吹来,身上的亢奋劲儿立刻没有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他拜师十几年了,还是头一次从自己师傅的口中听到这么劲爆的评价。 试问天下,谁能无敌??? 张百公与金长恨当然也看到了张宁,他们二人自然是知道张宁的。因为不久之前,锦衣卫调查过张宁,原因是张百公化名陈青鳞在城外见到了张宁,并看出了张宁的部分虚实。 这天下能看出张宁虚实的人,少之又少,张百公则是一位。 再结合情报,他便猜测张宁便是无名。 张百公本来翻身上马,这是一匹黑色的骏马,马脖子上挂着一圈铃铛,不时抬起蹄子在地上刨一刨。 他看见了张宁便又翻身想下来了,金长恨也是如此。张百公很意外的看着张宁,然后说道:“我们又见面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无名先生吗?” “名字只是个符号,我可以是无名无姓,也可以是天下任何一个人。”张宁摇了摇头说道。 张百公! 这是一个张宁并不想与之发生纠葛的人。这天下很多人想要张百公死,很多人想方设法的想杀张百公。 张宁是为数不多可以杀死张百公的人。 但张宁却没有杀张百公的兴趣。 张百公也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他胁迫太后皇帝,斩杀忠臣良将,却又能迅速的扑灭叛乱,任用清廉能臣救灾,甚至是换了一个身份,前往城外熬粥帮助灾民。 本能告诉张宁,张百公的过去绝对并不寻常。这是一个复杂神秘的人。 而今天张宁站在了这里,只是因为血河神功。 张宁与张百公的对话,让群雄哗然。当初的霸刀门名列江湖三十六一流大势力之一,钱学冲更是地榜上的高手。 却被一位无名高手,几拳就给揍成了重伤。当时可也是震惊了整个江湖,但是那无名高手来历莫测,既没有过去,也没有线索。 听说绝巅城的人想要招揽这无名高手,却也铩羽而归。 本以为无名的出现只是流星,转瞬即逝。没想到无名却是重出江湖。今天,肯定是一场龙争虎斗了。 群雄十分亢奋,要知道江湖人最喜欢比斗,尤其是观看天榜高手的比斗。如果能从中悟出一二,必定武功大进。 这是千金不换的机会。 “好吧。”张百公对于张宁冷淡的态度并不以为意,反而脸上泛着少许笑容,他这一副面孔既美艳又温柔,这一笑便如春风一般温暖。 “我有点好奇。我先前调查过你,你在之前并没有踏足过江湖。这一次也应该是为了血河神功,上一次是为了什么?”张百公很随意的问道。 “天寿石。”张宁说道。 “那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东西。”张百公露出了恍然之色。 群雄再一次哗然,天寿石!!!那可是天下奇石!! 随即二人却没有进一步说话,而是面对面的站着。张百公看着张宁,张宁也看着张百公。 他们一位美艳女装,一位俊俏少侠,此刻的姿态仿佛是一对彼此深情相望的情人,但其实一点也不温暖。 张宁自认为可以胜过张百公,但如果依靠阳间的武功路数,恐怕赢的不会太轻松。他家传的内功有些特殊,一双眸子泛着精光,可以看出张百公的真气运行,周身强弱,十分可怕。 此刻,他便是在望张百公的弱点。 很强,真的很强。 张百公真的非常非常的强大。 而张百公也是如此。他与张宁略有些不同,他从小在大内习武,练的武功五花八门,自掌权之后,更是获得了许多江湖上的武功,以及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将杂七杂八的武功融为一体,终究成为了朝廷第一人。他还精通一门望气术,可以观看对方虚实。 张宁的家传内功非常特殊,只要他不显露痕迹,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天境高手,都看不出他的虚实强弱。 仿佛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云雾一般,神秘的面纱始终存在。 但是张百公身怀的这门望气术却是解开了张宁外表的面纱,看见了内在的强大。 张百公所看到的是一位刀神,刀中之神。 张宁只是站在他的面前,普通的白色袍子,头戴纶巾,左手握着一柄普通的柳叶刀,柳叶刀没有出鞘。 但是刀其实已经出鞘了。 因为张宁手中握着的只是一柄普通的柳叶刀,这刀有或没有,没有任何不同。就像是张百公手中的普通长剑。 张宁此刻出鞘的是无行的刀,乃是刀意。 张宁只是站着,在平常人眼中只是普通的一位俊公子。但是落在张百公的眼中,他却是一柄刀,一柄绝世的刀。 这是一柄冷的彻骨,仿佛万年寒冰一般散发着寒意的刀。 这非常特殊。 张百公此生见过许许多多的刀客,真正的刀客有两种。武雄烈却是不在其中,因为武雄烈本是学的剑法,半路出家成为了刀客。 他的刀法跳不出剑法的影子,所谓的黑水之武,虚虚实实,简直狗屁不通。 真正的刀客,只有刀。出刀便是快,准,狠,以及真气,肉体的比拼。所以刀客与刀客之间的战斗,往往非常快速。 谁更快,谁更强,谁更狠,谁便赢了。 而何以更快,更狠,更准呢。答案是战斗,杀的人越多,就越擅长切割人体,从什么角度,使几分力气,从哪里切入敌人的肉体,杀死敌人。 当遇到敌人的时候,刀客们就会有了本能的反应。 战斗瞬间爆发,瞬间结束。 所以真正的顶级刀客都是百战余生,杀气如油锅,爆裂异常的人。但是张宁的杀气却是冷的,冷的彻骨。 这就是第二种刀客了。 这种刀客很纯,纯粹异常。这并不是战斗才能培养出来的刀客,而是本身天分极高,不需要战斗,不需要晋级,便直达顶峰的人。 没有经历过血战,就不会有热血的杀气,所以张宁的杀气是冷的。 与第一种刀客相比,第二种刀客让人妒忌。 张百公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刀客。 张百公一双眸子中泛着有趣的笑意,然后从怀中摸出了那本“血河神功”,高高抛给了张宁。 包括张宁在内,所有人都小吃了一惊。 第八十五章 孽缘 “这是为何?”张宁伸手接过了“血河神功”,微微皱眉道。 “虽说当年血河神教独霸江湖,但真正的霸主仍然是朝廷,血河神教的武功,也未必比能与朝廷神功相比。我又何必为了血河神功而在这里与你争斗?不如卖个面子给你,结个善缘。” 张百公笑着说道。 张宁闻言眉头更是深锁,这与他的计划有些出入。他已经下定决心,为了血河神功而诛张百公,不管张百公死后天下如何分崩离析,黄图霸业落入谁之手中。 且叫今日轰轰烈烈,风华绝代。 但是张百公却是双手奉上血河神功,却是大大出乎张宁意料之外。他觉得这是一个大的麻烦,很大很大的麻烦,所谓的善缘,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分个生死。 但是现在张百公送上了血河神功,总不能还要纠缠张百公不放,将张百公杀死吧。 张宁为了避免麻烦,收起了柳叶刀,拱手作揖道:“今日之事多谢姑娘,只是我人情很淡薄,不会做出任何承诺,将来也不会记起这份人情。” “你这人还真是特立独行。”张百公并不动怒反而笑了笑,然后点头说道:“放心,我不会以这人情强要你还的。告辞。” 说罢了,张百公双手作揖拜别,然后与金长恨一起翻身上马,率领了朝廷人马转眼间离开了这里。 张宁深深的看了一眼张百公离去的背影,然后将柳叶刀插在腰间,将血河神功收入怀中,朝着山柳城大步而去。 天涯浪子,孙泼猴,吴广恩,王铁剑,袁天赐,殷长亭等人各自跟上,而群雄则是沉默无言。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杨血山浮出水面,血河神功再现江湖,天榜排名第十的圆修和尚输给了排名十二的武雄烈,朝廷出了一位叫做“甲一”的顶尖高手,以一手前宋皇族的游龙剑,将武雄烈轻而易举的击败。 前段时间轰动江湖的无名高手站了出来,手持柳叶刀,却原来不是拳法高手,而是一名顶尖刀客。 正以为有一场龙争虎斗,没想到叫做甲一的顶尖高手将血河神功双手奉上,然后从容离开。 甲一加上金长恨,这对组合几乎可以横扫天下任何门派。但是朝廷的人却是离开了。 这其中到底有何奥妙,外人不得而知。 群雄们可以窥视到的,便只有那甲一似乎认识无名。 “这就是江湖啊,英雄人物各领风骚,我等无名小卒,只是这看客而已。”有江湖客叹息一声,落寞的离开了。 这么多的江湖人物踏足长河州,终究只是陪衬而已,血河神功飞走了,江湖也自然要平静下来了。 群雄们也各自感慨一声,大步离开了。 却是没有一位人打算继续抢夺血河神功,甲一与金长恨都退走了,谁敢追?找死吗? 张宁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处麦田之间。之后,天涯浪子等人便追了上来。 天涯浪子与孙泼猴没有说话,袁天赐与笨徒弟殷长亭也没有说话,但是笨徒弟却是微微激动的看着张宁,若不是师傅在场,他肯定是要上前套近乎了。 这可是天下顶级的高手啊,生平仅见,生平仅见。 “无名先生,多日不见了。”吴广恩率领徒儿,对张宁微微行礼。先不说张宁手持武王令,便是张宁击败了钱学冲,让武王阁与广元铁家能够消灭霸刀门,这也是一份恩情。 虽然对方可能不在乎,但是吴广恩既然遇见了张宁,自然是要来见的。 “吴阁主,王姑娘。”张宁也很客气的说道。随即,张宁与吴广恩师徒寒暄了一阵,吴广恩师徒便离开了。 等吴广恩师徒离开后,张宁才转头看向了袁天赐。袁天赐认识张宁,张宁当然也认识袁天赐。 然后袁天赐与张宁寒暄了一阵后,带着笨徒弟殷长亭也离开了,这让殷长亭很是幽怨,他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天机门来历神秘,等闲人不能一探究竟。但是这袁天赐似乎对云间兄你甚为客气尊敬,云间兄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神秘啊。”天涯浪子展开白纸扇,轻浮的笑道。 孙泼猴握剑而立没有多嘴,他话不多,也与张宁不熟。 “有些渊源罢了。”张宁淡淡的说道。这整个齐国内,知道李元霸去处的人不多,除了张宁之外,便只有袁天赐了。 是张宁托了袁天赐,将李元霸送走的。 天机门内的水,确实很深。 天涯浪子虽然是个话痨,也是个自来熟,但也很机灵,他见张宁不愿意多说,便转而问道:“此间事了,云间兄有何打算?” “我要见一见逍遥侯。”张宁说道。 “这倒是稀奇,云间兄素来独来独往,也不愿沾染江湖是非。为什么现在反而想要见一见逍遥侯了?” 天涯浪子虽说语气很奇怪,但表情却是我早就知道了的样子。 张宁看了一眼天涯浪子,没有开口废话。 天涯浪子耸了耸肩,然后说道:“走吧,我们先去胭脂楼小坐,等明日再去神龙岛。在见逍遥侯之前,却是有两场好戏要上场。” 说罢了,天涯浪子便在前走着,张宁与孙泼猴跟上。 张宁为什么要见一见逍遥侯?自然是因为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既然踏足江湖,如今以无名的身份横行天下。 绝巅城城主逍遥侯聚集天下豪杰高手,图谋很大。逍遥侯自然会找上他,更主要的是,绝巅城知道他叫张宁,人在齐都。 今天张宁就算立刻回去齐都,过些日子逍遥侯也会去齐都见他。 既然如此那不如早见上一面,告诉逍遥侯,他是不会投入绝巅城麾下的,彻底斩断逍遥侯的念想。 如果对方一再纠缠,那么张宁少不得要送对方去一趟阴司了。 至于天涯浪子所说的两场好戏,张宁也不奇怪。在此之前,天涯浪子就曾经说过了。逍遥侯会亲自来到长河州。 与之同时,绝巅城有大批人马到达了长河州。天涯浪子知道他的底细,也知道他要血河神功。 那么绝巅城就不是为了血河神功来的。 不是为了血河神功,自然是有别的大动作。不过张宁对于这两场好戏,没有任何兴趣罢了。 第八十六章 神龙教 回到山柳城。 随着血河神功一事落下帷幕,城内的江湖人物,朝廷人手除了少部分还在之外,大部分都已经走了。 昔日热闹的山柳城,渐渐也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不过这对于胭脂楼与城内的酒楼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张宁与天涯浪子,孙泼猴三人回到了胭脂楼。 因为这一场精彩的好戏,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天涯浪子又叫了酒席,让红倌人嫣然作陪,青倌人鱼燕弹曲儿,好好的吃了一顿花酒。 之后天涯浪子搂着嫣然姑娘入房,张宁与孙泼猴没有这个嗜好,便各自独自入房。 胭脂楼的房布置的极好,十分雅致。张宁放下柳叶刀,让龟奴去买了一套换洗的内外衣裳,打了热水下了一个澡之后,这才取出了血河神功盘坐在了床上。 床铺很大,布置的似女子闺床,不过张宁不在意。他看了看手中的血河神功,看着有些年头了。 然后张宁打开了这张册子,这是两片硬纸连着一张宣战制作成的折子,轻轻展开便能一窥全貌。 内中写着一行行十分漂亮的行书,洋洋洒洒足有上千字。但是张宁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然后运起真气,将这血河神功震成了不可复原的碎片。 “假的。”张宁淡淡的说道。 假的,居然是假的。 若是让参与了这件事情的江湖人知道,他们窥视的血河神功居然是假的,定然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 多少人因为它而白白丢了性命。 众人劳师动众的血河神功居然是假的。 假的血河神功,再想一想杨血山出现之后,大呼一声“阴谋”,便被人用银针给射杀了。 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谁拿出了这一份假的血河神功,又是有什么样的目的?”张宁沉吟了起来,但是线索太少,根本不能一窥对方计划的全貌。 “对方拿出了假的血河神功,在江湖上掀起了这么大的一场风波肯定是有目的的。这是很大的手笔,对方的目的肯定涉及到顶尖的人物。而目前因为这血河神功而登场的人有武雄烈,圆修和尚,天机门门主袁天赐,张百公,金长恨,还有我。张百公,金长恨,还有我都全身而退,圆修和尚受伤了,武雄烈战败,却没有受到太大创伤,都没有太大的变故,要么暗中的人暗中已经达成了目的,要么暗中的人还没有动手。天涯浪子跟我说接下来还有两场好戏,第一场就是明天去黑水岛,而黑水岛是神龙教的总坛所在。海外绝巅城逍遥侯终于要将势力深入齐国,灭掉神龙教吗?是逍遥侯在暗中策划吗?第二场戏又是什么。” 张宁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坐在了卧房外的小客厅上的桌子前,桌子上有一壶开水,张宁为自己倒了一杯开水,沉吟了起来。 “不过与我何干。”张宁淡淡一笑,喝完这杯酒后便又回到了床上开始打坐调息。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张宁房间的大门便被敲响了,张宁穿上外袍,系好纶巾,拿起柳叶刀打开了房门。 只见天涯浪子一袭白衫,手持白纸扇,轻轻摇着,脸色红润,精神气爽,显然昨晚上十二分风流。 孙泼猴还是老样子,脸色冷峻,手持红鞘长剑。 “云间兄啊,云间兄,你堂堂男子却不近青楼女子,真的是少了很多乐趣啊。”天涯浪子摇晃着白纸扇,顺便摇头晃脑。 张宁并不想理会这个话痨,没有接过话。 “无趣。”天涯浪子耸了耸肩,然后在前带路走下了楼梯,出了胭脂楼,骑上快马出了山柳城,到达了当阳湖。 来到当阳湖边上之后,一行三人便登上了一艘大船,开往黑水岛。这艘大船如何豪华便不多提,船头船尾各自插着一杆黑色三角旗,绣着三个白色的字。 “绝巅城”。 穿上站满了身着黑色衣服,带刀佩剑的江湖好手。张宁与孙泼猴被天涯浪子请入了船舱内吃酒。 三杯酒下肚,天涯浪子便打开了话匣子,便什么都说出来了。“这一次血河神功事情发生后,别人都是为了争夺血河神功。当然我绝巅城本来的目的也是一样的,只是知道云间兄加入后,绝巅城便退出了。而除了血河神功之外,绝巅城还要在这长河州内办两件事情,一件事便是灭了神龙教。” 说到这里,天涯浪子提起酒壶为张宁与孙泼猴各自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继续说道:“我绝巅城虽然招兵买马,实力雄厚,便是与江湖上最顶尖的九大势力相比也不逊色,但是久在海外,从未踏足过齐国江湖。这一次城主逍遥侯便是趁机而入,鸠占鹊巢灭了神龙教后,占据长河州。正式踏足齐国江湖。现在我绝巅城大批人马已经杀入神龙岛,那神龙教主李大河是万万扛不住的。而我绝巅城踏足齐国,必定轰动整个江湖。” “办了这件事情后,便是第二件事情,也是我的事情。” 张宁心中早有猜测,闻言神色淡淡,只是捏起酒杯饮酒。但是孙泼猴就不一样了,孙泼猴是一位很强的剑客。 天机门天地二榜上,他排名地榜七十五位。看起来排名有点低,但是江湖上能胜过他的人,已经极少。 但是那神龙教教主李大河排位犹在他之上,名列地榜二十二,尤其水性极好,擅长水中作战。 神龙教更是江湖上三十六大一流势力之一,妥妥的庞然大物。而现在绝巅城踏足齐国江湖,第一步便要灭了神龙教,这是如何强势,如何引人注目,如何惊天动地。 孙泼猴震惊之余,随即却也释然了。因为绝巅城毕竟是江湖上神秘的势力,而且绝巅城找到了他的仇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找到的神偷路长天。 作为条件,他这才加入了绝巅城。 这么看来,绝巅城灭掉神龙教并不是那么让人震惊了。 “神龙教是完蛋了,而神龙教中最妙的是有一头数百年的黑蛇妖,神龙教内部称作为黑龙神。这是神龙教的护教妖物,把那头妖物斩了,饮一口心头血,有许多妙处。这一次真是有口福分了。” 天涯浪子露出了轻佻的笑容,又用力的摇了摇头白纸扇,骚包的可以。 第八十七章 围杀武雄烈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大船登入了神龙教总坛黑水岛。这座黑水岛十分广大,岛上本有许多村落。 每一位村民都是粗通拳脚武艺,既是神龙教最基础的教众,又是寻常渔村。此刻几乎所有村落化作了火海,道路两旁到处都是尸体,散落着各种兵器,最常见的是鱼叉。 女人,男人,孩子,老人,便是襁褓中的婴儿,也成了尸体。 这便是江湖争斗,也是灭门。 大批大批的绝巅城人马正在走动,巡逻,搜索岛上残存的神龙教教众。 “天涯先生。”当大船到达渡口的时候,绝巅城在此处的负责人上前恭迎,口称先生。 “免礼。情况怎么样?”天涯浪子骚包的摇着白纸扇,还真有几分狗头军师的派头。 “普通教众已经被格杀勿论,神龙教的高手与黑蛇妖在黑水山庄负隅顽抗,这会儿估计也差不多了。”负责人说道。 “时间刚刚巧,走,咱们去喝那黑蛇妖的心头血。”天涯浪子眼睛一亮,轻松自在的对张宁,孙泼猴招呼了一声,三人骑上快马前往黑水山庄。当三人到达黑水山庄的时候,黑水山庄已经被攻破了。 在黑水山庄内的神龙教弟子,都是精英弟子,但此刻已经死伤殆尽,包括许多李家的子弟。 张宁三人从破败的大门中进入,前往黑龙阁,路上见到了四大护法之一,陈龟寿的尸体。 当三人到达黑龙阁的时候,黑龙阁已经不存在了,只有一片残垣断壁,尸体倒了一地,分别是神龙教副教主李大江,以及其余四大护法。 神龙教教主李大河坐在地上苟延残喘,一袭粗布衣裳破败不堪,一柄短枪滚落在地,身上到处都是鲜血,只有进气没有了出气。 他的身边有一头数十米长的大黑蛇,大黑蛇有水桶粗细,鳞片黝黑泛光,蛇头上微微有两个小包微微隆起,似是要化作蛟。若是往常会十分威风,但此刻身上到处都是恐怖的伤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是快要死了。 李大河的四周站着一大批的高手,其中天境就足有四五十人,其中为首的一人,是个方脸大汉。 这方脸大汉面容雄毅,身材高大异于常人,一双手掌大而浑厚,双眸泛着精光,气魄逼人。 张宁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妖的,但却是头一次见到真正的妖,便不免多看了几眼那黑蛇妖。 心想。“倒是散发着一种不同的气息,莫非这就是妖气?” 妖与人不同,人有真气,妖有妖气,不分伯仲。就像是人一样,人有武功传承,有传承的人,进展更快,真气越强。 妖同样也是有传承的,有妖族甚至形成世家。但如果只是普通生灵意外开了灵智,踏上了成妖之路,那就是艰难的路,与人修炼了大陆货色的武功秘籍一样。 不知道这蛇妖,到底是异种,还是普通黑蛇成精。 “咳咳咳,绝巅城真是强大无比,我李大河认栽。只是你们绝巅城踏足齐国,一战灭了我神龙教,江湖九大顶级势力,三十六一流势力,岂能不警惕,岂能不对你们怀有敌意?到时候群起围攻,自有人为我报仇。” 李大河却也是一条汉子,死到临头却反而笑了起来,然后便死了。 天机门天地二榜湖各路高手,地榜第二十二位的神龙教教主李大河,便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在了这里。 “我们绝巅城往后会怎么样,不需要你这个死人多做操心。”方脸大汉淡淡的说道。 说话的时候,那头黑蛇也彻底的死了。天崖浪子等不及一个箭步走了上去,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酒壶,一柄锋利匕首。匕首直插黑蛇的心脏,顿时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这鲜血颜色并无不同,但是却拥有一股芬芳之气,闻着十分舒服。 这便是黑蛇妖的精华所在,饮下心头血,有诸多妙用。心头血不多,也就那么一酒壶而已。 “陆雄先生。这心头血尚温,趁热喝才有效果,这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他们去做吧。”天涯浪子呼唤了一声方脸大汉,张宁,孙泼猴,以及八位地榜上的高手,剩下普通的天境高手,就没那福分了。 毕竟黑蛇妖的心头血也不多,在场数十人实在太多了,不够分的。 天涯浪子呼唤了一声方脸大汉后,一行人便到了一旁还算完整的房间内坐下,天涯浪子做主,将酒壶呢的蛇妖心头血均分给了在场所有人。 然后天涯浪子才介绍了一下在场的高手与张宁认识,除了八位地榜高手之外,那方脸大汉陆雄乃是天榜第十八位的高手。 江湖诨号铁掌无敌。 天涯浪子还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废话,笑嘻嘻的说着,陆雄先生是榜尾什么的。 却原来天榜名额不定,只有绝世高手才能列入天榜。目前天榜上陆雄排位第十八,在之下就没有人了。 乃是榜尾。 介绍了一众高手之后,天涯浪子也反过来介绍了张宁给所有人认识,只是没有提张宁二字,也没说云间客,只说是无名。 双方初见也没有多谈,只说了一声幸会。但是看得出来,所有人对张宁十分有兴趣。 事情已经传开了,武雄烈击败了圆修和尚,朝廷神秘高手甲一击败了武雄烈,而却不战而退,将血河神功交给了这个自称是无名无姓的人。 结合无名之前大败钱学冲时候展露的强大,便有人猜测无名是可以位列天榜前五的绝世高手。 恐怕下一期天机门天榜更新,便会有无名的名字了。 众多高手对张宁感兴趣,张宁却对他们没兴趣,道了一声幸会,把人脸和名字记下后,便在一旁饮黑蛇心头血。 这心头血闻着不错,喝下去也没有腥臭味,反而有一种草木香味。对普通人天境高手,甚至是天榜上的高手来说有些妙用。 但是最张宁来说,这黑蛇心头血就像是普通的酒一样,喝下去肚腹一暖,然后便什么也没了。 天才地宝张宁吃的多了,这小小的黑蛇心头血,没甚大用处。 另一边天涯浪子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之后,才对张宁说道:“云间兄,神龙教虽然也位列江湖三十六一流势力之一,但对绝巅城来说并不算什么,覆灭神龙教轻而易举。接下来请云间兄看第二场好戏,也是属于我的好戏,围杀天榜第十二位高手,白衣教的白衣刀客,武雄烈。” 第八十八章 十大美人 张宁闻言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陆雄则是镇定自若,显然他早就知道了。 至于孙泼猴,还有其余八位地榜上的高手,则是震动不已。 要知道毁灭神龙教与杀了武雄烈,这完全是两个概念。神龙教确实非常强大,教主李大河位列地榜第二十二位,教中还有黑蛇妖作为帮助。 但是众人还是轻而易举的将之击破,鸡犬不留。 但是围杀武雄烈则不一样了,一来武雄烈本身极难对付。他乃是天榜第十二位高手,甚至于击败了第十的圆修和尚。 别看他输给了那叫甲一的朝廷高手,但是天下能胜他的人屈指可数。最关键的还有武雄烈的背后,白衣教。 当代的白衣教教主李善缘排名天榜第八,为天下顶尖剑客。白衣教人多势众,传承久远,没准教中就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底牌。 杀了武雄烈,必定会惹来白衣教的追剿,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虽然在场的孙泼猴等九位地榜高手都是震动,但是他们也是江湖上显赫有名的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只要做的干净利落,杀了武雄烈之后,不留痕迹。纵使白衣教势力强盛,也奈何不了我们。关键的是,我们能杀了武雄烈吗?” 一位高手问道。 这人容貌普通,身形消瘦平平无奇,但是一双眸子却泛着精忙,十分骇人。这人名叫钱博君,善用一柄大枪,地榜排名一百二十三。 此人胆大心细,在没有加入绝巅城之前,乃是绿林黑道上赫赫有名之辈。 “不久后,“隐剑”陈铁林会与我们见面。”天涯浪子露出了招牌式的轻浮笑容,摇着折扇道。 “天榜十三,以刺杀闻名江湖的隐剑陈铁林????他也加入了绝巅城了吗?”钱博君震撼道。 除了陆雄之外,孙泼猴等人也是无比震动。 天榜十八,铁掌无敌陆雄。 天榜十三,隐剑陈铁林。 这么一算,绝巅城的麾下已经拥有了两位天榜高手,再加上在这里的包括天涯浪子,孙泼猴在内的十位地榜高手,以及还在黑水岛的数十位天境。 绝巅城现在展露出来的实力,已经拥有顶级势力的气量了,更别说神秘的绝巅城麾下,或许还有别的高手,别的手段。 绝巅城强,真的非常非常的强悍。 震动之后,高手们十分亢奋,绝巅城越强,他们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就越安全,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毕竟那绝巅城城主逍遥侯乃是以豪爽与财力著称的存在,是一位绝不吝啬赏赐的一代枭雄。 “根据消息显示,目前白衣刀客武雄烈还在长河州的一处山庄内盘踞,饮了这杯黑蛇妖心头血之后,我们便出发吧。” 天涯浪子笑着说道。 ........... 长河州境内水系发达,多的是江河湖泊。在长河州西南方向,有一座颇大的湖泊,名叫神龟湖。 相传许多年前有一头神龟在这里生活,神龟性格善良,不时会救起因风浪而落水的人们。 至今神龟湖的附近,还有一座神龟庙,供奉这头神龟。 神龟湖中有许多小岛,有些小岛上建造有山庄。水泽岛上的水泽山庄便是其中之一。 水泽岛的地势很高,纵使湖水暴涨也不能淹没岛屿。岛上除了山庄之外,便只有一片竹林了。 江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座山庄的主人就是白衣刀客武雄烈,准确的来说,这座山庄是属于白衣刀客的亡妻,韩霜雪的。 白衣刀客武雄烈在江湖上的形象一贯是霸道强势,与放下屠刀圆修和尚一战,武雄烈更是给人以一种不折手段的印象。 但是没人知道,武雄烈曾经也有一段儿女情长。 水泽山庄的日常留守人员不多,只有几位老仆居住,山庄左侧的竹林间,有一座坟墓,墓碑上刻着“亡妻韩霜雪之墓”。 武雄烈席地而坐,将名刀黑水放在右侧,李悠然在旁侍立,叔侄二人同是一袭白衣,白如霜雪。 只是武雄烈那刚硬的脸颊上,罕见的露出了一抹柔情。 “师叔,已经过去好多年了。而且您也杀了仇人,为叔母报仇了。您也应该放下了。”李悠然说道。 长发披肩,白衣胜雪。江湖十大美人李悠然,既有剑客的凛冽之气,也有女子的绝世姿容,仿佛霜白的冰山上开出的一朵雪莲花,举世罕见。 “我虽杀了仇人,但于亡者何益?亡妻能死而复生吗?若霜雪能死而复生,我愿意放弃所有,与她同归山林。”武雄烈眸中既有柔情,也有沉痛,伸出手来抚摸墓碑,仿佛手中就是亡妻的秀发。 韩霜雪生前爱笑,笑容能暖人心扉。 李悠然看着武雄烈脸上的柔情哀痛,却是不能理解,也觉得无法再劝,便侍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我们明天动身回去白衣教。”过了许久之后,武雄烈收回了自己的手,对李悠然说道。 “您难得来一趟水泽山庄看望叔母,不多住几日吗?”李悠然有些奇怪道。 “我感觉不太好。”武雄烈摇了摇头道。 “您是指?”李悠然眸光一凝。 “血河神教的血河神功重现江湖,但是那日杨血山却说这是一场阴谋。我胜了圆修和尚,却输给了朝廷神秘高手,那神秘高手又被无名惊走。这一环一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而意外发生的太多,就代表着局势晦涩难明。虽然我不相信如今江湖上,有谁想要杀我,敢杀我。但我终究觉得不对劲。”武雄烈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霸道,强势只是武雄烈的一面,不折手段又是另一面,能不折手段的人当然也有心细的地方。 虽然武雄烈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现在也不知道神龙教已经被攻破。但是泼天的阴谋之下,空气中都笼罩着一层杀气。 武雄烈从江湖侠少开始,登临天榜,成为天下有数的刀客,身经百战,便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气。 但尽管如此,武雄烈还是米有预料到,在而今的江湖上,有人敢算计他,敢算计白衣教的白衣刀客武雄烈。 甚至敢杀他!!! 第八十九章 逍遥侯 白衣教如日中天,白衣教主李善缘天榜第八,白衣刀客武雄烈天榜十二,试问天下,谁敢杀他。 但偏偏却真有人敢杀他。 绝巅城城主逍遥侯! 此刻正是午时,阳光灿烂。边上的竹林浓密,却是遮挡住了阳光。风微微吹着,吹的竹林内的竹子晃动,发出了声响。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掠过,并在刹那间,袭击了武雄烈身边的李悠然。在袭击的刹那,人影终于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位容貌清奇,身形瘦小修长如竹竿一般的男子,男子身穿黑衣,手持一柄漆黑漆黑的细剑,细剑外包裹着一层锋锐的真气,真气直透剑尖而出,直刺向李悠然。 李悠然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出手的人乃是天下顶尖的剑客,也是天下顶尖的刺客。 天榜第十三位的隐剑陈铁林。 这位隐剑横行天下多年,除了寥寥无几的人,他想杀谁便杀谁,强横无匹。 李悠然虽然也登临天境,但毕竟是晚辈,当然不能反应。但是武雄烈却有反应,在李悠然震惊茫然没有反应的时候,武雄烈指尖陡然绽放出了一道明亮的真气,指尖直点黑剑,发出了一声叮的声响。 武雄烈仓促间运起真气击退了陈铁林,但自身却真气却是不稳,他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而这也正是陈铁林所需要的。 这天下能杀武雄烈的人不说很多,却也有。比如说那朝廷神秘高手甲一,但是陈铁林想要杀武雄烈却是极难。 唯有用谋。 陈铁林是不会杀李悠然的,因为李悠然必须活着。但是他利用了李悠然,让武雄烈露出了破绽。 陈铁林这一剑只用了三成的力气,虽然被武雄烈击退,却也顺势收回了真气力道,转而一剑刺向武雄烈。 相反武雄烈仓促之间运起真气救了李悠然一命,却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是武雄烈毕竟是武雄烈,他运起真气击碎了黑水刀鞘,以真气将黑水摄入手中,与陈铁林交战。 “叮叮叮!!!” 陈铁林的剑法速度极快,极狠毒,瞬息间便刺出了十剑,武雄烈仓促之间拦住了九剑,但没拦下第十剑。 一剑掠过,血珠如花一般绽放,妖艳而猩红。武雄烈的左臂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陈铁林一击得手,飞快后撤,站在了武雄烈十步开外的地方。 “师叔。”李悠然这才反应了过来,震惊上前。武雄烈却是摆摆手,用真气暂时封住了伤口,他抬眼看着黑衣黑裤的陈铁林,沉声道:“陈铁林,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不是我要杀你,而是因为绝巅城城主逍遥侯要你的命。”陈铁林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与他的人一样,非常平凡。 与此同时,无数道人影掠过,纷纷落在了白衣刀客的四周,赫然是铁掌无敌陆雄,以及孙泼猴等地榜高手。 没有一人是默默无闻之辈。 李悠然一张俏脸顿时煞白,她本来就很白,此刻面容白的仿佛透明一般。便是连武雄烈的脸上也露出了少许的黯然,他拍了拍侄女的手背,叹道:“这就是江湖啊。” 水泽山庄内,几个留守的老仆已经被杀了。天涯浪子与张宁站在屋顶上,足下是漆黑的瓦片,站在这里可以总览全局。 “武雄烈死定了。”天涯浪子摇着折扇,露出了一贯的轻浮笑容,但是这笑容今日多出了一些别样的味道。 “将军难免马上死,人在江湖,总少不了有这一遭。”张宁并没有太奇怪,淡淡说道。 “云间兄,我佩服你。你一直风轻云淡,仿佛这世界上没有能打动你的人和事情,纵使你已经天下无敌。这样的你,会少许多弱点。” 天涯浪子说道。然后他将折扇收起握在右手掌心,认真的对着张宁说道:“云间兄,你知道逍遥侯为什么要杀武雄烈吗?” 张宁并没有说话,因为他没有任何兴趣。 天涯浪子知道张宁脾气,便直接说道:“因为我,我要武雄烈右手边的李悠然,天下十大美人儿之一,白衣教教主李善缘的女儿。” “我想撕裂她的衣裳,为所欲为。”天崖浪子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张宁歪着头看着天涯浪子,眸中闪过少许意外。然后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才加入绝巅城,而李悠然就是你加入绝巅城的条件吗?” “没错。试问整个天下,谁有能力让我在武雄烈的眼前撕裂李悠然的衣裳,让我为所欲为?只有逍遥侯,只有江湖上最有势力,最有财力,最豪爽,最大方,最强大的绝巅城城主,逍遥侯。” 天崖浪子忽然收起了情绪,脸上泛起了奇异的笑容。 张宁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只有逍遥侯这种人才会办这样的事情,果然是气魄惊人。 不过张宁除了之前意外了一下,仍然是不为所动。 因为他并不在乎。 这倒是让天涯浪子有些奇怪了,他看了一眼张宁,问道:“云间兄,你为什么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我为什么要说话?”张宁反问道。 “我虽然与云间兄你接触不多,但是当日在临江,您出手救了我们。您虽然很冷淡,但绝不是冷酷绝情的人。我以为你会鄙视我,会骂我,甚至会动手杀了我。毕竟我是这么的卑鄙,这么的无耻。” 天涯浪子说道。 “什么是卑鄙?什么是无耻?江湖上自然有江湖上的规则,你怀着龌龊的目的,将武雄烈击杀,要得到李悠然,确实是卑鄙无耻。但是白衣教纵横天下,武雄烈霸道强势,便是连李悠然都是一名双手站满了鲜血的剑客,他们又何来无辜?” “如果你在我面前,临时起意想要轻薄一位普通女子,我便会动手阻止。但是他们就算了,这江湖上哪有黑白,只是混沌而已。” 张宁淡淡的说道。 “云间兄果然是云间兄,实在是与众不同。”天涯浪子闻言稍稍惊讶了片刻,随即展开白纸扇,脸上又露出了轻浮的笑容。 “武雄烈死了,我该去接收美人了。云间兄先养精蓄锐,待天黑后,逍遥侯便来了。” 说罢了,天涯浪子便纵身下去了。 武雄烈死了,被人围攻而死,死的极惨。 更荒谬的是,不是因为真有人想杀他本人,而是因为有人想要他的侄女,所以杀了他。 这便是江湖。 这便是绝巅城城主逍遥侯敢做的事情。 第九十章 平分天下如何 水泽岛,水泽山庄。 山庄依旧,但是留守山庄的几位老仆,却已经命丧黄泉。 山庄外的竹林依旧,风声吹过,竹影晃动。竹林旁的坟墓依旧,墓碑上“亡妻韩霜雪之墓”,大字仍然透着哀思。 但是武雄烈却成了一具尸体。 山庄大堂内,地上放着一张草席,武雄烈的尸体便放在草席上。 武雄烈死的极惨,一袭白衣成了血色,白衣很冷,但此刻比他生前更冷。名刀“黑水”,放置在他的身旁。 虽然名刀黑水价值连城,但是绝巅城的人并不打算拿走黑水。因为拿走黑水就会留下证据,虽然说绝巅城并不怕白衣教,但目前并不打算与白衣教开战。 所以武雄烈的尸体会被运走,名刀黑水则会留下,水泽山庄会被付之一炬。 一切痕迹化作虚无。 不过目前绝巅城的人还没有动手,因为他们在等一个人来,那就是绝巅城城主,逍遥侯。 今夜月色明亮,群星璀璨。 水泽山庄后院的凉亭内,天涯浪子与张宁坐在石凳子上,围着桌子一起吃酒。只有酒没有菜,因为这山庄内早已经没有了能做菜的人。 天涯浪子面含春色,意气风发,他已经得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事情,此刻自然是意气风发。 张宁坐在天涯浪子对面,神色淡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 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但是逍遥侯却还没有到。 “或许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云间兄不要因此而介怀。”天涯浪子算了算时辰,露出歉意道。 张宁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并不介意,迟到只是小事而已。 不过天涯浪子话音犹在,张宁脸色一动,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有人登入了这座岛屿。很快天涯浪子也感觉到了,面上露出了喜色。 紧接着,在水泽山庄内各处的高手便也露面了,一道道人影落在了庭院中。 铁掌无敌陆雄。 隐剑陈铁林。 孙泼猴。 以及其余天机门天地二榜,地榜上有名有姓的高手。众人面朝东方而立,迎接他们的主上,逍遥侯驾临。 天涯浪子也站了起来,站在了众人中间。在场只有张宁不动,他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久后,逍遥侯来了。 逍遥侯是坐着一顶轿子来的,这顶轿子雕龙刻凤,用的是金顶子,顶子上还镶着一刻硕大的夜明珠,绽放着柔和的光芒。 轿子没有窗,只有前方一道出口,出口上挂着一张帘子,帘子的外围是极品白玉条子做成的帘子,内则是绿色薄纱。 极尽奢华富贵。 这是一顶八抬大轿,抬脚的人是八位极品美婢。这八位美婢轻功绝高,抬着这顶轿子施展轻功而来,如乘风踏月。 轿子从高处落下,落在了庭院中。除了这八位抬轿美婢之外,轿子身后还跟着许多美婢。 “恭迎逍遥侯。”以陆雄,陈铁林为首,天涯浪子,陈泼猴等人恭迎下拜,极为恭敬。 “诸位免礼。”轿子内传出了一个缥缈的声音,分不清是男子,还是女子,十分神秘。 “天涯,那十大美人李悠然的滋味如何?”声音又转而问天涯浪子道。 “那自然是极好的。”天涯浪子脸上露出了轻浮的笑容,下意识的展开白纸扇,在胸前摇了摇。 “哈哈哈。”神秘的声音哈哈大笑,仍然分不出是男子还是女子,但能感觉到其中情绪,是豪放爽朗的笑声。 神秘的声音与天涯浪子说了几句后,便对张宁说道:“您便是无名先生?” “是。”张宁言语极简。 “孤来晚了半个时辰,还请先生恕罪。我准备了佳肴与美酒向先生赔罪。”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音落下,轿子后方的一位美婢便双手捧着一个食盒走了出来,一位美婢提着一壶酒走了出来。 双双来到了亭子内,将酒壶与食盒放下,打开食盒取出了五道菜,菜还温热,香气扑鼻。 酒也是好酒,香味浓郁。 其中一位美婢为张宁满上酒杯,张宁看了看,将这杯酒饮下。 这会儿逍遥侯应该露面,也来喝一杯,但是逍遥侯却没有露面。 见张宁饮下这杯酒后,神秘的声音又响起。 “孤早年练功走火入魔,以一种天下奇毒疗伤,虽然伤好了,还因此而功力大进,但身上却沾染了毒性,孤呼出的气息便是绝毒,只有这顶轿子才能隔绝毒气。所以不能露面,还请先生勿怪。” 神秘的声音说道。 “无所谓。”张宁说道。然后张宁说道:“我知道你绝巅城正在招兵买马,你又先派遣天涯浪子来见我,是打算想招揽我。我不想有后来的麻烦,所以在这里等你,见你。” “哈哈哈,先生真是爽快。”神秘的声音再次哈哈大笑。等笑声收敛,神秘的声音又说道:“我绝巅城的两场好戏,先生也看到了,不知道先生对我绝巅城的势力,如何看法?” “绝巅城确实不容小视。”张宁说道。 “不瞒先生说,孤的目的乃是独霸江湖。但是以目前绝巅城的实力,还极难做到,需要先生这样的高手帮助才能实现孤的目的。孤知道先生心性淡泊,对江湖事不感兴趣。但人活着便需要权,便需要势。正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只要先生您肯帮助孤,等事成之后,孤与先生平分天下如何?” 神秘的声音豪迈而慷慨,极有诚意。 但是张宁却是不置可否,淡笑道:“我拒绝。” 逍遥侯并不是一位胡搅蛮缠的人,气量也是极大。闻言并不恼怒,而是笑道:“不妨事。孤还是那句话,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如果先生哪天对权势感兴趣了,便来黑水岛,现在黑水岛是绝巅城在大齐的总坛。” “好。”张宁应下了。 “等下孤要将这水泽山庄付之一炬,还请先生先走一步。”神秘的声音又说道。 张宁正待起身离开,但想了想后,问道:“那血河神功是假的,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不是。”神秘的声音回答道。 张宁点了点头,足下一点,几个起落便离开了水泽山庄,足踏湖面,离开了这座岛屿。 不久后,水泽岛上火焰冲天,水泽山庄付之一炬。 第九十一章 逍遥侯是谁(第一更) 张宁足踏湖面,涛波而行,不久后立在了湖岸上。他没有立刻返回齐都,而是转头看向了水泽岛。 只见水泽山庄,已经成为一片火海。 “这个逍遥侯到底是什么人?”张宁停顿思索了片刻,这才施展轻功,飘然远去。 今夜谈话,看似平淡,但其实惊心动魄。 海外绝巅城城主,逍遥侯。 江湖上最豪爽,最大方,最有财力,最有势力的人。这天下甚少有逍遥侯办不到的事情,如果逍遥侯办不到,那么别人就更难办到。 绝巅城在江湖上招兵买马,最近更是袭击了神龙教,借神龙教的地方,立足大齐江湖。 各路好手粉墨登场。 为什么这些好手都愿意汇聚在绝巅城麾下,自然是因为逍遥侯能办到常人难以办到的事情。 比如说天涯浪子,他是因为女人。江湖上的十大美人之一,白衣教教主李善缘的女儿,李悠然。 要想得到李悠然,必须把李悠然骗人江湖,得手后,还能逃过白衣教的追杀。 这一次李悠然踏入了江湖,但是与李悠然一起来的有白衣刀客武雄烈,于是绝巅城就杀了武雄烈,帮天涯浪子得到了想要的女人。 孙泼猴与神偷路长天有一段恩怨,于是绝巅城找到了路长天,而路长天擅长易容,缩骨功,轻功绝顶,难觅踪影,但却逃不过绝巅城的耳目。 铁掌无敌陆雄,天榜十八。 隐剑陈铁林,天榜十三。 以及天地二榜上的其余高手。 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加入了绝巅城,权势,女人,财帛,丹药,武功,想必逍遥侯是都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这么做,逍遥侯肯定是有目的的。 不久前他亲口说过,欲独霸江湖。 但是以目前绝巅城的实力,似乎仍然稍显不足。所以逍遥侯找到了张宁,因为逍遥侯知道张宁的武功极高,乃天下罕见。 又知道张宁生性淡薄,对江湖事没甚兴趣。所以他就做出了筹划。 这筹划就是两场好戏。 覆灭神龙教,杀了武雄烈,显示出了绝巅城的霸道,强势,实力,意图招揽张宁,并给出了绝好的条件。 平分天下。 张宁虽然不知道铁掌无敌陆雄,隐剑陈铁林得到了什么,但是绝对不会拥有这样的待遇。 因为逍遥侯觉得应该平分给张宁天下,这才能打动张宁。 也觉得张宁有资格与他平分天下。 被拒绝之后,逍遥侯并不动怒,也没有做其他多余的事情。这既证明逍遥侯气量极大,也证明逍遥侯尊敬张宁。 这是江湖上最有势力,最有财力,最有实力的绝巅城城主逍遥侯,与自号无名的绝顶高手的一番谈话,若二人谈妥,则天下将落入绝巅城之手,乃至于以江湖围攻朝廷,成就天下至尊也说不定。 自然惊心动魄。 但可惜,张宁并不在乎。 其次,这番谈话也透露出了许多的信息。 众所周知在此之前,江湖上并没有绝巅城。逍遥侯是建立了绝巅城的人,乃是第一代城主,逍遥侯的过去,没有人知道。 甚至于,逍遥侯在招募人马的时候,都是以各种各样的情况隐匿背后,与今夜一样,谁也不知道逍遥侯的真容。 这是一位十分神秘的人。 这并不意味着故弄玄虚,逍遥侯这样做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张宁猜测,逍遥侯明面上或许有另外的身份,故不在人前露出真容,甚至于隔绝真气呼吸气息。 害怕的就是张宁这种能看清对方虚实的人。 既然如此,那逍遥侯在明面上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到底是谁?是张宁见过的人?还是没有见过的人? 还有一个可能,世界上可能就没有逍遥侯这个人。 逍遥侯只是一个代号,有人推出来的不存在的人。 今夜与张宁见面的人,只是幕后人推出来一个知情的心腹。 而假设这个逍遥侯确实是存在,并且有双重身份,那么逍遥侯的身份,张宁又有一些猜测。 逍遥侯自称孤。 孤乃是王侯自称。 孤,寡人,是为称孤道寡。 或许逍遥侯是当今朝廷内的宗室诸王,或者是前宋皇族余孽,又或者是江湖上传承久远的世家大族出身。 又或者是与逍遥侯不露出真容一样,他故意自称孤,掩人耳目。 总而言之,逍遥侯果然是很神秘的一个人。 不过张宁对此并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是,这一次的“血河神功”事件,到底是不是逍遥侯一手办成的。 因为这件事情逍遥侯得利最大,铲除了神龙教,又杀了因为血河神功而来的武雄烈,得到了李悠然。 所以张宁问了逍遥侯,是不是你做的。 逍遥侯的回答是,不是。 但是张宁并不是十分相信逍遥侯的话,一个藏身在幕后的人,说话就不能全然相信。更何况,就算是以王骁将的人品,他也曾经说谎。 王骁将曾经自称是无儿无女,其实有一位放在江湖上的女儿王铁剑。 所有不管是什么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可能说谎。 “可千万不要让我知道你与血河神教有瓜葛,否则哪怕绝巅城真的独霸天下,我也送你们全部人下去见城隍。” 张宁心中杂念终究归于平静,只有腥风血雨却不带半分杀气的这个念头。 张宁如今二十出头,虽然刀法已经进入绝顶行列,天下能与他都的人,凤毛麟角。但前半生从未杀过一人,乃是直达顶峰的绝世天才。 但这不代表张宁不会杀人,不代表张宁是心慈手软的人。 张宁并不太喜欢杀人,但如果非要动手,他就会动手,哪怕前方是万千亡灵,足下是累累白骨,在所不惜。 张家与血河神教有滔天关联,有张家就没有血河神教。 张宁走了,向北返回齐都而去。虽然杂念并起,却又平静了下来。 但是江湖上却并不平静。 这一次血河神功引发的事件,绝对是近年来江湖上罕见的大事件。先前霸刀门被武王阁,广元铁家灭门事件,与血河神功事件相比,乃是云泥之别。 这件事在江湖上掀起了滔天波浪。 第九十二章 江湖震动(第二更) 首先是北方八州干旱,紧接着在许多皇族宗室以及忠心大臣的挑动,以及流民自主之下,叛乱席卷八州。 九千岁提督东厂太监张百公调兵遣将,将叛乱平定,迅速赈灾,稳住局势,与此同时,大肆杀戮皇族宗室,朝廷大臣,杀的人头滚滚。 在这样的背景下,其中一支叛军的首领杨血山浮出水面,并带着血河神功逃亡长河州。 长河州内聚集了太多太多的江湖人,许多天地二榜的高手都参加了这件事情。山柳城是震中心,但是偌大的长河州内,其余地方没有能参加争夺的血河神功的天地二榜上的高手,尚有很多。 总而言之,这场事件将这江湖上的大势力,几乎拉下水。紧接着,杨血山出现在山柳城,高呼了一声阴谋,然后被人杀了。 之后武雄烈登场,击败了放下屠刀圆修和尚。再然后朝廷神秘高手甲一用游龙剑,击败了武雄烈,甲一再被无名惊走。 本以为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没想到身为三十六势力之一的神龙教被绝巅城攻灭,不仅神龙教满门死绝,连护教神兽黑龙也被杀。 紧接着,武雄烈在神龟湖中的水泽山庄被杀,尸体不见踪影,只留下名刀“黑水”。 这一幅幅的画面,当真是精彩绝伦。 所带来的影响,也绝非是小事。 首先是朝廷。 朝廷本就是大齐霸主,藏身在朝廷内的高手多如牛毛,似朝廷第一高手张百公,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宁国公李乾宁等,除了这些人之外,尚有许多隐藏的高手。 但是没想到除了张百公之外,尚有如此顶尖的高手。 甲一。 前宋皇族的不世剑法,游龙剑法,二剑就将白衣刀客武雄烈击败了。 朝廷到底有多强大,多强大,谁也不清楚这其中的水到底多深。 这一战之后,朝廷对江湖的威慑力大大增加。 其次是这样的高手甲一,却被无名惊走。无名到底有多强大? 无名这个人在此之前,犹如的他名字一般,默默无名。霸刀门与钱学冲一战,无名横空出世。 但毕竟钱学冲只排在地榜四十六,这一战虽然惊艳,但不足以震动江湖。 而血河神功一战,无名却惊走了甲一。虽然二人没有交手,似乎也互相认识,等闲人,能够让甲一乖乖交出血河神功离开吗? 巨象焉能与硕鼠和平收场?只有无名的战力,至少与甲一持平,才能让甲一乖乖交出血河神功。 而甲一乃是二剑就击败了天榜十二武雄烈的绝顶高手,若是比较天榜高手,起码排入前五。 而天地二榜半年更新一次,这一次更新在即,不知道无名能排入第几? 绝巅城最近声势无双,对大齐江湖威胁力很大,这一次攻破神龙教,踏足大齐江湖,到底想干什么? 白衣教的白衣刀客武雄烈是谁杀的? 绝巅城踏足大齐,白衣刀客就死了,是绝巅城动的手?还是有人想要嫁祸绝巅城? 在这一件件大事之前,地榜七十五的剑客孙泼猴杀了神偷路长天,加入绝巅城的事情,仿佛是小浪花,不值一提。 总而言之,这一系列的事情在江湖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西川金柳门! 三十六大一流势力之一。 这同样是一个江湖势力,称霸一州的存在。西川州位于西南边陲,不仅四面环山,中部也有山脉纵横,内部只有被切割成为各个小块的平原。 这是一座非常封闭的州,朝廷在这里的影响力很小,相反西川金柳门在这里才是真正的霸主。 西川金柳门的总坛位于武藏山山巅,山高险要,只有两条道路可以直达山巅,其中守备有七关十八寨,易守难攻。 这一代的西川金柳门的掌门乃是陈双拳,地榜上排名第九位。 当初张宁霸刀门一战,陈双拳便是受邀请去参加寿宴的天境高手之一。 武藏山山巅北方,有一块大石,这块大石是武藏山最高点,立在岩石上可以饱览群峰,观看奇险。 陈双拳面容英武,英气十足,体态雄武。 一袭窄袖青袍,双手负后而立,观望群峰,心中自然涌现出一股孤高之气。 “师兄,随着朝廷神秘高手现身,绝巅城从海外踏足大齐,武雄烈被杀,江湖上必定风起云涌,我们西川金柳门,应该怎么做?” 陈双拳的师弟,天境高手之一,金城双来到了山崖上,说道。 金城双不如陈双拳英气,但是英俊过之,江湖诨号,金玉侠,不过武功稀松平常了一些,虽然位列天境,但未进入地榜。 “不动如山而已。”陈双拳淡淡说道,随即又说道:“西川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又不反朝廷,朝廷不会压迫我们。绝巅城确实强大,有独霸天下的野心。但是总不能杀光天下江湖人,如果绝巅城逍遥侯真的称霸天下,我们臣服便是。只要守着西川一亩三分地,不管江湖如何云涌,我们西川金柳们仍然是立于不败之地。” 陈双拳武功极高,金柳门势力极强。但是偏安一隅多年,并没甚野心。 金城双闻言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相比于绝巅城,朝廷,白衣教,江湖云涌,我更好奇的是不久后的天地二榜更新,天机门将那无名排在天榜第几。” 陈双拳脸上露出了兴趣之色。 当时霸刀门一战,陈双拳一直观战,看着无名将钱学冲重创,看着吴广恩与铁无敌联手,覆灭霸刀门满门。 陈双拳当时便知道,张宁拥有天榜的实力,乃是不出世的顶尖高手。 毕竟钱学冲在地榜上排位四十六,便是地榜第一,也难以两拳就赢了钱学冲。只有顶尖高手才能做到。 就像是铁掌无敌陆雄排名榜尾,但也能做到。 这就是天榜的顶尖高手。 但是陈双拳却没有预料到,张宁的强大,居然能与甲丁那样的高手争横。而且,那一天张宁没有动手,但是却握刀而立。 可能不是拳师,而是刀客。 真是出乎意料。 “无名啊。本默默无闻踏足江湖便是惊天动地,名列天榜,真是让我辈心神激荡。”金城双则是感怀道。 江湖人所求不过名利而已,像金城双这样的普通天境已经是九成江湖人所仰望的存在。 但是在无名这些绝顶高手面前,金成双也只是如普通人一样仰望。 若能成为那样的高手纵横天下,当真是痛快。 第九十三章 江湖震动(二)(第三更) 安州。 这是位于齐国中部的一个州,地形开阔,点缀少数的山脉。农业,商业发达,百姓丰衣足食,属于极为富裕的州。 这个州是属于战家堡的势力范围,但是战家堡并不是安州内的唯一大型江湖势力。但是战家能够统治其他江湖势力,因为战家人数不多,不足以控制一个州。而且战家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拥有足够的实力威望支配安州所有的江湖势力。 每过三年,战家就会在战家堡举行一次宴会,广邀安州江湖势力来赴宴,来赴宴的江湖人必须带来足够的物资,或金钱财帛,或天才地宝,或神兵利刃。 其实就是变相的保护费。 战家支配整个安州,并保护安州境内的所有江湖势力,相反,安州境内的所有势力,必须供养战家。 而战家的人天生就是刀客,每一代都有名列天榜的顶级刀客,正所谓天下刀客,出战家。 战家存在已经数千年了,安州这种状况也维持数千年了。就算是一千多年前血河神教独霸江湖,也只能让战家暂时屈服,而不能毁灭战家。 战家是整个齐国江湖上的最顶级,最久远,最强大的势力之一。 战家堡位于安州的一处平原上,这处平原名叫博浪沙,平原内都是良田,足有数十万亩,而这些都是战家的产业。 在这一带甚至没有朝廷的城池,这博浪沙便似是战家的私人王国,战家的势力支配者所有。 战家的人口不多,成丁只有数十人而已。按理说,战家传承这么久远,势力这么强大,又不缺乏女人。 战家的人口应该有至少有几万,就算十几二十万也不是不可接受。但是战家的人都太作死了。 相比于张宁这种以天资直达巅峰,没杀一人却已经是顶级刀客的人来说。战家的人,才是真正的传统刀客。 战家的人少年的时候,学的只是普通的二流刀法,五花八门,功力小成之后,便会踏足江湖。 并隐姓埋名。 因为普通的二流刀法,所以江湖人并不能知道,这少年是战家的人。而战家的少年踏足江湖之后,专门干危险的事情,专门挑战各路高手。 死亡率非常高。 如果战家的少年隐姓埋名死在了外头,战家的人不会找仇家麻烦,甚至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甚至于,战家都不知道自家子弟死了。 因为是隐姓埋名。 在这样的情况下,战家的男丁始终不多,每一代都维持在一个较为固定的数字。而这样训练子弟的方法得到的人,自然都是精英。 当战家的男丁活着回来,便基本都有天境修为,一流刀客。等这些男丁回来之后,才能学习战家的刀法,战家的内功。 所以战家内的成年男丁,至少都是天境。 这些天境分作隐居人,当代,下代。 赤炼鬼王一战与张宁同行,霸刀门一战又在场的战天涯,便是战家的当代刀客,名列地榜三十一,属于战家的门面之一。 而血河神功一战,战家也有派人过去,还是战天涯。 因为战天涯是战家当代刀客之中,最活泼好动的一位,基本上战家在外做的事情,都交给战天涯来办。 不过当时战天涯并不在山柳城,而是在长河州其他地方,所以没有见到张宁。 战天涯仍然老样子,容貌矜严,体态魁梧,貌似不可亲近,身上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裳。 战家的人基本上都是穿粗布衣服,极少有人穿好料子。 “你这个笨蛋,让你洗衣服,你那么用力干什么?”战家当代刀客,地榜三十一位高手战天涯,此刻正在井旁,低着头挨训,一脸灿灿。 训斥战天涯的是战天涯的妻子,吴景秀。吴景秀出身极普通,容貌也很普通,但是她却是战天涯少年踏足江湖时候认识的,吴景秀喜欢战天涯,战天涯也不讨厌吴景秀,所以等战天涯回来后,便娶了吴景秀。 吴景秀性格豪迈,也泼辣,为人简朴。她为战天涯生儿育女之后,除了必要的事情需要人服侍之外,一般衣食住行都自己动手。 今天吴景秀有事去见了见嫂子,衣服交给了战天涯来洗,结果战天涯太用力,好好的衣服被撕破了,只能低头挨训。 “滚吧,我自己来。”吴景秀训了战天涯几句之后,撩起衣服袖子,自己蹲下来洗衣服,并让战天涯滚蛋。 战天涯一声不啃,乖乖滚了。 战天涯在家中是个鸵鸟,出了门却也雄赳赳气昂昂了起来。来往的家奴婢女,见到战天涯都低下头称呼一声,八老爷。 “八老爷,家主在家中等您。”一位家奴匆匆而来,禀报道。 “噢。”战天涯噢了一声,向东方而去。战家堡是属于一个庞大的建筑群,说是一座县城也不算夸张。 战家的家主位置不是父子传承的,而是按照辈分,由每一代人最强的人担任的。 这一代的战家家主,排行第二。是战天涯的二哥,叫战天青。名列天榜第六,乃是最顶级的刀客。 战天涯来到了家主府,在大堂内见到了战天青。然后乖乖上去叫了一声,二哥。 “坐。”战天青坐在主位上,淡淡对战天涯道。战天涯又乖乖的坐在了客座位置上。 战天涯与战天青是同辈兄弟,但是血缘关心极远,十五代以前两家是亲兄弟。所以战天涯容貌矜严,而战天青容貌则是普通,身材也是普通,普通的仿佛是路人,如果不知道他的人,谁也不会想到他是天榜第六的顶级刀客。 战天青穿着也是普通,粗布做的黑色袍子,足下是布鞋,长发只简单的编成发髻,插了一根木簪子。 是十分传统的战家刀客。 “你有没有隐瞒无名的其他事情?”战天青问道。 “有。”战天涯痛快承认了,但随即说道:“但我不能告诉你。” 战天涯曾经告诉战天青,他与无名认识,但遵守诺言没有透露赤炼鬼王一战的事情。站天青调查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对劲,怀疑战天涯有所隐瞒。 战天涯是豪迈磊落的人,承认但绝不说出秘密。战天青稍稍皱了皱眉眉头,但也没有过分逼问。 “白衣刀客武雄烈被人杀了,我怀疑是绝巅城的人做的。绝巅城踏足江湖,野心勃勃,我觉得有些不安。这个时候我战家也需要外援,你能不能把无名找出来,结交一二?”战天青又问道。 战天青身为战家的顶级刀客,从不畏惧战斗,但是身为战家家主,必须以战家的传承为首要。 他考虑的很多。 “我不知道无名是什么身份,在什么地方生活,但我知道就算我能找到无名,他也不会答应做我们战家的外援,说句实在话,二哥你还请不动他。” 战天涯半分面子也没有留给战天青,也没有身为战家的人自傲,因为他所知道的云间客,或者说无名,那可是媲美阴司四大将的存在。 战天青眉头更是深锁,颇为头痛的看着战天涯,说道:“你到底知道什么?隐瞒了什么。” 骄傲的战天涯,居然会这么说。 显然是那无名有非常可怕的秘密,在这个秘密面前。在老八看来,战家无足轻重。 战天青很想知道这个秘密,但可惜他知道老八是不会说的。 第九十四章 江湖震动(三)(第四更) 法华寺。 法华寺不仅是江湖上九大顶级势力之一,还是整个齐国最大的寺庙。法华寺位于京畿,不过位置比偏僻。 因为佛门这个教派历来不是反对朝廷的主流,所以法华寺才能在京畿安家落户,但是京畿毕竟是朝廷的核心力量所在,所以法华寺虽然在京畿安家落户,但也在比较偏远的地方。 法华寺面积极大,有主殿也有许多副殿,供奉着佛陀,菩萨,罗汉,金刚等等。还有大片的僧舍,以及供给客人的厢房。 法华寺在整个大齐国的名声极大,所以香火鼎盛,每天都有许多善男信女前来烧香拜佛。 不少权贵甚至一掷千金。 法华寺的僧人基本上都是会武艺的,但是也分一般僧人,武僧。一般江湖上的事情,都是武僧负责。 法华寺内部还有诸多的组织,比如说戒律院,达摩院,金刚院等等。 放下屠刀圆修和尚便是出身于金刚院的武僧,后来还俗吃酒吃肉,还与戒律院的武僧闹的不太愉快,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圆修和尚虽然还俗,但是心中慈悲,仍然是佛,与法华寺的关系一直不错。 圆修和尚败给了武雄烈之后,郁郁之下,便回到了法华寺参禅念佛,对此事耿耿于怀。 血河神功落在了武雄烈那种人手中,定是要掀起滔天大祸的。但是不久后,圆修和尚便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十分震惊。 然后宣了一声佛号,叹了一声,“江湖恐怕多事。”圆修和尚更加郁郁。 见圆修和尚郁郁,圆光大师便让随身沙弥去请了圆修和尚来他隐居的禅院内说话。 圆光大师仍然是老样子,红光满面,身材圆润十分富态,与圆修和尚倒是一脉相承,都是肥头大耳。 圆光大师与圆修和尚是同辈,但是入门相差几十年。 而且圆光大师是出身达摩院,曾经做过达摩院首座。圆修和尚则是金刚院的弟子,又还俗。 目前圆光和尚已经隐居,而圆修和尚则在江湖上走动,声明如日中天。 二人关系却意外的不错。 圆光大师请了圆修和尚来禅院之后,便让沙弥下去奉茶,过了片刻,沙弥端着茶走了进来,茶香浓郁,非同凡响。 “海外鹿鸣山的三仙茶?”圆修和尚眼睛一亮道,他虽然喜欢喝酒吃肉,不太喜欢喝茶,但是三仙茶却是例外,那可真是好茶。 圆修和尚迫不及待的小饮了起来,酒肉和尚端起茶盏,却有一种化人的优雅,实在是稀奇。 “知道师弟喜欢喝,我特地向方丈师侄讨要来的。”圆光大师慈眉善目道。 仙茶当然需要慢品,等满满的品完了三仙茶后。圆光大师双掌合十,说道:“师弟,虽然绝巅城踏足大齐江湖,武雄烈被人所杀,江湖上恐怕要风起云涌。但是幸运的是那血河神功为无名所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那无名是不会将血河神功传扬出去,也不会自己修炼的。” 自那之后,圆光大师与战天涯便有了交情,无名就是云间客的事情,还是战天涯告诉圆光大师的。 与战天涯一样,圆光大师也守住了承诺,没有对外人提起无名的秘密。 虽说不能告诉圆修和尚这个秘密,但可以宽慰一番,免得这师弟为血河神功一事,郁郁伤神。 “师兄,你可是知道什么?”圆修和尚虽然是个粗人,但并不蠢笨,闻言讶然道。 “师兄我不能说,但是师兄告诉你,那无名先生乃是人间之仙,绝顶之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取了血河神功,但料定他不是贪图血河神功内的武功。” 圆光大师说道。 圆修和尚当然相信圆光大师,所以圆修和尚笑了,笑的十分单纯,十分欢喜。欢喜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那真是太好了。” 但很快圆修和尚又陷入了郁郁中,说道:“但是那绝巅城真的是根搅屎棍,唯恐天下不乱。师兄,我们法华寺应该怎么办?” 圆光大师也习惯了圆修和尚的粗俗,摇了摇头说道:“法华寺乃是天下佛门正宗,朝廷中有不少权贵都是信佛的人。就算绝巅城称霸江湖,也威胁不到法华寺的地位。但如果绝巅城做的太过分,杀戮太盛,那我法华寺少不了要动一动。只是目前先看看情况再说。” “噢。”圆修和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擅长劝人放下屠刀,动手逮住一些为非作歹的江湖人,至于这江湖争分,他却是真不太懂。 宽解了一番圆修和尚之后,圆光大师让小沙弥将圆修和尚送走,然后回到了禅房内的蒲团上坐下念经。 经玄妙,但此刻圆光大师却是心中起伏。 “云间先生,或者说无名先生,您到底是在想什么?在未来的江湖风云之中,您又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圆光大师知道张宁的魂魄秘密,知道张宁强大无匹。张宁如果说要独霸天下,圆光大师还会很欢呢。 张宁如果能独霸天下,那就能镇压天下,让江湖少了许多纷争,让朝廷的张百公少了许多的杀戮。 但是现在江湖纷争诡异,而朝堂上张百公杀戮无度。 张宁身怀绝世神功,有阴司四大将的气量,却冷眼旁观,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者只是单纯的懒得管红尘事? 真是可惜啊。 张宁初见逍遥侯,认为逍遥侯是一位神秘的人。张宁倒是能探听逍遥侯到底是谁,只要是在这方世界的人,都逃不过张宁的探查。 毕竟阳间如果不可查,还可以从阴司着手。 但是张宁没兴趣罢了。 而在外人看来,张宁才是真正神秘的人。对于战天涯,圆光,天涯浪子这些人来说,张宁当真是神一般的强大。 对于普通江湖人来说,张宁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过去,来历的神秘无名高手。 正如圆光大师所想的一样,这天下事纷争,朝廷上有朝廷的恶,江湖上有江湖上的恶。 这人心浮动的时代,当真不是什么好的时代。 若张宁能站出来,便是天下至尊,群雄俯首,力压一代。 而现在张宁不站出来,则谁也不知道这天下到底会走向什么境况。 绝巅城能放下野心吗? 白衣教失去了白衣刀客武雄烈,能善罢甘休? 朝廷上的张百公呼风唤雨,权势滔天,距离至尊只有一步之遥,岂能放弃手中的权势? 太后李女王身为太后之尊,怀中孺子乃是九五皇帝,岂能坐以待毙? 这暴走的时代,只有最强者才能镇压。 第九十五章 江湖震动(四)(第五更) 大齐三十八州,中州位于最北方,与群山相连结,再往北就是塞外草原。 在那群山之中,便有一座最高,最孤,最雄的山峰,名叫天然山。山上常年风雪,遍地霜白,环境极苦。 在天然山上有一座城,叫做白衣城。这便是白衣教的总坛,白衣城内的门人弟子不多,但各个都是出了名的能打。 这一辈名列天机门天第二榜的,便有教主李善缘,天榜第八。白衣刀客武雄烈,天榜十二。 地榜高手五位。 当然也与许多名门大派一样,白衣教上一辈还有许多高手存在,但多已经隐居,基本退出江湖,所以不在天地二榜上。 天然山上风雪很大,遍地雪白,白衣教弟子一袭白衣,清冷如雪。身在高山之上,受风雪吹打,立山巅之上,望孤峰绝景。 白衣教的弟子们大部分都养成了孤高清冷的性情。 少数与白衣刀客武雄烈一般,强势霸道,却从未出过良善软弱之辈。 武雄烈的死讯已经传来,李善缘已经派遣门人弟子去取回名刀黑水,并调查此事。 白衣刀客武雄烈,当然是白衣教内的重要人员,他的死亡在别的地方,本应该门人弟子带白,寄托哀思。 但是天然山上通体雪白,门人弟子一袭白衣,便不需要带白了。再则,白衣教的人并无软弱之人,他们能持剑报仇,却绝不会伤感哀叹。 天然山是一座孤峰,白衣城立在孤峰之上。在白衣城一处高台上,放置着一块寒冰石,为万年冰玉所制造,与白衣教所修炼的内功极为契合。 白衣教的天境高手如果想要更进一步,便会来寒冰石上修炼真气,短则三五月,长则三五年。 此刻,李善缘便盘坐在寒冰石上,他本在闭关修炼,意图冲击玄关,到达更高的进阶。 已经三年零三个月了。 此刻因为武雄烈的事情,他中途出关。 听说师弟的死讯之后,李善缘低水未进,仍然盘坐在寒冰石上一动不动。 李善缘三十岁左右的面容,容貌英俊,但眼神绝冷,散发着一股比寒冰还要冷的寒气。 一袭素白,更衬托出了他的冷。 日至中午,山外放晴。但天然山上白衣城仍是风雪交加,冷的彻骨,寒冰石上更冷,但是比不上李善缘的冷。 寒冰石所在的台上乃是白衣城的禁地,平常有人把守,不允许普通门人弟子出入。但这时,却有一道人影闯入,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李善缘的面前。 这人同样是一袭白衣,容貌粗犷,为一位糙脸汉子,手中持着名刀“黑水”。这人便是李善缘派遣去调查此事情的门人,名叫张海潮,乃是地榜上的高手。 李善缘与武雄烈的师弟。 “情况怎么样?”李善缘清冷道。 “水泽山庄化作了废墟,没有看到任何尸体,只留下这柄黑水。”张海潮同样清冷道。 “师弟刀不离身,既然黑水被落下,那看来就是真的死了。动手的人留下了刀,带走了尸体,却是怕尸体上的伤口显露出了对方的武功路数。对方却还是顾忌我白衣教的。” 李善缘说道。 “我怀疑是绝巅城动的手,毕竟绝巅城在差不多时间覆灭了神龙教。”张海潮说道。 “我也怀疑,但是也同样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选在那个时间动手,嫁祸给绝巅城的。”李善缘摇头说道。 “怎么做?”张海潮问道。 “封山。”李善缘说道。 “不报仇吗?”张海潮稍稍皱起了眉头,他绝不是会轻易皱眉的人,所以这个动作十分的生硬难看。 “我们连动手的人是谁也都是猜测,怎么报仇?更何况师弟既然死了,那便是我亲自去江湖上走动,也可能被杀。”李善缘说道。 “白衣教的人不能白死,更何况是白衣刀客武雄烈。”张海潮有些不满。 “等,不管是谁做的,他杀了白衣刀客武雄烈这位白衣教的门面,终究有目的的,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终究是会浮出水面。如果真的是绝巅城的人做的,那绝巅城很快就话有其他动静。等他们有动静,自然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到时候我们联手,找绝巅城麻烦。” 李善缘说道。 天榜第八,李善缘十分自负。白衣教的门人弟子,孤高清冷,剑法更冷,李善缘自然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但是李善缘也是聪明绝顶的人,既然绝巅城胆敢踏入大齐江湖,又可能动手杀了白衣刀客,他便知道以白衣城的实力,难以攻灭绝巅城。 在这样的情况下,便需要机会。 “我明白了。”张海潮接受了这个决断,但顿了顿后,他说道:“我明白归明白,但是陈师叔那边却是不好交代。” “不必管他。”李善缘说道。 “好。”张海潮点了点头,然后冲着李善缘躬身一礼,人便走了,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李善缘的眼前。 此时风雪更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便是以李善缘这样的高手拥有的目力,看的也并不远。 几个呼吸后,李善缘闭起了双眸,继续闭关修炼真气。 白衣教封山。 而这对师兄弟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李悠然,仿佛天地间没有这个女人,李善缘没有这个女儿。 至于师兄弟二人口中的陈师叔,名唤陈天华。乃是白衣教上一代的高手,曾经也位列天榜,但是现在已经隐居。 白衣教历代都非常团结,但是在上一代却出现了少许裂痕。李善缘与武雄烈,张海潮的师傅吕广伯,乃是上一代的白衣教主。 吕广伯壮年的时候练功出了岔子,不久后毙命。当时陈天华名震天下,如日中天,而李善缘,武雄烈这对师兄弟却是刚刚踏入天境,属于新一代的人。 这白衣教本应该交给陈天华执掌,但是吕广伯临死之前,让李善缘与武雄烈比武,李善缘胜了,所以李善缘便成了这一代的白衣教主。 陈天华很不服,但是因为支持李善缘的人非常多,所以最终不了了之。 那时候白衣教便出现了裂痕,在此之后更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而白衣教的人不能白死,更何况是白衣刀客武雄烈。现在李善缘与张海潮选择忍了,陈天华却可能会趁机作乱。 第九十六章 江湖震动(五) 所谓江湖,所谓庙堂,所谓大齐国。凡是有些武艺铤而走险的人,所求不过名利而已。 名至则风光无限。 利来则锦衣玉食。 早年的江湖是混沌的,名利不过是一时间的产物。江湖侠少初入江湖,办了一件大事,或者挑战各方成名高手,名声自然来了。 有绿林草莽杀人越货,犯下大案,便是泼天富贵。 自从天机门出现,编排天第二榜,每半年更新一次。江湖上的名利,便渐渐清晰了起来。 名字在前,利字在后。 名声来,利益也就来了。 所谓地榜,乃是天境中的高手,一人便可以对战数名普通天境,纵横天下之人。目前地榜上的吴广恩,孙泼猴,天涯浪子,风云公子等人,便是久负盛名。 所谓天榜,乃是技压群雄的绝世高手。纵使榜尾十八的铁掌无敌陆雄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赢过地榜普通高手,纵使遭遇数十普通天境围攻,也能反杀。 所谓纵横天下,就是如此。 以武雄烈排名天榜第十二,当日山柳城内,武雄烈单刀而来,说上一句,“我来了。”然后捡起血河神功,群雄便不敢动。 唯有同为天榜的放下屠刀圆修和尚才能与武雄烈争锋。 而不管是武雄烈,还是圆修和尚,或者是陆雄,以及天榜上的顶级高手们,如果他们对外宣称一句,我要富贵。 那江湖上,庙堂上多的是愿意倾尽家财,献上美人美酒结交的人。 名字在前,利字在后。名声来,利益便也到了。 所以当天机门的天地二榜变动的时候,会引起江湖上的人极大的关注,尤其是天榜的变动。 如果有人忽然登临天榜,会引起江湖上极大的震动。 不过这一次张宁搅动的风云,却是有些不一样。血河神功一战,圆修和尚输给了白衣刀客武雄烈,朝廷高手轻而易举的击败了武雄烈,然后却被张宁惊走。 江湖人不知张宁姓名,只知此人自称无名无姓。 而之前无名又轻易击败了霸刀门最强门主钱学冲,登临天榜已经是钉在铁板上的事情了,现在的悬念是,此人到底能排名第几。 这件事情引起了江湖上极大的关注。 张飞便是其中之一。 张飞本是景阳山李家之后,只是迫于霸刀门的强势,不得不改姓张氏,而现在霸刀门已经灭门,但他仍然没有复姓。 因为他并不认同景阳山李家的生存方式。 想当年景阳山李家,拥有天凡功,明性拳法,虽然这两门武功都是深奥晦涩,使得李家的传人忽强忽弱,所以李家低调做人,从不在江湖上惹是生非,但仍然被人灭了满门。 这证明景阳山李家的生存方式有问题。 而张飞身为李家后人,天赋要比大多数祖宗强,他的天凡功不俗,又得了张宁传授的明性拳法,正是野心勃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 他计划是先在将天凡功,明性拳法练至高深境界,登临天境,然后成为地榜高手,再收罗其他高深的武功。 多娶妻妾,多生儿女。 建立一个除了拥有除了晦涩深奥的天凡功,明性拳法之外,还有其他高明武功的庞大家族。 不过张飞目前是地境巅峰,登临天境起码需要十余年的功夫,所以张飞目前选了一座边塞小城隐居。 尽管是边塞小城,但仍然有诸多的江湖人。所以张飞知道了,血河神功一战发生的所有事情。 听闻无名惊走了朝廷神秘高手甲一,张飞不禁热血沸腾。 心想。 “大丈夫该如是。前辈不愧是我心中的神人。” 霸刀门一战,张宁在张飞的心中,已然成神。所以在此之后,张飞除了隐居修炼之外,便关心起了最近会更新的天地二榜排名。 猜测无名前辈能够排名第几。 天机门的来历非常神秘,天机门的总坛位于什么地方,江湖人甚少有人知道。但是天机门拥有一个庞大的组织。 这个组织负责天地二榜的传递。整个齐国江湖,塞外王庭,海外诸岛,只要是人口密集的地方就有天机门的人。 天机门的人在人口密集的地方传播天地二榜,然后江湖人自然会将天第二榜传递到这方世界的天涯海角。 张飞所在的这座边塞小城没有天机门的直接传播者,但仍然得到了二手情报。 边塞小城,异域风情。 在一座名叫“胡来儿酒肆”的酒肆内,张飞坐在一张胡凳上,身前摆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是西域美食,多数都是肉。 还有西域葡萄酒。 不远的地方,有几位胡姬正在热舞,胡姬穿着极少,身材傲人,舞姿撩人,使得这座酒肆的生意一直不错。 除了张飞这位齐国人之外,客人五花八门,既有齐国江湖人,也有西域胡商,齐国商人,还有西域江湖人士。 西域江湖人多数都是粗犷豪迈之人,身披皮毛制作的衣裳,头戴皮毛制作的帽子,与中原江湖人迥异。 此刻,有几位西域江湖人正在谈论天地二榜。 “最近齐国江湖发生了很多大事情,天榜第十二的白衣刀客武雄烈击败了第十的放下屠刀圆修和尚,但血河神功最终落在了无名手中。本以为那样的无名,在最新一版的天地二榜上,应该登临天榜,甚至直入第五。没想到天机门排名,居然没有将无名列入天地二榜,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让人糊涂。” 有位佩刀的西域汉子,一边喝酒一边嘟囔道。 “确实有失公允啊,毕竟前有无名二拳击败了钱学冲,本就有天榜的实力。后又惊走了朝廷神秘高手甲一,无名绝对有挤入前十的实力。虽然说天地二榜不记录隐居人,但是无名又不是隐居人,他在外活动啊。” 有位同样佩刀的西域江湖人,也是颇为扫兴道。 “怎么会这样,奇怪。”张飞听到了这二手消息,心中也是颇为奇怪。 而这件事情则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少的议论,在最新一版的天地二榜上,天榜高手只有十七位。 铁掌无敌陆雄仍然排在榜尾,但升格了一个名次排名十七。 隐剑陈铁林,排名十二。 白衣刀客武雄烈除名。 但是不见无名进入天榜,真是奇怪哉。 第九十七章 解甲归田 上午,阳光灿烂。 前往齐都的道路上人来人往,有出门踏青的闺秀小姐,也有出入齐都的江湖侠少,更少不了络绎不绝的商人。 其中有一辆牛车。 牛车的主人是一位褐衣老伯,老伯坐在牛车前赶着牛前行,车子上装满了柴火,全部都是大树劈开的好柴。 柴上躺着一位青袍男子,男子以刀枕头,仰望天空。面容英俊,脸色淡然,满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气。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远走长河州折返回来的张宁。 张宁握着一柄柳叶刀,出入江湖,自称无名无姓,却是纵横天下,江湖人都知道这号人物。回到齐都,便是解甲归田,才是真的无名之辈。 不过与以前相比,张宁的知名度其实还是很高了。以前张宁外出一趟回来,必定穿着褐衣布鞋,做庶民打扮。 但自从宁国公府一行后,张家出入多有豪奢人物。左右街坊都知道张家已经贵不可言,张宁已经极少穿褐衣了。 出入都是锦泡纶巾,似世家俊公子。 “公子,齐都到了。”不久后便见到了齐都伟岸的城门楼,老伯很是和善的对张宁说道。 “啊,多谢老伯载我一程。这是小小谢礼,还请老伯笑纳。”张宁从腰间摸索出几个铜板递给老伯,说道。 不是张宁小气,而是多给了老伯钱财,反而可能有杀身之祸。 “谢谢公子。”老伯没有客气,感谢道。张宁纵身跃下牛车,大步向前进入齐都。此去江湖不过数月,齐都的景况却是大不相同。 当初北方八州大汉,民不聊生,便是连齐都城内也多有落魄萧条,此刻齐都却是喧嚣繁华。 不得不承认,张百公虽然杀戮忠良,胁迫皇帝太后,但是执政却着实有一手,乃是上马能战,下马治国的豪雄人物。 想起张百公,张宁不免稍显头痛。山柳城外一战,张百公将血河神功给他,虽然事后证明是假的。 而且张宁曾经说过,这不算人情。 但终究还是承情了。 哎。 放开烦恼不提,张宁回到齐都之后,犹如鱼归大海颇有一种逍遥自在的感觉。他这种人,就不怎么适合行走江湖。 乖乖在家休闲,才是人生乐事。 不久后,张宁回到了宜阳区柳家巷内。 “张家哥哥。” “张叔。” “小宁。” 街坊们都很热情的与张宁打招呼,张家世代与人为善,张家在柳家巷的人缘本就很好,最近这段时间,张家家门前出入多有豪奢人物,街坊们对张家亲近之余,也多了许多敬畏。 人往高处走,乃是人之常情。 街坊们对张宁自然更热情。张宁也随之还礼,见到孩童便给了几个铜板让他们去买吃的,见到长辈,便躬身行礼。 耽搁了片刻后,张宁便来到了柳秀秀家门前。柳家大门半开,张宁从开着的半扇门走了进去。 前院内,一虎头虎脑的娃娃一个人在玩耍。见到张宁之后,便一溜烟的跑开了。张宁笑了笑,心想。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虎头这娃偏胆小。” 这小娃娃正是柳球球的独生子,虎头。虎头跑了之后,张宁向前走向主屋,没进屋便见到了柳秀秀,柳母,还有抱着虎头的柳球球出门来了。 “张哥哥。” “小宁。” “小宁。” 母女三人都是十分喜悦的看着张宁,柳秀秀更是激动的小跑了过来,抱住了张宁的手臂。 这一趟可真是久啊,柳秀秀从小到大可从没有与张宁分开这么久过。 “秀秀。”张宁摸了摸秀秀的脑门,然后示意柳秀秀放开,来到了柳母,柳球球面前,躬身道:“伯母,球球姐。” “可算是回来了。”柳母露出了慈爱之色,欢喜无比。柳球球则稍微腼腆的站着,她本就是性子绵软羞怯的人。 只是一双眼眸中,却透露出无比的感激。若非是张宁搭救,她们母子可真是要与王家一起,做了官婢。 张宁与柳母搭了话,然后看了看柳球球,柳球球一身素白,做寡妇打扮,消瘦了许多,但精神头还不错。 张宁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柳家母女迎着张宁一起来到大堂内说话。柳球球想了下,先抱着虎头下去,然后又折返了回来,手中多了一张银票。 张宁仔细一看,正是那张一百万两的银票。本是王家变卖家产后,会落入绝巅城的手中。那知县与狐媚子还给了张宁。 张宁当然不贪图这一百万两,便交给了柳球球。 “球球姐这是做什么?”张宁问道。 柳球球咬着嘴唇说道:“这银票面额实在是太大了,姐姐我藏在床下,整日担惊受怕。还是交给小宁吧。” 柳球球性格绵软,这藏着一百万两银票,仿佛躺在火炉上烤,难受的很。可是盼着张宁早些回来,好将银票交给张宁。 柳球球虽然嫁入王家,也享受了一段时间的富贵,但是对金钱却还是没有什么感觉。再说,若非张宁搭救,她们母子早就为奴为婢了。 这一百万两银子,她藏着担惊受怕。还不如给张宁,心中宽心。 张宁当然也不贪这一百万两银子,但是他也体谅柳球球胆小。便笑着接过了这张银票,然后说道:“王家已经无救,虎头未来便在齐都生活。这一百万两银子我便暂时收下,琢磨着在柳家巷内或附近买一座大的宅子,再买几间店铺。等虎头未来长大了,也能赖此过上舒适的日子。” 张宁对那姐夫王妙春实在是恶,但是对于柳球球与虎头母子,却是十分亲近的,也想虎头长大能有出息。 而柳家父母,柳球球,柳秀秀小民出身,多半是没有主意的。未来虎头长大,或学,或学武,他这个做姨夫的,少不得要操心一番。 柳球球本想用这百万两银子报恩的,却料不到张宁会这么说,顿时又是感激,又是手足无措,她性格绵软,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只是感激的看着。 处理了这件尾事之后,张宁与柳家母女三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去自家宅院中休息去了,等晚上柳父回来,张宁与柳家人一起吃饭。 就又开始了在齐都的寻常生活。 正所谓解甲归田,放马南山,好是快活。 第九十八章 走亲(第三更) 江湖,江湖。 所谓江湖,不过是名利场而已。为名,年轻侠少可以冒险挑战各路成名高手。为利,江湖大侠可能会一时贪念,犯下滔天大案。 江湖是精彩的,同样也是血腥的。张宁在此之前从不在江湖上走动,也从未领略过江湖精彩,却已经厌倦江湖。 只是江湖江湖,一旦踏入江湖,便难也回头了。 张宁二十岁以前隐居齐都,天下无名。自踏足江湖后,便不可能回头了。不仅是江湖,还有这齐都内的人情。 张宁回到家中待了不过一晚,第二天便见李家小妹笑颜而来。 人情,人情,不仅指人情债,也指人际关系。张宁承张百公的小小照顾,有些烦恼。他本隐居在柳家巷,结交不过贩夫走卒。 而因为李元霸的关系,攀上了宁国公府,继而引起了颇多关注。与宁国公府便是人情。 只是看着李骠骑笑颜如花而来,抱着他的胳膊,甜甜叫上一声。“张哥哥”。张宁实在是讨厌不起来。 李骠骑生的极好看,富贵奢豪,人比娇花,性子却是爽利活泼。常常搞得李元雄这正派世子爷十分脑门儿疼。 她却颇为亲近张宁,从不给张宁添麻烦,更不会捉弄张宁。 或许是张宁帮助长房问鼎世子之位的缘故,或者是李家小妹在张宁身上看到了兄长李元霸的影子。 或者是兼而有之。总而言之,这小尾巴是甩也甩不掉了。 “骠骑,你可是大姑娘了。让人看见还以为你是轻浮女子。”张宁伸手推了推李骠骑,却没推开,颇为无奈道。 “谁敢说我李骠骑是轻浮女子?揍死他们。”李骠骑凤目一瞪,颇有一种叱咤风云的女侠风范。 话说宁国公尊贵,李元雄如今乃是世子爷,李骠骑便是嫡出的小姐。这齐都城内,胆敢惹这大小姐的人着实不多。 这成了混世小魔女了。 张宁想想都觉得脑门疼。 实在是惹不起,张宁没办法只能让李家小妹抱着胳膊。不过片刻后,李家小妹便主动放开了张宁的胳膊。 “张哥哥,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李骠骑大眼睛看着张宁。 这段时间内,她可是来找过张宁不下十次,结果没有一次见到人的,真是气死本小姐了。 “去了一趟长河州办事。”张宁随口说道。 “办什么事儿,需要这么久?”李骠骑很好奇道。 张宁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但是李骠骑却不是好糊弄的,刨根问底。无奈,张宁只能认真的找了一个理由搪塞。 终究李骠骑放过了张宁,然后说道:“五天前是我母亲的生辰,因为二哥做了世子,所以母亲扬眉吐气,大肆操办了一下。本邀请张哥哥赴宴的,只是张哥哥不在。今天母亲得知张哥哥回来了,便叫我来请张哥哥去我家坐坐,顺便吃个晚饭。” 张宁又脑门疼了,只觉得这人情果然是烦恼跟。与这丫头谈话可比与张百公,逍遥侯谈话还要头痛一万倍。 因为面对张百公,逍遥侯的时候,张宁底气十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拒绝就拒绝了。 谈崩了就送他们下去见城隍,简单直白的很。 “就你家人一起吃饭?”张宁想了想问道,若是人太多,那便不去。 “这是长房的事情,我爷爷与奶奶不在的。不过母亲也邀请了我舅舅一家,还有三姑范阳王一家一起吃饭。人不太多的。” 李骠骑睁着大眼睛,仿佛在说,来呗。 张宁想了想后,觉得勉强可以接受吧。反正他与舞阳侯金家父子都很熟了,就是金慎那家伙是个自来熟,有些麻烦。 就是范阳王一家,认识一下倒也无所谓。 “好。等下午我便去拜访伯母。”张宁点头说道。 “好。”李骠骑笑颜如花,十分开心。目的达成了,但是李骠骑却是没有急着走,而是痴缠了张宁一段,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张宁则在家中休息,等下午的时候,便稍稍打扮了一下,前往宁国公府。 今时不同往日。 当日张宁来赴宴,还需要请柬。而今宁国公府上下,没有人不认识这位一举定乾坤的张公子。 张宁刚刚来到大门前,便被门前家兵给引入了东阁,在东阁一处小客厅内见到了金夫人,以及舞阳侯金太素,世子爷金慎。 以及范阳王杨金川,范阳王王妃三姑奶奶李猛女。 大齐传承已经将近千年,杨家乃是皇族,属于特权阶层,杨家宗王,公,侯多如牛毛。 而且这些杨家王爷们,还多有一些果敢有胆的人。 毕竟杨家也是以武立国,杨家的男丁强者不在少数。最近这些年,因为张百公擅断朝政,惹了不少王爷不满。 比如上一次八州叛军,就有王爷们的黑手。结果被张百公杀了不少王爷。 剩下的王爷们被杀破了胆,不管是不满的人,还是真的害怕的人,都做起了缩头乌龟。 张百公的声威如神如圣。 而范阳王杨金川乃是杨家远支,论辈分则是当今小皇帝的伯父。性格则是老实木纳的读书人,而且岳父就是宁国公李乾宁。 在如今人人自危的王爷们之中,他算是活的比较滋润的一个。 在当日李乾宁寿辰时女眷酒席上,范阳王妃三姑奶奶李猛女对金夫人颇为关照,也仗义执言,姑嫂二人便十分亲近。 舞阳侯府一家不必说,乃是娘家人。张宁也不需说,如果不是张宁,长房没有今天。 因而这一顿晚饭,就是金夫人邀请亲近人吃一顿晚饭。 饭桌上没什么好说的,舞阳侯金太素仍然是沉默少言,范阳王杨金川是个书呆子,张口章典故。 金慎八面玲珑,有些向话痨发展的趋势。 三姑奶奶李猛女则是正常人,很健谈,颇为正气。 一顿饭吃的还算马马虎虎吧,张宁没有太讨厌,当然也没有太喜欢。不过有一点张宁却是预料错了。 这确实是金夫人准备的一顿亲近人之间的晚饭,一来上过一次她生辰宴上,张宁出了远门,二来联络了一下亲近人的感情。 但是金夫人却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第九十九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第四更) 东阁,暖房内。 虽说是暖房,但这座房间在每年最冷的时候,也没有架起过炭炉。因为宁国公府的下人,都粗通武艺,便是再冷的天,也不会感觉到太寒冷。 更别说在暖房内吃饭的主人客人了,都具有深厚的真气修为。 此刻旱灾已过,天气转凉。暖房内主客端坐,都是身披单衣,十分清爽。至于这暖房内的布置,自然是极尽奢华。 不说别的,就说这桌子,便是从南方运过来的民贵木材,“红凤木”所制,象牙筷子,白玉杯盏。 有八位美婢侍立一旁,侍候主客用饭。 暖房内坐着四个男子,金太素,金慎,杨金川,张宁,李元雄。女眷则在另一处用饭。 金太素,李元雄,杨金川都是闷葫芦,就金慎是个八面玲珑善于谈论的人,不时向张宁敬酒,气氛颇为沉闷没甚好说。 用了晚饭后,主客便在东边客厅说话。 男子们仍然是闷葫芦,相反金夫人,三姑奶奶李猛女却是颇为健谈。谈话一阵后,金夫人看了一眼三姑奶奶李猛女。 李猛女会意,很是和善的问张宁道:“小宁,你家就剩下你一根独苗苗。你唤我一声三姑,三姑我就托大,问一问你对未来可有考虑?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是大。你都二十出头,放在寻常人家,孩子都能跑了。” 这话说的这么明白,张宁又不蠢笨,便从容笑道:“好叫三姑知道,小侄我已经有意中人,再过些年便可完婚了。” 金夫人与李猛女,还有在场的金太素,金慎都是神色一动,就杨金川老实木讷,李元雄还比较单纯,没多关注。 李猛女随即笑道:“那三姑我就放心了。”随即,李猛女又轻笑问道:“小宁可是俊男子,不知道哪家闺女有如此福分,能入小宁的眼?” 李骠骑竖起了耳朵,一双大大的眼睛瞪的更大。 “是侄儿青梅竹马的邻家女儿,柳氏名秀秀。”张宁笑着说道。 金夫人脸上笑容微微一顿,李骠骑小脸蛋瞬间有些黯然,但随即又振奋起来,颇为斗志高昂。 李猛女则欢笑自若,说道:“原来如此,等小宁你完婚,可莫要忘记三姑,请三姑喝一杯喜酒。” “自然。”张宁点头说道。 李猛女打了先锋后,便回过头看了一眼金夫人,意思是,“前路已经探明,敌情已经明朗,剩下的元帅自己来。” 金夫人的另外目的,便是这个了。 女人的思维与男人是不一样的。 在此之前金夫人考虑的是长房的地位,如果地位不保,那二儿子未来的前途就是大问题。 现在乾坤定下了,李元雄已经是世子爷,那她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长子李元霸是个笨蛋,想操心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剩下就是独苗苗闺女了。 要说李骠骑出身尊贵,容貌不俗,也没有那些名门贵女乱七八糟的毛病。至于活泼好动,性格爽朗,对于大齐贵女来说那根本不算事儿。 现在长房地位稳固,李骠骑要想找个看得过眼的夫婿,那自然是简单的。六大国公府小公爷,或嫡子,皇族小王爷,还有同为功臣之后的伯侯世家。 这大齐朝廷内的这些名门,不缺乏优秀子弟。但是这些优秀子弟,与张宁一比划,就是渣渣了。 目前张宁已经是江湖上的无名,偶尔有人叫他云间客,乃是属于通天人物。但是在齐都内,张宁却还是挺神秘的。 金夫人知道张宁来历广大,既能送出非凡武功秘籍,三仙茶是论斤来送的,张宁当初送给李元雄兄妹的一斤三仙茶,她分润了半斤。 不仅自己品,还不时邀请闺蜜来开个茶会,十分爽快。 而且张宁一人便可以比那七位天境,在长房夺取世子之战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所以金夫人猜测,张宁除了她知道的不俗之外,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东西。 总而言之,张家来历十分莫测。 不是金夫人艳俗,丈母娘选女婿,绝对不会喜欢寒门破落户就是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金夫人也很喜欢张宁的性格,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平淡了一些,但客气知礼。 对了,她的父亲舞阳侯金太素就是个闷葫芦,姑爷范阳王杨金川是个书呆子。这么一比划,平淡一些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张宁模样又俊。 总的一看,这就是金龟婿啊。 当然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女儿的态度。 李骠骑向来亲昵大哥李元霸,因为李元霸是可靠的,如果李元霸还在家中,二房胆敢撒野,李元霸就已经闹的天翻地覆了。 相比起来李元雄性格孝顺,也是优点,但远不如李元霸优秀又可靠。 李元霸失踪后,长房处境一落三丈。这时候张宁便站出来了,如同大屋的栋梁,把长房给撑起来了,替代了李元霸的作用。 李骠骑对张宁便有对兄长的依恋,也夹杂着朦胧的爱慕,否则堂堂宁国公府邸的贵女,岂会成天往男儿家跑。 金夫人看在眼里,便也私下里找女儿谈过。几天前她生辰宴便是很好的机会,只是张宁外出办事没回来。 得知张宁回来了,她便叫来了能帮忙战斗的三姑奶奶李猛女一起,借口吃饭。来了一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唯一麻烦的是,张宁居然说要娶柳秀秀。 这让金夫人既头痛又佩服。 金夫人知道柳秀秀,平平无奇小吏家的女儿,既没有上等容貌,也没有上等家世。以如今张宁的影响力,这齐都内的贵女随便挑。 但张宁就认了这一棵树,真是可靠的让人佩服。 头痛自然是要棒打鸳鸯了。 女人对情敌没什么好心慈手软的,丈母娘对女儿的竞争对手,更是要狠心。 这可是金龟婿,过了这村就没你店了。 金夫人从容片刻,便计上心头。她郑重看了一眼张宁,从座上站起身来,对张宁福了福身,说道:“小宁,伯母呢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但托付别人实在是不放关心。小宁能否帮帮伯母?” 张宁对儿女之情并不太擅长,甚至可以说是迟钝。 如果让天涯浪子来吃这一顿饭,这一比划下来,天涯浪子就能了然于胸了。张宁却是还没反应过来,根本不是这两个战斗力超强的女人的对手。 不过张宁也有优秀的地方,他听了金夫人的话后,觉得自己麻烦来了。 我刚回来齐都,还没过上悠闲日子呢。 第一百章 鸳鸯(第五更) 不过金夫人待张宁不错,而且长辈有请,张宁却是不能断然拒绝。不过张宁没有把话说死,他见金夫人从坐上起身对他施礼,连忙也起身躬身道:“伯母言重了,伯母有事相托,侄儿当尽力而为。” 金夫人笑着说道:“有小宁这番话,伯母就放心了。”说着,金夫人便说道:“吴州有一座城叫杭城,乃江南水秀之地,人杰地灵。杭城内有一座书院,叫凝脂书院。院长是位才女,唤作白淑晶。此女不仅学问好,擅章,长诗词,人称女博士。又擅长女儿家事,织布,女红,庖厨样样精通,名声很大。大齐国内的许多未婚名门淑女,闻风前往书院学习,好提升自身修养,待未来嫁入夫家能做个好媳妇。” 说到这里,金夫人看了一眼李骠骑一眼,说道:“小女年岁不小,我打算遣她去书院学习一年。” 李骠骑闻言大眼睛闪亮,颇为期待的看着张宁。 张宁却没注意到李家小妹的眼神,反问道:“伯母心意我已经明了,但侄儿愚钝,却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与侄儿何干?” 李骠骑闻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三姑奶奶李猛女则是忍俊不禁,这个便宜侄子真的是朽木不可雕。 不可也好,这样才能趁虚而入。 金夫人露出担忧之色,说道:“吴州路途遥远。最近天下不太平,我听说前段日子那白衣教的白衣刀客武雄烈被人给杀了,什么江湖十大美人之一李悠然不知所踪。小女身为宁国公府闺阁小姐,身份尊崇,恐怕被歹人惦记。” 张宁明白了,但却更奇怪了,问道:“偌大宁国公府,卧虎藏龙。供奉不计其数,伯母如果担心骠骑,为何不派遣供奉前往?” 若是长房处境堪忧,肯定是派遣不动供奉的。尤其是天境供奉。但现在李元雄已经是世子爷,贵不可言。 李家小妹要去吴州学习,进行新娘修行,当然要派遣天境供奉去保护。 虽然派遣天境去保护黄毛小丫头,似乎有点大材小用。但是身为宁国公府的供奉,既然食用宁国公府的俸禄,这种跑腿也是没办法的。 “伯母就这一位闺女,远去吴州学习,天高地远,交给旁人却是不放心。所以有劳小宁你走一趟。”金夫人闻言眼圈微红,露出了不舍与担心之色,泫然欲泣。 李骠骑瞪大了眼睛,心想,母亲好会骗人。 李元雄虽然也是个迟钝货,但见老娘如此,也是有点明悟了。 张宁闻言还是挠头,但想了想,心想。“自从我辞掉了天牢内的差事,成天无所事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一趟吴州也似乎不错,看一看不同的景,见一见不同的人。对了,我还可以带秀秀一起去玩。虽说柳家伯母体弱多病,家里离不开人照顾。但是现在有球球姐住在柳家,也不担心后患。带着秀秀一起去玩没有后顾之忧。” 张宁只当这一趟是与青梅竹马游山玩水,便点头答应道:“既然如此,那侄儿便护着骠骑去一趟。” “小宁真是太可靠了。”金夫人立刻变脸,笑颜如花,什么泫然欲泣一扫而空。 “这是六月的天吗,说变就变。”连甚少言语的舞阳侯金太素都忍不住心想。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张宁问了金夫人几天后出发,得知是三天后,便告辞离开了。 张宁需要回去准备一下。 等张宁离开后,男人们被金夫人给赶走了,暖房内就只剩下金夫人,李猛女,李骠骑三人。 “这一次为娘的可是帮你把机会争取来了,你可要努力啊。既要在凝脂学院学会怎么做一位准新娘,也要拴住你张哥哥的心肝儿。” 金夫人认真的看着李骠骑说道。 “知道了,母亲。”李骠骑霞飞双颊,微微低下头道。 “就是这表情。”金夫人颇为满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性格爽利,敢说敢做,这是优点,但也是缺点。要知道再钢铁的男子,都畏惧绕指柔。你可以在外边强硬,但面对心爱的男人必须要温柔。” 说到这里,金夫人陷入了回忆之中,说道:“你们别看为娘的在下人面前刚强,强势,在有的人面前泼辣,但当年面对你父亲的时候,可是真的小鸟依人。” 想起自己死去的丈夫,金夫人这次真的是红了眼睛。 “知道了,母亲。我会好好努力的。”李骠骑连忙说道。 李家母谋流畅,诡计多端,但是真到了三天后,却发现事情根本不是她们娘俩儿想的一回事。 三天后的清晨,东方红日露出了少许轮廓,天空一片晴朗,足以预见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宁国公府门前,一片热闹。 拢共有十二辆马车,其中十辆马车是装了物资,其中包括李家小妹的衣服,胭脂,首饰,还有大部队露营的帐篷。 配备的护卫有五十名家兵,其中五位是地境修为,这些家兵的身上穿着统一的衣服,手持厚背刀,胸前刺绣着宁国二字。 四名粗通武艺的美婢。 还有一位总管,这总管是位中年美妇,身材丰腴,脸蛋也是圆润,经常笑眯眯,言语也是细言细语。 貌似温柔,但身穿干练劲服,腰间系着一柄软剑。 这美妇名叫苏双,乃是世代跟随宁国公府的下人家出身,武学天资不俗,宁国公府全力栽培她,加上她早年在江湖上走动,有些机缘,功力达到天境。 软剑功夫十分诡异,属于宁国公府上很可靠的供奉。 金夫人相信张宁的人品,但是张宁毕竟没有显露出过修为,至今齐都权贵除了太后与张百公等少数人,并不知道张宁已经到达天境界。 金夫人到底是放心不下女儿,所以配了一位天境供奉给女儿。若是让她知道张宁便是无名,就不会多此一举了。 总共十二辆马车,剩下的两辆,便是李骠骑与苏双的交通工具了。门前,金夫人,李元雄与李骠骑说话,护卫,美婢,总管则在旁边侍候,只等张宁来了。 不久后,张宁来了。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中,张宁骑着一匹神俊白马来了。马背上张宁坐在后头,柳秀秀坐在前头,将头靠在张宁怀中。 张宁双足悬空,柳秀秀踩在烂银打造的马镫上。 好一对鸳鸯,亮瞎了李家母子三人的狗眼。 第一百零一章 神风镖局 这匹马是张宁买来的,等完事后再卖掉,因为张宁不会养马。 张宁骑术不错,但是柳秀秀却是头一次骑马,所以小脸紧绷,缩卷在张宁怀中。如果张宁放开她,她或许会一头从马上栽下来。 来到宁国公府后,张宁先翻身下马,这才将秀秀从马上抱下来。双足落地,柳秀秀立刻呼出了一口气,紧绷的小脸缓和了不少。 等柳秀秀调整呼吸后,张宁拉着她的手来见金夫人,张宁对金夫人弯腰说道:“伯母,这是秀秀。” “秀秀,这是元雄与骠骑的母亲金夫人。”随即,张宁又对柳秀秀介绍道。 柳秀秀是见过李元雄与李骠骑的,但却头一次见金夫人。想着对方乃是国公府世子爷的母亲,有点小紧张。 抬头看了一眼张宁,这才乖乖道:“伯母。” 金夫人与李骠骑,李元雄母子三人脸色其实一阵难看,这一趟不是蜜月之旅吗?怎么这一对鸳鸯却一起来了? 双人骑一匹马,这简直是来甜蜜了。母子三人都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秀秀。”金夫人变脸很快,露出了很和蔼的表情,然后从手中褪下了一个镯子,拉过柳秀秀的手,说道:“初次见面,伯母也没什么好的见面礼。” “这太贵重了。”柳秀秀见此惊叫道,她虽然是个庶人家的土包子,但也知道这镯子价比万金。 “这是伯母的一点心意,收下吧。”反倒也是张宁很豁达道。柳秀秀闻言,这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镯子,对金夫人躬身道:“谢谢伯母。” 如此之后,金夫人才假装不在意道:“这一次去吴州路途遥远,舟车劳顿,秀秀没有修炼过真气,是寻常女儿家,小宁你怎么将她带来了?” 李骠骑在一旁狂点头。 张宁笑着说道:“我长这么大,从未带秀秀出去游山玩水,趁此机会,带她去吴州看看。” 说着,张宁很是宠溺的摸了摸柳秀秀的小脑袋,柳秀秀露出害羞之色,身子往张宁身上靠了靠。 如此让金夫人,李骠骑一阵黯然失色,李元雄转过头去,这一幕实在是太惨了。 不过金夫人与李家小妹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很快金夫人又恢复了笑颜,而李家小妹则是拉过柳秀秀的手,去一旁攀谈去了。 她们两个挺熟。 张宁也没有在意,这时候李元雄给张宁介绍了一下随行的总管苏双。李元雄很客气的叫苏双苏姨,张宁也很有礼貌的跟着称呼苏姨。 苏双笑眯眯的,很和蔼可亲。 至于其他护卫美婢,则没必要介绍了,终究是宁国公府的下人而已。如此之后,李家小妹与苏双各自坐上了马车,而张宁则与柳秀秀一起共乘一马,随着马车队伍一道赶路。 在齐都城内不好纵马驰骋,等出了出门之后,张宁驾驭骏马,带着柳秀秀飞驰。 狂风迎面,吹的二人衣服与头发飞舞。柳秀秀刚开始很害怕,不时惊叫一声,但紧接着就开心起来了,咯咯笑着。 后头马车上,李家小妹掀起了帘子,看着抱在一起纵马驰骋的鸳鸯,心里头酸的不行。 李家小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她张口呼道:“秀秀,秀秀。骑马实在是磕屁股,来马车上座啊。” “好啊。”柳秀秀驰骋了片刻后,也觉得屁股疼,便说道。张宁便让柳秀秀下来,李家小妹很亲切的拉着柳秀秀上了马车,二女在马车内不时叽叽喳喳,张宁怀中没了秀秀也没法作妖,安静的跟着队伍前行。 吴州在东南,乃是江南水乡,天下一等一的膏腴富足之地。天下三十八州,但是朝廷的税赋,却有一成是来自于吴州。 其中杭城更是吴州的中心,要说杭城当官的人数与齐都相比,无法可比。但是繁荣与人口却有过之,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城。 从齐都出发到达杭城快马也需要二三十天功夫,具体要看马的脚力。马车当然更慢,先走上二三十天,再走水路,又二三十天,起码需要一个半月。 那凝脂书院,在天下颇有名气。但要说名门贵女都想要去学习,那就是金夫人张口说瞎话了。 天下富足在吴州,天下世家权贵在齐都。 就算是想要进行新娘修行,学章,习诗词,女红,织布,庖厨等等,宁国公府内自然有上好的专业人员,李骠骑没必要去凝脂书院学习。 相反去凝脂学院学习的女子,多是富商,或是普通官员之女,养好了女儿,再高门嫁给权贵人家。 如此而已。 总而言之,李家小妹去凝脂学院去学习只是托词,并不是主要目的。 将近两个月的路程,当然是十分漫长。柳秀秀从未出过齐都范围,初次来到外头当然是兴奋,但是她是普通人,舟车劳顿后,便觉得疲劳。而且这风景虽然好看,但看多了也是腻味。 只过了十几日,柳秀秀就像是打霜的茄子,焉巴巴的了。 这日下午,天气十分阴沉,仿佛是要下雨。而此刻已经进入寒冬,天气非常非常冷。 这鬼天气,路上的行人也是不多。虽然李骠骑让人在马车内点了炭火,柳秀秀也将自己包成了一个球,但是仍然很冷,又十分疲劳,无精打采。 张宁有些心疼,又见前方有一座路边酒肆,便让队伍停下,去前方酒肆休息。今天也不走了,等吃了酒填饱肚子后,便在附近扎营。 不过张宁他们来的不巧,当他们来到了酒肆的时候,酒肆附近停着一辆马车,多匹快马,还有手持兵刃的人在看着。 这些江湖人喝着酒,啃着馒头,肉干,眼神很冷,对路过附近的人颇为警惕。张宁看了一眼马车上插着的小旗子。 上边绣着四个字,“神风镖局。” 张宁没听说过,翻身下马进入酒肆,那些镖师见张宁队伍停下后,更是警惕,但都克制没有做什么。 张宁进入了酒肆后,酒肆内同样坐满了人。与酒肆外的镖师应该是同一批人。他们也看着张宁,张宁没有多话。来到了老板面前,对老板说道:“老板,来二十坛酒,有多少馒头菜品,就上多少。。” “好嘞。”老板爽快应下了。 第一百零二章 神丐高松阳 大齐没有路引,不禁旅行。再说想禁也禁不了,毕竟跟那么多的江湖人物。因为道路通畅,所以多的是这样的路边酒肆。 一般江湖人也很规矩不对酒肆为非作歹。是以这老板见惯了江湖人,一点也不怕。 张宁在与酒肆老板谈话后,就叫来了十个护卫,搬走酒坛子,馒头,熟肉等等菜品。而苏双则命众人安营扎寨,并制定好了守卫人员。 张宁与护卫们一起酒肆内的酒菜,李家小妹却是吃不惯路边摊,她命随身美婢去取了珍珠米再放些食料熬粥吃。 张宁这边安顿好了,而酒肆内神风镖局众人,则也是松了一口气。江湖上走镖的就怕这种相逢,若是对方起了歹意,少不了一场厮杀。 江湖上镖局众多,这神风镖局默默无闻,属于普通镖局。这一趟作价五万两保了镖,前往吴州。 负责带队的乃是神风镖局的少东家,陈延年。一位三十出头面容俊秀的锦泡男子,真气修为足有地境,不过却是地境中的下九流。 陈延年为人初次保镖很是紧张,见到张宁一行人之后,手便放在了桌子上的长剑上,随时准备动手。 旁边有老成的镖师笑着说道:“少东家其实不必紧张,这伙人却不是什么歹人。” “张镖师为何这么说?”陈延年奇怪问道。 “那为首的人锦泡纶巾看不出什么来路,但是跟着他来取酒的人胸前却是刺着宁国二字,这大齐国内,能用这二字的便只有宁国公府,别无分号了。就算有人假冒,也不是等闲人,是不会看上我们神风镖局保的镖的。” 张镖师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陈延年露出了恍然之色。 宁国公府啊,江湖人都知道江湖上的九大顶级门派,当然也知道朝廷上的六大国公。 现在时间还早,神风镖局的人本想吃点酒菜,然后继续上路的。但奈何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鹅毛大雪。 那张镖师便是带着部分人去酒肆外头安营扎寨,剩下一些人陪着陈延年。因为天上下起了大雪,所以本就人不多的路上自然就少见行人了。 过了一刻钟后,神风镖局的营地安札好了,张镖师来请陈延年过去。陈延年从怀中掏出银两,打算付钱。 就在这时,一人从北方走来。惹得陈延年一阵紧张,然后便放下心来。因为来的人是一位老头。 老头银发飞舞,乱糟糟的。面容如枯槁,比老树的树皮还要难看,身材却出奇的高大,身上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麻布衣裳。 见是一个老头,陈延年自然放下心来,本打算离去。就在这时,这老头来到了酒肆旁边,酒肆老板对老头说道:“客官,本店的吃食都卖完了,就剩下几坛烈酒了。” 老头看了一眼老板,说道:“我不吃酒,就在这店外避避风。”说到这里,老头来到了酒肆的外边,靠着墙根缩卷身体坐下。 “看他样子应该是个乞丐,不然就算没有食物,也可以喝杯酒暖暖身子。这么冷的天,却也可怜。” 陈延年心中升起少许恻隐之心,便多付了钱,向酒肆老板要了一壶热酒,问了同行的镖师,还有没有剩下什么吃食,得到两个馒头,然后放在了老头的身边,说道:“老人家这天儿冷,您吃点暖暖身子。” 老头看了一眼陈延年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谢谢,但却抓起酒壶喝馒头吃了起来。随行的镖师少不得碎嘴了几句,叨扰老头不懂感恩,却被陈延年制止了。 陈延年笑着对老头抱拳,然后便带着镖师去了神风镖局的营地。 神风镖局的营地在酒肆附近,而张宁一方的营地则在酒肆对面。家兵们正在饮酒,吃馒头,吃熟肉,张宁也抓起了两个馒头吃,然后依在帐门前,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老乞丐。 “张哥哥,热水。”柳秀秀虽然焉巴巴的,但却不会忘记张哥哥,她见张宁在啃馒头,便将烧好的水倒来一碗,又放了一点红糖,递给了张宁。 “谢谢秀秀。”张宁摸了摸柳秀秀的小脑袋,然后让柳秀秀下去睡觉了,可是辛苦这妮子了。 张宁一边吃着馒头,一边继续看着靠着酒肆的老乞丐。 “张哥哥在看什么?”柳秀秀刚走,李骠骑靠了过来,好奇问道。然后她也注意到了酒肆边上的老乞丐,叹道:“这老人家有些可怜。” “红儿,去取十两纹银过来给老人家送去。”李骠骑爽快性格,立刻呼唤了一位美婢。 “是,小姐。”叫红儿的美婢应了一声,正打算下去。张宁却制止了。 “怎么了张哥哥?”李骠骑奇怪问道,她谨记着母亲的吩咐,当靠在张宁身边的时候,细声细语,温柔可人。 两个人谈话,引起了总管兼保镖的苏飞主意。这位中年美妇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帐门口,然后也看到了老乞丐,顿时露出了惊疑不定之色。 “苏姨认识他?”张宁转头看了一眼苏双,问道。 这老乞丐不简单。 真气绝顶。 武雄烈与圆修和尚在老乞丐面临,却是远远不及。这种人并不常见。因为大齐万里江山,却也是屈指可数。 但是却在这里,却被他遇到了。 有可能是巧合,但也可能不是巧合。 如果对方是有目的的,那无非是冲着两个人来的。他,李家小妹。 如果对方冲着他来的,那无所谓。如果是冲着李家小妹来的,那必须得看好李骠骑。 如果苏双认识这老乞丐,那就最好了。虽说江湖上的人,人人都该死,因为除了圆修和尚这种异数之外,没有人胆敢大声说出,我没有杀过无辜之人。 但总有正派和邪派。 按照对方的真气修为,绝非无名之辈。如果对方赫赫有名,那肯定做过许多大事。从对方生平之中,可以看出对方是正派还是邪派。 如果是极正派的人,那应该不会起歹意吧。 当然,张宁不管对方是不是有歹意,只要胆敢动手,那就毫不犹豫的送对方下去见城隍。 “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神丐高松阳。”苏双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老乞丐这会儿抬头看了张宁二人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啃包子。 “看来是本人没错了。这高松阳是什么来路?”张宁转头问道。 第一百零三章 神丐将死 “神丐高松阳,无门无派。在五十年前名列天榜第五,只是五十年前不知所踪,应该是归隐了,所以天机门将他除名。” 苏双说道。 “五十年前归隐,五十年后复出。”张宁若有所思道。 “虽然说神丐修为惊天动地,但是他五十年前寿元就剩下不多,五十年后更不必说了。临死之前,他复出又打算做什么?” 苏双说道。 “确实,他真气雄浑无匹,但是却蕴含死气,原来是寿元不多了。”张宁闻言再看高松阳一眼,点头说道。 本来张宁对于这样的江湖人并不有兴趣,就算对方是现在的天下第一,张宁也提不起兴趣,就像是张百公,逍遥侯之类人物。 但是神丐五十年前归隐不知所踪,五十年后复出,却与他们相遇在这里,未免有些巧合。 现在天下并不太平,不仅江湖,还有庙堂。宁国公府在朝廷上举足轻重,或许被人惦记也说不定。 而且江湖上也或许会有人要算计宁国公府。 张宁既然受了金夫人所托,带着李家小妹前往吴州杭城,便会忠人之事,把李家小妹保护起来。 虽然他也想带着柳秀秀游山玩水来着。 想到这里,张宁歪头问苏双道:“苏姨,这神丐在五十年前是什么人物?” “自然是极正派的人,否则江湖人不会称他为神丐。”苏双脸上露出了敬重追忆之色,待片刻才说道:“神丐高松阳,无人知道他来历,他在江湖上闯出名堂的时候已经是中年,那时候他真气已经惊天,不久后天机门将他名列地榜第一,二十年后,神丐高松阳已经名列天榜第十,又过三十年,也就是五六十年前,名列天榜第五,乃是天下顶尖的高手。” “但是神丐虽然与江湖有所交集,也与不少顶级高手交手过。但是神丐更多的是混迹在民间,比如说在许多年前,长河州大水,民不聊生。神丐找来了许多会水的江湖人,与神龙教合力,治理水灾,使得百家生佛,在家中为他立长生碑。又比如说,有一次塞外骑兵入侵大齐,杀戮边民。神丐以一己之力杀伤数千人,将塞外骑兵赶走。神丐所为,诸如此类。” 随着苏双的话语,张宁的脑中便勾勒出了一个极为生动的形象,这果然是一位极正派的豪侠。 虽然说张宁对于成为这样的人没有兴趣,他太懒,太淡薄了。与道家清静无为更加贴切,与热血豪侠相去甚远。 但是对于神丐这样的人,张宁还是极为尊重的。 同时张宁也放心了下来,说道:“那看来神丐与我们在这里相遇多半是巧合,他五十年后复出,肯定也是要办一件极为重要又不是奸恶的事情。” 苏双点了点头,十分赞同。 她做梦也不会去想,神丐这样的人会做奸恶的事情,神丐与他们在这里相遇,图谋宁国公府的大小姐。 所以,相遇绝对是巧合。 “呼呼呼!” 北方呼啸,凌冽如刀。刀锋一般冷厉的大风,挟裹着鹅毛一般的大雪,冷的彻骨。 张宁斜依着帐口,观看大雪,不久后,大雪积累,使得大地铺满上了厚厚的白雪。对面的酒肆已经收摊,酒肆老板见神丐可怜,便邀请他进来避风,但是神丐却不言不语,只坐在酒肆外头。 酒肆老板心善,便取了一件大衣披在了神丐的身上,神丐看了一眼酒肆老板,没有拒绝。 不远处,神风镖局的营地已经建立,并建立了哨岗,观察四周动静,极为警敏。 柳秀秀因为乏累,已经睡下。李家小妹派遣了一位美婢看着柳秀秀,在帐中点燃了火炉,免得柳秀秀着凉害病。 “张哥哥,我们下棋啊。”李家小妹来到了张宁身边,一脸期盼道。 如花少女,粉色的裙子外罩着绿色的比甲,黑色的小靴子,披着大红色大氅,颈项上围绕着白狐披肩,手腕上套着翠绿的玉镯子。 长发垂落,双眸亮大。 张宁摇头笑道:“我却是不会下棋呢。” 以张家的家世,不缺财力。张家祖上基本一脉单传,也几乎都是天资聪颖的人,更出过不少才子,工书画,善飞白,下棋弹琴,吟诗作对。 张宁也是天资聪颖,武功一日千里,二十岁后天下无敌。但可惜大树儿长歪了,只有主干,没有树杈。 真气刀法天下无敌,也能读书识字,但要说琴棋书画,那根本就是蠢笨的很,一窍不通。 李家小妹有点失望,她是趁着柳秀秀睡着了,打算趁虚而入,但没想到张宁居然不会下棋。 不过李家小妹眼珠子一转,便展颜笑道:“五子棋啊,张哥哥总该会吧?” “这个小时候下过,但下不好。”张宁闻言说道。 “那就下五子棋啊,下不好下的好又没关系。”李家小妹笑道,心想,下棋不重要啊,关键是和谁下棋。 “好吧。”张宁拗不过李家小妹的痴缠,便点头答应。不过张宁不会下围棋,五子棋也是很臭,下了十几把没有赢过一次。 大账内就只有李家小妹的笑语。 “咯咯,张哥哥你又输了。” “咯咯,张哥哥你真是笨。” 在少女的欢声笑语中,天色暗淡,黑夜降临。美婢们点上了大红的蜡烛,照亮了大帐。 张宁又与李家小妹一起用了晚膳,柳秀秀熟睡中,便没有口服了。又过了半个时辰,张宁便在李家小妹依依不舍的眸光中,往自己账内卧下了。 前半夜没有任何动静,但是后半夜张宁却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大总管苏双也醒来了,她掀开被褥,也顾不得穿上鞋子,赤足抄起床边的软剑,足下一点出了帐篷,立在了帐顶上,眸子闪闪发亮,观察着前方动静。 不久后,苏双又折返了回来,合衣睡下。 与此同时,张宁也闭起了眼睛,心想。 “不愧是神丐。” 第一百零四章 又见神丐 东方泛白,驱走了夜色。大地上白茫茫一片,素雪覆盖了不知几千里,分不清是荒地还是大路。 神风镖局的营地内,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叫。紧接着,陈延年与张镖师等数十人来到了营地外围的空地上。 只见空地上躺着一个人,已经僵硬的人。 这人四十岁的样子,容貌普通,身材短小,身着黑衫。身体僵硬的同时,临死前的面容也留在了脸上。 只见他面容狰狞,犹如厉鬼。 而致命伤是胸前一个掌印。 “这是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天境高手吴飞花。”张镖师见多识广,弯腰检查了一下后说道。 “吴飞花?他怎么死在了这里?”陈延年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境高手啊,乖乖。 “此人无恶不作,贪财如命,估计是看到我们走的镖,便惦记上了。之所以死在这里,定然是有高手见他行凶,便将他击杀了。”张镖师露出了后怕之色。 “高手?”陈延年很迟钝。 “我看多半是那边的宁国公府的高手出手了。少东家随我去拜会,感谢救命之恩。”张镖师一脸郑重道。 “好。”陈延年连忙点头道。 不久后,张镖师与陈延年来到了宁国公府的营地前,引得宁国公府的家兵们一阵戒备,待张镖师陈延年表明来意后,家兵这才进去禀报。 这时候张宁与李家小妹,柳秀秀,苏飞一起围在火炉前喝粥,小米粥加红枣,十分香甜。 柳秀秀昨天病恹恹,一夜之后,精神头又足了,面色红润,正小口小口的吃着,又不时的拿起勺子喂张宁一口。 听了家兵进来禀报,苏飞放下了碗,说道:“告诉他们,不是我们动的手,而是神丐动的手。他们少东家一时心慈,赠了神丐一壶酒,得了善报。” “是。”家兵应了一声,然后出门告诉了陈延年,张镖师。张镖师,陈延年不由面面相似。 “神丐!!!!!!” “高松阳?” 陈延年年轻却是不懂,张镖师却是想起了五十年前那大人物,顿时面色大变,惊讶之余,十分感慨。 真是福缘。 对于神风镖局来说,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但是对于神丐高松阳与宁国公府的人来说,只是小插曲而已。 用了早饭之后,家兵们拆掉了帐篷,柳秀秀又坐上了李家小妹的马车,张宁跨上了白马,白衣佩刀,英姿飒爽。 队伍再一次出发,又过了几日,转道水路,又走了十余日之后,便来到了吴州杭城。 杭城繁华甲天下。 富足养出了许多读书人,人才子多如牛毛。 富足画出了不同的景色。杭城城外,多的是宝塔寺院,庄严道观,江南园林天下第一。 红河河畔,花船如星,胭脂冲天,美人如画。 说起那美人胭脂,当然也有赫赫有名的胭脂楼。 进入杭城后,张宁翻身下马,然后抱起了柳秀秀上马,自己在前牵着马,柳秀秀看着杭城繁华,仿佛乡下来的土包子,被震惊到啦。 李家小妹挑着帘子看着,不时嘟起粉唇,心中泛酸。 宁国公府根基在齐都,但是在江南也有颇多产业。在这杭城城内,有一座五进的大宅子。 金夫人自然早早通知了这里的管事,所以当队伍到达了大宅子后,便有管家率领美婢下人前来迎接李家小妹。 安顿了妥当之后,李家小妹便去凝脂书院报道了。这一次去见面不是去学习,而是报个道。 现在是寒冬,年关将近。李家小妹要开年后才去书院内学习,进行为期一年的新娘修行。 李家小妹本想痴缠张宁一起去的,但是张宁却觉得已经到达杭城,这偌大的城内,有大批朝廷高手,应该没什么危险,便拒绝了。 他可是要带着柳秀秀去玩耍呢,没空管李家小妹。 李家小妹只能嘟嘟嘴走了,张宁则牵着柳秀秀小手出了门,张宁笑着说道:“我听说杭城张氏的核桃酥非常有名,天福楼的烤鸭也是一绝,今天我们吃个够。等明天我们去城外走走,去看看宝刹道宫。” 柳秀秀喜笑颜开,十分开心的抓着张宁的手臂,将头靠在张宁的肩膀上。 不过张宁没有走几步,便稍稍皱起了眉头。因为旁边的一座大宅子上,忽然有人冲天而起,落在了屋顶上,双手背在后方,观看这城中。 这人银发披散乱糟糟,面如枯槁,比老树的树皮还要难看,身材却出奇的高大,身上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麻布衣裳。 正是神丐高松阳。 那日在路旁酒肆见到高松阳,高松阳在半夜击杀了江洋大盗,救了神风镖局的人,便离开了。 当时张宁一时关注着对方的气机,可以说是目送对方离开的。 但是现在却又见到了。 神丐高松阳。 五十年前不知所踪,在不知名的地方归隐,五十年后复出在江湖上走动,寿元无多,将死之人。 那日在酒肆边上遇到,可以说是巧合。但是今天却再遇见,而且是在这里。 宁国公府的这座别院很大,足有五进。而这一带多是这样的大宅子,张宁不知道神丐所在的这座宅子有多大,但至少三四进。 对方号称神丐,不修边幅,穿着粗布做的衣裳,而且修修补补打满了补丁,证明对方是一位极甘愿清贫的人。 就算来了杭城办事,不说路边休息这么惨,但可能住在平价客栈。但是对方却住在了这里,住在了这么奢华的地方。 而刚巧与宁国公府的别院比邻,这也太不寻常了。 虽然这不代表神丐对宁国公家有恶意,但是张宁既然在这里,便有所警觉。张宁看着神丐,神丐感觉到了,也看向张宁。 二人隔空对视了一眼,神丐容颜不动,或者说他那如树皮一般的面容,已经极难做出表情了。 片刻后,张宁收回了眸光,然后笑着捏了捏柳秀秀的小手,说道:“走吧。” “张哥哥,那个乞丐好像是路上遇到的那个。”柳秀秀才不是笨蛋,感觉张宁过分关注神丐,歪着头说道。 “别管他,咱们找吃的去,撇开肚皮吃。”张宁笑着说道。 “好啊。”柳秀秀很乖的没多说什么,狂点小脑袋道。 第一百零五章 查无此人 柳秀秀很乖的,或者说本来就很乖,但是在张宁身边特别乖。 从小到大她就跟着张宁屁股后边转悠,等稍长大后,她的心中便长出了情种。大齐国内,武风浓郁,不管江湖女侠,还是名门贵女,颇多豪爽之辈。 太后名女王,野心勃勃。 宁国公府三姑奶奶闺名猛女,健谈爽气。 李家小妹也是爽利活泼。 王铁剑则是江湖女侠,英姿飒爽。 但是对于柳秀秀来说,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柔顺而乖巧。在如今的她看来,张宁便是她的丈夫,对于丈夫自然是特乖巧,特柔顺。 说以张宁说带她出门吃,她就吃呗。杭城有名的张氏的核桃酥,天福楼的烤鸭,海味楼的鱼翅,鲍鱼,一味鲜的鸡汤。 张宁牵着柳秀秀的小手,吃了个满嘴流油。 杭城不比齐都,齐都宵禁,杭城则没有宵禁,甚至连城门也不关。昼夜灯火冲天,人流不息,红河河畔多是昼夜不归的浪子。 张宁对夜生活没兴趣,带着柳秀秀一起吃到天黑,便手拉着手一起返回了宁国公府别院。 等张宁进入了别院后,报名完毕的李家小妹闻讯而来,忍着心中酸意,欢笑与张宁柳秀秀交谈,问了问二人今天去了哪里玩,改天一起去玩。 张宁随口回答了几句,然后留下了柳秀秀与李家小妹一起交谈。他则问了苏双所在,来到了一处房间内,见到了苏双。 苏双似是刚沐浴完毕,身上泛着清香。邀请张宁进入自己闺房,很是爽气。 张宁进入房间内坐好,不等苏双问明来意,便自动说道:“苏姨,我又见到了神丐。” 张宁将事情连带着自己的猜测大体的说下,然后才又说道:“虽然神丐为人正派,但不得不防。麻烦苏姨暗中调查一下,邻居宅子是谁的产业,应该能查出来是谁请了神丐重出江湖,是不是针对宁国公府。” 苏双闻言脸色严肃了起来,对着张宁福身说道:“公子言重了,这本就是我分内事情。” 她可是知道金夫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请了张宁过来是给女儿创造机会。真正的护卫,其实是她。 虽然她也不信神丐是那种会袭击少女的龌龊人,但是不得不防。 确实是太巧合了。 二人商量完毕后,张宁便离开了。此事没有惊动李家小妹与柳秀秀,这样的事情不该让天真烂漫的少女操心。 因为要等待消息,所以张宁便没有与柳秀秀一起去游山玩水,而是在别院内等待消息。 而宁国公府不愧是朝廷第一功勋人家,势力遍布齐国。查这点事情,却是无比流畅,只是吃了早饭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了消息。 苏双房间相连的小客厅内,张宁坐在凳子,身子靠在桌子上十分随意。 苏双侍立在旁,神色严肃。 “神丐下榻的房产乃是一位叫李丁的富商的产业,但是那李丁祖籍在西川,三年前就已经回去了西川。只留下少许的下人打理这座宅子。这事情实在是透着蹊跷,我立即派人去西川探查。” 苏双说道。 “不必了。对方既然请了神丐来办事,又如此神秘,应该不会留下尾巴。就算去了西川,也会查无此人。而且我只是猜测而已,不代表神丐来办事是针对宁国公府。事情先暂且放下。” 张宁说道。 “是。”苏双应声道。 说是不让苏双去调查,其实张宁已经有所策略了。待与苏双分开之后,张宁便离开了别院,然后来到了邻家,门上挂着的匾额上写着“李府”的大宅子外。 此刻大门紧闭,张宁上前敲了敲门。 “敢问公子有何贵干?”有个老门房打开了门,疑惑的看着张宁。 “我要见你们服侍的老乞丐。”张宁从容说道。 老门房很意外,这确实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他们李府已经很久没有主人居住了,忽然住进来一个老乞丐。 要知道这座宅子,可是大宅子,富丽堂皇。 更奇怪的是,今天居然有人来找这老乞丐。 老门房楞了一会儿,才告罪一声,进去通报了。不久后,张宁便被引入了大堂。很传统的一座大堂,布置的富丽堂皇。 上座两张椅子上,左侧椅子坐着神丐高松阳。 张宁落在在了两侧的客座上,不久后有美婢进来奉茶。高松阳没有喝,张宁小饮了一口。 “你找老夫有什么事情?”高松阳平静问道。 张宁放下茶盏,然后说道:“敢问神丐。您隐居五十年,是谁请您复出,有要办什么事情?” “与你何干?”高松阳反问道。 这家伙脾气很古怪。张宁联合神丐在酒肆外接受了陈延年善意,却没道谢,不声不响的又杀了江洋大盗,护了神风镖局的周全,便心中想着。 面上张宁则说道:“素闻神丐是磊落光明,那在下便直言了。”顿了顿,张宁拱手说道:“与在下同行的少女唤做李骠骑,乃是宁国公府世子爷的嫡亲妹妹。我受托付护卫她周全,而神丐与我们巧遇在酒肆,又下榻在我们邻府,我心中有些疑惑,所以来请教神丐。” 这便是张宁的策略了。 以张宁的实力,天下无可惧怕。 既然如此,那就问神丐。以神丐的正派,或许会说出要办的事情。 不必要在暗中伤神。 高松阳果然是极正派的人,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老夫是受人所托来办事,但是目前托付的人还没有说要办什么事情。但老夫想绝对不会是要杀一位少女,或者劫掠一位少女。” 张宁信了。张宁从椅子上起身,弯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如有得罪之处,还请神丐见谅。” “不送。”高松阳也站起来转身离开了。 张宁看了一眼高松阳的背影,也走出了大堂。既然神丐来不是为了杀或劫掠李家小妹的,那神丐五十年后重出江湖要办什么事情,便与他无关了。 江湖事太多,隐秘的事情更是多如牛毛。 以人力岂能尽知,也没必要尽知。 “我明天带着秀秀去城外游玩吧,去看看这杭城的古刹,道宫。”张宁很轻松的想着。 第一百零六章 青云庵 虽说杭城乃是鱼米之乡,膏腴富贵,多的是读书才子,红河河畔多的是能吟诗作对的青倌人。 风鼎盛。 雅致的人们来到杭城,必须去参加会,领略其中风骚。但是张宁一介武夫,对于那种事情并不感兴趣。 又对逛花船没有兴趣,便只有带着秀秀去城外看看古刹宝塔,道宫了。 张宁向别院内的下人询问了一下,便牵来白马载着秀秀去城东青云庵看看。不过半路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张哥哥,我也去啊。”李家小妹换了一身干练的衣服,英姿飒爽的跨坐着一匹骏马跟了上来。 张宁很是迟钝,便说道:“好。” 柳秀秀却是察觉到了异样,歪着头看着李家小妹,眼眸中闪过少许的警惕,但却没有显露出来。 虽然她很很乖,很单纯。 但是情爱是女人的天性,很是敏感。一路上,柳秀秀对于李家小妹的意图,有所猜测了。 不过柳秀秀没有说出来,而是与李家小妹笑语。 杭城城外有许多千年古刹,佛寺庵堂其中十分有名的便是青云庵。这座青云庵十分灵验,引得善男信女趋之若鹜。 最近一段时间,青云庵的名气更大。因为杭城前花魁,安妙云在青云庵落发出家,成了佛门比丘尼。 引得许多人雅士痛心不已,感叹红颜易散。 张宁在前牵着白马,柳秀秀坐在马上,李家小妹乘马平排,三人一路出了杭城,来到了青云庵外。 青云庵规模宏大,占地百余亩。有大雄宝殿,菩萨堂,罗汉堂,金刚堂,分别供奉着佛陀与诸天菩萨,罗汉,金刚。 庵堂后方则是僧舍,居住着五十余位佛门比丘尼。青云俺前十分热闹,多有贩卖香烛的摊位,张宁还看到了一个算命测字的。 来庵堂前算命测字,绝对需要胆量的。 庵堂大门敞开,人来人往。多有富家小姐,富贵奶奶,人雅士。张宁与柳秀秀,李家小妹一起来到青云俺后,张宁抱着柳秀秀下马,然后将马系在了庵堂外的树上。 然后三人一起买了香,进入庵堂。 张宁不信佛。 张宁出入阴司,知道许多隐秘,实力堪比阴司四大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自然不信佛。 李家小妹与柳秀秀不一样,她们虽然出身不一样,但相对于张宁来说都是普通人,她们什么都信。 入佛寺,庵堂,道宫,道观,只要心有所求,那就烧香拜拜。 别管灵不灵,真不真,先拜了再说。拜的神多了,自然会得到神的庇佑。 入了大雄宝殿,李家小妹与柳秀秀按照规矩,烧香敬拜佛陀,然后依次前往菩萨堂,罗汉堂,金刚堂参拜。 完事后,柳秀秀为张宁以及远在齐都的家人们求了平安符,而李家小妹则求了姻缘签。 不知道李家小妹求了什么好签,让她嫩脸粉红,又喜悦非常。 如此差不多中午了,又之前张宁捐了不少香油钱,有比丘尼来请张宁留下用斋饭,吃了斋饭后,张宁一行人便打算离开了。 转道别的地方玩耍一下。 不过在离开前发生了一点事情。 只见大批大批的豪奴冲入了庵堂,引得场面一阵不稳,许多百姓落荒而逃。眨眼间,就只剩下了张宁等或艺高人胆大,或是尊贵之辈了。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之地,竟如此喧哗,真是罪过罪过。”有位官家老太太在婢女的搀扶下,连声说了罪过。 剩下的贵人们也都是露出了愤怒之色,但不久后,便没有人说了。因为一位青年跨马走来。 这青年胭脂敷面,皮光肉嫩,模样还十分英俊,十足的美男子,光这一副面容,便能迷倒无数无知少女。 关键是他坐下骏马神俊异常,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头戴紫金冠,外罩锦泡,看刺绣就知道不是凡流。 这是一位贵人。 这杭城内富贵人家不少,但是真正尊贵的却少。从四周的富贵人家的反应看来,此人当真是贵不可言。 “这是庐陵侯?”李家小妹不愧是一个圈子的,皱了皱眉眉头,有些不确定道。 因为她也只见过庐陵侯一次,而且还是在四五年前。 “庐陵侯?”张宁不感兴趣,柳秀秀却是好奇问道。 “庐陵侯杨光,乃是钱塘王杨义的异母弟,上一代钱塘王薨后,便与其兄杨义分家,授封庐陵侯,一位纨绔子弟。” 李家小妹说道。 “纨绔子弟?”柳秀秀稍稍呆了一下,然后问道:“纨绔子弟来庵堂做什么?” 纨绔子弟当然是走马斗犬,胭脂阵中常胜将军,却绝不会来拜佛的。 “妙云,妙云,你给孤出来。你如果不出来,孤就烧了这青云庵,让庵堂化作土灰。” 杨光策马而入,凶神恶煞的大吼道。不愧是小白脸,声音也是细嫩,就算是大吼大叫也没什么威慑力。 青云庵内的香客们没有啃声,那些比丘尼也不知所踪,没有一人出来说话。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杨光很是不耐烦。 “张北,张北,你这狗腿子死哪里去了,没听到孤的话吗,取了柴火将这庵堂给烧了。” 杨光气急败坏道。 “君侯,这可是青云庵,烧掉的话会很有麻烦的。”一位家奴走了出来,愁眉苦脸的说道。 “会有什么麻烦?孤乃是杨家王侯,宗室贵胄,孤兄乃是钱塘王杨义,谁敢找孤麻烦?少啰嗦,烧掉,烧掉。”杨光扶着腰带,骄横无比。 张北一介家奴自然不敢反抗,只能愁眉苦脸的组织人手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后,大批大批的家奴扛着干柴,举着火把走了进来。 剩下的香客们都是脸色煞白,可真是要烧啊? 虽说都是信众,但对方实在是身份太高,敢怒不敢言。香客们清一色的都匆匆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就算是有少数人打算出声,也被家人给拽走了。 这可是庐陵侯。 若是在齐都,当然有人能制他,但是在这杭城内却是真的无法无天一样的存在。 所以眨眼间,这大雄宝殿外,便只剩下了张宁,柳秀秀,李家小妹三人。 第一百零七章 青莲灯 柳秀秀小手抓着张宁的胳膊,小脸很白,低声说道:“张哥哥怎么办?” 不待张宁安抚,李家小妹就英姿飒爽的站了出来。 “喂杨光,你有本事找个硬的地方闹事,何必来庵堂欺负女尼?”李家小妹双手叉腰,很凶。 不过随即她想到张哥哥还在身边,想起母亲的教诲,连忙把双手放下,恢复了淑女的样子。 杨光刚开始还没注意到这三货,一听这话鼻子都气歪了。双眸瞪的仿佛铜陵一般,凶神恶煞的找目标。 待看到李家小妹之后却是一愣,然后露出了色眯眯的表情,摆手道:“小妹妹,孤现在没空理你,待孤烧了这庵堂,再与你打情骂俏。” 李家小妹这回真的是气到了,娇躯发抖道:“杨光,你居然这么跟你姑姑说话。” “姑姑?!”杨光楞了一下,然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李家小妹,宗室皇族与勋贵功臣多有联姻,互相辈分乱的很。 从这边论是姑姑和侄子,从那边论没准是侄女和叔父。 呸呸呸。 这小女娃是谁? “姑姑闺名骠骑,我二哥是李元雄。”李家小妹自报姓名道。 “噢原来是宁国公世子爷的妹妹。”杨光露出了恍然之色,勉强抱拳道。 “叫姑姑。”李家小妹火气很大道。 “呸的姑姑,孤的姑姑多如牛毛,你这个小女娃不值钱。待在一旁好生看着便是,看孤如何火烧青云庵。”杨光呸了一声,然后扶着自己的腰带,雄赳赳气昂昂的下令道:“烧了。” “这个混蛋。”李家小妹脸都气白了。 看着大批家奴开始点火,柳秀秀很害怕紧紧抓着张宁的手臂,低声说道:“张哥哥我们走吧。” 张宁点了点头,正打算呼喊李家小妹一起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宏大的声音响起。 “阿弥陀佛。”紧接着一道含着真气的狂风吹过,将家奴们手中的火把吹灭,将干柴吹走。 “哗哗哗!” 张宁抱起了柳秀秀,李家小妹眼珠子一转,也扑入了张宁怀中,其实她真气修为有了根基,不会被吹走。 不久后狂风停下,然后一位女尼率领众尼走了出来。这女尼身形消瘦,面容刚毅,虽然女流之辈,但凛冽有男子之气。 青衣僧鞋,真气雄浑。 女尼来到了杨光面前,面上露出了怒容,说道:“阿弥陀佛,庐陵侯你做的太过份了。” “过份怎么了?孤生来便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尊贵人。”杨光死猪不怕开水烫,然后又说道:“快叫妙云出来,她厌倦青楼孤十分体谅,但何必出家为尼?只要她还俗,孤便答应她接她入侯府,享尽荣华富贵。” 说到这里,杨光又露出了色眯眯之色。 “污言秽语。”女尼气的身躯颤抖,若非此人乃是宗室皇族,今天她恐怕要开杀戒。 女尼强忍住了心中的怒意,说道:“阿弥陀佛,贫尼识得尊兄钱塘王杨义,若庐陵侯一意孤行,那贫尼便前往钱塘王府,与尊兄分说。” 杨光似乎极畏惧其兄杨义,闻言露出了畏惧之色。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下不来台,便强自说道:“老尼姑你少诓骗孤,孤家兄长不信佛道。” “尊兄是不信佛道,但尊兄是极正派的人,号称贤王。贫尼不信尊兄听闻庐陵侯的所作所为,不拍案而起,执行家法。”女尼冷笑道。 “你。哼。”杨光脸色一阵清白,极不情愿的冷哼了一声,打算调马离开,但停顿了片刻,又下马哭嚎道:“妙云,妙云。孤的小可怜,小情人。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做了尼姑了。你大好年华,绝世容颜,常伴青灯古佛,多可惜。妙云,妙云,如果你回心转意,大可来侯府来寻孤。” 哭嚎了一阵,杨光这才擦了擦眼泪,焉巴巴的离开了。他的家奴们,也一阵风的散走。 一众女尼脸色一阵青白,恨不得活刮了这轻浮男子,但却又强自压下,差点气出内伤。 “想上一代钱塘王号称贤王,这一代钱塘王杨义继承衣钵,又称贤王。钱塘王府一脉,受人尊敬,想不到出了这么一个孽障。”李家小妹以姑姑的身份,老气横秋道。 但头还埋在张宁的怀中,直到张宁拍了拍她的头,她才依依不舍的从张宁的怀中露出头来。 这时候柳秀秀歪着头看着李家小妹,惹得李家小妹一阵心虚。 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是今天逛这千年古刹的任务,还是圆满完成了。张宁放开李家小妹后,牵着柳秀秀的手,打算离开青云庵。 这个时候,只见一位圆脸女尼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并对那为首女尼说道:“庵主,宝塔上的青莲灯亮了。” 众女尼与为首女尼闻言面色一变,继而露出欢喜之色。那为首女尼强自镇定,然后一双刚强凌厉的眸子立刻看向了张宁三人。足下一踏,紧接着人便落在了张宁三人的前方,以强势的眸光打量着三人。 李家小妹和柳秀秀吓了一跳,柳秀秀往张宁背后靠了靠,李家小妹则是回瞪了一眼女尼,说道:“尼姑,你这样要吓死人的。” 这少女刚才拜佛很是至诚,这会儿对女尼如此不敬,怕是这佛白拜了。 “阿弥陀佛,贫尼法号慧静,乃是青云庵庵主,想请三位入后堂言语。”慧静师傅单掌立起,宣了一声佛号,尽量用过缓和的语气说道。 这会儿李家小妹又不说话了,因为她已经意识到,刚才又不温柔了。于是她也学着柳秀秀,向张宁背后靠了靠,露出半张嫩脸。 张宁看了她一眼觉得莫名其妙,但少女们都躲在他背后了,只能他说了。张宁便说道:“庵主如果有事可以直说,何必前往后堂言语。” 对此事张宁也是摸不着头脑,怎么火烧到他们身上了。 张宁本能觉得没什么好事,所以去后堂谈话还是免了吧。倒也不是怕中了算计,这天下能算计他的人,怕是还没有呢。 只是觉得不乐。 第一百零八章 与佛有缘 “觉仪,去将庵门关了。” “觉月,去将青莲灯请来。” 慧静师傅宣了一声佛号,转身对身后的两位弟子说道。 “是,庵主。”两位女尼应了一声,其中一位率领几位女尼将大门关了,另一位女尼则去了后堂。 一众女尼皆是双手合十,庄严肃穆。 “这到底是什么事情,感觉好严肃。”李家小妹露在外边的半张嫩脸上挂着好奇之色。 便是柳秀秀也是如此。 张宁看到这一幕,却是若有所思。 不久后,法号觉月的青年女尼从后堂折返回来,她的手中捧着一盏佛灯,佛灯的底座为莲花,通体青色。 青莲灯有灯芯,却没有燃烧着火焰。反而泛起了佛光,佛光如拳头一般大小,含而不放。 见到这佛光,慧静师傅与一众女尼都是面露激动之色,齐齐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慧静师傅从觉月的手中接过青莲灯,然后对张宁说道:“这青莲灯乃是一位高僧留下的法器,可照妖孽显形,也可感应与佛有缘之人。青莲灯放在青云庵已经五百余年,却是头一次亮起。” 说到这里,慧静师傅抬眼看向了张宁三人,然后说道:“此刻青云庵上下,便只有三位居士,是以三位居士之中定有与佛有缘之人。” “与佛有缘?有什么好处?”李家小妹心直口快,又忍不住问道。 “与佛有缘之人,百万人中难寻一位。只要潜心专研佛法,修得舍利不难,就算是未来证道金刚,罗汉也是可能。” 慧静师傅激动道。 佛宗,道门。 大部分门人弟子都讲随缘,甚至道门的弟子对于收徒弟,广大道门这种事情都不感兴趣。 但也有人是狂信徒。 慧境师傅三岁便入了青云庵,青灯古佛百年,心系佛门甚深。这盏青莲灯,乃是青云庵至宝,亮起便有佛缘之人登门。 五百年来,却是头一次亮起。 若能将对方引入佛门,使得佛门未来有一位舍利,乃至于证得金刚,罗汉果位大尊,便是无上功德。 慧静师傅激动,也是在情理之中。 “人也能成为寺中供奉的罗汉,金刚?”李家小妹一愣神,却是头一次听到这种事情。 柳秀秀则是一头雾水。 这时候,慧静师傅又将青莲灯递到张宁身前,催促道:“还请三位居士一一抚摸青莲灯,便见分晓。” 张宁摇了摇头,说道:“若说与佛门有缘,便是我家秀秀了。”说着,张宁看了一眼柳秀秀,柳秀秀闻言呆了一下,然后她看着张宁的眼神,便鼓起勇气,伸出小手去抚摸青莲灯。 “哗” 青莲灯大放光华。 明亮的佛光向外扩散,最终涌入了柳秀秀体内,继而柳秀秀本身绽放出了佛光,佛光生辉,衬托着柳秀秀仿佛那供奉在金殿内的菩萨一般。 柳秀秀不知所措的看着张宁,情不自禁的收回了小手,又躲在了张宁的背后,小手抓着张宁的衣袖,不冒头了。 “阿弥陀佛。”慧静师傅与众女尼又宣了一声佛号,这一次激动狂喜跃然于脸上。然后慧静师傅斩钉截铁道:“居士与佛有缘,当常伴佛陀左右。请居士立刻剃度入门,在我青莲庵内修习佛法。” 李家小妹听了之后,心中不免一喜。如果秀秀出家为尼,那张哥哥岂不就是我的了? 柳秀秀则探出脑袋,坚定摇头道:“我拒绝。” “为什么!”慧静师傅楞了楞,露出了茫然之色。对于她这样的狂信徒而已,能常伴佛陀左右,休息佛法,来日能证舍利,便是天大幸福。 她不明白柳秀秀会拒绝。 “若是剃度就不能成亲了。”柳秀秀飞快的看了一眼张宁,然后迅速的低下头,小声说道。 “佛陀面前谈男欢女爱实在是龌龊,居士与佛有缘,岂能说出成亲这般轻浮的话。还请居士,快快入门。” 慧静师傅声色俱厉,甚至伸出手掌,要抓柳秀秀手臂。 看来游说不成,便要用强。 “庵主,佛渡有缘人,秀秀她尘缘未尽,你何必强人所难?”张宁伸出手来抓住了慧境师傅的手腕,淡淡说道。 “你知道什么,她生来就与佛有缘,天生便应该常伴佛陀左右的人。她可增佛门光辉,乃是佛子。什么有缘,无缘。不是她能做决断的。” 慧静师傅露出怒意,瞪着张宁,然后真气绽放,要将张宁震开。但却愕然发现,张宁的手爪,稳如泰山。 “你是什么人,敢管佛门的事情。要知道天下佛门正宗,崇法华寺。我青云庵与法华寺多有渊源。你拦着我渡有缘人,天下佛门必定群起而攻之。”慧静师傅冷眼看向张宁。 随着慧静话音落下,在场女尼都是宣了一声佛号,一位位真气绽放,围拢了上来。 这青云庵确实有些特殊,弟子虽少,但却都是精英。这慧静师傅应该不是江湖人,在天第二榜上应该没甚名号。 但是真气充盈,乃是天境中的高手,极可能列入地榜前十。身边女尼也有不少天境。 若是旁人在这里,陷入这样的麻烦之中,也只能举手投降。但可惜张宁并不是常人,佛渡有缘人没错。 但佛焉能渡魔? 张宁叹了一口气,然后放开了慧静师傅的手,慧静师傅以为张宁服软,顿时大喜,对着一脸害怕的柳秀秀又伸手抓去。 “哎。”张宁双手合十,然后放开。 无穷的刀气便从他的体内绽放了出来,明亮的刀光化作了无数道流星,向着四面八方冲去。 “噗嗤,噗嗤,噗嗤。” “啊啊啊。”包括慧静师傅在内,所有女尼都刀气所伤,有人甚至中了好几道刀气,更多的刀气则射向了大雄宝殿。 这千年古刹,顿时惨不忍睹。无数的刀气,射在柱子上,射在门上,射在墙上将这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破坏的如乞丐窝。 张宁拉着柳秀秀的手,又看了一眼李家小妹,说道:“若佛陀亲至,我束手就擒。你就算了。庵主莫要再找我麻烦,不然我就毁了你青云庵。” 第一百零九章 佛门缘由 正如张宁所说,若是佛陀亲至,我束手就擒。反之,我天下无敌。 青云庵没有度化柳秀秀的实力,所以张宁走了。 只留下满目疮痍的青云庵,以及众多女尼,而张宁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整座青云庵就不会留下活口。 一来张宁并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二来柳秀秀确实是有佛有缘。 佛门也不尽都是慧静这样的狂信徒,也是有理智之人的。 不过张宁却是低估了狂信徒的狂热。 众多女尼中,庵主慧静师傅受创最重,她身上的僧衣切出了三道伤口,皮肉翻开,见到了肋骨,鲜血已经止住,伤口正在真气的疗伤下,缓缓愈合。 其余女尼受伤轻一些,她们围坐在慧静师傅的四周,低声念佛。不久后,慧静师傅疗伤完毕,除了僧衣破损,以及僧衣上的血迹之外,已经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了。 她环顾四周,看着受伤的弟子,以及被破坏的大雄宝殿,顿时气极。说道:“小子竟欺我青云庵无人。觉仪带上两位师妹去齐都法华寺求援,觉月,你去请你慧贤师叔回来。将这小子手中的有缘人抢回来。” “是,师傅。”觉仪应了一声,立即唤上两位师妹,快速出了青云庵,往齐都去了。而觉月却迟疑了一下,问道:“真要请师叔回来?” 因为青云庵的慧贤并不简单,青云庵并不是江湖门派,乃是佛门清净之地,与江湖无缘。 而慧贤师傅则是另类,她嫉恶如仇,刚强坚毅,乃是比慧静师傅还要凌冽的佛门女尼。 虽然青云庵不踏足江湖,但是慧贤师傅改名青莲,仗剑在江湖上行走,专杀江湖恶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天机门的天榜上排名第十一,乃是不出世的高手。 如若让慧贤回来,那必定是要大闹一场的。觉月乃是青云庵较理智的女尼,她觉得没必要做的这么过份。 “当然,我必定要将有缘人度入青云庵。”慧静师傅法号中既有慧,也有静,但此刻仿如疯魔一般,只有执念。 哪里还有半分明慧,宁静。 “是。”觉月望着师傅的眸光,顿时骇了一跳,不敢多嘴,连忙应道。 而千年古刹,青云庵,则在今天之后宣布封门,不接待信众。 另一边张宁抱着柳秀秀上马,然后翻身上马与柳秀秀同乘,与李家小妹三人返回杭城。 一路沉默。 柳秀秀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张宁释放出如此多的刀气意味着什么,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受伤,抛洒鲜血,所以很害怕。 李家小妹眼界比柳秀秀高多了,她知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张哥哥,乃是真正的顶尖高手。 那凌厉的刀气,想起仍然令她颤栗不已。 那恐怕是连他爷爷也未必能做到的事情。 原来,张哥哥居然是这样的豪杰。 不过震惊之余,李家小妹也越发觉得张宁高大,那背影仿佛比高峰还要高,比大海还要宽阔,躲在他的背后,一定十分温暖。 李家小妹心想。 她缺乏安全感,对张宁既有情愫,也有对兄长的情感,非常复杂。 三人一路无话,返回了宁国公府的别院。张宁将不情不愿的李家小妹赶走,然后带着柳秀秀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坐下。 柳秀秀仍然瑟瑟发抖,看着很是可怜。张宁将她抱在怀中,坐在自己的腿上。等过了片刻,柳秀秀才说道:“张哥哥,我怎么会与佛有缘,与佛有缘是什么意思?” 她不懂。 张宁想了一下,说道:“还记得你三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位女尼吗?” “三岁?不记得了。”柳秀秀愣神了一下,然后摇头道。 十余年前。 柳秀秀三岁的时候。 齐都,宜阳区,柳家巷。 三岁的柳秀秀胖嘟嘟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旧衣服。 柳家大门开着,柳秀秀乖乖的坐在门槛上舔糖葫芦,糖葫芦可甜了,还是张哥哥给她买的。 柳秀秀越舔越开心。 这时候其实不仅张宁对柳秀秀很好,柳家巷内的人们包括老人小孩都对柳秀秀很好,因为柳秀秀有病,她三岁还没能够开口说话。 请来的郎中说她可能永远也不能说话了。 三岁的柳秀秀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其他人都知道。 柳秀秀小心的舔着糖葫芦,待糖泥舔完之后,才咬山楂,山楂好酸不好吃,但还是吃了,舍不得浪费。 尽管很节省很节省,但糖葫芦很快就只剩下一颗了。柳秀秀心疼的眼泪掉下来,心想就一颗了,吃完就没了。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遮住了太阳,带来了阴影。柳秀秀抬起头看到了一位老尼姑,真的很老很老。 只见这位尼姑慈眉善目,但面色枯槁,满是老年斑,身形修长却非常瘦弱,外罩一身灰色僧衣。 老尼的面色非常痛苦,布满了死气,似乎随时会倒下。柳秀秀是个心善的,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仅有的一颗糖葫芦,然后抬起头来,将糖葫芦递给了老尼,眨巴着大眼睛。 似乎在说,吃吗? 老尼看着柳秀秀一愣,随即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她伸出如同干尸一样的右手摸了摸柳秀秀的小脑袋,柳秀秀看着她的手也不害怕,只是歪了歪头。 似乎在说。 不吃吗? 老尼仿佛听懂了,笑着摇了摇头。于是柳秀秀又开心的缩回了手,将糖葫芦放入了自己的小嘴中。 “你这尼姑好是面生,来我柳家巷有什么目的?”就在这时,旁边的张家大门打开了,从中走出了一个大胖墩,睁大了眼睛瞪着老尼。 “秀秀,回家去。”大胖墩又对柳秀秀大声说道。 “唔。”柳秀秀呜呜的对张宁叫唤了一声,然后乖乖的回家去了。 看着张宁如此警惕陌生人,又叫了柳秀秀先进去,老尼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虽然她的脸很那看,但笑的真的很慈爱。 但不久后,她便皱起了眉头看向张宁。 “你似乎不应该活着?!”老尼迟疑道,声音与她的人一样干巴巴的。 第一百一十章 慈悲 “你这老妖婆,你小爷我今年血气方刚,壮如牛犊,你说我不应该活着?”张宁很生气的瞪大了眼睛,气哄哄道。 得,尼姑变成了老妖婆了。 老尼姑却是不生气,而是认真的看了看张宁,说道:“你乃阳间人,但阴气却如此浓郁。按照道理,出生后活不过七日,待死后进入阴司,便会惊动阎君,终位极人臣,成为阴司大将,但奇怪你为什么还活着?” 张宁根本听不懂,只觉得这老妖婆是在咒他死呢。他生气的插着腰,瞪着眼道:“快走快走,你这老妖婆要是不走,小爷我叫人赶走你。要知道这柳家巷我张家乃是说一不二,我一呼百应。” “能讨碗水喝吗?”老尼姑还是不生气,反而很和颜悦色道。 张宁楞了一下,忽然又觉得这老尼姑很可怜,挠了挠头说道:“你进来吧。”老尼姑点了点头,跟着张宁一起进入张家。 张安世因为有事不在家,宅子内只有张宁一个人,至于吃用,张宁这会儿就已经习惯去柳家蹭饭了。 张宁请了老尼姑在前院坐下,然后去房中取水,但发现没水。他便叫道:“老,尼姑你等着,我去烧水。” “有劳小施主了。”老尼笑着说道。 不久后,张宁烧好了水,待凉了少许,才端着水给老尼。老尼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了单纯的笑容。 “水虽甜,却比不上童子的善心。”老尼说道。 “听不懂。”张宁爽快的摇了摇头,然后从怀中掏了掏,取出了一个瓷瓶,倒了一下,倒出了十几颗小药丸。 张宁取了三粒药丸吃下,剩下的又放回去了。 “你家倒是颇为不凡,知道调理你体内的阴气。”老尼说道。 “听不懂。”张宁摇头道。 “这药丸你吃了多久。”老尼问道。 “不知道,我懂事后就开始吃了。”张宁说道,张宁又挠头道:“吃了挺舒服的暖洋洋,就是我越长越胖,现在是柳家巷第一大胖子。” “这药丸大补血气,你想必饭量也足,自然就发胖了。”老尼说道。 “还是听不懂,不过我吃饭确实挺多的,五大碗饭,三五斤牛肉一顿饭就解决了。”张宁颇为郁闷道。 老尼又与张宁聊了许久,张宁本是坐不住的性子,与这老尼谈话却十分的舒服,没有躁动。 老尼问张宁道:“小施主,你可知道佛陀割肉喂鹰的故事?” 张宁摇头道:“不知道。” “佛陀有一次外出,遇见了一饥饿的老鹰在追逐一只可怜的鸽子。”老尼将这家喻户晓的故事,缓缓说来。 “小施主觉得佛陀如何?”老尼末了又问道。 “不懂,但总觉得不太对劲。”张宁又挠了挠头道。 “佛陀舍身成仁,救了那鸽子,当然是慈悲,但细细想来却又不是慈悲。”老尼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张宁似懂非懂。 “佛陀救了那只鸽子,鸽子就要吃农民的粮食,农民少了一点粮食不会饿死,但也可能饥饿而狩充饥。那鸽子如果活下来了,如果是母鸽子,可能就生小鸽子,小鸽子又来吃农民的粮食。” “再说那老鹰,老鹰吃了佛陀的肉吃饱了,虽然放过了这头鸽子,但有了力气之后,就会吃更多的物,蛇,老鼠等等。” “小施主觉得怎么样?”老尼问道。 “我很蠢笨,但总觉得不太对劲。”张宁又挠头道。 “佛陀喂饱了鹰,救了鸽子,一时慈悲,却影响了更多的生灵。这到底是慈悲,还是恶意?” “我佛门弟子普度众生,如人间有瘟疫横行,弟子便寻药救人。但是救的人之中,有的人未来沦为盗贼,杀戮良善。当然也有好人,但好人为了活下去,也可能变成坏人会残害生灵。” “我佛门有放生池,常有善男信女放生王八,但王八又吃了池塘内的小鱼,这是慈悲吗?” 老尼一连话语,听的张宁两眼冒金星。 对小小的张宁来说,这些都太深奥了。还不如练刀,修炼真气来的简单,他可是天才,小小年纪刀法已经出神入化,真气已经无比雄浑。 “贫尼觉得这都不是慈悲,真正的慈悲,便是冷眼看世界。天地有佛陀也转,没有佛陀也会转。少造杀孽,少管人间之事,便是大慈悲。所以先贤有言,天何言哉,四时生焉,万物兴焉。” “这世界少了大慈大悲的佛陀,或许这人间会更加的清爽。” 老尼又说道。 于佛门而言,这一番话已经是离经叛道了,若叫佛门中人知道,必定会将老尼挫骨扬灰。 但是老尼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身上却绽放出了纯净的佛光,仿佛云端菩萨。 “佛陀说有无数世,今生不能成佛还有来世,还有万万世。但岂不知,每一次转世,便要抹杀一位孩童。让父母失去了孩子,让孩子失去了孩子。贫尼不愿如此,寿元将尽,本想寻一处地方圆寂。能遇到小施主却也是缘分。” 老尼又说道。 “我有一段经你且听着,日夜默念三年,你便不需要出这药丸了。”说罢了,老尼闭目开始诵经。 张宁记性很好,虽然事发突然,但还是一一记下了。 待老尼诵经完毕,手捏莲花印,含笑化作了一道佛光,带着舍利子射入了柳家。于是今天柳家小妹开口说话。 也是今天,张宁学会了一段经,不再受到魂魄内的阴气困扰。 其实这与老尼自己说的道理相违背,因为今天帮了张宁,未来张宁便会影响到很多人。 今天帮了柳秀秀开口说话,传下了舍利子,来日也会影响到很多人。 虽然知道少做,少管,只冷眼看四时变化,王朝更替便是大慈悲,但是毕竟是佛门女尼,着实不能看一位心善的少年受阴气侵袭,看一位心慈的女娃不能开口说话。 张宁愣愣的看着一幕,心想,莫非真的是老妖婆,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这件事情后来被回来的张安世知道了,他沉默了一声,然后摸着张宁的头说道:“这是受了人家恩德了。你便记下那老尼说的话,将来少管闲事,少杀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除夕 张宁抱着柳秀秀坐在凳子上,一如小时候一样,将发生在十余年前的事情,告诉了柳秀秀。 柳秀秀听完之后,十二分的懵。 “我体内有舍利?”柳秀秀过了很久后,才吃惊道。 “是啊,有呢。那青莲灯有些门道,居然能探查出这件隐秘。”张宁点头说道。 “那我真要去做尼姑吗?”柳秀秀闷闷不乐道。 “可以学佛法,但不需要真的出家呀。放心,待时机成熟,我便带你去见李元霸,让他安排一座好的庵堂,让你修习佛法。李元霸倒是好,远走江湖一了百了,家里的事情却让我担待了,也是他出力的时候了。”张宁难得有些不忿道。 柳秀秀更茫然了,李元霸?那不是李骠骑的长兄吗?不是说失踪了吗?但似乎张哥哥知道李元霸在什么地方一样。 张哥哥居然会骗人? 过了片刻,张宁渡了一道真气给柳秀秀,让柳秀秀入睡,然后抱着柳秀秀放在床上。 今天这妮子也累了,好生休息吧。 “佛门广大,有各种人,也有各种思想。这青云庵便是顽固不化的,真是头疼。”张宁想起了今天在青云庵发生的事情,便觉得头疼的紧。 同样是佛门女尼,那老尼与慧静师傅完全就不是一种尼姑。 而想起多年前的事情,张宁则是有些感触。 “虽然我张家画地为牢,守在齐都隐居下来,对我的成长有颇大影响,但那老尼的影响也不少啊。” 张宁曾经对天涯浪子说过,若是你轻薄一普通女子,我少不得要杀你。但是你轻薄李悠然,我就当看不见了。 为何。 因为白衣教纵横天下,李悠然又哪里是良善,今日之果,前日之因。既踏入江湖,便要有身败名裂的觉悟。 所以张宁冷眼旁观,虽然同情王骁将忠臣不得好死,却不扬刀诛杀张百公。虽然绝巅城灭绝神龙教上下,却也只是拒绝了逍遥侯的招揽。 这天下有我张宁会转,没有我张宁同样会转。 而且今天做下自认为正确的事情,传唱千百年后,后人却未必觉得那是正确的事情。 总而言之,关起门来江山一统,少管花花世界的闲事才是好。 青云庵事情既惹了张宁不快,又勾动了张宁童年时候的记忆。不过幸好的是,青云庵没有下一步举动。 这让张宁放下心来,尽管他很讨厌青云庵的女尼,但终究是下不了手啊。他也是承了佛门女尼情的。 李家小妹在杭城没有太多亲戚,而且懒得走动,又没有好友,而距离凝脂书院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她大多时间都是缠着张宁和柳秀秀。 与二人一起逛街,游玩,这一次不去庵堂了,咱们去佛寺,道观。他们很幸运的再也没有遇到类似于青云庵的事情。 寒冬飞雪凌厉无匹,但也有尽时。那便是春天。过年也叫春节,春节的前夜便是除夕。 因为李家小妹的情愫,所以这年除夕。张宁,柳秀秀,李家小妹三人都是第一次与家人分隔,三个人凑在一起过除夕。 除夕夜。 别院外飞雪连天,白茫茫一片。暖阁内,温暖如春。张宁,柳秀秀,李家小妹一起凑成一桌,开吃火锅。 这玩意是从西川传过来的,只要将肉片放入锅内烫一烫,便可以吃了。张宁与柳秀秀是土包子,从没吃过,李家小妹却是经常吃。 除夕夜吃火锅,当然也是李家小妹提议的。 “怎么样,好吃吧?”李家小妹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张宁,柳秀秀,很开心道。 “好吃,好暖和。”柳秀秀不断的嚼着,腮帮子鼓鼓的很开心。 “别有一番滋味。”张宁也说道。 “好吃就多吃一些。”李家小妹很温柔的为张宁夹了肉片,细声细语。 宁国公府别院内虽然人少了一些,但至少欢声笑语。而邻居李府上,却是冷清的很。 李府偌大的宅院内,还是留守不少奴婢下人的。在高松阳没有入住之前,这宅院内倒也自在。 管家是顶端,最下边是粗用下人。 但是高松阳入住之后,便不自在了。偌大的宅院上下奴婢,却要伺候一位老乞丐,更别扭的是这位老乞丐还脾气古怪。 就像是今夜除夕。 李府的管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请高松阳吃用,高松阳却独取了一壶酒,来到了后院凉亭上,看雪饮酒。 这漆黑的夜,这白色的雪,无比凄凉。 “我有多少年没有与人一起过除夕了?”高松阳将死之人,却复出办一件大事,意志坚毅,为人决绝,但此时此刻却是少有的有些寂寥。 神丐毕竟也是人。 除夕过后,飞雪连天,足下了五六日,接下来几日又是阴沉沉的天气,积雪不化,冷的彻骨。 幸好元宵之前,天放光亮。暖暖的阳光落下,既驱散了寒冷,暖和了身子,也融化了积雪。 待元宵节到来的时候,这天已经不冷了。普通百姓多穿些衣裳,也可以在外活动,不至于被冻死。 元宵夜,张宁带着柳秀秀,加上拖油瓶李家小妹一起看花灯。张宁一身锦泡,白衣胜雪。 李家小妹梳妆打扮,贵气迫人。 柳秀秀也经过打扮,穿上了好的衣裳,但是因为衣服太厚,裹成了一个球,但还是冷的发抖。 在张百公没有掌权之前,齐都也有元宵花灯。以前张宁就会带着柳秀秀去看花灯,但是自从张百公掌权后,齐都宵禁,便也没了花灯了。 这一次来到杭城,才又有机会来看花灯。而且江南水秀之地,花灯与齐都也有些不同,秀气雅致许多,别有一番风味。 道路上人来人往,多数都是成双入对的情人。三人逛了一会儿,柳秀秀有些累了,便在一处花灯前停了下来。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 “庐陵侯过境,好狗不挡道。”庐陵侯杨光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带着家奴在花灯会上纵马,惊动了许多鸳鸯,然后洋洋得意的驾马而去,前往旁边的红河河畔,不需多想便知道是要去那胭脂阵内闯一闯。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下第一美人 花灯会上,人仰马翻。 “这个混蛋,简直是丢了整个大齐国皇族,功臣们的脸面。”李家小妹双手叉腰,瞪着眼睛,但很快又意识到这不温柔,于是收起小手,乖静站着。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传承越久的家族就越有机会出纨绔子弟。相反,杨家的纨绔子弟是极少数的,做的还算不错。” 张宁摇头说道。 身为千年王朝,杨家真的非常强大。在这上千年的时间内,杨家出现过多次危机,但是杨家的王爷,公,侯都会挺身而出。 就像张百公目前掌权,只手遮天,但是杨家的反抗仍然源源不断,上一次北方八州大乱,便有杨家诸王在出手,事后当然被张百公清算。 但是这天下杨家的人太多了,王,公,侯,以及没有爵位的皇族子弟。 这些皇族中有可能藏着阴谋家,强者,豪杰。正因为杨家如此强大,再加上又多与功勋家族联姻,张百公虽然只手遮天,但却还倾覆不了大齐。 崔成化才说,张百公只是弄权而已,张百公死后,这天下还是杨家的。 张宁也才告诉李女王,让她百忍成金。若是暗中动弹,没准才会有杀身之祸。 柳秀秀站在旁边一点也听不懂,她就是有点讨厌杨光。这个家伙居然要烧掉青云庵,虽然青云庵也挺讨厌的。 但那么做太过份了。 花灯会之所以在红河河畔附近,那是每年元宵节都会有许多人雅士携妓逛花灯,然后回去红河河畔花船上饮酒作乐。 也有年轻人结群逛花灯,终点则是花船押妓。 花灯会议尽头便是红河,河畔上的无数花船,便是那胭脂阵。张宁是不会去花船玩的,就算李家小妹与柳秀秀不在身边也不会去。 上一次去胭脂楼不算,因为那是被天涯浪子给骗去的。 因此花灯尽头,便是折返回家了。不过李家小妹却拉了拉张宁的袖子,昂起小脑袋在看热闹。 张宁便也转过身去看了一下,看到了庐陵侯杨光,风云公子吴风采。 一位是朝廷宗侯,一位是天机门天地二榜中地榜十八位的江湖强者。按道理,这二人不应该有交集才对。 但现在这二人确实是对上了。 张宁又看了看风云公子背后的花船,便有些明白了。那花船宽大不提,楼阁高耸,看着仿佛是宫阙,而不是一艘船。 远远的便能闻到胭脂与女子体香混合的香味。花船前挂着灯笼,灯笼上写着“胭脂楼”三字。 却是大齐国内不知道是江湖组织,还是青楼组织的胭脂楼。而听天涯浪子说,风云公子吴风采迷恋胭脂楼头牌青倌人,燕紫云。极有可能做了胭脂楼的打手。 现在风云公子站在这里,或许那号称江湖第一美人的燕紫云便在这座花船上。 这艘花船前聚集了很多人,有江湖豪客,也有人雅士,也有庐陵侯杨光这等权贵。与之相对的,便是持剑而立,一脸颓废的风云公子。 “听闻胭脂楼的青倌人燕紫云就在这艘花船上,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不就是青楼吗?大爷我有的是钱。” 一位大腹便便的杭城富商,一脸的我有钱,我是大爷的样儿。却惹得不少人一阵翻白眼,如果胭脂楼的头牌青倌人是用钱就可以见到的,那还是头牌吗? “谈钱实在俗气,燕姑娘从不谈钱,她只谈和武,若是能在这元宵佳节做上一首应景的好诗,那便可入花船饮酒。武功登临天境,天机门天地二榜有名,也可上船。钱?别看你大腹便便穿着富贵,但却未必有我家钱多呢。” 一位穿着朴素的青年,展开手中画着山水画的折扇,鄙夷的看了一眼那富商。 却不知道哪家的有钱公子,低调出游。 那富商刚想出口反驳,但见到这青年公子顿时大吃一惊,同在杭城中富商圈子混,他却是认得这位公子乃是杭城四大富商李苗之子,李贵。 传闻那李家家境巨万,对钱已经没有追求,所以那李苗就为两个儿子取名叫做权,贵,希望讨个吉祥,李家能够在子辈踏入权贵阶层。 这杭城富商哪里还敢献丑,灰溜溜的走了。 而花船前站立,却不得进入花船的人,多的是李贵这样的富商之子,一等人,天境高手。 他们也不敢吵闹,只是望洋兴叹。因为前方立着的那持剑人,乃是风云公子,一剑便可以削掉他们的脑袋。 有恃无恐的只有杨光了。 “你这个混蛋,孤乃是庐陵侯,杨家皇族君侯,你们胭脂楼不过是青楼,那燕紫云再美也不过是青楼妓女,居然敢将孤拒之门外。” 杨光双手扶着腰带,叫嚣道。 四周的人雅士,江湖豪客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风云公子迷恋燕紫云,这一番话实在是太臭了。 “噗嗤!”一道剑气连秋水,从杨光的脖子上划过,割开了皮肉后,却又化作了一道清风消散在天地间。 杨光楞了一下,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血,孤流血了,孤流血了。”杨光弯着腰嚎叫道。 “君侯,君侯。”左右家奴手忙脚乱的上来帮忙止血,却对风云公子敢怒不敢言。 “带着你们的君侯下去,若是再嚎叫,我便杀了他。你们知道,我做的出来的。”风云公子颓废的面容上现出了凌冽之色,冷意十足。 “是是。”家奴们连忙点头哈腰,不管杨光叫嚣嚎叫,抬着杨光就跑。 “风云公子已经怒到了极点,但却还是忍下了这半口气,没有将杨光那混小子的脑袋给割下来,杨家果然还是杨家。”李家小妹心直口快的感慨道。 张宁点了点头,除非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否则江湖上没有人敢杀杨家的庐陵侯。 热闹也看过了,张宁正打算带着李家小妹,柳秀秀一起离开。这个时候,一位美人从花船中走出,立在船头对着张宁唤道:“无名先生既然来了,何不来船上小坐,饮一杯酒,听我家姑娘弹一曲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名无姓 “无名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场众人先是一阵迷惑,居然有人叫这个名字?但紧接着,却一片哗然。 “无名?是那个无名吗?灭了霸刀门,山柳城外一战,将朝廷神秘高手甲一惊走的无名?” 率先醒悟过来的是那些江湖豪客,一位青袍带刀男子失声说道。 要说江湖上公认声名最显赫,实力最强的人未必是无名,毕竟天榜上的人物,尚有许多人未与无名交过手。 在最新一版上天机门没有将无名列入,但是普遍认为无名能够排入前五,只是天机门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将无名排入其中。 但是要说最近江湖上最显赫的存在,那就是无名了。无名先灭了霸刀门,而后血河神功一战,出尽了风头。 惊走了两剑就击败了武雄烈的甲一。 这偌大的声望,便带来了许多人的窥视,有人想要利用无名达到目的,有人想要结交无名,有人想要一步登天,挑战无名。 但不管是谁,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无名的过去。 传闻中天涯浪子知道,既然天涯浪子知道,那么绝巅城逍遥侯就知道。 武王阁也知道。 甚至天机门也知道。 但是这些门派,或人都守口如瓶,无名的来历晦涩难明。这样的人,或许会是流星,稍纵即逝。 尽管光亮璀璨,但终究不属于江湖。 没想到在今年的元宵节上,红河河畔居然能遇见无名,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除了这些江湖人之外,富商与人们也是反应了过来。因为这方世界没有纯粹的富商或人,大部分的人都粗通武艺,与江湖是息息相关的。 尽管不曾在江湖上走动,也听闻过无名大名。 当众人顺着那船首美人的眸光看去,便见到了张宁,一身白衣胜雪,俊秀非常的青年。 加上身边李家小妹富贵非常,柳秀秀小家碧玉仿佛是随身丫头。 像极了公子小姐伴着丫头出游。 没想到无名居然是这样的人? 毕竟见过无名的人极少,在在场人们的心中,无名是一位顶尖刀客,一位顶级拳师,那种人应该散发着强大的威压,绝非是眼前这个人的形象。 张宁转过身来,从容不迫。 人的名,树的影。 既然踏足江湖,便要为名声所累,而今知道他身份的人太多了,终究会有泄露出去的可能。 张宁对于走入光亮下,让张宁这个名字浮出水面,已经有了觉悟。 “你家姑娘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对入花船饮酒没有兴趣,只能拂了你家姑娘的好意。”张宁拳掌相击,对着船头美人微微躬身,然后便从容带着柳秀秀,李家小妹离开了。 四周的江湖豪客,人雅士,富商子弟都是一阵沉默。 这就是所谓的我之美玉,他之糟糠吧。 胭脂楼的头牌青倌人燕紫云乘花船来到杭城,多的是豪执万金,却不能见她一面的豪奢人物。 享誉江南的赫赫才子,也不能见其面容。 天境高手,也只能站在河畔遥望花船。 皇族庐陵侯也是如此。 江湖第一美人,谁不想见。 但是见不到的人只能望洋兴叹,能见到的人却是飘然远走。这或许就是人生吧。 便是立在河岸上阻拦众人上船的风云公子,望向张宁离去的背影也是微微感怀,若他有无名的定力,恐怕就不会有今日无法自拔了。 只是无法自拔也有无法自拔的妙处,虽然他知道终究是得不到那人,但只要看着那人,便已经觉得无比满足了。 所以哪怕是做胭脂楼的狗,他也愿意。 等离开了花灯会后,张宁与柳秀秀,李家小妹一起骑马回到了城中。柳秀秀早就将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了,她才不知道无名是谁呢。 李家小妹则是时不时的看向张宁,只觉得张宁的背影愈发高大,让她愈发无法自拔。 原来张哥哥便是江湖上显赫无比的无名啊。 李家小妹心中无比感慨。 原来是这样,爷爷生辰宴上,张哥哥以一己之力将世子之位定下。爷爷是恐怕知道什么吧。 所以青云庵内,张哥哥才释放出了那么强大的刀气。 “若是能躲在张哥哥的怀中,一辈子都能遮风挡雨。只可惜,有人比我先躲进去了。” 李家小妹很妒忌的看着张宁怀中一脸懵懂的柳秀秀,真是幸运的人。 我怎么就没生在张家隔壁? 不久后,三人回到了宁国公府别院外,张宁将柳秀秀抱下来,抬起头来看了一旁李家宅子。 神丐高松阳正坐在屋顶喝酒,元宵佳节,明月当空,独自一人喝酒,分外凄凉。高松阳也看到了张宁,二人隔空对视了一眼,没有多做什么举动。 回到别院后,三人各自睡下。十六这天,李家小妹就去凝脂书院报道去了,这小拖油瓶离开后,张宁与柳秀秀却还是没有机会享受二人世界。 李家小妹离开后不久,张宁便叫醒了还在睡觉的柳秀秀,让她赶紧洗漱吃饭,一起游山玩水去。 但没等柳秀秀把热粥喝完,便见一位美婢来报。 “门外来了一位恶客,说是要见公子。”美婢对着张宁福身道。 不告而来是为恶客,见与不见多不失礼数。张宁皱了皱眉眉头,问道:“什么客人,又为什么要见我?” 张宁不能觉得,可能是与昨晚上被人叫出无名有关。 “是一位颇为气派的老爷,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童子而来。婢子听他口气,似乎要让童子拜公子为师。” 美婢低着头说道。 这件事情也在府中传开了,国公府的美婢们也都粗通武艺,对江湖略知一二。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震惊于张宁便是无名。 这位如玉一般的公子虽然冷淡了一些,但待人客气有礼。着实不像是一位拿着刀子纵横天下的凶人。 不过震惊之余,府内的下人们都是挺高兴的。没想到夫人居然请了这样的人物来保护小姐,那我们可就真的是高枕无忧了。 张宁自不能知道美婢心中所想,他只是皱起了眉头。 果然是名声所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庐陵侯要拜师 别院外,立着一位中年男子,手中牵着一位幼童。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杭城四大富商之一,将两个儿子分别取名叫权,贵的李苗。从那李贵,以及李苗身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暴发户的气息了。 李苗本人相貌堂堂,眉目间有一股凛冽之气,腰腹虽大,却反而升起威武之感。衣着锦绣,刺绣非常低调高雅。 李家已经富过五代,家财巨万,对于财帛的是已经不热衷,反而对于进入权贵阶层,却是执念深甚。 而要想进入权贵阶层并不简单,除了朝中有人之外,还需要自身的实力够硬。奈何李苗,以及两个儿子都不是习武的材料,就李苗身侧的孙子李云,有不俗的天资。 所以李苗花费无数,便仿名师,打算培养孙子成才。 就在这时,那名震天下的无名居然来到了杭城,李苗立刻心动。不过问题是无名此人凶名在外,住的又是宁国公府的别院。 这冒然上门,恐怕不太妥当。但是李苗又是不愿意放弃这大好时机,左思右想,终于还是祖上传下来的白手起家的精神占据了上风。 “失败也不过是被人呵斥,如果成功拜无名为师,等我孙儿登临天境,再依靠我李家财力,必定能登临权贵。” 所以李苗一咬牙,便一大早的带着孙子来巴巴拜见。李苗日常出门有四人大轿子,左右家奴护卫。 但今日却不敢摆谱,单人带孙前来。 门已经敲过了,来意也已经送进去了。此刻天气还寒,但是李苗的额头上却冒出了少许的汗水。 他手中的李云却是无知无觉,不知道此行意味着什么。 不久后,别院内出来了一位美婢,正是向张宁禀报的那位。 “这位姑娘,可是无名先生愿意见在下?”李苗以杭城四大富商的身份,却对婢女卑躬屈膝,姿态极低。 美婢却也是教养好,笑着福身道:“李老爷,我们家公子却是不见外人呢。” 李苗闻言极为失望,有心想要胡搅蛮缠一阵,但是又看了看这座宅子上挂着“宁国公别院”的匾额,又想起无名在江湖上的威名,便是叹息了一声,不敢胡搅蛮缠,对着美婢拱手一礼,转身离去了。 听闻无名就在杭城,颇有一些人起了与李苗一样的心思,但是真正有胆量上门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类似于李苗这样富商登门,只此一例,从这也不得不佩服杭城李家人的胆量。 美婢立在门下片刻,看着李苗背影消失,这才打算折返回去别院内。但这时候,便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紧接着便见到了一对家奴簇拥着一匹骏马向别院而来,骏马上跨坐着一位极为富贵的青年,正是李家小妹的大侄子,庐陵侯杨光。 这位美婢不认得杨光,便没有多事,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向别院内走去。杨光却是在马上挥手道:“这位小姐姐稍待,劳烦小姐姐转告孤的姑姑李骠骑,说是她亲爱的侄儿杨光来看她了。” 话音落下,杨光便已经策马来到了门前,翻身下马,很有礼貌的美婢拱了拱手。 “请客人稍待。”美婢闻言极为惊讶,但却不敢怠慢,对着杨光福了福之后,转身去告诉张宁去了。 李家小妹去书院上学去了,苏双随身跟去,目前府内最大的就张宁了。 杨光立在府门前,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脸的鬼主意。 别院内,柳秀秀房间。这妮子总算是吃饱喝足了,打算跟着张宁一起出门游山玩水。这时候美婢走了进来,禀报了杨光的事儿。 张宁对那纨绔子弟印象极坏,本不想鸟他。但李家小妹也确实是说过,那是她侄子。现在李家小妹不在,总不能拦着对方进入别院吧。 想到这里,张宁便对美婢说道:“引入大堂内奉茶,再派人去告诉骠骑。” “是。”美婢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张宁则带着柳秀秀一起走出了房间,前往前院大门。 “张哥哥,我们今天去哪里玩?”柳秀秀拉着张宁的手,因为李骠骑不在所以特别开心。 “去河边钓鱼。”张宁笑着说道。 “钓鱼好啊,好久没有吃到张哥哥烤的鱼了。”柳秀秀眯眼笑道。 一对鸳鸯手拉着手前往大门口,却碰到了被美婢引入的杨光。这杨光正一脸鬼头鬼脑的打量着别院,见到张宁立刻仿佛是孩儿见到了老娘。 “师傅。”杨光嚎叫了一声,噗通一声跪在了张宁的面前,想伸手抓住张宁的双腿,却被张宁闪开了。 张宁与柳秀秀都被吓了一跳,柳秀秀下意识的往张宁身后夺躲了一下。张宁则皱着眉头看杨光,这家伙搞什么鬼。 见没抓住张宁的双腿,杨光一阵灿灿,然后便厚颜无耻道:“师傅,你别看孤,哦不是,我,我这样。我其实最尊敬江湖豪杰,尤其是像师傅一样纵横天下的豪杰。经常幻想有朝一日,能够纵横天下。所以想拜师傅您为老师,学习您的武功。我知道我脸皮不够,请师傅看在我姑姑的份上,答应了吧。” 说到这里,杨光咚咚咚爽快的给张宁磕了三个响头。 柳秀秀从张宁身后探出头来,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如此跋扈骄横,想一把火烧了青云庵这座千年古刹。 虽然她也讨厌青云庵的尼姑们,但是还是觉得杨光太过份了。 还对李家小妹这个姑姑非常无理,说什么我姑姑多了去了,不值钱什么的。 元宵节花灯会上,这人纵马驰骋,搞得人仰马翻。又在花船前污言秽语,厚颜无耻,终究是被那剑客给砍出了血。 柳秀秀不由自主的往杨光的脖子上看了一下,血已经止住,但伤痕犹在。 “这个人不会是想学了功夫,去找那个剑客报仇吧。”柳秀秀情不自禁的想着。她对江湖无知,仍然不明白她张哥哥在江湖上的名声地位。 她也无所谓,张哥哥就是张哥哥呀。 不仅是柳秀秀觉得杨光是打算学了武功去找风云公子报仇,便是连张宁也是这么觉得的。 别说张宁没有想收徒的念头,便是有也不会收下这个狗屎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是快活 “我拒绝。”张宁摇头说道,然后拉着柳秀秀便走。杨光却是不依不饶,闻言立刻扑上来说道:“师傅您不能这样啊,您可是我姑姑的小情人。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张宁躲开了这飞扑,只觉得这人糟透了。微微眯了眯眼睛,说道:“信不信我学那风云公子,在你脖子上开道口子?” “呃!”杨光顿时捂住脖子,不敢动弹,看着张宁与柳秀秀一起扬长而去。 “我是不会放弃的。”杨光握起拳头,恶狠狠说道。 青云庵。 自从青莲灯绽放,慧静师傅引渡柳秀秀失败之后,青云庵便开始封闭庵门。虽然少了许多善男信女烧香祷告,失了热闹,但却也清净了许多,看着更像是佛门清净之地了。 大雄宝殿外,那刀气掠过的痕迹犹在。按照时间算事情过去不短,如果修补早就修补好了。 但是慧静师傅却留下了痕迹,待师妹慧贤回来观看刀痕,制定对付那恶徒的策略。 就在今日,慧贤师傅也就是天榜排名十一的青莲居士回来了。 “师姐。” 禅房内,慧静师傅盘腿而坐,拨弄佛珠诵经。一声呼唤响起,紧接着一位清丽女子从外走了进来。 这女子一袭黑衣,肌肤雪白,长发及腰,容颜极为清丽,双眸比她的面容更冷,她手中握着一柄剑。 这便是青莲居士,因为要在江湖上走动,又要隐藏女尼的身份,她便蓄起长发,号称青莲。 “师妹你总算回来了。”慧静师傅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了喜意与冷厉并存之色。 身为佛门子弟,却痛失有缘人。 这让慧静五内俱焚,夜不能寐。纵使成日念经也不能平息心中愤怒,更觉得愧对佛陀。 此刻见了强援回来,自然是士气大振。 “师姐,那有缘人呢,立刻带我去见她。”青莲居士性子比慧静师傅还烈,还要急,否则也不会仗剑江湖,斩杀恶徒了。 “先等等,那恶徒实在是厉害。我先带你去看看那恶徒留下的刀痕,再做计较。”慧静师傅却是摇头说道。 “有何可看的。这大齐江湖的顶级刀客我都认识,却是没听说过那恶徒的模样。估计是无名小卒。若他放了有缘人入我青云庵便也罢了,如若不然,便用武力制服他。”青莲居士颇为自傲,戾气很足。 若是寻常佛门的女尼师姐妹,便会觉得不对了。但此刻慧静师傅本人也是那样的人,只觉得同仇敌忾而已。 但是慧静师傅却比青莲居士多一些理智,她摇头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也知道师姐我虽然江湖无名,但也不弱,却被他一刀放倒,他绝非常人。” “好吧。”青莲居士勉强应了,随即师姐妹二人一起来到了大雄宝殿前观看刀痕。 “这刀气!!!!” 青莲居士毕竟是天榜十一的高手,见识远过于慧静师傅,她底下身子抚摸地上的刀痕,感觉着这可怕的刀气,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天下顶级的刀客她都见过,甚至与其中一二比试过。从这地上的刀痕来看,对方绝对有顶尖刀客的实力。 江湖上果然卧虎藏龙,居然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刀客。 不过青莲居士不知当时释放的刀气只是张宁随手施展,又手下留情,所以刀气才会如此普通。 否则青莲居士当会计较一二。但此刻她抚摸刀痕后,便觉得尚且可以匹敌,又对于引渡有缘人十分热枕,心中之气便是直冲云霄,一往无前。 “怎么样师妹?”慧静师傅期待问道。 “那人绝不寻常,但只要我与师姐联手,再加上觉字辈的三位师侄,摆出青莲阵便可以胜之。” 青莲居士断然道。 慧静师傅闻言却是皱了皱眉眉头,因为她的师妹乃是天榜十一,青云庵的剑法出神入化。 但即使是如此,却还要摆出青莲阵,对方难道有天榜前五的实力? 这反倒是让慧静师傅有些迟疑,她说道:“师姐我也去找了法华寺的高手前来助拳,不如再等待几日?” “不能再等了。那等与佛有缘的人,绝对不能让她流落在外。不是说他们是一对小情人吗?如果让他们干柴烈火,那就一切晚了。” 青莲居士断然说道。 “好。”慧静师傅一想到这个,顿时也觉得肝火旺盛,便点头道。随即,二人便一起行动,带着三位觉字辈天境高手一起,往杭城方向而去。 其实慧静师傅并不知道有缘人在什么地方,但是青莲灯会指引。 而这段时间青云庵封门,庵内也不知道是那张宁便是无名。不过就算是然她们知道,她们还会动手。 毕竟张宁虽然声名显赫,惊走了甲一,但却从未真的与天榜前五交战过。 总会有人心存侥幸,更别说青云庵对于佛门有缘人十分迫切。 傍晚! 残日落下,只剩下火烧一般的天空。 红河河畔一处偏远的地方,张宁躺在一株大树下,一点也不怕脏。鱼竿已经收起,就放在树边上。 这鱼竿还是今天才买的,除了鱼竿之外还买了鱼篓,还有刀。河边柳秀秀正蹲在地上杀鱼。 这一天张宁就钓了许多鱼,但是小的放掉了,最终只剩下了三条大鱼。张宁两条,柳秀秀一条这么分配了。 河边的烤鱼没那么讲究,不过就是燃起篝火,将鱼串起来插在地上烤,再放些盐巴调料而已。 不过手艺好的话,还是可以很好吃的。 而张宁的手艺就不错。 张宁小时候可是个吃货大胖墩来着,他经常带着柳秀秀一起去齐都外的河边去捞鱼,他水性很好,水中犹如蛟龙。 不过后来长大了,他觉得捞鱼太凶残了,不如钓鱼好打发时间。便学着钓鱼客买了鱼竿鱼篓,带着柳秀秀一起去钓鱼。 鱼钓上来后,一般都是柳秀秀杀。 因为秀秀觉得这样才显得她有点用,不是白吃鱼的。所以柳秀秀杀的一手好鱼,又快又稳。 “什么天下无敌,纵横江湖。只要有一口饱饭,悠闲度日便已经是幸福。当然,如果长生不死,那就更好了。” 张宁双手枕头看向天空那一片火红,心中觉得十分快活。 第一百一十六章 鱼跑了 张宁在此之前从未踏足江湖,却知道江湖很苦。因为爷爷张安世会告诉张宁很多隐秘的事情。 称霸江湖的事情是顶级人干的,必定脚下累累白骨。 霸者会为了称霸江湖做出很多怪事,有献给妻女诱惑敌人的。也有不近女色,不好财帛,只结草屋而居的隐忍之辈。 而那些为了名利仗剑斩人,或被人斩的人就更多了,天地二榜上的名字,便是杀人的榜单。 杀的人越多,杀的人越厉害,排位越高啊。 所谓江湖,如此简单。 张宁不乐踏足江湖,所以赤炼鬼王的事情,乃是崔成化所托,没办法才去的,而且化作云间客。 霸刀门一战是因为朋友,也化为无名。 血河神功一战,则是祖宗遗训。 如今涉足江湖尚且不深,却已经深陷泥潭。 人们都以为无名纵横天下,声名赫赫,却不知道张宁心中其实是无奈的。 反之观看白云,与柳秀秀河边吃鱼,才是真的快活。 “啊呀。”这时候正在杀鱼的柳秀秀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张宁顿时坐起,问道:“怎么了,可是割伤了手?” 话说已经好久没有与秀秀一起河边杀鱼了,看来秀秀的手艺荒废了。张宁赶紧上前查看,若是真伤了手,少不了要渡去一道真气疗伤。 来到河边,却见柳秀秀哭丧着脸道:“鱼开膛破肚后跑了。” 三条大鱼,就剩下了两条在河边。张宁闻言乐不可支,差点笑了。 “跑了就跑了,两条鱼刚刚好,分赃均匀。”张宁笑着安慰柳秀秀,然后拿起早就削好的木棍,取出调料盐巴,点燃篝火烤鱼。 张宁的手艺真的很可以,许久后鱼香味儿便冒了出来。柳秀秀还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但是却没动手。 因为她知道还需要等一下呢。 不久后烤鱼烤的金黄,少许油脂落下。张宁这才取出了一条烤鱼,放在嘴巴上吹了吹,这才递给柳秀秀。 柳秀秀眉开眼笑的吃着。 张宁摸了摸柳秀秀的脑袋,这才取另一条吃。 张宁本来两条鱼都不够吃,一条鱼下肚连垫底都不算,不过柳秀秀吃了一条鱼就饱了,这也就够了。 吃了鱼后,张宁拿着鱼竿,柳秀秀将菜刀放入了鱼篓提着,二人并肩而行,天色已经黑下,群星与明月引路。 宁国公府别院,大堂内。 李家小妹坐在上座上,脸上表情十二分的嫌弃。杨光坐在客座上,十二分的赔笑。 李家小妹的心情本就不是太好,一想到她要去书院学习,而张宁与柳休息两个人一起去玩,她就忍不住心如刀割。 回到家没见到张哥哥,反而见到这个纨绔侄子,心情差到了极点。 李家小妹脾气可不算好,绝对是难缠的人,也就在张宁面前才显得小鸟依人来着。 “你这笨蛋侄子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拜我张哥哥为师,也不照照你自己的样子。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孙子都抱上儿子了。成天拈花惹草,为了一个青倌人,还要烧掉一座佛门庵堂,真是出息。”李家小妹老气横秋,也趁机出气。 她可是记得杨光这个混蛋那日说的话,我姑姑很多,不值钱。 当然李家小妹这姑姑确实不是亲姑姑,而是沾亲带故的便宜姑姑,确实不值钱。 而正如李家小妹说的一样,别看杨光这纨绔模样,年轻英俊的面容,其实已经年过五旬,子孙满堂。 杨光闻言连忙赔笑道:“是是是,姑姑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拈花惹草,再也不烧庵堂了。只求姑姑您帮忙在张公子的面前美言几句,让他收了侄儿为弟子。” “做梦。”李家小妹拍案而起,啪的一声,说道:“若是张哥哥收了你这样的弟子,我都要嫌弃他的眼光了。” 杨光哭丧着脸道:“姑姑真不肯帮忙?” “不帮。”李家小妹果断摇头,然后又说道:“听说你从早上开始就在了,中午已经吃了我一顿。我家穷实在养不起你,就不管晚饭了。回家吃饭去。” “宁国公府穷?”杨光瞪大了眼睛,这理由也太烂了。李家小妹瞪了一眼杨光,杨光只能悻悻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美婢来报说张宁与柳秀秀一起回来了。李家小妹哪里还管这便宜侄子,取出一个随身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美美的,然后才细步端庄的去迎接,哪里还有刚才的泼辣劲儿。 “这是变脸呢。”杨光心想。 杨光眼珠子一转,也跟了上去。 双方在前院相遇,李家小妹看着张宁与柳秀秀并肩走来心中泛酸,但还是欢笑迎接。 “张哥哥与秀秀今天去哪里玩了?”李家小妹问道。 “去河边钓鱼了。”柳秀秀笑着回答道。 “钓鱼?!”李家小妹楞了一下,她可从来不会去钓鱼。不过随即羡慕,与张哥哥一起就算钓泥鳅也是幸福的。 “晚饭吃了吗?”李家小妹又问道。 “没呢。”柳秀秀回答道。 “红儿,快让厨房上菜。”李家小妹喜上眉梢,连忙唤了美婢道。 “是。”美婢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师傅。”这时候杨光才从后边冒了出来,巴巴对着张宁说道。 “你。”李家小妹本想发怒,但想到张宁在旁边,便皱眉细语道:“侄儿啊,这个点儿你该回家用饭了,否则侄媳可是要担心的。” “好叫姑姑知道,侄儿的媳妇远在齐都,目前府中无人。”杨光爽快回答道。 张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眉头皱起。倒不是因为杨光,而是因为某一些人。感觉到越发接近的气息,张宁转身又走向了别院大门。 “都怪你,自己是个嫌弃鬼还不知道,惹张哥哥生气了。”李家小妹顾不上温柔,瞪了一眼杨光。 “又是我?”杨光无语。 随即李家小妹与柳秀秀一起追了上去。张宁立在了别院门外,双眸直视前方,直到慧静师傅,青莲居士,以及三位觉字辈女尼出现在了远处。 “哎。”张宁叹了一口气,觉得很烦。 我已经手下留情,你们又何必如此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刀而已 明月当空,群星闪耀。 青云庵的五位女尼手持精钢长剑,披星戴月而来。待到门前与张宁对视后,青莲居士说道:“师姐,就是他吗?果然是真气雄厚,感觉到我们来了。也是有恃无恐,不让我们渡有缘人。” “就是他。”慧静师傅点头道。 “我已经手下留情,你们却冥顽不灵。”张宁淡淡说道。他当然看出来这位长发女尼真气雄厚,绝非常人。 但那又如何。 “不是我们冥顽不灵,而是你冥顽不灵。乖乖让我们带着有缘人入青云庵,否则便要你后悔。” 青莲居士释放真气,喝声道。 “你们这帮尼姑,居然在我宁国公府上放肆,小心我上告朝廷,将你们青云庵夷为平地。”李家小妹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咤声道。 柳秀秀则在一旁很担心的看着。杨光狐假虎威,也是双手叉腰站了出来,说道:“加上我庐陵侯。” 慧静师傅与青莲居士皱了皱眉眉头,朝廷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但是让她们放弃有缘人却是万万不能。 青莲居士说道:“师姐,劫了有缘人我们远走江湖,总有朝廷势力达不到的地方。” “好。”慧静立即点头道。 “这里到底是城中,未免伤及无辜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了断吧。”张宁却说道,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柄柳叶刀。 “好。”青莲居士,慧静师傅到底是佛门女尼,也有这个顾虑,便求之不得道。 “骠骑你照顾好秀秀。”张宁转头对李家小妹说了一句,然后给了柳秀秀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踏步向前而去。 李家小妹十分不甘心,她可想跟上了。但又不愿逆了张哥哥,便只能握拳道:“喂,我告诉你们,要是你们伤了我张哥哥一根汗毛,我宁国公府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 李家小妹放下狠话留在别院不提,那杨光却是眼珠子一转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边上的李府。神丐高松阳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屋顶,正提着一壶酒饮用,见到众人走远,他放下酒壶,便也尾随了上去。 杭城宽松,便是夜里也不闭户。一行人很轻松的出了城门,又走了十几里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北边空旷无人,南方则是一片森林。 张宁立在北边,手中持着柳叶刀。杨光立在他的身边,张宁看了杨光一眼。 青云庵的五位女尼则立在南边,与张宁对峙。高松阳立在更远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想到你这纨绔也能跟上。”慧静诧异的看了一眼杨光,皱眉说道。 “你别小看孤,孤可是皇族君侯,多的是药丸吃,别说是孤资质不错,就算孤是头猪,也能成为地境巅峰。”杨光双手扶着腰带,雄赳赳气昂昂道。 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说话有问题,连忙住嘴。 “你就是一头猪,朝廷养的猪。”慧静师傅冷笑了一声,然后呵斥道:“不想死的就闪到一边去。” 杨光张了张嘴仿佛要反驳几句,但很快就缩着头躲远了。 庐陵侯杨光只是一段小插曲,丑角而已。慧静师傅看向张宁,说道:“小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插手有缘人的事情,今天你便不会受伤。” “多说无益。”张宁摇了摇头,拔出了自己的柳叶刀,将刀鞘仍在了地上。双脚弓步,刀抱胸前,如怀抱日月。 “我师妹是天榜十一的青莲居士,虽然贫尼不愿意杀你,但刀剑无眼,难免误伤,你真考虑清楚了?”慧静师傅皱眉说道。 “师姐你不必多说,他有点实力,终究不会束手待毙的。”青莲居士说道。 “布青莲阵。”慧静师傅便不再多言,喝了一声。于是青莲居士抽出精钢长剑立在张宁身前,慧静师傅立在张宁右侧,其余三位觉字辈女尼则立在张宁后方。 虽然站立看似随意,但其中却有阵法的玄妙。 这青云庵身为佛门子弟,却用的是剑,而且这阵法颇有道家的韵味,实在是奇怪。 但张宁神色不动,身躯也是不动。 “青莲剑气。”先动手的是青莲居士,她手中长剑绽放出青色光华,剑气布满长剑,凝而不发,含而不露。 手腕转动,一剑刺向张宁。 与此同时,慧静师傅,以及三位女尼从四个方向,施展同样的剑法,刺向了张宁。 张宁已经吸入了一口气,此刻吐出。 身躯一转,刀光如龙卷风一般旋转,继而冲向天空。不知是一道还是无数刀的刀气纵横向四面八方。 这刀气很冷,冷的彻骨。 锋利,锋利无匹。 “咔咔咔!!!” “噗嗤,噗嗤,噗嗤!” 青莲居士,慧静师傅等青云庵的五位女尼,手中精钢长剑纷纷断裂,却是真气不敌刀气,护不住手中剑。 刀气去势不绝,在五位女尼身上的僧衣上割裂出无数道伤口,继而喷出鲜血,将她们掀飞,然后落在地上。 与她们一起落下来的,还有地上掀起的草屑。 张宁收起了自己的柳叶刀,弯腰捡起了刀鞘插刀入鞘。然后淡淡说道:“阵法是阵法,终究不是实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阵法也只是纸糊而已。” “你们太高看自己了。” “你!!!!” 慧静师傅料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她们师姐妹联手,加上青莲阵居然敌不过一位无名之辈。 “噗嗤!”慧静师傅气急攻心,又喷出了一口老血。 “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废话。”青莲居士却是硬气,冷厉的容颜上,尽是决绝之色。 “你们遁入佛门,却没有一点佛性。有佛法却只会用蛮力,你们的路错了。”张宁摇头说道,然后又道:“错在哪里,我说了你们也不会听。但我想如果废了你们的真气,去了你们的强势,你们便知道什么叫做柔弱,或许也能领悟出一点佛性。” 张宁言语未落,人便已经化作了残影向五位女尼袭去,不久后五道残影又化作张宁落下。 刹那间,张宁便废了这五位女尼,她们再也不能好勇斗狠。张宁落下后转头看向神丐高松阳,问道:“神丐呢?神丐为何跟过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圆光大师来了 张宁与柳秀秀与佛有缘,所以手下留情过一次了。 而且这一次张宁没有直接送她们去见城隍,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张宁的目的也不是废了她们,而是让她们失去了真气之后,能够悟出佛性。 也算是对得起与佛门的渊源。 而正如张宁所预料到的一样,效果立刻显现了。 “你,你废了我们的真气。”慧静师傅又吐出了一口血,脸上的刚强凌冽立刻散了大半,肤色苍白,甚至露出了少许女子的柔弱。 有力量是好事,可以自强,但也是坏事,会好勇斗狠。 慧静师傅一辈子强势,从未有过此刻一般柔弱过。 青莲居士也是一样,身为天榜十一,她杀过无数人,全部都是黑道绿林高手,绝对的凌冽冷酷。 与同为佛门的放下屠刀,圆修和尚是两个极端的例子。 但不管多冷酷多凌冽,当她少了手中剑的时候,终究还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柔弱无比。 张宁没有管五位女尼,而是看着神丐高松阳。平常的高松阳面无表情,那脸就像是真的树皮一样,没有生气。 但是此刻他的表情微微动了一下,露出了少许的凝重之色。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宁,说道:“你们虽然动手了,但是青云庵的师傅们没有杀气,你也没有杀气。有机会的话我本想可以做个和事佬。” “神丐慈悲。”张宁朝着高松阳欠了欠身,然后说道:“那就请神丐送五位师傅返回青云庵吧。” 说罢,张宁便持刀离开了。 因钓鱼时候躺在泥土上的缘故,白衣不再胜雪,但是仍然从容不迫,犹如风中之神,飘然已经不知多远。 “师傅,师傅等等我。”杨光叫唤着跟上。 一场足以惊动江湖的大战忽然爆发,却又迅速分出了胜负,并且鲜为人知。 那个无名,一刀便击败了青云庵的五位女尼,其中之一便是天榜十一的青莲居士。 “神丐?您是神丐高松阳?”慧静师傅等女尼不在江湖上行走,所以不知道五十年前的上一代绝顶人物,但是青莲居士却在江湖上走动,自然听说过神丐大名,闻言露出了尊敬之色。 青莲居士双手染血,但所杀都是黑道绿林高手,自然是极正派的人。对于同极正派的高松阳,自然是尊敬的。 “不要多说了,你们现在真气已经废了。虽然还有肉身底子在,但是伤势也不轻。每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力气。”说到这里,高松阳从怀中取出了金疮药给众女尼,然后转过身去说道:“敷药吧。” 女尼们却是自认为稳操胜算,所以连金疮药也没带,如果不是高松阳在,恐怕是要好吃一番苦头的。 她们感谢一番后,接过了金疮药,掀起僧衣涂抹金疮药。又闭目修养了一阵,伤情都有所好转,苍白的脸色多了少许红润。 “敢问神丐,那人到底是什么人?”青莲居士最强也最先恢复了过来,沉声问道。 正如张宁所想的,失去了真气等于是失去了仰仗,这位刚强的女尼以前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是以武力为第一,而此时此刻,却开始思考问题了。 那样强大的人,江湖上绝非无名。 既然神丐在这里,而且看神丐与那人相熟,可以问问。说到底,她心中对于有缘人的执念还在。 “你们动手了,却连面对谁都不知道吗?”高松阳有些啼笑皆非,但枯槁的面容却是难有这种表情变化。 “无名。”高松阳又说道。 “原来他就是无名。”青莲居士露出了恍然之色,既有释然,也有震惊。 败给无名倒也是不是不可以接受,但是无名显然比传闻中更强,那一抹灿烂的刀光,先折断了她们笼罩着剑气的剑,然后又将她们重创。 一瞬间便完成了。 以一敌一,以一敌众,这可不是同一样事情,而是对方真的很强,很强。 高松阳等女尼们恢复了少许力气后,便护送着女尼们回去了青云庵。临走前,高松阳说道:“别再找他麻烦了,他已经手下留情,如果再有下一次,他真的会是送你们去阴司。” 慧静师傅,青莲居士听了之后应了,只是心里边却还是牵挂着有缘人。 对于这些狂信徒来说,自身的生命并不算什么,只要对佛陀有利,对佛门有利,她们可以舍弃生命。 不过事情还是出现了转折。又过了几日,法华寺的圆光大师来了。这位大师仍是老样子,僧衣芒鞋,颇为富态。 只是这一次他带来了两位小沙弥,其中一位手持方便铲,对于出家人来说,出行少不了方便铲。 当圆光大师到达了青云庵的时候,立刻便被女尼请入禅房,与青莲居士,慧静师傅见面。 “是谁,竟能将二位师侄的真气废了?”圆光大师为二人把脉之后,震惊无比道。 试问天下,能有几人能做到这一点? 屈指算来,不过寥寥而已。 那佛门有缘人,身边跟着谁? 这方世界佛门以法华寺为牛耳,天下佛门与法华寺都有渊源,而青云庵与法华寺渊源更深,慧静师傅的师傅与圆光大师同辈。 而身为佛门弟子,圆光大师对于有缘人,自然也是极为迫切的,只是比青云庵的女尼们要冷静许多罢了。 “阿弥陀佛,是那无名。”慧静师傅说道。 “还请师叔做主,将那无名制服,渡有缘人进入佛门。”青莲居士宣了一声佛号,伏拜在地道。 而慧静师傅则将柳秀秀,张宁的关系,以及事情发生的经过都告诉了圆光大师。圆光大师听完之后,简直是为两位师侄捏了一把冷汗。 “两位师侄,你们可真的是在阴司门口走了一遭。”圆光大师苦笑了一声,庆幸无比。 那无名可是好惹的吗? 真正的是勾魂索命,童叟无欺。 随即,他又说道:“无名先生说的对。二位师侄身为佛门中人,但举动未免太过刚强了。就算佛渡有缘人,但也需心甘情愿,感化可以,恃强凌弱可非佛家弟子所为。无名先生废了你们真气,却是帮了你们啊。以贫僧看,渡那有缘人,还不如渡二位师侄,因为二位师侄生了魔障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佛门高僧 又过了十余日。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温暖的阳光落下,照亮了大地。更将青云庵渲染上了一层金色,仿佛佛光生辉。 青云庵仍然封门,但是大雄宝殿的刀痕已经被修理抚平了。此刻,正有几位女尼正在庵堂内打扫。大 后方一处禅房内,圆光大师坐在蒲团上诵经,经朗朗上口,有一种佛的韵味。 慧静师傅,青莲居士坐在下方,静听经。 这些日子圆光大师便在给两位师侄念经,而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慧静师傅,青莲居士脸上的刚猛少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柔和慈善,当真是有了佛相。 “阿弥陀佛!” 经念完,圆光大师宣了一声佛号,起身说道:“二位师侄记得,平常多诵经,少动妄念,此是超脱之道,否则必堕入魔道。” “阿弥陀佛,多谢师叔。”慧静师傅,青莲居士伏拜在地,拜谢道。 “贫僧要去杭城见无名先生,二位师侄就不必送了。”圆光大师说道。 “还请师叔稍等。”慧静师傅说道,然后她起身出了禅房,不久后又折了回来,手中拿着一盏青灯,正是青莲灯。 “还请师叔告诉无名先生,贫尼等知错,多谢先生能手下留情,给贫尼等这个机会。不过有缘人毕竟是有缘人,贫尼实在不忍有缘人流落在外,这盏青莲灯于贫尼来说不过是一件法器,对于有缘人来说或许可以助其得道,还请师叔将之托付给有缘人。” 慧静师傅低眉递上青莲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圆光大师宣了一声佛号,欣然接过了青莲灯,然后他唤了两位随行的小沙弥,在女尼们的注视下,前往杭城。 杭城仍然繁华喧嚣,那一日的大战于杭城来说,没有任何波澜。圆光大师带着两位小沙弥,来到了宁国公府门前。 张宁立在门前,一袭白衣胜雪,恭候已久。 “多日不见,大师可还好。”张宁躬身问道。 “阿弥陀佛,有劳先生挂念,贫僧十分好。”圆光大师单掌宣了一声佛号,也是躬身还礼。 “昔日在临江时候,先生说让贫僧等不要追查先生下落,但时至今日,贫僧却忍不住还是来了,还请先生不要介怀。” 圆光大师然后说道。 “大师不必歉意。当时我本不想涉世太深,然而今日我既然踏足江湖,深陷泥潭,便不在乎那些了。”张宁笑道。 “大师请。”随即,张宁伸手虚引道。 “多谢。”圆光大师说道。 张宁请了圆光大师与两位小沙弥进入大堂说话,自己坐在主位上,请圆光大师坐在客座,两位小沙弥立在大师身后,不肯落座。 坐好后,张宁命了美婢奉茶,与圆光大师品茶谈笑,说了许多话,也包括青云庵与有缘人的事情。 张宁便也将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圆光大师,但仍然隐去了那女尼说的一些离经叛道的话语,只说是那女尼慈悲,见柳秀秀不能说话,于是赠了舍利,这才让柳秀秀成了有缘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当真是我佛门德高望重的前辈。”圆光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露出了尊敬之色。 说着圆光大师从袖子内取出了青莲灯,将它递给了张宁,并将青云庵的歉意说了。圆光大师又怕张宁误会,便说道:“这是单纯的善意,这青莲灯并不是邪恶的法器,不是旁门左道的东西。” “多谢。”张宁自是信这位大师的,拜谢一声说道。 “阿弥陀佛,既然见了先生一面,贫僧心愿了了,便也告辞了。只是临走之前,还想问先生一件事情。”圆光大师从坐上起身,弯腰道。 “大师尽管说来。”张宁说道。 “那神丐高松阳乃是上一辈的人物,与贫僧是同辈,但是交情不深,便没有登门拜访。但是贫僧却觉得,他既然五十年后重出江湖,必定是要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无名先生与他比邻,可知道他是要办什么事情吗?” 圆光大师问道。 “不知道。”张宁摇头,然后又说道:“听神丐的意思,是有人托他办一件事情,但至今那托付的人,并没有说要办什么事情,是以他在宅邸内静等而已。” “阿弥陀佛,希望是好事不是坏事。像神丐这样的人出手,若是出了岔子,便要影响整个江湖的。” 圆光大师闻言叹道,尽显慈悲。 正如刚才所言,圆光大师问了这最后一句后,便带着两个小沙弥走了,张宁送至门口,待圆光大师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折返了别院。 回到别院后,张宁拿着青莲灯去了柳秀秀的房间。 柳秀秀正在房中摆弄织布机,她擅长干这个。 这些天张宁带着柳秀秀几乎将杭城外的名胜古迹游了一个遍,所以无事可做的柳秀秀就让张宁买了这织布机在家织布。 倒也不缺这点钱,就是在家无聊找点事情做。 谁叫邻家小妹不是大家闺秀,不会诗词歌赋,不会弹琴下棋,没有那么多的雅致消遣,只能织布了。 柳秀秀听见张宁的脚步声开心抬起头来,甜甜叫了一声“张哥哥”。但是立刻看到了张宁手中的青莲灯,因为青莲灯又放出佛光了。 “张哥哥,这灯怎么在你手中?”柳秀秀惊讶又愁眉苦脸,她真不想入佛门,她还没成亲呢。 本能对这青莲灯抵触。 “不必害怕,这灯现在是你的了。青云庵的女尼们也不会再找你麻烦。”张宁笑了笑,随即感觉到手中青莲灯一阵颤动,他便放开了青莲灯。 这青莲灯化作了一道青光,射入了的柳秀秀的眉心化作了一个莲花印记,然后隐去不见了。 “啊呀。”柳秀秀吓了一跳,捂着脑袋惊叫了一声。当然是摸了一个空,又惊叫道:“那灯呢?” “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是在你体内吧。等时机成熟,我一定要让李元霸引你去佛门修行做个俗家弟子。” 张宁来到柳秀秀身前抱了抱她,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 “嗯,我不入佛门侍奉佛陀。但是做个俗家弟子,倒是可以。”柳秀秀红着脸想了想,说道。 其实俗家弟子她也不想做,总感觉佛门不是好东西,阻止她成亲。但主要是张宁让她去,她就去吧。 正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啊。 第一百二十章 灰衣人,黑衣人 隔壁李府。 神丐高松阳自从来到了这座府邸之后,除了偶尔在屋顶上,凉亭内喝酒之外,基本上都待在卧房内。 这日上午,高松阳便在床上打坐静养。 于他这种将死之人来说,真气是不可能再增加了,身体也失去了活性。修炼真气没有太大的意义,静养多活一些时日才是道理。 高松阳的寿元无多了,他觉得最多一个月便会下去见城隍。但是那请他来办事的人,却还没有告诉他办什么事情。 但是高松阳本人却是不急,因为他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 就在这时,高松阳睁开了眼睛。片刻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阵敲门声,伴随着李府管家的声音响起。 “老爷,有人送来了一张纸条。” “送进来吧。”高松阳眸中亮色闪现。 “是。”李府管家开门走了进来,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高松阳,高松阳展开小纸条,上边写着,“东城外清风亭。” 高松阳收起了小纸条,眨眼间便消失在了管家的面前,几个起落便出了李府。 李府管家一阵茫然,这是去哪里了,回来吗? 他却是不知道,高松阳是不会回来了。 东城外清风亭,乃是私人修筑的小凉亭,平常人迹罕至。当高松阳来到清风亭的时候,便见到了一位灰衣人。 灰衣人极普通,乃是放在人群之中不会让人多注视一眼的人。 “你来了。”灰衣人说道。 “我来了。”高松阳点头道。 “故弄玄虚这么久,真是对不起了。但是相信我,你在杭城待的这么多天,绝对不是白费的。”灰衣人说道。 “直说什么事。”高松阳说道。 “杀一个人。”灰衣人说道。 “杀谁。”高松阳问道。 “这个人你已经见过了。”灰衣人说道。 “我见过了?”高松阳稍稍皱了皱眉眉头,随即眸中放出精光,“难道是他?” “没错,就是他。”灰衣人说道。 “他人不坏,似乎也没有久在江湖行走的心,你们为什么要杀他。”高松阳说道。 “这就不需要你多问了。”灰衣人说道。 “没错,我不需要多问。”高松阳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 “这些天你与他见过,说过话。那日城外青云庵与他大战,我不在现场,但你应该在现场。”灰衣人说道。 却原来神丐高松阳在路上酒肆外遇见了张宁,来到了杭城之后,又住在了宁国公府隔壁,却原来都是让高松阳好观察张宁,以做判断。 又因为高松阳性格磊落,所以怕高松阳露出马脚,灰衣人又故弄玄虚,没有说要办的事情,就是为了杀张宁。 这是一件极可怕的事情。有人,或者说有一伙人要杀张宁,甚至于请出了隐居五十年,将要死了的神丐高松阳。 而且高松阳居然愿意杀一个之前素不相识,在江湖上也没有劣迹的人。 “没错,我在现场。”高松阳点头说道。 “那依你看,你能杀的了他吗?”灰衣人问道。 “胜算不高。”高松阳沉默了片刻,又说道。 “几成。”灰衣人问道。 “三成。”高松阳回答道。 “太少。”灰衣人摇了摇头,然后从伸手入怀摸索了片刻,取出了一包东西,递给了高松阳。 “这是什么?”高松阳却没有接过。 “一种这方世界最顶级的毒药,无色无味。”灰衣人说道。 “你知道就算是这方世界最顶级的毒药,对于那样的高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除非是来自于这个世界之外。”高松阳摇头说道。 “没错,就算最顶级的毒药也对他不起作用。但是他吃了毒药就会感觉到不对,然后就会分出部分真气逼毒,就有破绽。” 灰衣人说道。 “我拒绝。”高松阳摇头说道。 “为什么。不用毒药你只有三成胜算,甚至连三成可能都没有。”灰衣人疑惑道。 “我高松阳答应你们杀一个我认为不错的人,已经是不仁。我绝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 高松阳说道。 “好吧。”灰衣人也不能强迫高松阳,因为高松阳并不是受制于他们,于是他收回了这包毒药。 “尽快动手,否则以你的性格,会露出破绽。而那个人并不蠢笨。”灰衣人说道。 “今天晚上。”高松阳说道。 “好。”灰衣人点头道。 谈话完毕,高松阳足下一点,几个起落便失了踪影。不久后,一位黑衣人落在了清风亭内。 这黑衣人与灰衣人一样,面容极为普通。 “他什么时候动手?”黑衣人问道。 “今天晚上。但是他没有选择下毒。”灰衣人说道。 “愚蠢。”黑衣人摇头说道。 “如果他不愚蠢,怎么会帮我们?”灰衣人反问道。 “是的。”黑衣人承认这一点。 “他不选择下毒,胜算极低。”黑衣人又说道。 “所以我们得做别的准备。”灰衣人说道。 “怎么做?”黑衣人问道。 “以神丐的性格,他不会选择在城中动手,因为在城中动手会无伤无辜。他会引诱无名去城外。你现在就入城,埋伏在城中,等神丐有所举动你就趁虚而入。” 灰衣人说道。 “劫走宁国公府的那丫头做人质吗?”黑衣人问道。 “不对。是那个姓柳的丫头。姓柳的丫头,才是无名最在乎的女人。”灰衣人说道。 “好。”黑衣人说道。 说完后,黑衣人也足下一点,几个起落便失去了踪影。灰衣人双手负在背后,遥望杭城方向。 “张宁,以无名的身份行走江湖,实则世代隐藏在天牢内的不出世的武林世家。霸刀门一战,二拳击败了钱学冲,但却原来是一位顶级的刀客。杭城城外,一刀便击破了青云庵的五位高手。但这是你的多少实力呢?三成?五成?七成?十成?神丐高松阳,能否杀了你?” 灰衣人淡淡说了一句,然后也起落离开了。 这时候一阵清风拂过,吹的地上的尘土飞扬,遮掩了亭子内为数不多的痕迹。没有人知道,有三位绝顶高手,在这里谈了两场话。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画眉 前半夜。 明月当空,群星暗淡。不时有乌云从飞来,遮掩住月光,使得黑夜无比漆黑。 柳秀秀房间内。 柳秀秀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铜镜。张宁站在她的旁边,手中提着一根画眉笔,轻轻的为柳秀秀画着眉毛,柳秀秀闭起眼睛,睫毛却颤动不止。 过了片刻,张宁放下了笔,笑着说道:“好看。” “真的?”柳秀秀惊喜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铜镜中的自己,果然比没有画眉要好看。 柳秀秀本是邻家小妹,成日素颜朝天。与李家小妹混迹多了,便很羡慕李家小妹每天梳妆打扮。 她红着面告诉了张宁,张宁就给买了胭脂,还给她画眉。 “胭脂我不会抹,现在天黑了,也没必要抹。等明天你唤了红儿,让她教你。”张宁笑着说道。 “好。”柳秀秀开心点头道。 对于张宁来说,照顾柳秀秀,哄秀秀开心很日常,只要秀秀开心,他也开心。不过这会儿时间也不晚了,张宁便与秀秀说了一句,然后出了房间。 “其实还是有点无聊,我是不是应该找点什么事情来做做?”张宁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心想。 便在这时,张宁面色一动。紧接着,便有一道暗器飞来。张宁伸手接过,却发现是一张纸条,瞬息间,张宁看到了神丐的身影闪过。 “那夜老地方见。” 字条上只写了这几个字。 张宁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并不知道神丐这是何意,但本能觉得不是好事。虽然不愿意相信,神丐会做出某些事情。 但是张宁还是带上了柳叶刀,然后足下一点跃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便出去了很远。不久后,张宁到达了那夜与青云庵的五位女尼大战的地方。 北方空旷无人,南方则是一片森林。 张宁立在北方,高松阳立在南方。 “神丐为何约我在这里见面?”张宁望向前方的高松阳,只觉得有少许的陌生,尽管神丐还是神丐,枯槁的面容上已经展现不了太多的表情,但总觉神丐这次特别严肃。 “你带了刀,就证明你已经有警觉。很遗憾,我就是想那么做。”神丐看了看张宁,如果可以能,他不想杀张宁。 因为他对张宁的感觉还不错。 但没有那种可能,他既然决定出山帮那人办事,就不会中途放弃,因为他是一位决绝的人。 “为什么。”张宁不解道。 神丐!!!! 五十年前天榜第五的顶尖高手,一声行事光明磊落,是那种为普通人可以牺牲自己的极正派的存在。 五十年前寿元无多,所以归隐。 五十年后,已经差不多油尽灯枯。张宁看到神丐体内的真气,都蕴含了死气。但是神丐选择了复出,要做一件事情。 张宁猜测神丐可能要对宁国公府的李家小妹不利,所以问过神丐。神丐说不知道,张宁信了。 但是张宁料不到,神丐居然是要杀自己。 原来那一日酒肆相遇,以及杭城比邻确实不是巧合,但目标却是我啊。 但是张宁心中也升起了更多的不解,有人请了神丐杀,或者掳掠李家小妹,都不算让他惊讶。 但是为什么是他。 他出入江湖确实做了不少事情,但似乎也到不了这个地步。 张宁问了,高松阳却没有回答。他抬头看向了天空,那里什么也没有,但是高松阳似乎看到了什么。 过了片刻,高松阳才说道:“我是一个孤儿,是一个乞丐。但我从不卑躬屈膝,也从不自艾自怜。我一直认为,出身不重要,卑微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要做什么样的人。我想要做一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后来苍天给了我机会,我学成绝世武功,纵横天下。做了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也救了许多人,杀了许多人。后来我寿元无多,也觉得累了,就隐居了起来,直到五十年后的今天。” 高松阳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向张宁,认真而诚恳道:“我不想杀你,但是我不得不杀你。因为我认为杀你对某些事情有利,我是一个决绝的人,我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变。所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笑的理由。 但是这个理由与神丐可真是般配。 决定了的事情,就绝不回头。 神丐,便是决绝无比的人。 “好吧。”张宁知道了神丐的决绝,便不再多言,抽出了手中的柳叶刀,说道:“但您胜算不大。” “那要战过才知道。”高松阳说道。 “苍龙一击!!!!”高松阳话音未落,便陡然怒吼了一声,周身上下的真气沸腾,充满了死气的真气,忽然爆发出了无比的活力。 甚至于强大了数倍。 苍龙一击!!!! 高松阳擅长拳法,苍龙拳。这一门拳法威力极为强大,有十八招,无数变化。但是从学会这门拳法后,高松阳便从没有用过苍龙一击。 因为这是舍身击。 拳出而人亡,杀敌而自灭。 虽然很对不起张宁,但是张宁今天必须死。 真气沸腾化作白光,高松阳腾空而起,一拳袭击向了张宁,气劲震荡,化作了一条虚无的苍龙,空气之中甚至出现了一声龙吟。 “嗷!!!!” 昔年天榜第五的神丐舍身一击,谁敢抵挡?便是连当今天下第一的张百公,也会选择避之锋芒。 但是问题是这苍龙一击,并不好避。 如果能轻易避开,那就不是舍身一击了。 “斩!!!!!” 张宁双手握着柳叶刀,刀尖儿向下,然后陡然画出了一道四十五度的斜斩,紧接着一道刀气冲天而起。 高手过招,其实大半就在一瞬间分出胜负。 真正交手数百招的,反而是少数。 此刻面对神丐的舍身击,张宁只是用最简单的角度,划出了最快的一刀,用最短的时间内,爆发了最大的真气。 所以刀气冲天。 没有波折。 这道四十五度斜线一般的刀气,切开了高松阳的护体真气,将高松阳切成了上下两半,然后余势不绝,将高松阳身后的无数大树,也从这个角度切开。 余波足足覆盖了上千亩森林。 “轰隆隆!!!!”无数大树倒下,仿佛落雷。更惊起无数飞鸟振翅高飞,无数生灵仓皇逃走。 惊天动地! 第一百二十二章 长叹 王家位于杭城城外一座村庄,村庄内有数十户人家,都是一户大地主人家的佃户。 坏处是他们没有自己的土地,只是帮助大地主耕田,获得口粮。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这在杭城城外非常平常,这里的土地已经被大户人家兼并完毕,已经没有单纯的自由民了。 王家的男主人叫王金,女主人则是陈氏,两个人膝下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 这样的人家晚上自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硬要说有,那就是夫妻房事了。现在春耕还没有开始,王金的体力充沛,于是就折腾了陈氏好几回才睡下。 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轰隆一声地动山摇。 “怎么了。地龙翻身了????!!!”王金与媳妇陈氏一起惊醒,惊惧非常,但索性只是一瞬间,不久后大地就平静了下来。 尽管如此王金还是点燃了油灯,披着衣服出门看看。而这座村庄,或者说附近的许多村庄都点燃了油灯。 而高手们则感觉到了一道凌厉的刀意,冲天而起,皆是惊动,遥望刀气传出的方向,思索到底是什么人。 乌云遮盖了明月星辰,黑夜漆黑如墨。 张宁站在荒地上,将刀收回,然后走向了神丐高松阳。高松阳被砍成了两半,但是如果只是简单的被砍成两半是不会一瞬间死的。 但是张宁的刀气太厉害,在一瞬不仅切开了高松阳的肉体,也灭杀了高松阳全部的生机。 张宁已经没有机会在阳间询问高松阳到底是谁要杀他了,不过张宁觉得自己就算问了,高松阳也不会说吧。 张宁低头看了一眼高松阳的尸体,长叹了一声,又拔出了手中的柳叶刀在地上划开了一个容身的洞穴,然后将高松阳的尸体放入了洞穴之中,再掩埋了起来。 “神丐啊,你并不是计较的人,应该不会介意死后没有棺材容身吧。”张宁苦笑了一声。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离奇了,一个极正派的人,居然要杀一个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人。 而对于张宁来说,他甚至是第一次杀人。 而第一次杀的人,却还是神丐。 这很让他觉得荒唐。 “谁是良善,谁是恶徒。踏入江湖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不该死的,全部都该死啊。” 张宁又发出了一声长笑,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到底是谁要杀我。 谁请动了神丐杀我。 神丐为什么认为杀了我,对某些事情有好处。 某些事情又是什么。 张宁的脑中繁杂,思绪万千。他踏入江湖所积怨者,不过是霸刀门,青云庵而已,在齐都内也得罪过宁国公府二房。 霸刀门已经被灭门,纵使有余孽在外活动,也请不动神丐。 青云庵得到圆光大师帮助,化解了恩怨。 宁国公府二房没那个资格请动神丐杀我,甚至连李乾宁都或许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是对方请动了神丐,也要杀李元雄才对,而不是我。 既然如此,那可能便是我没有积怨的人。 绝巅城?有可能。 血河神教余孽?也有可能。 或者我没有太过多注意的势力。 思绪太多,谁都有可能,但谁都似乎没有可能。仿佛举世皆是敌,无从着手。所以张宁索性不想了。 因为他是天下无敌的张宁啊。 既然有人请动了神丐来杀他,那神丐就不会是终点。终究还是会有人来杀他的,他只要坐着等待而已。 坐在醒目的地方,最好坐在人尽皆知的一座大酒楼,选择在大堂内,大声向小二要一壶好酒,几碟下酒小菜,等人来杀他。 如此而已。 张宁并不惧怕暗中的敌人,也不后悔踏足江湖。一旦踏入江湖,便要有身败名裂的觉悟。 男人,女人,孩子,老人。 无分老弱年幼,大家都同是江湖人,皆是双手染血之辈,随时可以不得好死。 神丐如此。 张宁也是如此。 张宁只是哀叹神丐死的不值而已,对于那暗中的人,有愤然之情。 哀叹神丐之死,张宁想要喝酒了。但是在喝酒之前,张宁打算回去一趟。因为张宁觉得,有人会有龌龊的主意。 不是神丐,因为他相信神丐的人品。 而是那暗中让神丐出手的人。 张宁也不担心柳秀秀,李家小妹。 既然是冲着他来的,那李家小妹应该不是目标。而对于柳秀秀他则不担心,因为柳秀秀体内有高僧的舍利啊。 只是总归回去看看才会安心。 宁国公府别院内。 张宁离开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此刻李家小妹已经睡下,柳秀秀则是刚躺下,闭起眼睛。 夜色宁静,别院内更是安静,只有偶尔有护卫在走动巡逻,只是脚步声轻不可闻。 就在这时,一位蒙面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越过了所有的守卫,到达了柳秀秀的房间外。 柳秀秀当然不能察觉,她闭着眼睛在要睡还没睡之间。 就在这时,蒙面黑衣人轻不可闻的推门而入,然后闪电般抓向了柳秀秀,速度极快,轻功极高,绝对是一位顶尖的高手。 “阿弥陀佛。” 就在黑衣人的手爪要抓到柳秀秀的时候,一声佛号响起。如果是张宁在的话,一定会认出是那位女尼的声音。 那女尼的声音,张宁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紧接着,柳秀秀身上陡然绽放了佛光,佛光刹那生辉,又迅速收敛。 “哼!”黑衣人发出了一声闷哼,口喷鲜血向后倒飞而去,撞穿了大门,又落在了院落上。 黑衣人惊骇莫名,却不敢停留。 因为他已经受了极为严重的伤,或许说他本来应该死了。但是佛法慈悲,佛力没有任何人控制,便饶了他一命。 黑衣人足下一点,飘然离开。 而这时候,别院内的护卫们才惊觉,大呼。 “有夜行人。” 大总管,天境高手苏双也不及更衣,以极快的速度出了自己的房间立在了房顶上,她看到了仓皇逃走的黑衣人,却不敢追击。 怕会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加强戒备,派人去请杭城捕头江别风过来。”苏双俏脸寒冷,大声下令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余波 神丐死亡之地。 张宁离开之后。 乌云越聚越多,夜色越发漆黑。 灰衣人无声无息的来到了这里,他看了看南方那被毁灭了千余亩左右的森林。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有一刀吗?神丐在他的手中只有一刀的价值吗?” 紧接着,灰衣人看到了一个土包,他本想抛开坟土,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要是别人,他会毫不犹豫,但是神丐却是值得尊敬的人。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起码还有的一点底线。 灰衣人还做了一件好事,他将坟土去平。这样就不会有人想要挖掘出尸体,一探究竟了。 做了这微不足道的事情后,灰衣人来到了森林前方,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大树剩下的主干。 一颗颗大树,被整齐的四十五度切开,刀气直冲而来,然后向上射入半空中,所有被切掉的大树剩下部分,有高有矮。 近的越低,后方越高。 “真是无比可怕的一刀。”灰衣人抚摸了一下光滑的切口,指尖感觉到了切口上残存的决绝意念,再次感叹了一声。 “什么三成胜算,其实一点都没有吧。昔日纵横天下的神丐死了,死于无名。但是我还活着,我要怎么样才能战胜这样强大的敌人?”灰衣人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便走。 不久后,灰衣人又来到了清风亭。要战胜那样可怕的敌人,必须要使用卑鄙下流的手段。 索性他与黑衣人有另外一个计划,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过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黑衣人到了。黑衣人是咳嗽着,不时咳出鲜血而来,立足在清风亭后,立刻趴在了地上,不断的咳嗽。 “怎么了?!”灰衣人大吃一惊,他比谁都明白自己同伴的强大,到底是谁能如此重伤他。 来不及细想,灰衣人从怀中取出了一颗丹药喂黑衣人服下,黑衣人服下了丹药之后,不再咳嗽,他扯下了面罩,露出了他普通的容颜。然后说道:“我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道可怕的佛光。” 说到这里,黑衣人将事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灰衣人。 灰衣人沉默了,然后叹道:“看来想从他心爱的女人动手,还不如直接杀他本人。” “没错。”黑衣人说道。 “走吧。”灰衣人说道。 “好。”黑衣人点头道。二人便一起离开了此地。 宁国公府别院内。 苏双在下达了命令之后,第一时间就去看李家小妹,发现李家小妹无恙之后,她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随即,护卫来禀报了柳秀秀房间出了问题。 苏双与李家小妹吃了一惊,连忙前往柳秀秀房间内。柳秀秀的房间房门破了,她躺在床铺上一动不动,像是仙逝。 苏双连忙上去把脉,发现柳秀秀气息平稳,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可是知道张宁又多在乎秀秀姑娘,要是秀秀姑娘在这里出世了,不说张宁会怎么样,她自己也是极过意不去的。 李家小妹也是如此,她虽然是与柳秀秀是竞争对手,但是终究没有害人之心。 不久后,有护卫禀报说是杭城官府来了许多人。苏双就留下了李家小妹以及四位美婢照顾柳秀秀,自己去前院迎接。 前院大堂内,坐了许多人。其中为首的乃是吴州州牧高义民,其次便是吴州总捕头江别风,还有巡捕房总捕头李双年,以及吴州的几位大将,供奉等,每一位都是天境高手。 宁国公乃是勋贵之首,在朝廷中占据着无比重要的地位。当代宁国公李乾宁更是勋贵第一高手,一呼百应。 他的孙女在杭城出事,这帮朝廷大员不得不来。 吴州州牧高义民外貌儒雅,留着山羊须,身形修长,外罩素白长袍,仿佛人雅士,而不是朝廷一方伯牧。 江别风是一位冷厉的剑客,话不多,气息森然。 李双年是一位英俊青年,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苏夫人,李小姐可是无恙?”高义民见到苏双出来,连忙询问道。江别风,李双年等人也露出关注之色。 若是真出事了,当真是难办的紧。 “小姐没事。”苏双摇了摇头,这让在场的朝廷官员们都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他们又紧张了起来。 因为苏双说道:“但是我家公子,也就是无名先生的妹妹出事了。” 因为张宁与柳秀秀到底不是夫妻,苏双姑且以兄妹称之。 “无名先生的妹妹?”众多朝廷大员又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说朝廷不怕江湖,但是对方毕竟是无名啊。 如果迁怒之下,可是要有无妄之灾的。 “对。现在昏睡过去了,应该没什么大碍。”苏双点头说道。 “原来只是昏睡啊。”众多朝廷大员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气,随即又埋怨苏双,你就不能把话一下子说完吗。 既然谁都没有出事,朝廷大员们就冷静下来了,开始分析。夜行人针对的不是李家小姐,而是无名的妹妹。 也就是说,针对的是无名。 “无名先生呢?”高义民问道,神态从容了许多。 “公子不在府中,至于去了何处,我也不知。”苏双摇头说道。无名那样的人,她是管不了的,也不敢管。 就在这时,地动山摇之中,一道无比可怕的刀气扩散而来,那刀气中的决绝,让人惊悚。 多么可怕的刀气。 多么可怕的人。 朝廷大员,苏双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无比冰凉。过了片刻,他们才意思到了一个问题。 “是无名先生在动手吗?又是什么样可怕的敌人让无名先生如此挥刀?!”高义民喃喃说道。 今夜发生的事情十分离奇,但是脉络清晰。有夜行人进入了宁国公府别院,却袭击了无名的妹妹,不知为何没有得逞。 城外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大战,刀气冲天。显而易见,那便是顶级刀客无名出手了,不知道是怎么样可怕的敌人,才值得无名出手。 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极为接近,显然是出自于同一人手笔。 什么样的人要杀无名? 什么样的人要杀无名的同时,也要截取无名的妹妹? 这将是江湖上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能弹琴吗? 本来无名与谁大战,并不关朝廷的事情。江湖人自相厮杀自古有之,朝廷多是作壁上观而已。 但是毕竟那是无名啊,在场朝廷大员们没有一个想要离开,都在静等结果。 大战忽然爆发,随即无声无息,再无任何波动。 事实证明,已经分出胜负了。 高手之战,往往一二招就会解决问题,在场的朝廷大员们都没有意外,都在静等结果。 不久后,张宁回来了。他从前门进来,一身白衣胜雪,手持柳叶刀,与出门前完全一样,只是脸上多了少许沉重。 “公子。”苏双迎了出去,高义民等朝廷大员对视了一眼,也都走了出去。 “苏姨,别院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宁看了一眼苏双,以及苏双后边的人们,没有多说什么。 “秀秀被人袭击了,是一位及可怕的高手,但是秀秀没事。”苏双连忙说道,随即她打算介绍,说道:“公子,这几位是杭城的大员。” “诸位有礼,在下今夜心情不好,便不招待诸位了。若是来日有机会,在下必定以礼相待。”不等苏双介绍,张宁便说道。 这话有些无礼,但高义民知道无名与可怕的敌人大战了一场,心情不好有表现在脸上,便也十分体谅,纷纷说道:“无名先生言重了,来日一起喝酒。” 张宁谢过了众人,走向了后院去见柳秀秀。而高义民等人虽然好奇无名到底与谁大战,但这样的情况下也自然没有多留,纷纷向苏双告辞,苏双亲自将众人送出大门,便折返去了柳秀秀房间。 “张哥哥。”李家小妹见到张宁安然无恙的回来,小脸上露出了喜色,上前说道。 张宁朝着李家小妹笑了笑,还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坐在了床沿上看柳秀秀,然后把了把脉,确定是佛力爆发,让柳秀秀陷入了昏睡。 张宁起身又走向了方外,留下话语道:“我要出去喝酒。” “府中就有酒啊,为什么要出去喝酒?”李家小妹见张宁这样子有些担心,追了上来。 “但是没有人弹琴给我听。”张宁回头说道。 “我啊。”李家小妹立刻说道。 “你弹琴很差。”张宁笑着说道,李家小妹羞红了脸颊,随即问道:“这么晚了,要去什么地方喝酒听琴啊。” “青楼。”张宁说道。因为这个时候这个点,只有青楼才有好的琴师了。当然也有好酒。 “什么?!!!”李家小妹呆住了。而张宁已经走远了。 “混蛋啊!!!!这种事情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来的吗?”李家小妹气的直跺脚,破口大骂。 红河河畔,花船相连。花船上灯火冲天,照的红河河水泛起了亮光。欢声笑语,琴音雅趣。 恩客人来人走,龟奴不时送别客人。 只有一艘船上没有客人,因为船头站着一位怀抱剑刃的强大剑客,剑客正颓废的望向前方,不知道思索什么,想什么。 不时抬头双眸中闪现一道精光。 燕紫云的花船不会常驻在一个地方,她在杭城待上几天后便会离开。而此刻她船上清冷异常是因为能让她接待的客人不多。 今夜更是没有一个人来。 此刻,燕紫云在侍女的服侍下,打算宽衣卸妆。 江湖第一美人,胭脂楼的头号青倌人燕紫云。她并不美丽,因为美丽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绝世容颜。 正所谓沉鱼落雁,芙蓉之姿,都不是美丽而高于美丽。 至于她的身材却是好说,修长婀娜,略显丰腴。 衣裙雅致不俗,妆容发髻甚伟,看似大家闺秀,而非是青楼女子。 胭脂楼的头牌青倌人燕紫云,她的花船并不是做皮肉生意的媚俗花船,船上的姑娘也只有她一人,其余不管美丽丑陋的女子都是侍女,男子则是护卫龟奴船夫,头号打手则是那颓废的风云公子吴风采。 当侍女要取下燕紫云发髻上的朱钗的时候,燕紫云却扶着侍女的手,让她别动,在侍女不解的眸光中。燕紫云站起离开了梳妆台,来到了夜空下。 这是一艘大的楼船,风云公子立在船头也就是甲板上,燕紫云则是立在三楼上。 “这么强大的刀气,必定是无名出手无疑。什么样可怕的敌人,值得他释放出这样强大的刀气?!!”燕紫云抬头说道。 不是直接对风云公子说,但是风云公子却知道是对他说的。 “一定是值得他出手的人。”风云公子脸上的颓废散去,双眸中精忙爆闪。身为一名强大的剑客,他对于那样强大的刀气仍然是有所向往,很想登临绝巅,也很想跟见识一下。 “那日没有请无名来喝酒,却是可惜。”燕紫云依在栏杆上,眺望远方。 风云公子没有说话,因为如果他做决定的话,绝不会让天下的俊男子接近燕紫云一步。 但是可惜,他降服不了这匹烈马,反而为情所困。 看似简单的一番交谈,却透出了无比可怕的信息。胭脂楼的头牌青倌人燕紫云,居然能感觉到可怕刀气的高手,这至少天境。 传闻中胭脂楼网络天下高手,对外宣城是为青楼生意保驾护航,但其实是一个江湖组织,绝非空穴来风。 一番谈话之后,却又是沉默了下来。因为远方的刀气并没有再次释放,证明大战已经结束。 谁赢了? 当然是无名啊。 燕紫云吹了一会儿夜风,十分清凉。然后叹了一口气,转身打算回去房间。但就在这时,却是又折返了身子看向前方,因为她看到了无名。 黑夜中的无名一身白衣胜雪,气息却略显沉重。 他战胜了什么样可怕的敌人,让他的心情也为之低落?风云公子与燕紫云心想。 张宁来到了燕紫云花船前,抬头看向了风云公子与燕紫云,说道:“有酒吗?” “最好的酒。”燕紫云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你会弹琴吗?”张您又问道。 “没有人能比我更会弹琴。”燕紫云又说道,这当然是吹牛皮,虽然她确实是顶尖的琴师。 “会弹寒江冷吗?”张宁又问道。 “熟练。”燕紫云笑道。 “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在你这里喝一会儿酒,听一会儿琴?”张宁问道。 “谈钱太俗。”燕紫云摇头说道。 “我不喜欢欠人。”张宁摇头说道,然后从怀中取出了天寿石,抛给了燕紫云说道:“我想拿着这个换一坛好酒,听你弹一会儿琴足够了。” 燕紫云,风云公子的面容凝固,燕紫云的笑容消失。 只剩下凌乱的一颗心。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曲寒江冷尽显江湖冷 天寿石珍贵吗? 当然无比珍贵。 这方世界内只有那么五块天寿石,其中有下落的有三块,其中一块在朝廷手中,据说 目前为张百公所有。 一块落在法华寺。 剩下一块便落在无名手中。 众所周知。 无名在一个雨夜中踏入霸刀门总坛,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钱学冲讨要天寿石,钱学冲不给,所以被无名重创。 终究无名还是得到了天寿石离开,而霸刀门则被武王阁与广元铁家灭门。 无名得到天寿石,确实很简单,简单的过份。、 但这天寿石却还是珍贵啊。 现在无名抛来了天寿石,说要喝一坛酒,听一个曲儿。虽然燕紫云的花船内,确实有这方世界最顶级的美酒佳酿,燕紫云本人也是大齐最顶级的琴师之一。 但也觉得不足以与天寿石相媲美。 简单的来说,张宁将天寿石换了酒喝,听了一个曲儿。这么一看,那霸刀门的钱学冲死的不是太冤枉,霸刀门在阴司中岂不是要叫冤? 燕紫云下意识的接过了抛过来的天寿石,感觉一下便知道这是真的。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而下方的风云公子脸上的颓废当然也消失了。 “先生是认真的吗?”燕紫云敛容问道。 “我虽年轻,却从不食言。”张宁失笑道。 “天寿石太过贵重,换一坛酒,听一首寒江冷,实在太过轻率。”燕紫云又说道。 “天寿石于世人来说乃是天才地宝,对我来说却不过一块普通石头,与金子没甚区别。再则,要进入你胭脂楼内听你燕紫云一首寒江冷,喝一坛顶级的美酒,哪有那么容易。我不想有什么后患,还是钱货两清,童叟无欺为好。”张宁笑着说道。 张宁虽然初涉江湖,但是爷爷张安世还在的时候,给他说了许多江湖道理,江湖隐秘的事情。 胭脂楼虽然是青楼,却网罗江湖高手为打手。江湖第一美人燕紫云是胭脂楼头号青倌人,不求财帛,只见顶级才子,强悍高手。 要进入她的花船喝酒容易,要想不牵扯太难。 如风云公子吴风采一般,终究是要付出不同的代价。而张宁与张百公却有了一段孽缘,小欠了张百公一份人情,虽然张宁说不会还这人情,但终究有了牵扯,张宁不喜如此。 所以不如钱货两清,童叟无欺。 燕紫云看张宁利落笑容,却心想。“这人到底是视天寿石如粪土,还是别有所图?” 这很简单。 张宁猜的没错,凡是进入她燕紫云花船内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与胭脂楼产生纠葛,或为胭脂楼办一些事情。 或干脆如风云公子一般,成了胭脂楼的打手。 而所求当然也是不同,胭脂楼可以满足很多人的欲望,财帛,宝贝,盛产美人。而不少人则是冲着她燕紫云本人来的。 别看此刻张宁如此洒脱,但是在燕紫云看来,却未必没有这样的心思。 “一块天寿石确实是珍贵,但想泡老娘却是做梦。”燕紫云心想,面上却笑道:“无名先生好痛快。” “青儿,备酒菜请无名先生落座。” “是。”花船内一位美人儿应声道。 “还请先生稍等,我稍稍梳妆便来为先生弹琴。”燕紫云又对张宁说道。 “好。”张宁说了一声,足下一点便落在了甲板上,然后在美人龟奴的迎接下,进入了花船。 燕紫云的花船似船上宫阙,花船内部也不差,富丽堂皇,仿佛达官显贵宅邸大堂。 而且设的不是酒桌,而是雅座。 所谓雅座,不过是一张案几,一个蒲团。花船上首位设了一道竹子做的帘子,帘子内摆放着一个雅座,估计燕紫云会在此抚琴。 张宁来到雅座跪坐下来,自然有美人怀抱一坛好酒,几位龟奴捧着几碟冷菜进来侍奉。 酒真的是好酒。 乃是江夏镇的春元酒,万金难求。 美人拍开封泥,弯腰为张宁倒入酒壶,再倒入酒杯。张宁举杯饮酒,他没有喝过春园酒,但觉得香味扑鼻,口齿留香。 “好酒。”张宁笑道。 “江夏镇的春元酒,当然是好酒。”燕紫云从楼上下来落座在了帘子后头,闻声笑道。 “先生可要赏舞?”随即,燕紫云问道。 “不需。”张宁摇头道。 “那好。这里喧闹,有损琴音,待开船去僻静的地方,我再为先生抚琴。”燕紫云说道。 “好。”张宁说道。 “开船。” 随着龟奴的声音响起,船夫开船,离开了红河河畔来到了河中心,并逆水北上缓缓而去。 “咚咚咚!”不久后燕紫云开始抚琴,琴音响起,张宁便眼睛一亮,赞道:“好琴。” 张宁一边听琴,一边饮酒。 一曲寒江冷,比江湖更冷。 上一次张宁与天涯浪子那混球一起逛燕子楼,天涯浪子教训过张宁,去了青楼要听凤求凰,而不是狗屎的寒江冷。 而这一次张宁做的更过份,他来到了燕紫云的花船上,听燕紫云弹寒江冷。 一块天寿石,换一曲寒江冷,换了一坛好酒,不对,应该是可以无限制的饮酒才对。 便是将这花船上的好酒饮干了,估计燕紫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但是张宁不是个酒鬼,他只打算饮一坛酒而已。 一曲寒江冷,送别神丐。 值吗? 当然值啊。 那可是我杀的第一个人,第一个我尊敬的人啊。 张宁一边饮酒,一边心想。只觉得这一曲寒江冷听的好冷,感觉着这江湖比寒江冷更冷。 花船逆水北上,破浪而行。地榜剑客风云公子抱剑立在船头,听着他心爱女人的琴音,却遥不可及。 颓废无比。 花船内,张宁饮酒听曲,体会的却是冰冷的江湖。 一夜过去,当天空放亮,何种浮现了薄雾。花船继续向北,胭脂楼的头号青倌人,离开了杭城,沿着红河前往北方。 花船内酒已经饮尽,残羹却留了许多。 而张宁人已经走远。 燕紫云坐在帘子后看向空荡荡的座位,心想。 “看来他真的是别无所求,只求一坛酒,一曲寒江冷。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让他如此落寞?” 随即又心想。 “弹了一夜的寒江冷,手都酸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剑痴 江湖是永远也不会平静的,就算有短暂的平静,也是因为在等待更大的风暴。 血河神功事件,连带着神龙教覆灭,武雄烈被杀之事已经过去多日,余波都已经止歇。 江湖上看似平静下来,但实则龙飞凤舞。不知道多少江湖侠少粉墨登场,不知道多少顶尖高手踏足江湖,挑战各路高手,以求天地二榜有名。 不知道多少绿林高手犯下大案,为江湖朝廷通缉。 又有多少采花贼祸害闺房女子。 剑痴,步海渊便是最近江湖上最出名的人。 步海渊二十出头的模样,长发披散落下,仿佛草原夷狄,身形修长,五指尤其长,五指上骨骼粗大,却十分纤细。 一看便知是握剑的好手。 他的身上个永远穿着青色袍子,左手握着一柄乌鞘长剑。 剑痴步海渊,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没有人知道他的年岁,他仿佛就像是石头里冒出来的一样。 类似的人有很多,就仿佛如今如日中天的无名一样。 但是与无名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同,剑痴踏足江湖,便到处挑战地榜上的成名高手。 他的剑法很快,一手右手快剑无人能敌。 他的剑下已有五位失败者,都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剑客,有两位是地榜上的用剑好手。 他挑战的人地榜上的排位越来越高,但是从第一位失败者开始,同样的是从未有人能在他手中走过一剑。 剑痴仍然在行动,他仿佛是要从地榜开始,直达天榜。要将这天地二榜上用剑,或者不是用剑的人一一挑落在剑下。 但是剑痴要能挑战的高手却越来越少,因为江湖上不缺聪明人。 与剑痴交战的人中没有人能过一剑,这证明剑痴已经有超越地榜,站在天榜的实力。 虽然剑痴败敌却不杀人,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剑痴交战无异于自取其辱。所以,许多剑客,高手都会避战。 剑痴倒是很懂礼数,从不咄咄逼人。 就像这日,剑痴来到了神剑山庄外。 神剑山庄坐落在剑峰之上,山庄很大,有许多门人弟子。但是普通门人弟子都学不了山庄真正的剑法,真气,因为神剑山庄最核心的剑法,内功都是传给王姓子弟。 神剑山庄并没有列入江湖三十六势力之一,实力属于二军。但是神剑山庄每一代都有天境高手,这一代的庄主,王定更是列入了地榜。 是历代神剑山庄最强的庄主之一。 神剑山庄也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用剑世家。 “来者何人。”神剑山庄山门外,有一队门人弟子把守,他们见到剑痴步海渊之后,一阵喝声。 普通弟子见识浅薄,并不知道江湖上出了一位这样的剑客。 而神剑山庄声名在外,多的是有人来学剑。他们见步海渊年轻,便以为是来求学的普通剑客。 “步海渊。” 步海渊报上姓名,然后说道:“久闻神剑山庄庄主王定剑法出众,特来请教。” 请教是客气话而已。 这个神剑山庄的门人弟子还是听得出来的,他们都是面色一变,因为这种事情很少见。他们也不敢对来者不敬,虽然他们不知道步海渊是什么人。 但是能来神剑山庄直接挑战庄主的人,他们是不敢怠慢的。 “稍等。”有弟子抱拳说道,然后匆匆进入了山庄内。 步海渊头盯着烈日,右手握剑仿佛山石,巍然不动。约莫一刻钟后,山庄内走出了一位白衣公子。 “你便是王定?”步海渊问道。 “庄主乃是家父,在下乃是王学。见过剑痴。”这白衣公子十分客气道。 “我要向王定请教,不是你。”步海渊说道。 “家父正在闭关修炼家传内功。”王学歉意道。 “需要闭关多久。”步海渊问道。 “恐怕需要一年。”王学回答道。 步海渊面容不变,转身便走。而王学着实是松了一口气,他父亲王定哪里是在闭关啊,刚才还在庭院内与他下棋呢。 剑痴步海渊最近风头太强,手下失败者众多。王定自认不是对手,于是避而不战。 这也是江湖人的生存方式啊。 步海渊面容不动,走的干脆,但是心中其实是失望的。因为他要挑战的人,避而不战的人越来越多了。 步海渊学剑数十年,默默无闻。 踏足江湖,不外乎名利而已。 步海渊也是如此,不过他比常人多了许多野心,想要直达巅峰,成就最强。所以他到处挑战成名高手,希望见识各路剑法,以养剑心。 “地榜上的高手恐怕都会避而不战,只能挑战天境了。”步海渊心想。 剑锋很高,但是于步海渊来说不算什么,他轻功很高,转瞬间便下了剑锋,来到了剑锋下的一座县城内。 因为接近午时,步海渊便来到了一处酒楼内坐下,将剑竖放在桌子上。有小二来招呼,步海渊叫了两只烧鸡,一斤猪头肉,一坛好酒。 因为是饭点,所以酒楼内的客人比较多,其中不少是带兵刃的江湖人。看近有两位江湖人在吃饭,一人黑脸,一人红脸。 黑脸人说道:“话说武雄烈被杀多日,但是白衣教却不仅按兵不动,而且宣布封山,召回了在外的门人弟子。白衣教在江湖上的声威下降了许多。” “是啊。白衣教失去的不仅是白衣刀客,还有李善缘的女儿李悠然不知所踪。现在李善缘有外号,叫做缩头乌龟,着实是耻笑江湖。而且白衣教越发不安定了,李善缘的师叔上一代的天榜剑客陈天华大为不满,要下山去寻仇,却被李善缘制止,双方大战一场,现在白衣教可是裂痕很深啊。” 红脸人感叹道。 接下来二人又说了许多话,不外乎白衣教大不如前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不过二人也只敢在这里闲言闲语而已,真见了白衣教门人,恐怕连屁都不敢放。 “谈起那段事情,不得不提无名啊。”黑脸人感叹说道。 “我也听闻了,无名在杭城出手了,一刀削了千亩森林。有人在现场挖出了神丐高松阳的尸体。” 红脸人感叹道。 这件事情最近轰动江湖,许多江湖人前往查看。虽然灰衣人将坟头抹平,但还是有人挖出了高松阳的尸体。 当然又被人下葬了,因为高松阳是值得尊敬的人。 不仅下葬了,还用了上好的棺材收敛了高松阳的尸体,又立了坟墓,墓碑。现在全江湖的人都知道张宁斩杀了高松阳。 步海渊默默听着这江湖闲话,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吃了酒菜,付钱起身往杭城方向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又见这张脸 阳光娇媚,万里晴空。 春日里的天气,乍暖还寒。 有经验的人都会为自己多添件衣裳,免得着凉。 宁国公别院,后宅内有一株百年大树,树如华盖,遮天蔽日。在阳光的哺育下,长出了鲜嫩的枝叶。 一株大树杈上,张宁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头悠闲的度日。 实在是太吃醋了,李家小妹实在是不满张宁整天与柳秀秀腻在一起。就带着柳秀秀去书院内玩了,张宁又与府中下人混不到一块儿去,便在树下乘凉。 无所事事的日子,就是这般清闲。 忽然张宁睁开了眼睛,不久后,一位白衣公子立在了后宅的围墙瓦片上,白靴子与黑色的瓦片,极为醒目。 这青年公子模样英俊,举止却是轻佻,展开白纸扇不时在胸前摇着,清风带着鬓发轻轻飞起。 “云间兄过的可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天涯浪子轻笑一声道。 张宁看了一眼天涯浪子,对于这个复杂的人,张宁并不太喜欢,当然也不太讨厌,也绝不是朋友。 所以张宁淡淡道:“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不能看看你吗?云间兄可真是见外。”天涯浪子露出了伤心之色。 张宁看了一眼这货,没有接话。 “其实我奉逍遥侯之命在吴州办了一件事情,听闻云间兄在杭城,便来看看你。”天涯浪子却是个话痨,还是解释了一下。 “嘿。”嘿然一笑,天涯浪子足下一点,飘然坐在了另一根树杈上,还骚包的晃晃腿,唰一声白纸扇合上又展开。 “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云间兄可是极力低调。明明神通广大,却让我们封口不谈你。似云间兄这样的人,那江湖人朝廷人极力需要的名望,财帛,地位,乃至于皇帝老儿的位置都唾手可得,却甘愿隐居齐都。只是事与愿违啊,浅水难养蛟龙,云间兄你还是不得不浮出水面了。” 一套废话之后,天涯浪子才说道:“那神丐高松阳为人正派,隐居江湖五十年,怎么就惹上兄台你,被你给一刀杀了?” “他想杀我,自然就死了。”张宁淡淡说道。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想杀你?不对。”天涯浪子啪一声合上了折扇,脸上露出了吃惊之色,“是有人想杀你?” “你倒是机灵。”张宁看了天涯浪子一眼。 “神丐为人正派,又隐居江湖多年,很多人都认为他死了。虽然他没死,但也差不多了。这样老掉牙的人,居然重出江湖杀你,当然是有人请他出来的。”天涯浪子撇撇嘴,一脸我又不笨的样子。 “在这方世界中,居然有人吃了豹子胆想要杀云间兄,那可真是自投阴司,寻死。”天涯浪子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之色,之后又问道:“有线索吗?” “我倒是想问你。”张宁转了个身,换成侧躺,将屁股对准了天涯浪子。 天涯浪子眉头挑了挑,也换了一个姿势背靠着大树坐着。 “我又不是天机门人,哪里有这么多消息,却是不知道谁要杀你。”天涯浪子耸了耸肩道。 “天机门的人也未必知道谁要杀我,但你或许清楚。”张宁说道。 “你是说绝巅城要杀你?”天涯浪子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有可能。”张宁说道,然后又问道:“你有没有告诉逍遥侯,临江州发生的事情?” 张宁的问题看似牛马不相及,但是事关重要。因为逍遥侯如果知道他的秘密,逍遥侯就不会要想杀他。 因为一介阳间人,哪怕是这方世界第一人,也不会想要杀一位阴司大将一般的存在。 反之,逍遥侯有可能要杀他。 “没说过,我天涯浪子可是诚信的人。”天涯浪子摇摇头,一脸我一诺千金。 张宁转过身子看了一眼天涯浪子,信了他的话。然后继续躺着道:“那看来他有可能要杀我。” “如果真是逍遥侯派人来杀你,那我可就为难了,好不容易寻的避难窝啊。”天涯浪子很无奈道。 他设计杀了武雄烈,霸占了李悠然,可是将白衣教得罪狠了。如果失去了靠山,恐怕就要如丧家之犬一般了。 “听起来你对绝巅城似乎并不忠心。”张宁说道。 “我虽然一诺千金,将身许给了绝巅城。但又不是认死理的人,帮绝巅城办事我会尽心尽力,但如果大厦将倾,我也不会与绝巅城一起毁灭。” 天涯浪子理所当然道。 对于这个浪子的生存方式,张宁没有任何兴趣,所以话题又到此中断了。 张宁实在是冷淡,天涯浪子虽然是个话痨,但也招架不住。想了想,天涯浪子便直言来意道。 “其实这一次我除了来看云间兄之外,还想向云间兄借用一下天寿石,为期一年。”天涯浪子搓了搓手,厚着脸皮道。 “没有了。”张宁说道。 “云间兄别开玩笑了,怎么会没有了?”天涯浪子楞了一下,只当张宁是敷衍,便说道:“内子有了身孕,我听说天寿石对胎儿也好,若是佩戴天寿石,出生的孩子必定天赋异禀。等内子将孩子生下来,必定还给云间兄。” “李悠然成了你内子?”张宁露出了嘲讽之色。 “哈哈哈,虽然人家未必同意,但在我看来确实是内子。”天涯浪子脸皮奇厚。 “尽管你的理由很好,但是天寿石真的没了。”张宁说道。 “怎么没的?”天涯浪子见张宁两次这么说有些信了,便皱眉问道。 “换了酒钱。”张宁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什么样的酒要用天寿石来换?莫非是仙酒?”这理由太烂了,天涯浪子又不信了,嚷嚷道。 “燕紫云的花船,我饮了一坛好酒,听了一夜寒江冷。”张宁说道。 “你又去那种地方听寒江冷?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应该听凤求凰,借着酒性与燕紫云条情啊。” 天涯浪子气急败坏。随即又心痛无比道:“你这个笨蛋,燕紫云的花船确实不是那么好上的,但是一坛酒,一曲寒江冷,却是要不了那天寿石换啊。” “对于你来说天寿石是宝贝,对我来说就是路边的好石头而已,多看一眼可以,弯下腰捡起来玩玩也可以,但绝对不是宝贝,拿去换酒又有什么不可以?”张宁笑道。 天涯浪子哑口无言,然后夸张的吸溜了一口气。 “你干什么?”张宁奇怪问道。 “我闻到了浓浓的臭屁气息,但又不得不臣服在臭屁之下。他妈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天涯浪子骂咧咧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金山寺 虽然天涯浪子骂骂咧咧,但正如他自己说的一样。 我闻到了浓浓的臭屁气息,但又不得不臣服在臭屁之下。 这是多么的悲哀。 对眼前这位大神,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天涯浪子也算是纵横江湖,年轻有为。 但是与这大神相比呢? 这大神二十来岁就已经天下无敌了,更主要的是大神的魂魄特殊,其所隐藏的力量甚至可以媲美阴司四大将。 若是将魂魄飞出,全力施展,或许可以毁灭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皇帝的位置,江湖霸主,只要这个世界有的东西,大神都唾手可得。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就该这大神臭屁啊。 天涯浪子骂了一阵之后就不骂了,骂也骂不不动,画个圈圈诅咒又诅咒不死。生气又没用,气坏了身子是自己的。 “师傅,师傅,我来了。”就在这时,一声狼一般的嚎叫声响起。紧接着,庐陵侯杨光便闯了进来。 有许多别院下人也跟了进来。 杨光还是老样子,胭脂敷面,衣锦绣,冠紫金,派头很粗。追逐他的下人,气喘吁吁。 “师傅。”杨光来到树下,深深的对着张宁鞠躬道。 “公子,我们实在是拦不住。”追逐而来的下人纷纷对张宁行礼,其中一位美婢说道。 “下去吧。”张宁并不责怪,挥了挥手道。 “是。”下人们应声离开了。 “是他。”天涯浪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光,然后笑着说道:“云间兄,这位宗室君侯,怎么拜了你做师傅了。” “这徒弟是自认的,我可没有说收下。”张宁却说道。 自那日之后,杨光几乎每天到来到别院拜见,执礼甚恭,仿佛是狗皮膏药一般,着实是让张宁有些头痛。 “原来是天涯浪子,你不在青楼逍遥,怎么却跑来找我师傅?”杨光也认得天涯浪子,扶着腰带昂首挺胸问道。 “我与云间兄认识还在你之前呢。”天涯浪子摇着白纸扇说道,随即又问道:“倒是你,你不去逛青楼,怎么缠上了云间兄。” 杨光倒也直爽,说道:“那日燕紫云的花船来到了杭城外,孤想进去泡妞,结果被吴风采那厮给拦在花船外,脖子还被开了一道口子。实在是气不过,便来拜了师傅,待孤学成师傅的绝世武功,便要那吴风采身首异处。” “你老大不小,怎么学绝世武功?”天涯浪子讽刺道。 李家小妹曾经说过,杨光的孙子都抱上儿子了。外似青年,却已经年岁不小,只是驻颜有术而已。 杨光仿佛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立刻跳了起来,双手叉腰道:“有志者不在年高,我服用了那么多丹药,又有地境修为,寿元至少还有三五十年,就怎么学不了师傅的绝世武功啦。” “嘿。”天涯浪子冷笑一声。 “师傅,您就认了我吧。”杨光不再鸟天涯浪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仿佛被抛弃的小猫咪,苦苦哀求。 “若你喜欢待在这里,我便走吧。”张宁说了一句,白影一闪,几个起落,人便消失在了天空中。 杨光脸色呆滞。 “哈哈哈。”天涯浪子哈哈大笑。 “笑,笑个屁,笑死你。”杨光恶狠狠的瞪着天涯浪子。 “云间兄是绝对不回收你为徒的,我看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天涯浪子笑呵呵的说道。 “不,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孤每日前来问安,师傅迟早会答应教我绝世武功的。” 杨光一脸坚定道。 “随你吧。”天涯浪子耸了耸肩。 杭城外多的是名胜古迹,千年古刹,庄严道宫。有许多的建筑都是围绕着白龙湖而建。 白龙湖很大,也好风光,颇有富贵人家游船观赏风光。 传闻白龙湖之所以叫做白龙湖,是因为无数年前有一头白龙在湖中纵横,兴云布雨,乘风破浪,水淹杭城。 使得百姓死伤无数,后来有高僧大德镇压白龙,这才解了这一难。 目前白龙湖的四周,还有许多碑记载此事。 不过杭城外白龙湖四周的许多名胜古迹,张宁都与柳秀秀一起去玩过了,所以出了城到达白龙湖之后,张宁便挑选没有走过的偏僻小路行走,全当散心。 林间古道,大树成荫。 张宁很随意的走在一条青石板铺着的道路上,呼吸着树木散发出来的清新气息,脸上露出了享受之色。 远离喧嚣,隐居山林。 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痛快。 张宁沿着这青石板小路向前,闲庭散步,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破落寺庙的大门前。 这破寺庙目测只有二三亩大小,古朴陈旧,墙外的黄漆都剥落了八成,大门更是破了一个大洞。 大门上挂着一块匾额。 “金山寺。” 张宁看着这座寺庙有些讶然,这段时间他走过的寺庙没有二十也有十五,寺庙不管大小,都是香火鼎盛。 寺庙庄严肃穆,和尚肥头大耳。 这么破的寺庙,却是少见。 “施主,进香吗?”忽然有一位小和尚走了出来,这小和尚骨瘦如柴,穿着破破的僧衣,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但是见到张宁之后,却是眼睛一亮,以脱兔一般的速度上来招呼道。 张宁刹那间捕捉到了小和尚眼眸的财富之光。 张宁终究是与佛有缘的,来到这座寺庙也是有缘。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金豆子给小和尚,笑着点头说道:“进一根最好的香。” “好的。”小和尚看着手中的金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顺便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连忙将金子塞入了怀中,热情招呼道。 他先将张宁请入大雄宝殿,又取出了一根又大又长的香点上,插在佛陀的金像前的香炉内。说是金像,其实金漆剥落的差不多了,露出了里边的烂木头。 张宁立在佛像前观看,小和尚却是有些疑惑。 “施主,您不拜佛吗?”小和尚双手合十问道。 “佛在我心中,又何必跪拜木像?”张宁笑着说道。张宁这段日子进了不少寺庙,道宫,都不曾拜神佛。 或者说,张宁除了对祖父等长辈之外,谁都没跪过。 小和尚很迷惑,但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阿弥陀佛,如果没有这位施主大方,小僧我真要饿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蛇传说 入了寺庙,接济了一下快要饿死的和尚,又给佛陀上了一炷香,也算是对得起佛陀了。 张宁闲来无事,小和尚又殷勤邀请张宁喝茶。水是井水,茶也是野山茶,味道十分普通。 但是张宁身上没有雅骨,品不了好茶,喝着也觉得差不多。 “还为请教小师傅法号。”张宁问道。 “倒是小僧失礼了。”小和尚脸蛋一红,然后站起双手合十对张宁行了佛礼说道:“小僧法号庆能,敢问施主?” “张宁。”张宁笑着说道。 “张施主。”小和尚庆能又对张宁行了一礼。 “庆能师傅,我看你这寺庙破败的不成样子,估计过几年都要塌了。”张宁又随口说道。 而这庆能和尚闻言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显然是一肚子话呢。 “张施主说的是,如果再不救命,这金山寺再过几年就要塌了。所以小僧师傅与师兄们前往各处化缘去了,希望能凑足银两,修葺寺庙,为佛陀涂上金漆。” “不过小僧觉得师傅此去恐怕是艰难,主要是我们金山寺的风水有问题。” “所谓的寺庙或应该建在闹市,如杭城内的建国寺,因为建在闹市,又气派,所以吸引了许多善男信女烧香拜佛,多的是豪奢捐献功德,这偌大的寺庙自然不会破败。或是要建在名山大川,或是名胜之处。这白龙湖周围有宝刹百余,哪一座都有滋有味。就我金山寺建在人迹罕至之处,加上小僧师傅不会钻营,寺庙破败也就是理所当然的。” “正所谓得道者多助,那名宝刹有名声,善男信女以为灵验,若是僧人出门化缘,就多有人慷慨赠财帛。金山寺没有名声,小僧师傅出门化缘,恐怕要两手空空而回。” 庆能和尚一肚子的苦水,全部都对张宁倾倒了出来。 这倒也是让张宁长了见识,却原来建立寺庙也有这么大的学问,有趣。 做和尚也是要学问的,有能力的和尚吃穿不少,肥头大耳。没有能力的和尚就只能像庆能和尚一般,骨瘦如柴,风吹既倒。 庆能和尚对张宁倒了一肚的苦水,只觉得精神气爽。他本就是个活泼开朗的,金山寺人迹罕至,但平常也有师傅师兄听他说话。 最近师傅师兄出门化缘去了,留他一个人守住山门,早就快要憋疯了。 唠叨了一阵,又接近午时了。庆能和尚对张宁这位大善人可是热情的紧,起身说道:“若是张施主不嫌寺庙斋菜粗鄙,小僧为张施主做斋饭去。” “有劳庆能师傅了。”张宁笑着说道。 庆能和尚见张宁愿意留下吃斋饭,顿时欢喜的很。连忙下去做斋饭去了,不久后,斋饭烧好,庆能和尚端着上来了。 一叠咸菜,一叠干竹笋,外加两大碗饭,确实是粗茶淡饭。 张宁也无所谓,笑着与小和尚一起吃了。吃了午饭之后,庆能和尚将碗筷端下去仔细洗干净,然后又陪着张宁说了少许话。 忽然,庆能和尚忽然站起来说道:“小僧要去宝塔念经,还请张施主稍待。” “宝塔?念经?”张宁有些讶然。 “是啊,金山寺建寺之初,就要在这个时间对宝塔念经的。”庆能和尚点头说道,有心想继续解释,但似乎时间来不及了。连忙告罪一声,出了佛堂。张宁有些闲来无事,也有些好奇,便跟了上去。 张宁跟着庆能和尚出了佛堂又从金山寺后门出去,门外不远处便立着一座小小的佛塔。 佛塔有九重,但是高不过一人而已。佛塔也如金山寺一般十分破败,从剥落的油漆上看,这佛塔本应该画着许多菩萨,罗汉,金刚等佛门大能。 庆能和尚来到佛塔前盘腿坐下,然后双手合十开始念经。张宁对于佛门经却是不太懂,没有听出这是什么佛经。 但是他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佛塔。 这座看似破败的佛塔,绝对是不同寻常,外娇小其实内藏乾坤,有少许佛力散发出来。 而庆能和尚的经,则与这佛力遥相呼应,让佛力充满了活力。 张宁安静的看着,待庆能和尚念经完毕。张宁这才问道:“在下也去过不少寺庙,却从来没有看到过金山寺一般,专门要对着佛塔念经的。敢问庆能师傅这是何故?” “这涉及了一段传说。”庆能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然后说道:“传闻无数年前白龙湖还不叫白龙湖,那时候湖中风平浪静。忽然有一头白蛇妖在湖中做法,要淹没杭城。当时水已经淹没了城池,百姓们只能登上城墙,屋顶躲避,死伤无数,情况十分紧急。这个时候却是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位和尚,一手方便铲,一手钵盂将那白蛇降服,镇压在这座宝塔下。后来就有了金山寺。从那时候金山寺的僧人们便要对着这宝塔念经,传闻可以感怀这白蛇妖,让它通人性。” “原来如此。”张宁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这传闻传闻,却原来不是空穴来风。 那白龙湖便有白龙出没的传说,与这金山寺的传说遥相呼应。显然那白龙不是白龙,而只是一头白蛇妖。 就像神龙教内的护法神兽,黑蛇妖号称黑龙一般。 在普通人看来,能在水中兴风作浪的大蛇妖,便已经是龙了。 “说句罪过的话,其实小僧是不相信这传说的。毕竟都无数年了,就算塔下真有白蛇,也化作了灰烬。而且经是给人听的,白蛇又怎么听的进去?怎么通人性?每天来此念经,只是师傅传承下来的规矩罢了。” 庆能和尚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惭愧道。 张宁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他能够看到这塔内根本没有什么白蛇,而且也没有尸骨。 传说定不是空穴来风,这宝塔就是证据。 这塔里便多半是曾经真的镇压着一条白蛇,但是多年过去,这白蛇不是被炼化,就是逃脱了。 张宁觉得这一次来到这金山寺挺不错的,听了一段故事,又长了点见识。 张宁已经天下无敌,也不在乎名利,能遇到有趣的事情,他就觉得很不错了。 第一百三十章 白淑晶 这金山寺偏远,人迹罕至。也破败的不像话,仿佛一阵大风就要吹倒一般。这看没什么好看,闻着味儿也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但是这庆能和尚,却让张宁觉得不错。 一位吃不饱穿不暖,不时埋怨自家师傅自家祖师的和尚可是少见。而且胜在轻松自在,没有红尘中乱七八糟的事情牵扯,着实让张宁觉得清爽。 于是张宁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待在寺庙内与庆能和尚搭话。 不过很快就有不速之客打断了这份轻松自在。张宁耳朵微微一动,笑着对庆能和尚说道:“庆能师傅,今天可真是你的福日。有大批香客来了,而且每一位都是富得流油的香客。” 庆能和尚只当这是玩笑话,叹气道:“张施主就不要哄骗小僧了,我金山寺能有一二香客来就已经阿弥陀佛了,怎么可能有一大批的香客来。” 张宁笑而不语。 又过了许久,忽然一片红尘喧嚣扑面而来。马蹄声,脚步声,车轮声伴着那胭脂味儿,由远及近。 “啊呀,难道真有香客登门??”庆能和尚喜的跳了起来,然后飞一般的出去迎接了,张宁落后几步,也走了出去。 因为柳秀秀,李家小妹也在其中。 出了寺门便见到了许多马车,每一辆马车都奢华富贵,每一辆马车的附近都有豪奴美婢跟随。 不久后,有许多妙龄女子从马车上被美婢搀扶走了下来,一时间莺莺燕燕,环肥燕瘦,香气冲霄。 其中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两位少女。一位贵气迫人,一位小家碧玉,正是李家小妹与柳秀秀。 “啊呀,这么多女施主。”庆能小和尚见到这么多红粉骷髅,顿时脸红不止,手足无措。 “咦是张哥哥。”李家小妹眼尖,立刻看到了落后和尚一步的张宁,欢喜的差点蹦起来,连忙冲了过来。 柳秀秀反应稍慢,但也欢笑一声冲了过来。 两位豆蔻少女一左一右扯着张宁的臂膀,柳秀秀问道:“张哥哥,你怎么来了这里?” “听女先生说这里人迹罕至,张哥哥你怎么来到这里?”李家小妹也问道。 张宁被少女们这么簇拥着也习惯了,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你们呢,怎么也会来到这里?” “女先生说来带我们看看一座破败的寺庙,我们就来了。”李家小妹爽直道,然后指着众女之中的一位白衣女子。 张宁看了一眼这白衣女子,眸光深沉,随即却是展颜一笑。 鹅蛋脸儿光滑如玉,肌肤雪白如凝脂,双眸大而有神,瞳孔黑白分明,笑起来柔柔和和,一袭白裙罩住婀娜身姿。 气质却仿佛是一尊女菩萨。 张宁见到过的如菩萨一般的女子,只有一个。因为张百公化作的陈青鳞,其实不是女人,但是张百公在成功施粥的时候,确实是温柔的仿佛菩萨,灾民们也以女菩萨称之。 所以算半个。 而眼前这位女子,笑起来温柔如春风,身上更具有佛光,但其实本体却是一条白蛇。 这方世界少有人能够逃过张宁的一双眼睛,他一眼认出了,她是一条白蛇,而且还有佛光散出的蛇,再联想到金山寺的传说,答案呼之欲出。 这是一条越狱之蛇。 所以这也算半个。 这女子也看见了张宁,本能的毛发直竖,仿佛炸毛的猫儿。随即惊惧抚平,女子柔笑着上前,双手放在小腹上,福身对张宁道:“可是无名先生?” “正是。”张宁笑着点头,然后说道:“姑娘应该就是白淑晶,白姑娘吧?” 白淑晶柔笑着点头。 若是让金夫人知道,凝脂书院的院长是一条美女白蛇。金夫人恐怕是打死也不会让女儿来杭城学习的。 向一条蛇学习如何成为一位合格的高门新娘? 这玩笑开大了。 二人的一番对话,加上刚才柳秀秀与李家小妹的举动,顿时让在场的豆蔻少女们炸开锅了。 “原来是无名先生当面。” “原来是那惊走了甲一,斩杀了神丐的无名先生。” “我早就想见一见无名先生了,却听说无名先生甚少见外人,就算冒然登门做了恶客也是见不到的。而李骠骑这妮子又不带我们引荐,是以无缘得见。没想到今天却在这偏僻的金山寺遇见,真是幸甚。” 少女们叽叽喳喳不已,随即又整齐的上前来拜见,口称无名先生。 不需多言,这帮豆蔻少女,便是李骠骑的同窗,李淑晶这美女蛇的弟子们,跟着美女蛇学习新娘课程的倒霉孩子们。 而无名的威名当然重如山岳。 昔日血河神功一战,无名惊走了甲一,便已经跟名动江湖。江湖人本以为最新一版的天第二榜,会将无名列入前五。 虽然后来天机门放了所有人鸽子,但无损无名的赫赫威名。 红河河畔,燕紫云花船前,风云公子当面,花船侍女出面点出了无名。杭城之人这才惊觉,无名居然已经到达杭城。 那一夜刀光冲天,神丐高松阳横尸荒野。 杭城的人们多的是想要与无名结交,或者是想拜无名为师的人,著名的便有那位庐陵侯杨光,但可惜无人能够得偿所愿。 就算是那庐陵侯杨光因为身份缘故,可以随意闯入宁国公府别院,却也没有得逞。 不说别人,就说在场的少女们,哪一位又不想认识一下无名呢? 之前便说过,凝脂书院虽然出名,但对于李骠骑这种贵门女子却没甚意思,因为宁国公府家教好,要什么老师都有,何必舍近求远来杭城求学呢? 不过是金夫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罢了。 而真正需要在这座书院内学习的人,便是眼前这些少女。或是富豪人家的千金,或是累世官宦家的女儿。 距离顶级豪门差了一点点的小姐们,才会来凝脂书院学习,希望可以学出气质,学问,女红,谈吐等等,好飞上枝头变成凤凰。 而眼前这张宁,不就是一根好大好粗的枝头吗? 无名一人便可以开创一个世家,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如果能嫁给无名,那当然就是凤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坦诚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也是一样的道理。所以这些豆蔻少女们知道无名居住在宁国公府,便少不了要与李家小妹软磨硬泡,想要让她代为引荐一番。 李家小妹却仿佛是城墙一般,将同窗们的请求给防守了下来。 理由是“我家贤兄性格孤傲,不见外人。”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非常之人,必有非常脾气。天机门天地二榜上的高手,足有一小半都是性格古怪,或是孤傲孤高的人。 但是现在这些豆蔻少女们看向李家小妹的模样,却哪里还看不出来,此少女含春,哪里是什么我家贤兄性格孤傲,不见外人。 分明是打算吃独食,哪里会引荐竞争对手给心上人啊。 少女们莺莺燕燕上前见礼,将李家小妹与柳秀秀给挤到了一边去,让李家小妹,柳秀秀都是份外的不爽。 “这帮狐狸精。”李家小妹瞪了一眼同窗们一眼,心中暗道。 柳秀秀则有些想哭。 她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本能感觉到李家小妹对张宁的情意,她本就招架不住,此时此刻居然围拢来了这么多人。 这可怎么好。 白淑晶见此素手掩嘴轻笑了一声,这一笑温柔慈爱。她移步向庆能和尚,从袖子内掏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庆能和尚道:“这位小师傅,我们特来给佛陀烧香。这是功德,若有叨唠之处,还请见怪。” 庆能和尚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女施主,只觉得眼冒金星,此刻见了银票,顿时欢喜的差点跳起,连忙说道:“多谢施主,多谢施主。” “佛门清净之地,弟子们切莫不要胡闹。”白淑晶搞定了庆能和尚之后,又转头对少女们说道了一声,这才对张宁说道:“无名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宁性格淡泊,万事不动如山。正所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但是面对这么多的少女,却也有些招架不住。闻言便笑道:“好。” 足下一点,他便来到了白淑晶的身边,然后与百淑晶一起从金山寺的后门走出,前往远处。 这在众目睽睽之下,金龟婿却是这么简单的溜走了。这让豆蔻少女们一阵干瞪眼。随即,一位少女对着李家小妹轻笑道:“李大小姐平常里你一口一个贤兄,今个儿可算是露陷了。却原来是少女怀春。不过吃独食可不是好习惯,现在你家贤兄可是与女先生跑了。” “咯咯咯。”四周少女们一阵娇笑。 李家小妹粉面微红,但随即却也彪悍道:“陈宁江,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咯咯,有本事来呀。”陈宁江一点也不怕,咯咯笑着道。 于是这同窗的豆蔻少女们闹成一团,而李家小妹与柳秀秀二人确实有些担心,要知道女先生当真是容貌绝美,气质无双。 可把我张哥哥给骗走了怎么办。 张宁与白淑晶的相处,却没有少女们猜测的那般暧昧。二人来到了一直向东走,出了森林,来到了白龙湖湖边。 这里是十分偏僻的角落,湖面上没有一艘游船。只有清澈的湖水,微微泛着波浪。 张宁与白淑晶都是一袭素白,站在一起仿佛一对璧人。一阵微风吹拂而过,吹的白淑晶秀发微动。她伸出右手将秀发拨弄至耳后,然后问道:“无名先生可是看出了我的真身?” “你说呢?”张宁笑着问道。这条白蛇看到他后,便炸毛了。后来是强自镇定下来的,而张宁则不打算对这白蛇做什么。 张宁对这人间所知深甚,知道妖有妖道。除非是生在妖族世家,否则有野兽开了灵智,成了妖。 便同样还是野兽,举动以本能行事。这样的妖,必定身有血腥,不时以人肉为血食。 朝廷的巡捕房捕快,便会追杀这样的妖,以还人间安宁。 而眼前这妖则是被高僧捉拿,又用佛塔佛法化解,终究洗去了野性,通了人性,虽然这或许不是她的本愿,但终究还是被扭曲了过来。 这条白蛇身上有佛光,笑的温柔慈祥,乃是此刻本性。 面对这样的妖,张宁又何必多做什么。 “果然。”白淑晶见此便知道了答案,叹息了一声道:“以先生之强大,我生平仅见,又岂会看不出我的真身来。” “先生既然来到了金山寺,那必定是知道我来历的。”白淑晶又说道。 “听那小和尚说过,但金山寺口口相传后,恐怕与真相相差甚远。”张宁摇头说道。 “你若是不介意,到可以说给我听听。我对这类事情,却是有些好奇的。”张宁又笑着说道。 “先生曾听说过这两句话。”白淑晶看向白龙湖,有些出神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张宁点了点头道:“神龟与腾蛇,乃是妖族至圣。但那样强大的存在,终究也会灭亡。” “神龟寿命漫长,一头神龟的寿命或许比一个世界的寿命都要长。而腾蛇差了一些,但腾蛇有机会化灰重生。而在这杭城之下,有一处前宋时期的地宫,内部存放着一点腾蛇所化土灰,如果让我得到,我也将有可能化作腾蛇。” 白淑晶的眸光中露出了渴求之色,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说道:“每六十年一甲子,每一个甲子年,白龙湖水位就会暴涨。等水位暴涨的时候,杭城地宫就会打开。在八个甲子年前,我与另一条黑蛇合力攻打杭城,趁着水位暴涨兴风作浪,席卷杭城,要想得到那腾蛇土灰。却有一位高僧阻止我们,我失手被擒。那黑蛇则趁机逃走了。不久后就有了金山寺,以及金山寺内的那一座佛塔。八个甲子后,便有了现在的我。” “脱去了妖身,有了人身,多了佛性。” 张宁刚开始当做是在听传说,但是却渐渐的皱起了眉头,说道:“今年就是甲子年,你的话中似乎有深意。” “是的。已经八个甲子了,那条黑蛇肯定远比当初要强大。我有预感,它会在今年出现,趁着水位暴涨,再次兴风作浪,将这偌大的杭城变成泽国。” 白淑晶仰起雪白的颈项看向白龙湖,斩钉截铁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请求 张宁的转头看向这条白蛇,从侧面看,此人仍然是泛着佛光,脸现慈悲不忍之色,仿佛是一尊女菩萨。 可信度很高。 但是张宁还没有愚蠢到以貌取人的地步。 或许对方确实是脱了妖身,得了人躯,也有了佛性。对于杭城百姓很是不忍,但终究还是生灵。 众然是高高在上的佛陀,或许也有私心。 或许她既不忍杭城百姓,也是想利用我挡住那条黑蛇,然后独吞的腾蛇土灰也说不定。 张宁心想。 张宁沉思之时,白淑晶又说道:“我逃脱金山寺之后,潜伏在杭城多年,便想要找机会警告杭城官府。但可惜终究不得其门而入,就算我现出真身,恐怕那些官员也不会相信。而先生不同,先生乃是无名,天下赫赫有名。又是人,若是先生出面警告杭城官员,他们就算不全信,也会将信将疑。” 如若这白淑晶这番话有六七成是出于不忍,慈悲,剩下三四成是私心,那也比有些人强多了。 佛家强行度化一条自由自在的白蛇,对于她来说或许是残酷,但是对于人来说,确实是功德。 或许千万年后,灵山之上真的会多出一尊女菩萨也说不定。 身为一条蛇,都能考虑人。更何况张宁了。张宁虽然性格淡薄了一些,但终究还是有善心的。 只是张宁的善心有些奇怪。 正如那一日天涯浪子伙同绝巅城的人杀了武雄烈,又掳走了李悠然时候,张宁说过的。 若是你轻薄普通女子,我便会杀了你。但是李悠然就算了,江湖剑客又哪有谁是无辜的。 年少时张宁受那女尼影响很深,为人变得很奇怪。少管闲事,少杀人。因为张宁不知道,自己管的闲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宁又受道家熏陶,知道无为。 王朝更替,天道循环乃是自然之理。 正如目前大齐,就算大齐有灭亡的可能,如果强行改变,也只不过是拖延一时而已,该来的还是会来。 如果不忍,那就寻深山住下,不见不听而已。 因为张宁知道自己的性格,如果真看人间战乱,他或许真的会不忍。 此刻他人在杭城,听到了这个消息,终究还是不能不管不顾的。就像那位女尼,虽然离经叛道,但是毕竟还是佛门女尼,圆寂前还是救下了柳秀秀,传下舍利。 “好,我会与人说的。”张宁点头应下了此事。 “多谢先生。”白淑晶将双手放在小腹,行礼道。 倒是让张宁有少许的不自在,这可是一条蛇啊,替杭城数十万百姓谢谢我? 所以其实这同样一袭素白,站在一起仿佛一对璧人的男女。站在一起说的话,并不如那些少女们想的那般暧昧,惹人瞎想,反而有些沉重。 这件事情谈完之后,自然也是谈无可谈。毕竟张宁并不是多话的人。所以,随即二人便很有默契的回去了金山寺。 且不提张宁乃是机缘巧合才到达金山寺,白淑晶身为凝脂书院院长,带着弟子们来到金山寺,却是有目的。 她率领弟子们烧香拜佛之后,便与弟子们一起在金山寺外,一起吟诗作对,培训弟子们的雅骨。 不过因为张宁这个人太醒目,所以少女们颇多走神,效果大打折扣,所以这一次凝脂书院的行动草草结束。 回到宁国公别院后,张宁支开了柳秀秀,将李家小妹单独留下,二人一起在后宅一处花园内说话。 这让李家小妹有些窃喜,莫非张哥哥开窍了,喜欢上我了?又有点患得患失,张哥哥与秀秀青梅竹马,忽然喜欢上了我,是不是有点太薄情了? 所以说女人是感性的动物,不可与之讲理。哪怕对方只是个豆蔻少女。 张宁并不知道李家小妹小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想,他唤了李家小妹来到凉亭内坐下,然后才说道:“骠骑,哥哥我托你一件事儿。” 一盆凉水剿灭了一团火焰。李家小妹很失落,原来不是与我谈情说爱的。 “张哥哥有什么事尽管说来。”李家小妹很快又振奋了起来,恢复了爽利。 “能否以宁国公府的名义,请吴州州牧高义民,捕头江别风,巡捕房捕头李双年请来,我有话与他们说。” 张宁坐在石头凳子上,将手放在膝盖上,衣襟垂落,有些严肃。 “这个倒也是简单,派个人过去就行了。”李家小妹很爽快的应了,随即疑惑道:“只是张哥哥你找他们干什么?上一次别院受到袭击,他们不是来过吗?张哥哥你对他们可是很冷淡的。” “此一时彼一时。”张宁摇着头说道,上过一次他刚杀了高松阳,心情有些不痛快。现在则不一样了,关乎这杭城数十万人的生死。 白淑晶都这么在乎,张宁当然也郑重。而这也是白淑晶将此事托付给他的原因,因为白淑晶虽然是凝脂书院院长,也没几个人能看破她的真身,但说话没份量。 他就不一样了,先不说无名这个身份,他与宁国公府的交情,便是可以办到很多事情,比如说约见吴州州牧高义民等人。 “好吧。我这便派人去寻他们过来。”李家小妹爽快应了,随即看了一下天色道:“刚巧天色渐暗,我便让厨房准备酒席。以上一次别院遇袭,他们前来帮助,以感谢的名义,邀请他们过来吃酒。” 李家小妹不愧是出生名门,对于这些事情天生就是一把好手。说到完后,便告别张宁,下去布置去了。 李家小妹离开后,张宁从凳子上起来,出了凉亭看向了金山寺的方向,心中琢磨着。 “这件事情该怎么说呢?最好是说动他们,迁徙杭城数十万百姓离开才是。但兹事体大,空口无凭。再说了,那白淑晶也有一定几率是骗我的。总而言之,迁徙数十万百姓离开杭城却难。不如我以商量的口气,与他们说道说道这件事情吧。” 虽说张宁天下无敌,此类事情却是特别不擅长,还是靠那些专业的官员办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凝重 州牧衙门位于杭城中心地带,衙门占地面积非常大,分作前衙后衙,前衙为办公之所,许多州中佐官也在前衙办公。 后衙则是州牧的生活区域,门前有一队衙役值班,一侧放着登闻鼓。 宁国公府一位护卫得了李家小妹的命令,手持请柬打马来到了衙门前。 “什么人。”值班的衙役本有些懒洋洋,见此却是惊觉起来,手按刀柄喝声道。 “我乃宁国公别院护卫,奉小姐之命邀请州牧大人前往别院赴宴。”宁国公府护卫,连忙下马弯腰,并送上请柬。 为首衙役面色缓和下来,伸手接过请柬,客气道:“兄弟稍等,我这就去见州牧大人。” “有劳。”宁国公府护卫拜谢道。 吴州州牧高义民当然不是说谁想见就能够见的,而宁国公府则是特例。谁叫李乾宁声势滔天呢。 这衙役手持请柬,直入后衙。 高义民正在书房内,与美妾厮混。书桌前,高义民一声白衣,怀抱一位绿裙美妾,美妾手中握着笔,高义民握着美妾的手,弯下腰来,在纸上写字。 舞弄墨是人的消遣,但显然高义民兴趣并不在此。 就在这时,衙役的脚步声响起,并落在了书房外。他见书房内的情景,低下头说道:“州牧大人,宁国公府李小姐有请。” 高义民有些扫兴,放下小妾的手挥手让她下去。然后叫了这衙役进来,衙役将请柬递给了高义民,高义民接过请柬坐在了椅子上看。 李家小妹在请柬上写的很简单,邀请高义民,江别风,李双年还有杭城的几位大将,前往别院赴宴,感谢当夜的支援。 “看来只是单纯的宴席。”高义民合上了请柬,心想。 目前朝廷上张百公手握生杀大权,大肆诛杀忠臣,但是朝廷的势力仍然是分山头的。 张百公一党不必多提,尚有宗室一党,功勋一党,中立党派,还有因为被张百公杀的胆寒,隐藏了起来的忠臣派。 高义民是先帝的老臣,但属于中立派系。他的武功在杭城不是最高的,甚至是垫底,但是安抚各方势力,让吴州平稳,却是做不错。 官声也可以。 属于各方都要拉拢的人。 拥有这种身份,高义民考虑的自然也就多了,他绝不能偏向任何一方。如果李家小妹是特地邀请他一个人去赴宴,他却是少不得要推脱。 免得落人口实。 但是众人一起去,那便随意很多了。 “备轿子,去宁国公别院赴宴。”高义民考虑了一下后,放下了请柬,对这衙役说道。 “是。”衙役应声下去准备了。不久后,高义民坐着轿子来到了别院门前,而在他之前已经有不少人来了,门外有许多家奴牵着马立着,主人都已经跟进去了。 准确的说高义民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他下了轿子后,便被别院大总管苏双引入了大堂。大堂内,酒席已经摆好。 包括高义民在内,江别风,李双年以及其余五位朝廷大将都已经落座,李家小妹虽然是女子,但因为是今个儿主人,便坐在了主位上,张宁坐在他身边。 “来迟一步,请诸位见谅。”见高义民来了,在座众人起身迎接,高义民很是歉意,四方拱手道。 “高大人口头见谅可是不成,当要罚酒一杯。”李家小妹身为主人,十分爽利大气,笑着说道。 “三杯,当罚三杯。”高义民笑着说道。 随即高义民落座,依言自罚三杯。李家小妹身为主人,当真是大气,与众朝廷大员吃酒,不落下风。 与成天吃醋的小妹形象,大相径庭。 酒过三巡,气氛就出来了。在场的朝廷大员都相熟,这样的酒席不少参加,各自笑语。 不需要李家小妹多烘托气氛了。 而张宁便有些醒目了,他也向在场朝廷大员一一敬酒,但之后便不多说什么了。看似榆木疙瘩。 但偏偏此人,当真是光彩夺目,不敢让人忽视。 这可是无名啊,一刀子可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去阴司见阎君的人。 而在场的人更都是聪明人,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只是寻常的感谢宴席,便不会邀请无名一起来坐。 一来无名并不是宁国公府的人,二来当夜见面的时候无名相当冷淡。但此刻无名却坐在了酒席上,恐怕是有些原因的。 或许酒席是托词,真正是因为无名想要找他们这些人。 不得不承认,能做到朝廷地方大员的人,没有一个是蠢货。果然,如这些朝廷大员们所料的一般。 在酒席结束之后,苏双让美婢进来收拾残局,李家小妹则邀请朝廷大员们去专门的雅厅吃茶。 张宁与李家小妹隔着一张茶几坐在上座两张椅子上,高义民等人则分别落座在两侧客座上。 李家小妹直言道:“想必诸位大人已经猜出,这次酒席只是托词。实乃我张哥哥有事要寻诸位大人,只是平日没有走动,不想平白做了恶客,所以才借酒席的名义,邀请诸位大人过来。” 高义民等人各自相视,心道:“果然如此。” 随即,高义民便表态道:“无名先生有事情尽管说来,我等能办妥,必定不加推迟。” 其实说了等于没说,能办妥这词用的十分好。 能办则办,不能办也就没办法。 “老油条。”李家小妹少不得嘀咕了一句。张宁则是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我今天听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与在座诸位却也是息息相关。” 说着,张宁便将从白淑晶口中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末了,张宁说道:“今年便是甲子年,如若那黑蛇兴风作浪攻打杭城,城内的数十万百姓恐怕要做了水鬼。。” 有一句话,张宁没有说出来。 但是他相信在场众人也会明白的,如果杭城真的被黑蛇攻破,在场众人也是难辞其咎。 这番话张宁不说,老油条们也会明白的。 果然,随着张宁话音落下,包括高义民,李家小妹的脸蛋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气氛一下子就不欢快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失望 李家小妹吃惊之余,却也嘀咕。 “今天得到的消息?莫非是女先生告诉张哥哥的?但是女先生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 李家小妹回想起今天金山寺的一切,便觉得自家那看起来平常的女先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而高义民等朝廷大员,则是坐不住了。 “无名先生,虽然这么问有些失礼。但消息可靠吗?”高义民站起来问道。 “我不敢保证消息一定可靠,但是我觉得可以信八九成。”张宁说道。 “敢问无名先生是从何处,何人得到的消息。”高义民又沉声问道。 “我不能说。”张宁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把白淑晶交代出来,那么就必定要涉及到她白蛇的身份。妖当然是不能取信于人的,张宁可以信白淑晶,但是别人未必。 所以说出白淑晶不仅不利,反而有害。 高义民等人闻言皱了皱眉眉头,但却也没有追问。虽然他们是很想从张宁的口中撬出哪来的消息,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对方可是无名。 “你们怎么看?”高义民环顾在场同僚们,脸色十分严肃。不知不觉,这里仿佛成了州牧衙门了。 “如果是真的,当然要大举行动。不仅上请朝廷派遣大批巡捕房捕快,以及各路高手镇守杭城,还要探听那黑蛇的动静,再迁徙杭城内外无数百姓前往安全的地方。”有一位大将沉声说道,但随即他看了一眼张宁,颇为歉意道:“以无名先生在江湖上的地位,当然不会无的放矢。但是我们却不知道消息来源,实在不好判断消息真假。如果只是捕风捉影,却要劳师动众,那委实是为难了我们。” 这大将说话虽然难听了一些,但却是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其实还有更难听的。 但畏惧于张宁的强大实力,在场官员们没有敢说出来而已。 “我们是朝廷大员,凭什么相信你一介江湖人的话。就立刻动员杭城内外的无数百姓迁徙,劳师动众?” 若非说出这个消息的是无名,在场早就有大员拍案而起了。 “陈将军虽然说话欠妥当,但我却也是认同的。”高义民也委婉的说道。 “我理解。”张宁点了点头,然后很镇定自若道:“不过你们可以不信捕风捉影,但可以查一查。事情发生在八个甲子年前,既然有两条蛇妖兴风作浪,与一位高僧大战,巡捕终究会留下记录。也可以去查一查州志,看一看是否有每一甲子,白龙湖水位会暴涨的事情。如果是确有其实,那就至少不是捕风捉影了。” 高义民等人相对无语,我们才是朝廷大员,怎么忘记还可以这么查了。其实是消息太有冲击力了,让他们的反应慢了许多。 “我立刻派人去查。”高义民点了点头,立刻让别院下人去将自己在门外的人叫进来,下令去州牧府取州志。 “我亲自去看看。”巡捕房总捕头李双年更干脆,足下一点,人便已经出了雅厅。 随着事情被指派下去,雅厅内沉默了下来。虽然在座众人手边茶几上都有好茶,却是没有人有心情品茶了。 这件事情干系实在是太大了。 对于张宁来说,这件事情是想管还是不想管的问题。如果不管,就是数十万乃至于更多的死伤。 对于李家小妹来说,这妮子也是心善的,但是她更多的是无能为力。她既不是当代宁国公,也不是一代高手。 但就算是数十万百姓死伤,杭城被攻破。张宁与李家小妹不会少一根毛,但是在场朝廷大员就不一样了,绝对是难辞其咎的。 巡捕房总捕头李双年乃是天境高手,而且实力极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他手中拿着一本古旧的册子走进来坐下,脸色极为凝重。 “怎么样?”高义民略显紧张的问道。 “八个甲子年,也就是四百八十年前,巡捕房确实有关于一条白蛇,一条黑色与一位高僧大战的记录。当时白龙湖还不叫白龙湖,是之后改名叫白龙湖的。那白蛇被擒获,黑蛇不知所踪。” 李双年沉声说道。 “我看看。”高义民心中大叫不好,有些急迫的起身去借册子。得了册子之后,高义民坐下来观看,但是这巡捕房的记录非常简单,与李双年说的别无二致,没有任何线索。 高义民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而不久后,高义民派遣出去的人马也回来了,有一位书吏模样的青年,捧着六本册子走了进来。 “州志上怎么说?每甲子年白龙湖会暴涨一次吗?”高义民问道。 书吏不知原委,十分纳闷自家大人怎么会关心这等水灾。但奇怪的是州志上确实是这么说的。 这州志是记录整个吴州的各类大事,而大齐已经传承千年,一千年内的事情记录都十分可靠。 而且前朝也有州志留下来。 书吏点头说道:“回禀大人,小人不仅查了八个甲子年关于水灾的记载,往上再查,不仅是我朝,前宋也有关于甲子年水位暴涨的记载。” 高义民与在场朝廷大员们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高义民也没有兴趣看州志了,挥挥手让这书吏下去。 然后叹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没想到前宋朝廷,居然遗留下有腾蛇土灰这种东西。敢问无名先生,每甲子年白龙湖水位暴涨,可与这腾蛇土灰有关?” 高义民又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张宁摇头说道,他听说过神龟与腾蛇大名,但是并不是十分了解,但是猜测一下,估计是有关的。 高义民叹了一口气,不再计较此事。反正这件事情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现在关键的问题是那黑蛇会不会出现。 于是高义民便不再与张宁说话,而是与同僚们一起商量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他们商量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废了无数口舌,每人饮了好几杯茶,但是出来的结果却是让张宁大失所望。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见 以高义民为首的吴州朝廷大员们,做了两手准备。一是让巡捕房的人加强探查,探查白龙湖内是否有潜藏着一头强大的黑蛇妖。 估计能探查到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那头黑蛇妖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几百年前就已经非常强大了,更何况是现在。那样一头黑蛇妖,如果真的存在,并想要露出马脚的话,早就天下皆知了。 而这几百年来没有黑蛇妖的任何动静,恐怕那黑蛇妖要么就溜走,要么就隐藏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很难能够找到它,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了。 第二个准备,则是以高义民为首这些朝廷大员联名上书朝廷,请皇帝做主。其实就是让张百公做决断,到底要怎么办。 这消息可能是真的,可能是假的。 你张百公要不要迁徙杭城内外百姓,解救万民,都是你张百公的事情。 换句话说。 张宁本打算是让这帮官员立刻迁徙百姓离开,等这个甲子年结束,但是这帮官员不干,将锅推给张百公了。 没有担当起这个责任。 这帮吴州朝廷大员在别院内做了决断之后,便对李家小妹这个主人告罪了一声,匆匆离开了。 “张哥哥你别生气,这帮人都是官场上的油条。而迁徙城内外的百姓实在是兹事体大,他们不会担责的。” 李家小妹十分聪慧,待这帮官员离开后,端起了茶盏递给张宁,柔声说道。 “倒也能理解,毕竟我不在其位,不能勉强他们。”张宁伸手接过了茶盏饮了一口,然后又笑着说道:“骠骑不必担心,我没事。” 李家小妹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坐下问道:“张哥哥,我们应该怎么办?” “坐等张百公做决断吧。”张宁说道。他脑中浮现出了张百公的模样,他不曾见过张百公的真容,只见过张百公化名的陈青鳞,甲一这位女子。 这个人非常复杂,他既能果敢杀戮,独断朝政,又能亲自化作女子去城外对灾民施粥。 他不贪财腐败,能任用贤才,不避党派提拔廉洁能臣,十分大度。 张宁这么一想,反而对张百公有些期望。 “如果张百公不相信这件事情,静观其变呢?”李家小妹担心道。 “那我们就等吧,等白龙湖水位暴涨,那黑蛇妖现身的时候,我就宰了那头黑蛇妖,只是到时候杭城内外百姓恐怕会有不少死伤。” 张宁的语气非常平静。 他决定管了这件事情,他已经将能做的都做了,什么样的结果都能接受了。 接下来就看张百公的决断力,还有城内外百姓们的运气了。 “哎。”李家小妹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恐怕也会为杭城数十万百姓担心,更何况波及到的还有城外无数人。 而李家小妹也是心善的,自然是担心无比。 “不要多想,这件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早些安睡吧。”张宁则安慰李家小妹道。 “嗯。”李家小妹在张宁面前特别温顺,嗯了一声。随即二人便一起出了雅厅,各自回去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宁与白淑晶约在金山寺见面。 金山寺还是老样子,破败的不成样子,屋子内的木头闻着一股一股腐烂的味道,有些刺鼻。 寺庙内只有庆能和尚一人,他的师傅师兄都还没有回来。 不过庆能和尚脸色好多了,因为张宁还有白淑晶,都对金山寺捐献了不少功德,虽然不至于能重建寺庙,但也可以翻修一下。 剩下还能买点存粮。 这小和尚挺机灵的,见张宁先来金山寺,后白淑晶来了。他借口出去化缘,干脆把整座寺庙都扔给了二人。 佛堂前,张宁很随意的坐在门槛上,白淑晶侍立在一旁。 “情况如何?”白淑晶有些紧张道。 张宁抬眼看了一眼白淑晶,根本不能将她当做一位昔日兴风作浪的蛇妖来对待。然后张宁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淑晶。 白淑晶在杭城混迹多年,不仅有人性,还见过很多世故,闻言是知道其中玄机的。便也叹了一口气。 “巡捕房虽然是专门对付妖的,但是想要找到这条黑蛇却是难,你能找到它吗?” 张宁问道。 简单的想法。 这二蛇妖曾经一起攻打杭城,兴风作浪,白淑晶或许会有机会找到黑蛇妖。如果能找到这条黑蛇妖,张宁便可以宰了它,将这件事情直接摆平。 “我只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气息,猜测它始终存在于某个地方,对腾蛇土灰紧盯不放。但是我找不到它。”白淑晶闻言苦笑一声道。 “那就只能等白龙湖水位暴涨的时候,才能见到它了。”张宁点头说道。 “对了,白龙湖的水位是在甲子年几月份的时候开始暴涨的。”张宁随即又问道。 “六月初五开始。”白淑晶回答道。 她的脸非常完美,身上微微散发着佛光,笑起来满是慈悲柔和。此时此刻,却是笑不出来,眉头紧皱。 忧心的也仿佛是一位女菩萨。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已经尽力了。”张宁见此安慰了一句,然后从门槛上站起,真气释放,拂去了衣服上的灰尘,说道:“养精蓄锐吧,等时间到了,我去宰那条黑蛇,你也尽量救一些人。” “好。”白淑晶勉强一笑,点头道。 随即白淑晶坐着马车离开了,而张宁正打算离开,便见庆能和尚冒了出来。他很认真的对张宁双手合十,严肃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虽然男女情爱是俗家事情,佛陀也是管不着的。但是本寺毕竟是佛门清净之地,张施主,你下次如果与白施主幽会,请不要选择在本寺。” 一个僧衣破旧的小和尚,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一番话,却是让张宁忍不住想要笑笑。 “好。”张宁没多做解释,点头应了。 “不过张施主,虽然你不能常来本寺幽会。但是可以常来进香,佛陀一定会保佑你与白施主两情相悦,多子多孙的。” 小和尚又作妖道。其实他是怕说的严肃过头,张宁不来上香了,要知道金山寺的香客少,尤其是张宁这样大方的香客,可真是头一个。 对了,还有白施主。 张宁终于还是忍俊不禁了。 这漫无目的一走能来到这金山寺,遇到这奇特的小和尚,还真是不坏。 第一百三十六章 剑痴来了 随着春风的暖意,杭城的天气终究还是暖和了起来。 杭城城内人来人往,既可以见到南方的蛮子,也可以见到北方的狄夷,也可以见到西域诸族商人。 身为整个齐国首屈一指的大城池,杭城繁荣而喧嚣。 张宁与柳秀秀一起在小吃街逛街,吃一口西域的羊肉串,猪肉馅的小笼包子,喷香的虾饺,总而言之,看到什么就吃什么。 “我都长胖了。”柳秀秀一边吃着羊肉串,一边很担心自己的身材。 “那叫丰满,不叫胖。吃多点好啊,你小时候就爱吃。”张宁笑着轻轻捏了捏秀秀的脸蛋,多了一些肉感。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就在这时,一位糖葫芦小贩,扛着一根插满了糖葫芦的棍子,沿街叫卖道。 “糖葫芦。”柳秀秀眼眸亮了一下,她小时候就喜欢糖葫芦,尤其是张哥哥买的糖葫芦。 张宁笑了笑,叫来这位小贩,付了铜钱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根给了柳秀秀,一根自个儿吃。 青梅竹马的男女,一边逛街,一边吃糖葫芦,吃的唇瓣通红,似涂了朱砂。 就在这时,杀出一个程咬金。 “师傅,师傅。可是找着您了。”杨光骑着高头大马,朝着张宁而来。他还是老样子,胭脂敷面,锦袍金冠,身边跟着许多门面家奴。 这小吃街上人来人往,这货骑着高头大马不好走,全靠家奴们帮助,才艰难的来到了张宁身边。 “师母。”来到张宁身边后,杨光翻身下马,将马交给了家奴牵着,又亲热的叫了一声柳秀秀。 他可是看出来了,那便宜姑姑对张宁秋波暗送,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师傅最在乎的还是眼前这位少女。 一声师母叫的柳秀秀心花怒放,却也羞的霞飞双颊。 张宁没有鸟这货。 这真是狗皮膏药,实在是麻烦的紧。 杨光却没有被讨厌的自觉,反而粘的更热乎。他弯着腰殷勤道:“师傅,师母,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店的薄饼十分好吃,我带你们去啊。” 当着外人的面,他自称孤。但是当着张宁的面,他却是自称我。 切换自如。 张宁不为所动,但是柳秀秀却露出意动之色。其实她更想多听听,师母这两个词儿。 杨光很会察言观色,见此连忙叫家奴道:“在前开路。” “是。”一众家奴齐声应了,以强健的身躯在前开路,使得小吃街上一阵人仰马翻。 这位庐陵侯将自己的身份,纨绔子弟与皇族子弟玩的炉火纯青,实打实的杭城小霸王。 不久后,一行人来到了这家小吃店。进了门,杨光就将店铺内的客人全部给赶走了,拿出了一张大银票啪一声放下。 “这店孤包圆了,拿出你们最好的吃食招待。”随即杨光又抢过抹布,给张宁与柳秀秀擦擦凳子,擦擦桌子。 四周的家奴们虽然瞠目结舌,但都低下头当做没看见。 杨光似乎经常来这家店光顾,所以这店铺老板没有太惊惧,反而面带笑容的应了一声,然后下去准备了。 不久后,一桌子香喷喷的各色小吃都上来了。 张宁与柳秀秀开吃,杨光侍立在一旁,一脸小二哥的模样,随时准备伺候。 张宁无所谓,倒是柳秀秀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你也坐下吃点吧。” 杨光热泪盈眶,连忙摇头说道:“师傅师母吃用,哪有徒弟坐的份儿。而且我不饿。” “哈哈哈,好好的庐陵侯混的跟狗腿子差不多,真是让我笑掉大牙。”就在这时,响起一阵笑声。 天涯浪子手持白纸扇,脸上带着轻浮的笑容,摇晃着走了进来。 小吃店的桌子是长方形,一张桌子四个位置。天涯浪子自个儿叫了一些小吃,坐在了张宁身边。 听了天涯浪子的话后,杨光只是瞪了一眼天涯浪子,却洋洋得意道:“你可知道我师傅是什么人不?无名啊。给别人做狗腿子当然丢脸,但是给我师傅做狗腿子,多少人求之不得啊。再说了,徒弟伺候师傅,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天涯浪子这一次真的是无语了,折扇合起来啪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别管这人,与他说话费劲。”张宁对天涯浪子说道。 “我也觉得是。我不仅觉得费劲,而且觉得与他说话会降低了我的智慧。”天涯浪子颇有同感道。 杨光在旁边干瞪眼。不久后天涯浪子叫的小吃也上来了,拿起筷子开始对付小吃。 吃了几口小吃后,天涯浪子才说道:“云间兄,你应该没有听说过剑痴步海渊这个人吧。” “没听说过。”张宁摇头道。 “我听说过。”杨光忽然说道。 天涯浪子转头看了一眼杨光,没鸟其人。然后又对张宁说道:“那是一位剑客,初出茅庐,但是现在正四处挑战用剑高手,有不少地榜上的高手已经成为他的受害者。有人觉得,他应该有当初武雄烈的战力。” “江湖就是这样,一代新人换旧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张宁勺起银耳汤饮下,然后说道。 “武雄烈死了这么久,天榜上的高手少了一位。什么时候多出一位确实没什么好奇怪的。但问题是,他目前正冲着云间兄你来。” 天涯浪子耸了耸肩道。 “这家伙居然冲着我师傅来,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师傅你放心,我找人把他弄死,决不让他来到师傅面前。” 杨光勃然大怒道。 张宁没有看他一眼,微微皱眉道:“他想挑战我?但我并不是一位剑客。” “他现在已经不单纯挑战剑客了,因为许多剑客得知他的战绩后,便避而不战了。再挑食没什么好吃的了。而云间兄你人在杭城,距离他很近。又最近名声大噪,成了他的目标就不稀奇了。” 天涯浪子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之色,说道:“不过他一定想不到,等待他的是一场很大的惊喜。” “没错。我师傅这么厉害,三两招就能解决他。”杨光双手叉腰,叫嚣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高僧 “只是挑战,不杀人吗?”张宁问道。 天涯浪子稍微一愣,有些不信道:“他只是挑战,从不强人所难,败过不少人,却没死过人。你不会是打算避而不战吧?” 江湖上所求不过名利二字。 剑痴步海渊初出茅庐的时候,他挑战一位剑客,必定会成功。现在步海渊已经有了名声,他想要挑战一位地榜剑客,那就不容易了。 谁又会想接受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斗呢? 但反之,像张宁这样的人,绝不会不接受挑战。 如果张宁不接受挑战,岂不是等于张宁怕了步海渊?这以后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所以天涯浪子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 “我不在乎虚名,对于没有意义的决斗没有任何兴趣。”张宁耸了耸肩道。柳秀秀一直很乖没说话,但是听有人要挑战张宁,其实蛮担心的。 此刻闻言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重重点头心想。 “张哥哥说的对,凭什么别人要挑战张哥哥,张哥哥就要接受战斗。用刀剑比划来比划去,有什么意思。” 天涯浪子深深看了一眼张宁,那英俊的脸依旧,淡泊气息也是如此。他醒悟过来,眼前的可是化作云间客,无名等多种身份的人。 虽然现在已经深入江湖,但终究不是传统的江湖人。 “看来是打不起来了,枉费我还有点期待呢。”天涯浪子吹了一声口哨,脸上又挂起了轻浮的笑容。 “我觉得师傅应该痛扁那什么剑痴步海渊一顿。”杨光双手扶着腰带,昂首挺胸叫嚣道。 但没人听他的便是了。 张宁尽管知道了有人提着剑目的明确的朝着杭城逼近,要找他挑战。但是张宁与柳秀秀吃了这顿小吃之后,仍然选择了逛街。 当然柳秀秀已经吃不下了,张宁就陪着柳秀秀逛胭脂水粉店,还给柳秀秀买了一根朱钗。 喜的柳秀秀笑的开心。 待下午的时候,杨光带着大批家奴将柳秀秀,张宁二人送回了别院,而天涯浪子已经离开了。 “师傅,师母,我回去了。明天见。”杨光在门口恋恋不舍的说了一句,然后才带着家奴们离开了。 而等杨光离开之后,才有别院家奴对张宁说道:“公子,有位自称金山寺的主持,道真师傅,带着一位庆能师傅来求见公子,已经在大堂内等候多时了。” 张宁讶异了一下,然后才点头说道:“我这便去见他们。” 张宁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去金山寺是一次有趣的事情,听了一段传说,认识了一个有趣的小和尚。 他会不时去金山寺走走,听小和尚叨唠,看一看白龙湖的风景。但是他没想到过,金山寺的人会来找他。 不过张宁更改意外了,因为道真和尚是一位深不可测的人。 当张宁来到大堂的时候,便见到了两位和尚,一位美婢。道真和尚坐在椅子上品茶,庆能和尚立在道真和尚的身后,美婢则是垂头侍立。 庆能和尚还是老样子,瘦瘦的,因为最近伙食得到改善,所以面上多了少许红润。他破旧的僧衣已经换成了新的僧衣,看起来有些开心。 而庆能和尚没有真气,实实在在的一位普通人。 道真和尚就不同了。这位金山寺的主持眉胡洁白,但肤如婴孩,面有红光,身形高大健壮,外罩明黄僧衣,披着袈裟。 他真气雄浑,乃是张宁生平罕见。 他身上甚至溢出了佛光。 张宁敛容,心想,“江湖真是深不可测,金山寺籍籍无名,又如此破败,居然有如此强大的人。” 不过张宁想想却又释然了,毕竟金山寺内曾经关押着一条强大蛇妖。 “公子。”美婢见张宁进来,福身行礼。 “红儿,这里不必侍奉,下去吧。”张宁支走了美婢,然后对道真和尚行礼道:“道真师傅。” “张先生。”道真和尚起来还礼。 “张施主。”庆能和尚也双手合十,很认真的行礼。 见礼后,张宁从容来到主位上坐下,问道:“不知道真师傅特地前来见我,所为何事。” “阿弥陀佛。”道真和尚宣了一声佛号,慈眉善目道:“老衲率领弟子出门化缘,筹措善款修缮金山寺。无奈空手而出,空手而回。回来金山寺后听庆能说,先生出手大方,甚有功德之心。所以特来化缘一万两。” “好说。”张宁爽快应下,不过他没钱,少不得又派人请来了苏双,讨了一张一万两白银的银票,递给了道真和尚。 道真和尚小心收入袖子内,然后转头对庆能和尚道:“庆能,为师与张先生有话说,你且出去。” “是,师傅。”平白被支走,小和尚有点委屈,但还是听话的应了一声,焉巴巴离开了。 化缘这种事情是小事。张宁不信道真和尚这样的不出世的高僧,居然会为了这一万两白银特地来一趟。 所以张宁见道真和尚将庆能和尚支走,便知道正事来了。 “庆能颇有佛性,但他只是普通人。老衲寿元无多,打算带他远走天机门。但是临走之前,老衲却放心不下金山寺的孽缘。” 道真和尚慈眉善目,低头宣了一声佛号,拨弄了一下脖子上的佛珠,然后才又说道:“张先生应当见过那白蛇了吧?” “见过。”张宁点头说道。 “阿弥陀佛,张先生觉得她如何?”道真和尚又问道。 “颇有佛性,是个心善的。”张宁想了一下,才说道。 “阿弥陀佛,老衲就放心了。”道真和尚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又宣了一声佛号。 随即,道真和尚又与张宁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张宁起身相送,道真和尚在大堂门口,却又回过头问道:“张先生,那条黑蛇交给您如何?” “可以。”张宁点头应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道真和尚笑容更甚,对着张宁深深一礼,这才大步离开了。 张宁将他送至门口,再与庆能和尚告别,目送师徒二人离开。 简单的对话,却透露出了许多的信息。 金山寺的庆能和尚虽然是普通人,但是道真和尚却不是普通人,道真和尚或许是八个甲子年前,那位高僧的徒孙,或更小辈。 道真和尚知道白淑晶跑了的事情,但未阻拦,也未去打扰。 道真和尚寿元无多,想要带着庆能和尚去天机门,但临走前放心不下白蛇,还有黑蛇。 他知道张宁,也知道无名。所以他问张宁白蛇心性如何,又问张宁能否对付黑蛇。 得了准确答案之后,他便可以放心离开了。 至于他化缘一万两白银修建金山寺,应该是留下了一些普通弟子留守金山寺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求名 正如张宁所预料到的一般,三天后,张宁便得到了消息。道真和尚带着庆能和尚离开了金山寺,将主持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弟子。 没有人知道道真和尚去了哪里,只有张宁知道这对师徒是去了天机门。 当年一白一黑两个条蛇妖兴风作浪,所遗留下来的问题,也被托付给了张宁。 随着时间过去,春天渐渐过去,夏天来临。空气中已经没有清爽,多了闷热。张宁仍是老样子,兴致好的时候便陪着柳秀秀去逛街,大部分时间则在别院内养精蓄锐。 不过已经不怎么叫得动柳秀秀去逛街了,因为柳秀秀已经胖了几圈了的,尽管张宁说是丰满,而不是胖。 但是爱美乃是少女的天性,她死活也不愿意陪着张宁去逛街,吃美食了。 而李家小妹倒是想陪着张宁去逛街,但是张宁不怎么带她去就是了。 对了,那白淑女也是在养精蓄锐,她关闭了凝脂书院,所以李家小妹才会无所事事的在家中休息。 随着时间过去,白龙湖的水位确实在缓缓上涨。但是朝廷那边却还没有来消息,张百公没有任何举动。 而巡捕房的捕快们探查了整个白龙湖,却没有那黑蛇的下落。 似乎只是白淑晶在杞人忧天。 天涯浪子还在杭城,不时的骚包的摇着白纸扇,或从大门进入,或是轻功闯入,与张宁谈天,只是大部分时间张宁并不打理这人罢了。 杨光也还是老样子,每天都会咋呼呼的师傅师傅的叫着,鞍前马后。张宁也没鸟此人。就是杨光十分会钻营,不时会送一些胭脂水粉,或是好玩的给柳秀秀,十足的贴心徒弟。 至于剑痴步海渊的问题,张宁则是抛之脑后了。 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毕竟无名是无名啊,犹如黑夜中升起的明月一般刺眼,吸引着类似于步海渊这样的人,前来挑战,前来扬名。 阳光灿烂,白云雪白。虽然白云不时遮挡太阳,但这天气仍然是闷热,纵然单衣,也是热的冒出汗水。 张宁自然无惧寒暑,他一袭白衣躺在屋顶上,既晒太阳,也看着天空白云。二郎腿翘起,不时的点一点。 纵使是应下了这件差事,但是张宁还是张宁啊,从容不迫,轻松自在。 “师傅,师傅,那步海渊已经入城了。不过师傅您放心,我已经帮您出气了。他打探哪里是宁国公府别院,我招募了死士过去,将他引向了茅房。” 胭脂敷面,英俊气派的庐陵侯再一次登场,他跑步来到了大屋下,从下往上看着张宁,双手扶腰道。 看模样十分得意。 “你派人将他引去了茅房?”张宁纵然是安泰,这一刻也是惊了一下。 这可真是,无话可说啊。 “是啊。谁叫他胆敢挑战师傅来着。师傅虽然不与他计较,但徒儿我实在是气不过,就将他引入茅房闻一闻那米田共的味道。” 杨光改双手叉腰,得意洋洋。 “我道是谁,竟这么好心引我去宁国公府别院,原来是你派的人。”一道稍显冷淡的声音响起,响起的时候还很远,但是说完的时候,声音已经极近。一道狂风之中,一位青年站在了杨光的身边,抬起头看向张宁。 这青年长发散落,仿佛草原狄夷,但是衣着却是齐人打扮,左手握着一柄乌鞘长剑,身上散发着凌冽剑气。 随即他转过头看向杨光。 “孤乃当朝庐陵侯,皇族子弟,孤兄乃是钱塘王杨义。”杨光吓了一跳,然后自报家门,便跑的远远的了。 杨光跑远了之后,抱住了一根郎柱,警惕的看着步海渊。 其实步海渊并不打算要杀杨光,而对于步海渊这样的人来说,他如果想杀,众然是皇亲国戚也只是他剑下鬼而已。 步海渊吓跑了杨光之后,抬眼又看向张宁,抱拳道:“在下乃是步海渊,听闻无名先生纵横天下,为齐国顶尖高手,特来讨教。” 张宁已经坐起,他看了看步海渊笑了笑,说道:“你真气不俗,剑气凌冽,确实是不错。但我不想与你打。” 这与步海渊所想相去甚远,如天涯浪子一般,在他的脑子中,他并没有无名会避而不战这种事情。 行走江湖如无名这样的高手,岂能避而不战? “莫非无名先生久居高处,开始惧怕挑战者了?”步海渊皱了皱眉眉头,口气变得有些不好。 “你这厮,我师傅是不与你计较,怎么会怕你。”杨光从柱子后边露出半个脑袋,叫道。 然后步海渊又看了他一眼,他又缩回头去了。 不提这搞笑的家伙。 张宁笑着说道:“任你口若悬河,我是不会与你打的。除非是你想杀我,或者是偷袭我。” 步海渊闻言摇头道:“我是江湖求名,但我也有底线。你既不应战,我便不会先出手。不过我十分执着借用你的名声,杨我威名。所以我会跟着你,直到你忍不住要与我打。” “倒也是十分坦荡,我却是有些欣赏你了。”张宁闻言脸上露出了少许尊敬之色,然后呼唤道:“红儿,取两杯酒来。” “是。”美婢红儿应了一声,不久后,捧着一个托盘娉婷而来,托盘上放着两个白玉酒杯,酒杯中盛着香甜酒液。 张宁以真气摄起酒杯落在手中,然后向步海渊敬酒道:“请。” “多谢。”步海渊挑战各路高手,闭门羹吃了不少,但却从未有人请他喝过酒。不过却也是从容不迫,拜谢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步海渊饮下这杯酒之后,便双手抱剑立在下方,一动不动。兑现了他刚才的话,只要张宁不接受他的挑战,他便跟着张宁不走。 张宁见此这才觉得稍微有点头疼,便说道:“你真气不俗,剑气凌冽,想必剑法也不错。但因为江湖求名而踏足江湖,风餐露宿,四处挑战高手,或许一个不慎便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何苦呢。” 步海渊怀抱乌鞘长剑而立,脸上露出了少许笑容。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马而来 踏足江湖的人,所求不过名利。纵然不是十成,也是占据八九成。 而四处挑战各路高手,便是成名最快的方式。天机门的天地二榜,便助长了这种气焰。就像眼前的步海渊,便是先挑战普通天境高手,然后是地榜高手,直至来到了这里,见到了张宁。 所以江湖上传闻,天机门设立天地二榜居心叵测,实则是挑动江湖纷争,乃至于天机门乃是朝廷走狗这种猜测。 步海渊笑过之后,昂起头说道:“我天赋超群,五岁练剑,十五岁便已经有所小成,二十岁便可以做一位江湖侠少,闯荡江湖。但我忍耐了数十年,至今七十五岁,这才踏足江湖。因为我知道,太年轻踏足江湖,或许会死的很难看。我忍了这么多年,剑法已经止步不前,心中一团火却越来越大。若不能扬名立万,岂能对得起我数十年如一日练剑?” “听说无名先生先有霸刀门钱学冲的寿辰,当众击败了钱学冲,然后血河神功一事,惊走了朝廷神秘高手甲一。上一代的天榜第五,神丐高松阳又在杭城被你所杀,名声如日中天。我却是羡慕,若是我也遇到这些事情,我恐怕也已经扬名立万。” 张宁居高临下看向步海渊,这是一位顶级的剑客,也是一位能隐忍数十年的可怕之辈。 而他的心中有一团火,一团燃烧的火。 扬名立万。 声涛四海。 这是张宁不理解的,但他并不会鄙夷,因为人各有志。这江湖上总有各样形形色色的人在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奋斗。 绝巅城想要霸绝江湖,武王阁,广元铁家想要传承下去,天涯浪子想要女人,武雄烈追求更进一步。 而眼前的这人,追求的就是绝对的名。 只要肯奋斗,都有可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所以江湖既冷酷也精彩,才吸引了那么多的年轻人踏足江湖,继而横尸荒野。 “我欣赏你的执念,但却还是不会与你交手的。你随意,要住下也可以。我自会叫人给你准备房间。”张宁说道,然后再次躺在屋顶上,呆呆的看向白云。 人间是热闹的,却也是黑的。 这天空则是干干净净的。 “不必房间,我立在此地便可。”步海渊双手抱剑而立,缓缓闭起了眼睛。 过了片刻,杨光又有了胆气,他从郎柱后头走出,在步海渊的四周转了一圈,嘀咕道:“我师傅都说不战了,他却缠着不走,真是不要脸。” 他却是没有想到自己。 张宁没有要收他做徒弟,他却也赖着不走。 剑痴一事,虽然结局出乎张宁意料。因为张宁以为他避而不战,步海渊无非是两个反应,一个是率先出手偷袭,一个是果断离开。 没想到居然成了狗皮膏药。 不过此事终究是不碍事的。张宁一如往常的待在别院内,与李家小妹,柳秀秀,杨光,天涯浪子等人接触,只是多了一位不管个刮风下雨,都抱剑而立的剑痴步海渊。 李家小妹与柳秀秀知道步海渊是来挑战的,所以对步海渊很不友好。倒是张宁,让美婢给步海渊送吃的。 李家小妹知道后,便偷偷吩咐美婢,每天只给两个大白馒头。 步海渊对于这两个大白馒头却是接受了,每天啃馒头以生存。 如此又过了十几天时间,时间到达了四月十五。距离六月初五,白龙湖暴涨,黑色或许会乘势兴风作浪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一日局势发生了少许的变化。 这是一个梅雨天,从早上开始天就阴沉沉的,不断的下着雨。雨落在瓦片上,再落在地上。 李家小妹闺房中,李家小妹穿的很大家闺秀,依在窗前,百无聊赖的看着雨水落下。 柳秀秀在自个儿房间内织布。 张宁盘坐在屋檐下发呆,不远处步海渊立在雨中,双手抱剑仿佛是一尊雕塑。 他这些天基本没有开口说话,也不怎么动,只是啃馒头还有上厕所的时候才动一下。 不久后,张宁稍稍挑了挑眉毛,有些惊讶。过了片刻,步海渊也是神情一动,睁开了眼睛。 “哒哒哒!”别院外,大批的人马杀到了。清一色都是东厂番子,他们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分成两列立在雨中。 不久后,张百公便骑马来了。 马是百里挑一的好马,整个齐国能找到比这匹马还要好的马,着实是不多。因为它毕竟是张百公的坐骑。 张百公坐在马鞍上,脚尖放在烂银打造的马鞍内。他头上戴着纱帽,身上穿着蟒袍,腰间挂着苗刀,便这么策马来了。 强大的真气隔绝了雨水,半点也影响不到他分毫。 张百公来到了别院门前,翻身下马,自有一位番子上前接过了马缰,将马带下去。这时候,张宁与李家小妹,苏双,步海渊便来到了门前。 “没想到你居然亲自来了。”张宁很平静的看着张百公。 虽然他从未见过这个身份的张百公。 与张宁相比,李家小妹与苏双便要惊慌失措了,她们根本料不到张百公居然会亲自来见。 “这个阉人原来是长这个样子的吗?”李家小妹惊慌之余,居然还胆大包天的想着。 因为张百公在朝野上下的风评极坏,李家小妹也是黑粉。 张百公也很平静的看着张宁,说道:“你见过我另外一面,应该知道我很在乎人命。” 在乎人命!!!! 别说李家小妹,苏双了,便是步海渊听到这句话,都是脸色微变。步海渊甚至露出了少许的嘲笑。 操生杀大权于一身,上胁迫太后,下杀戮忠臣,杀人如麻的张百公,居然也会在乎人命? 这绝对是天大的笑话。 只有张宁才知道,张百公其实所言不虚。 张百公在城外施粥的那份温柔,绝不是作假,也无需作假。北方八州旱灾,他赈灾得力,尽心尽责。 人性都是复杂的,张百公对于满朝武,任何人对他有威胁的人都可以杀无赦。 但是唯独对百姓,确实是不错。 杭城之事,关乎无数人性命,所以他亲自来了。 “我本来不喜欢你,但是现在也不讨厌你了。进来,我请你喝一杯。”张宁说道。 第一百四十章 磊落丈夫 张宁将张百公迎入了别院内的一座亭子内坐下,让李家小妹,苏双二人下去,只留下了红儿侍酒。 步海渊立在亭外,无动于衷。雨下的不大,但却绵延不绝,十分讨厌。 酒桌上,只有一壶好酒,两个杯盏。 红儿将酒杯倒满,张宁举杯对张百公,然后与张百公一起饮下此杯。 酒杯放下,张宁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张百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亭外雨中的剑痴步海渊,说道:“他便是剑痴步海渊?” “是的。”张宁点头说道。 “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是你邀请前来助拳的吗?”张百公问道。 “我并不需要任何人助拳,他是来挑战我的,只是我并没有应战,他又不走,便成了现在局面了。”张宁说道。 张百公闻言眉头一挑,少见的露出了好笑之色。他学过望气术,是少有能看破张宁修为的人之一。 在他眼中步海渊与张宁强弱一目了然。 不过张百公只是提了一句,对此并不太感兴趣。所以他才转过头回答张宁的问题:“如果消息确定,我自然是刻不容缓的将杭城内外的百姓迁徙到别处,然后站在杭城内迎战。” “消息大半是真的。”张宁说道。 “但是空口无凭,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而迁徙如此多的百姓避难。”张百公摇头说道。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但你要保证不对任何人透露这个人的任何消息。”张宁低着头想了下,然后说道。 “好。”张百公答应了。 张宁看了一眼张百公,相信了。然后他足下一点,整个人便已经冲出了亭子,冲向了雨中。 张百公与步海渊眨眼间跟上了。 “红儿,告诉秀秀一声,我出门了。”张宁人已经走远,但声音却传了回来。 “是。”红儿温顺的弯腰应了。 张宁轻功绝顶,而张百公不遑多让,步海渊差了一些,但能跟上。三人步入雨中之后不久,便出了城墙。 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处位于白龙湖边上的一座庄园内。这座庄园的门前挂着一张匾额,上书“白府”。 “白姑娘,我带来了一个人来见你。”张宁站在雨中,说道。 “进来吧。”白淑晶的声音传来。张宁这才推门,带着张百公与步海渊走了进去,这庄园颇大,但是此刻庄园内只有白淑晶一人居住。 进入大门,张宁便见到了立在屋檐下,一袭白衣的白淑晶,温柔慈悲,仿佛是一尊女菩萨。 “好温柔的女子,她能让我心中的火焰熄灭,能抚平我心中的野心。”步海渊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了一股温柔慈悲扑面而来,让他积压了数十年的野心火焰,熄灭了少许。 “它是!!!!”张百公面容一变,惊疑不定的看着白淑晶。他既能看出张宁的虚实,自然也能看清楚的白淑晶的本体。 张宁转头看了一眼张百公,说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八个甲子前,有一黑一白二蛇妖,想要获得杭城地宫内的腾蛇土灰,兴风作浪攻打杭城。一位高僧与二蛇大战,其中一条被压在金山寺宝塔下,受佛法熏陶数百年,有了佛性,心中有了慈悲。而她感觉到黑蛇会在今年甲子年,再一次攻杭城。” 说完之后,张宁对白淑晶说道:“这位便是朝廷提督东厂,张百公,可以下令迁徙杭城内外百姓的人。” “我明白了。”张百公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淑晶一眼,点头说道。 “还请厂公慈悲。”白淑晶屈膝将手放在小腹处,深深对着张百公福身道。 “哈哈哈哈。”张百公放声大笑,笑声中透着浓浓的嘲讽。张百公十分的复杂,他曾经化作陈青鳞,去城外施粥,被人称为菩萨。 但人前却是冷峻非常,望之如寒冰,让人遍体生寒。这次来见张宁,已经是少见的和颜。 放声大笑,如此失态却是少见。 白淑晶有些困惑,抬头看向张百公。 “有人自认豪雄,为成就霸业,不惜屠杀千万。而如今一条蛇却想要救无数百姓,道一声厂公慈悲。为何事到临头,人却不如蛇焉?” 张百公放声大笑,嘲讽浓浓。随即,才敛容作答道:“我张百公岂能不如你?你放心,我即刻命令高义民,让他迁徙杭城内外三百里百姓,迁徙前往北方暂避。” 虽说张百公一口一条蛇,甚为不客气。但是一言九鼎,承担下此事,却也是磊落丈夫。 白淑晶更是松了一口气,真心实意的再次对着张百公一礼,道了一声,“厂公慈悲。” 而张百公已经走了,踏入大雨之中,前往杭城。 这便是张百公亲自来到杭城的原因,这大齐天下,能凭借一个消息而迁徙杭城的人,便只有他一人。 皇帝年少,太后做不到,就算能做到也不会这么做。 满朝武,皇族王侯,这些人统统做不到这种事情。 所以张百公来了,来确信这个消息的准确性。 张百公信了张宁与白淑晶,所以他自然要着实布置。要迁徙杭城内外三百里方圆的百姓,绝非容易事。 “阿弥陀佛,有厂公做主,这满城百姓却是无需多虑了。”白淑晶露出了欣喜之色,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那慈悲让她仿佛渡上了一层金色,充满了佛性。 “就算是佛门度化了数百年也应该不至于有这样的效果,她恐怕本身就有点特殊吧。”张宁则心想。 若是佛门真能把所有妖孽度化成这样,早就江山稳固了。 而在旁看着的步海渊,则是震惊无比。虽然张宁等人你言我雨,说了许多听不懂的话。 但是细细思索,却能知道一些信息。 首先是这如菩萨一般慈悲的女人,居然是一条白蛇。 其次是有黑蛇要攻打杭城,张百公承担下了此事,迁徙百姓暂避。 “这真的是张百公吗?”步海渊情不自禁的想着。 正如李家小妹是黑粉一样,这偌大大齐国中,不管朝堂还是江湖,都存在大批大批张百公的黑粉。 步海渊之前道听途说,也是黑粉。 正因为如此,才觉得震惊。 第一百四十一章 牛鬼蛇神 朝廷上有张百公派,功勋派,宗室派,忠臣派,中立派等等,每一个地方州,都是如此。 但是当张百公到达杭城,便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一言九鼎,不从者杀无赦。 大丈夫手操权柄,上废立皇帝,下残害大臣,所向披靡。 高义民在面对张宁的时候,还要各种考量,随着张百公到来,他便只有配合的份儿,整个吴州上下的官员全力运转起来,迁徙杭城内外方圆三百里的百姓,前往北方暂避。 自天气转热以来,杭城多的是梅雨天,但是今天却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杭城内,大批大批的捕快,东厂,锦衣卫,甚至是巡捕房的人充斥了整座城池。 他们驱赶着大批大批的百姓,向北城门外聚集。 大批大批的军队在几位大将的调度下,将杭城内的金银,粮仓,以及重要的物资搬空,也运往北方。 理由是杭城即将有妖孽兴风作浪。 尽管有正当的理由,也有张百公强大的威势,但是强行迁徙百姓这种事情,总难免民怨沸腾。 雨后初晴的杭城,街道上仍然是湿润的。大批大批的百姓,带着细软,在东厂,锦衣卫,捕快的催促,胁迫在下,前往北方。 有人屈从,有人反抗。 “我不走,我不走。我在杭城囤积了大量的商品,杭城是我家的根基,我不能走,我不能走。” 一位商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奋起大呼。迎接他的是东厂番子的拳打脚踢,先将人打的半死,然后带上他与他的家眷,强行向北方驱赶。 “我不走,我不走。庄稼才刚种上,如果今年没有收成,我家明年吃什么。”城外村庄,许多庄稼汉大呼。 迎接他们的还是东厂番子的拳打脚踢,然后强迫他们进行迁徙。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百姓当然是不信的。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做这种事情,需要极大的魄力,因为吃力不讨好。 只有张百公这种复杂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民怨沸腾。 寺庙,道观,江湖门派也全部迁徙,当然也包括宁国公府别院。别院门前,李家小妹与柳秀秀坐上了马车,别院内的家奴,奴婢,护卫也就绪。 “路上小心。”张宁对李家小妹与柳秀秀说道。 “张哥哥保重。”柳秀秀用袖子抹着眼泪,双眸红红的。 “别勉强自己。”李家小妹倒是爽利,虽然也是担心,但临走之前,还是只说了这么一句。 不久后,宁国公别院的人护送着二女离开了。他们前脚刚走,庐陵侯杨光就来了。 “狗屁的张百公,居然强迫孤滚蛋。”杨光胭脂敷面,策马而来,气的肝疼,在马上骂骂咧咧。待来到张宁面前后,翻身下马哭嚎道:“徒儿迫不得已只能先逃命去了,师傅您保重啊。” 他本想抱着张宁的大腿哭一阵,但是张宁没给他机会。他于是干嚎了一阵,便又带着家奴匆匆离开了。 送走了他们之后,张宁回到了大堂内坐下。 天涯浪子与步海渊也在。 天涯浪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中白纸扇不时的摇一下。他脸上挂着佩服之色,摇着白纸扇道:“没想到张百公居然是这样的人,我倒是有些佩服他了。” “所以人性都是复杂的,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人啊,一如这江湖,皆是混沌。” 张宁也有所感,来到了椅子上坐下。 步海渊立在大堂内,抱着他的乌鞘长剑,不发一言。 “你们也走吧。如果消息准确,那黑蛇妖当是强横无敌。若是它兴风作浪而来,杭城将化作战场,水域又是它的主场,以你们的实力恐怕也是白白送死。” 张宁随即说道。 “我这人最喜欢热闹,最喜欢稀奇古怪的事情,怎么会走。”天涯浪子耸了耸肩,摇着折扇摇头晃脑很是骚包。 “我要挑战你,以你名声养我声望。那黑蛇妖或许很强大,但你能直面它,我岂会怕?” 步海渊说道。 张宁很想对步海渊说,我与你不同。但是想想算了,就算他这么说,步海渊也是听不进去的。 “随你们吧。”张宁说道。 当今大齐国内,朝廷才是霸主,江湖上的门派只能算是豪雄。张白公总览朝政,大权独揽,便是朝廷的门面。 他甚少出齐都,因为齐都之地乃是他的根基。就算上一次血河神功之事,他也是化作甲一,出门来走了一趟。 这一次张百公留下了金长恨在齐都主持大局,亲自出了齐都南下杭城,办了一件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自然引得天下人侧目。 许多牛鬼蛇神便也浮出水面。 杭城附近,红河某一段水域的岸上有一座庄园,庄园名为“红月庄”。对外这是一名商人的庄园,其实是胭脂楼的一个据点。 燕紫云本称作花船北上,但是听到杭城变化,便是乘船南下,来到了这座庄园内,等待变故。 清晨,旭日初升。 红河上弥漫起一场大雾,雾气弥漫充斥了整座红月庄。闺房内,梳妆台前。燕紫云已经更衣完毕,勾勒了妆容,侍女正为她梳头,待盘好发髻,又为她插上珠宝头饰。 庄园一处屋顶上,风云公子盘坐着,呆呆的看向天空,长剑竖放在他的左手边。 庄园内充斥着大量的胭脂楼人手。 “姑娘,婆婆来了。请姑娘去红河见她。”有一位侍女匆匆闯入了闺房。燕紫云却是不慌不忙的看了侍女一眼,待梳妆打扮完毕。这才走出了闺房,抬头看了一眼风云公子,说道:“去驾小船。” “是。”风云公子抄起长剑,人便离开了。 燕紫云移步向庄园外,来到了河边。风云公子已经驾着一艘小船等候,燕紫云上船立在船头。 风云公子驾驭小船前往河中心,红河宽大,此刻大雾弥漫,能见度极低。河中心位置,浮着一艘小船,船头点着一个灯笼。 燕紫云弃了自己小船,来到了对方船上,风云公子也跟上。这艘小船有一位船夫在后头,见到燕紫云恭敬行礼。 燕紫云让风云公子留在外头,自己进入了船舱,船舱不大,又低又狭隘。陈设也非常简单,只有三个蒲团。 一个主位,两个客座。 此刻一位花甲老妪坐在客座上,燕紫云进来后对这花甲婆婆道了一声,婆婆。 这才坐在了主位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牛鬼蛇神(2) 若让外人看见这一幕,定会惊掉下巴。 因为这花甲婆婆并不简单。 她眉发雪白,牙齿全无,身形瘦小,老的不成样子。身上也只是穿着粗布衣裳,手中一根木头拐杖,平平无奇。 但她真气雄厚,异于常人。 她便是胭脂楼的主人,胭脂婆婆。 从未有人见过胭脂婆婆动过手,但是知道她的人,便晓得她绝对有登临天榜的实力。她执掌胭脂楼,将胭脂楼开遍整个齐国,旗下许多绝色女子,各色青倌人,红倌人为她敛财,她招募大批的江湖高手,为胭脂楼保驾护航。 她不曾在江湖上走动,也不曾动过手,天地二榜无名,但江湖上有她的名号与传说。 相反,燕紫云虽然为胭脂楼的头号青倌人,纵然有天境的实力,终究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罢了。 此时此刻,燕紫云却坐在上座,胭脂婆婆却落在客座,岂非惊悚? “没想到张百公这人居然会这么做,若是他不胁迫太后,大权独揽,杀戮无度,恐怕不仅不会有骂名,还会博得一番美名。” 人前的燕紫云乃是大家闺秀,笑不露齿,雍容大度。此刻的燕紫云却是随意坐着,右手拨弄自己的秀发,说话也是随便。 “人都是复杂的,就比如姑娘你。还不是人前一面,背后一面吗?”胭脂婆婆很平淡的看了一眼燕紫云,但眸子中却有严厉之色。 燕紫云叹了一口气,将坐姿端正了,又露出了雍容气度,尊贵非常。 “你时刻将吴风采带在身边,他可信吗?”胭脂婆婆又问道。 “作为一条狗,他很合格。就算我现在让他动手自尽,他也不会皱皱眉头。”燕紫云说道。 船头,风云公子抱剑而立,脸上尽是颓废,颓废之中又有黯然。 “你既然心中有数,那我便不多说了。”胭脂婆婆点头说道。随即她将话题切换了回来,说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当年腾蛇土灰为我大宋所得,存放在杭城地宫,每甲子年引动白龙湖水位暴涨,黑白二蛇为大宋护国神兽。皇帝想等黑白二蛇长大一些,让它们吃了腾蛇土灰,有机会化作那腾蛇。却没想到我大宋孝愍皇帝为杨勇所杀,宋祚断绝。那黑白二蛇便也自由了。” “时也,命也。千百年后,黑蛇即将兴风作浪,张百公亲自到达杭城坐镇。如果黑蛇杀了张百公,齐朝便失去了擎天巨柱,我大宋可以卷土重来,趁虚而入。” 胭脂婆婆老的不成样子,但此刻面上却绽放出红光,口中无齿,话语却是掷地有声。 石破天惊! 却原来那赫赫有名的胭脂楼,以开青楼敛财,势力庞大的胭脂楼,竟是前宋余孽。这偌大的势力,竟然从未向外泄露过一丝马脚,这组织严密,当真是匪夷所思。 纵然是船头站立的风云公子,面上也露出了惊愕之色。 而更可怕的是,张百公这等乱臣贼子,在胭脂楼胭脂婆婆的眼中,竟是大齐的擎天柱。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除了身在局中的李女王之外,所有对齐国有叵测之心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因为张百公武功天下极品,大齐有他坐镇便是稳如泰山,因为太多太多人想杀张百公,却杀不了。 如果这面大旗倒下,那自然是群魔乱舞。 “希望如此吧。”燕紫云如此回答,但是神色有些厌厌,似是漫不经心。 “姑娘,这是我大宋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用心。”胭脂婆婆的声音第一次严厉了起来。 “是是。”燕紫云连忙点头道。 杭城外森林偏僻角落,坐落着一座草屋。 竹篱笆围拢起来的茅草屋。 草屋的厨房内,摆放着一张方桌,四张长凳。灰衣人与黑衣人对坐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黑衣人的面色苍白,不时的咳嗽一声,气息萎靡。 自当日他趁着高松阳与张宁大战的时候,进入宁国公府别院内,企图劫走柳秀秀,反而被柳秀秀所伤已经数月,但是他的伤势仍然十分严重。 甚至如果不是有神药疗伤,恐怕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张百公的举动倒是让人出乎意料。更奇妙的是无名与张百公有所接触,而之后无名又留了下来,似乎要与张百公一起对付那黑蛇。这对于我们来说,倒也是一场惊喜。若那黑蛇杀了无名,呵呵。” 黑衣人冷笑了起来,却牵动了体内的伤势,接下来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现在的问题是那黑蛇真如传闻中一般强大吗?无名与张百公联手,它能够击杀二人吗?”灰衣人没有黑衣人这般乐观,说道。 “黑蛇就算不能杀了无名与张百公,但两败俱伤总可以吧?如果连两败俱伤都做不到,它何必叫做黑蛇,干脆叫黑虫算了。如果双方两败俱伤,我们便可以趁虚而入。你我联手,不管张百公,只杀无名,除了这心腹大患。” 黑衣人又是一阵咳嗽。 “这倒也是。”灰衣人点头,然后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要做好完全准备。在兵器上抹上毒药,那是基本。你我有底牌,都拿出来。一定要杀了无名,解决后患。” “好。”黑衣人说道。 若非张宁无意中进入金山寺,与那有趣的庆能和尚谈起白蛇传说,引动了此事。发展到了现在,已经牵扯到了许多人。 胭脂楼要张百公死,黑衣人,灰衣人却要杀张宁。正是群魔乱舞,牛鬼蛇神要杀人,只杀他们想杀的人。 要迁徙杭城方圆三百里土地上的所有百姓,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在拖了十余日之后,这方圆内的人口终于被清空。 不管是百姓,僧人,道士,江湖客,这片土地上已经极少有漏网之鱼。 繁荣的杭城,化作了空城。 而时间也一点点的过去,白龙湖的水位正在缓缓的上涨。直到六月初四,白龙湖的水位,开始明显的上升。 天空中电闪雷鸣,大雨磅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黑蛇 这天真的是黑漆漆的天,正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乌云遮天蔽日,云团不时碰撞,发出轰隆之声,落下雷电。雷电闪烁,电弧流窜。 此刻的天空不仅黑,而且无比的可怕。 磅礴大雨落下,落在城中,落在瓦片上,落在树叶上,积少成多,在沟渠中汇聚,流向城外。 只是白龙湖与红河水位暴涨,这从沟渠中流向城外的水,终究还是会倒灌回来,终究水淹杭城,将这人间繁城,化作泽国。 狂风在飞舞,东南西北风齐来,吹的瓦砾飞舞,杂物盘旋,将这天空搅动的一团糟。 此刻杭城城中,便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宁国公府别院大堂内,张宁坐在上座两张椅子的左边位置,张百公坐在右边位置,当中茶几上放着一把柳叶刀,一把苗刀。 还有一个瓷器盘子,盘子上放着面饼,面饼堆积的很高。这是柳秀秀临走前带人做的饼,可以存放一月不腐烂。 如今成了这帮人的主要口粮。 下方两排客座上,白淑晶坐在左边,低眉垂首,容颜绝美,身姿婀娜,却没有半分狐媚,只有慈悲雍容。 天涯浪子坐在她的对面,大风天却仍是摇着折扇,脸上挂着轻浮的笑容。 步海渊立在大堂门口,双手抱着乌鞘长剑,昂首望向天空。 “不知道这天上是什么,雷电又是什么。若有神仙手段,当要扶摇直上九万里,观看虚实。” 步海渊忽然说道。 “你这个人却是特殊,别人江湖求名也求利。你却只是求名。别人看这天,看这雷电,只觉得畏惧,你却还想上去看看,不怕被雷劈死。” 天涯浪子的话痨属性又爆发了,忍不住说道。 “我有手中剑,可分金断玉。若雷霆来袭我,我却是要断一断这雷霆。”步海渊痴狂道。 “傻瓜。”天涯浪子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步海渊。 “传闻世间有仙可御雷霆,若是你能断雷霆,岂不是能与神仙争个高低?你这野心有点大,但是不坏。” 张百公笑着说道。 张百公手操生杀大权,向来不拘言笑,冷峻如冰。但在此时此刻,却觉得舒心。因为在场的人,既不是他的敌人,也不是他的部下。 这些天,他倒是笑的有些多。 “嘿,那不就成剑仙了?”天涯浪子嘿然一笑。 “剑仙?也不错嘛。”步海渊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展颜笑道。 “开个玩笑,你竟当真了。”天涯浪子哑然失笑。 “大丈夫在世,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若是世间真的有仙,那我做个剑仙,又有何不可?”步海渊反问道。 在场五人,张宁淡泊,天涯浪子骚包,白淑晶慈悲,若是抡起豪杰,张百公,步海渊却是翘楚。 一人求名,一人求权。 皆是丈夫自用。 这时候张宁站了起来,他抄起了茶几上的一张面饼,三两下便吃了个干净。这种面饼有咸味,但仍然很难吃,只能用来充饥而已。 张宁吃了一张面饼后,来到了门前立着。 老天作美,一道雷霆落下,就落在了张宁身边的柱子上,立刻将这根柱子击的漆黑冒烟。 吓了众人一跳。 张宁也着实惊讶了一把,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回头看向了白淑晶,问道:“白姑娘。你能感觉到那条黑蛇吗?” “可以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气息,但是不知道它藏身在何处。”白淑晶微微摇头道。 “龙乃百鳞之长,能大能小,能现能隐。那条黑蛇颇有道行,除非它自己现身,否则还真拿他没办法。”张宁摇摇头说道。 其实吧,有些话张宁没有说出来。 张宁本欲独自一人去战那黑蛇的,只要现出法相,便又莫大法力。 但是张宁现出魂魄有很大的问题,他魂魄的等级很高,当时在赤炼鬼王一事的时候,若非他收敛了大部分力量,又有景浩金册帮忙,随行的高手,便会立刻毙命。 换句话说,张宁一个人战那黑蛇,反而轻松。但是连带上这帮人,反而束手束脚。 这就是所谓的好心办坏事。 张宁并不好对你这些人解释,就算解释了,这帮人恐怕也不会听的。都是特立独行的人啊。 “虽然我感觉不到它藏在什么地方,但是我感觉到了它的决心。等明日到来,潮汐汹涌,它便要乘水而来,拿走它想要的腾蛇土灰。” 白淑女说道。 “说来说去,还不是守株待兔的意思。”天涯浪子白了白眼,使劲儿的扇着扇子。 白龙湖的水位上涨了许多,淹没了许多建筑。湖面上更是潮汐汹涌,大浪翻天。湖边上来不及撤走的渔船,被吞没了不知道多少。 在这暴走一般的湖面下,却是很平静。 越是深邃的地方,越是平静。湖中的鱼虾水族,悠闲游荡。白龙湖最深的一处湖沟中,有一处乱石群。 乱石群中,有一条拇指大小,三尺余的小黑蛇正平静的盘在水中,不时昂首吐舌。 这方世界中,有许多的妖,有许多的人类顶级高手。但是能比它强大的,已经没有了。 它甚至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排斥,太强大的力量,会破坏这个世界。就仿佛一个人生病了,那么这个人会生出力量,想要杀死病魔。 它觉得它再也等不到下一个甲子年了,就在今年,明天做一个了断。乘水进入地宫,获得腾蛇土灰,然后离开。 它当然也能个感觉到来自于杭城的威胁,人类们撤走了普通人,留下了四个人一条蛇。 那四个人都非常的强大,都让黑蛇感觉到了威胁。但是威胁是威胁,黑蛇仍然不觉得,那四个人能杀死它。 尤其是水淹杭城,水中是它的主场。 所以它更多的是在想那条白蛇,在无数年前,两条蛇还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名叫大宋皇帝的人收养成为了宠物,后来成了护国神兽。 但两条蛇的关系不是太好,蛇是不可能和睦共处的。它们彼此都想吞噬掉对方。 后来大宋灭亡了,没有人管它们了。它们自由自在了一段岁月,终于在八个甲子年前想起来了,杭城地宫中,还有腾蛇土灰。 于是双方合作攻打杭城,结果却被那个可恶的和尚给击败了。 它仓皇逃走,白蛇不知所踪。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黑蛇(2) 想到那老和尚,黑蛇至今仍然战栗不止。 但如果是今天的它,去战数百年前的那老和尚,它却是很有信心。 “白蛇又出现了,只是数百年过去了,它好像并没有变强了,反而变弱了。”黑色有一双金色的竖瞳,它昂起头看向杭城方向,微微吐着舌头,竖瞳中泛着不屑之色。 如果有机会,它不会介意吞掉白蛇。 白蛇有点特殊,就像它一样,它也有点特殊,如果它先吞了白蛇,再吞了腾蛇土灰,便真有可能化作传说中的腾蛇。 “再等等,再等等。等旭日东升,腾蛇土灰便会生出感应。到时候天地间的水便会汇聚,湖水暴涨,以我的妖力,可以推动着大水席卷向杭城,打开地宫。” 黑蛇缓缓的闭上了蛇目,安静的等待着它化作腾蛇的时刻来临。 时间是恒定的,但是在因为个人的原因,时间会忽快忽慢。若遇到急事,一天变似有一年一般漫长。 如是无所事事,一天眨眼间便过去了。 黑蛇沉得住,这时间便过得极快。 很快一天时间过去了,在遥远的东方旭日东升,但是在白龙湖的上空,仍然是风雨交加,乌云摧城,电闪雷鸣。 “轰隆!!!!! 粗大的雷霆直落在湖面上,激起了一片的水花,也杀死了许多弱小的水族。天空中东南西北风不曾停息过,狂乱无匹。 地宫内的腾蛇土灰在发挥作用,一股股强大的妖力催动这方天地内的水聚集,继而升高了白龙湖的水位,白龙湖化作了大海,海上波涛骇浪。 白龙湖底乱石群中,黑蛇睁开了蛇目,露出了金色的竖瞳。 “嗷!!!!”一声颇具气势的吼声之中,黑蛇瞬息间长大,化作了一条长达百丈长,身躯足有普通大象一般粗细。 三角形的头昂起,蛇口大开,露出了两颗又大又长的毒牙。 浑身的鳞片在水中泛着幽幽的光芒,周身上下妖气弥漫。 “砰砰砰!!”平日藏身的乱石群,立刻被击飞。黑蛇身躯游荡,自然而然的分开了水,游向了湖面。 此刻水面暴涨,天空中大雨疾驰落下,更助长了白龙湖的气焰。黑蛇操作大水,袭击向杭城。 它在水中不时升腾而起,不时落入水中,蛇尾一甩,便是滔天巨浪,浑身一头在海中兴风作浪的黑龙。 水!!! 大水!!! 滔天的巨浪形成了巨大的海啸,猛然扑向了杭城,落下之后,城墙崩塌,房舍不存,偌大的杭城瞬息间便被摧毁了,继而被淹没,化作了泽国。 杭城被摧毁之后,地基下露出了一个古老的建筑,建筑有一道门打开了。腾蛇的气息,升腾而起,威慑天下。 在遥远的地方,有两拨人正在观看这壮观的场面。 北方,一叶扁舟浮在水面上,惊涛骇浪中反复一根浮草,随时都会沉默,但是它却顽强的顶住了压力,因为操纵这艘船的人并不一般。 船首风云公子怀抱长剑,极力的催动真气稳住船身,船后的船夫也是如此,二人合力稳住了这艘船。 燕紫云与胭脂婆婆也立在船头,观看那海中的黑龙。 狂风吹的燕紫云妆容不在,秀发散开,如龙飞舞,让她少了端庄,多了狂野。 卸下了伪装,露出了本性。 她本来便是放荡不羁的人。 “真是又大又粗。”燕紫云对着那如龙黑蛇兴奋的大吼。她是单纯的指黑蛇的身躯强大,但说出来的话却容易让人误会。 “若是这黑蛇能再次为我大宋所用,我大宋复国指日可待。”胭脂婆婆拄着拐杖,望着那强大无匹的黑蛇,叹息了一声。 南方湖面上。 浮着一根粗大的树干,黑衣人立在树干的前端,灰衣人立在树干的后端,两人持续释放真气,才能稳住这条树干不至于随波逐流。 “好强大的妖力,甚至已经到达了这个世界能够容纳的极限。当它全力释放妖力的话,它甚至会遭遇到这个世界的恶意,也就是雷罚。” 黑衣人一生大风大浪,经历过的大事不可胜数,此刻却是震撼的看着水中黑龙。 “足够强大了。现在就看它能不能一口吞掉无名,如果黑龙都做不到,那我们也放弃吧。” 灰衣人相对平静。 “是啊,如果连它也做不到。那我们也只能放弃了。”黑衣人对此很是赞同。 敌人与观众已经登场,尤其观众们都有想要杀的人。 当真是杀机四伏,龙蛇起陆。 当然,主角们也登场了。 已经毁灭的杭城中,地宫之上。一道剑气连秋水,分金断玉,断水切云。湖水陡然分开了两旁,张宁,张百公,天涯浪子,步海渊,白淑晶等人腾空而起,然后水面合拢,众人立在了湖面之上。 “好大的一条蛇啊。神龙教的黑蛇号称黑龙,但在这条黑蛇面前,就像是孩子与大人一般的差距。” 天涯浪子在胸前摇着折扇,脸上挂着稀奇的笑容。 “它果然比当年更加强大了。”白淑晶慈悲温柔的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步海渊手腕一转,将剑指向了黑龙,刚才用剑气切开水面大人,便是他。 张宁昂起头来看向黑龙,但却只是淡淡的看着。先动手的反而是张百公,这位名副其实的朝廷第一人,在化作甲一的时候,一手游龙剑出神入化。 但他其实用刀。 所谓刀法就是霸道。 类似于武雄烈这般,刀法有了剑法的影子,便是终究不能列入极品。 “纵横击!!!”张百公蟒袍纱帽,人陡然化作了无数道,紧接着无数道的刀气从四面八方袭击向了黑龙。 刀气弧度恰到好处,犹如弯月。 明亮而耀眼。 凶狠而霸道。 锋利无匹。 “嗷!!!!!!!”黑蛇发出了一声怒吼,身躯抖动,妖力笼罩全身,从它的头顶向下,一层水凝聚在它的身上,护住周身。 “噗嗤,噗嗤。”张百公强大的刀气切在了水盾上,只是激起了一片片的水花。 天空中无数道张百公有化作了一人,蟒袍飞舞,纱帽不动,足下一点,一片浪花之中,人便已经直袭而去。 刀气覆盖苗刀,转瞬间便已经到达了黑蛇的下方。刀一横向天切开了水盾,继而砍在了黑蛇的七寸之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张百公 他手中只是普通的刀,这苗刀握在普通人的手中,连破甲都难,但是握在张百公的手中去,却形同神兵利器。 有些人纵然神刀在手,也不能称作刀神。 有些人纵然握着柴刀,仍然是刀神。 以张百公强大真气为根基的刀气,锋锐无匹,立刻切开了黑蛇七寸上的鳞片,深入了皮肉之中。 “嗷!!!”黑蛇吃痛大怒,一声怒吼中,身躯陡然化小,变成了十丈长,水桶粗细的黑蛇。 乘水一点,蛇尾一甩。尾巴上边凝聚出了一颗人头大小的水球,仿佛是攻城锤一般,袭击向张百公。 “噗嗤!”张百公双手一动,收刀去挡。刀气破开了水球,却没有完全切开。强大的力量撞飞了张百公。 张百公人在空中一个旋转,单手撑着湖面,手臂一动,人在空中翻转便又立了起来。黑蛇蛇头向下,扎入水中。 当黑蛇再次出现的时候,它以蛇尾为枪,直袭步海渊而去。步海渊早有警惕,挥剑去挡。 “碰”一声,手中精钢长剑刹那间折断,蛇尾点在了步海渊的胸前,断了步海渊的多跟肋骨,伤及内脏。 步海渊若非借机的快,乘势向后腾飞而去,卸掉了力量,怕已经重伤垂死了。 “差距居然这么大!!!!”步海渊单膝跪在水面上,口中狂喷鲜血,不可置信的看着张百公。 他绝对有登临天榜,取代武雄烈的能耐,甚至能杀入前十。但是与黑蛇交战,却与张百公有云泥之别。 黑蛇一击得手,乘势追击。却被一条白蛇拦下,却是白淑晶现了本体,化作了一条差不多身形的白蛇,与黑蛇绞杀在了一起。 “快走。”白淑晶说道。 步海渊并非不知好歹的人,他捂着胸口,一咬牙便足下一点,人已经向南而去,脱离了战场。 天涯浪子比他更快,二人一前一后飞快的逃了。 “这蛇可真是凶猛。”天涯浪子百忙之中也没有扔掉折扇,将折扇合起插在了腰间。 步海渊惊骇的看着天涯浪子。 那黑蛇显然是选择了目标进行截杀,但是它选择的目标居然是我?而不是这个轻浮骚包的家伙。 难道在黑蛇看来,这骚包比我更强????!!!! 天涯浪子是一位非常神秘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来历,他在地榜上排名不前不后,与地榜上谁都能斗一斗,战一战。 人称胜负五五开。 “白蛇!!!!!它不仅还活着,怎么还与黑蛇打起来了?”扁舟上,胭脂婆婆看着这变故,很是吃惊。 “它们是蛇啊,而且是不同种类的蛇。见面就斗殴有什么好奇怪的。”燕紫云撇了撇嘴,绝美的脸颊上兴奋之色越来越浓郁了。 真是太有趣了。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南方树干上,灰衣人与黑衣人也是震惊,继而无言。这条白蛇居然是帮无名与张百公的。 天空中黑云翻滚,雷电纵横,东南西北风狂舞,雨滴下的也更大了。鸽子蛋一般的雨滴落下,砸入了水中,捡起了一片水花,也疯狂的升高了水位。 但此刻水位再升高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杭城已经不存,战场是在水泽之上,乃是黑蛇的主场。 张宁立在水上没有动,他看着张百公先出手,心中赞叹。“张百公不愧是张百公,乃是杀戮中走出来的顶尖刀客,所向无敌。” 他也看着步海渊一招败北,然后撤走。 “他剑心坚硬,有纵横天下之姿。但相比于张百公,他还是太嫩了,姜还是老的辣。” 至于天涯浪子,张宁则是有些看不透,因为天涯浪子的身上似乎笼罩着一等迷雾,隔绝着他敏锐洞察力。 “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都不会走了。”张宁心想。 他本来就打算让张百公等人全部离开,飞出魂魄,化作法相,将这条黑蛇拉入阴司处决。 但可惜魂魄飞出,或许连张百公都要冻死。 一场交战,张宁是打算让张百公等人知难而退,然后独斗黑蛇。但是张百公显然是不会走的。 这位九千岁并不畏惧战斗,也不畏惧死亡。 白淑晶更不必说了,她是打算消灭掉黑蛇,以免后患。 她更不会走。 水面上,水中。黑蛇与白蛇纠缠在一起,互相撕咬对方,剥落的鳞片与鲜血在空中飞舞,很快将水面染红了。 这两位同类,却仿佛是生死仇敌一般。 但是白蛇明显不敌。 黑蛇的判断没错,白淑晶在佛塔下镇压了数百年,既生了佛性,也失去了妖力,她现在的力量,反而充斥着佛光。 佛光刚猛,却失了凶狠。 而且白淑晶拥有这样的力量,却从未进入佛门修炼过,只是凭借本能行事,当然不是黑蛇的对手,只片刻便已经遍体鳞伤。 此刻,张宁抽出了柳叶刀,扔掉了刀鞘与张百公站在了一起,二人对视了一眼。足下一点,一左一右的袭击向了黑蛇。 “噗嗤,噗嗤,噗嗤!!!!” 两个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刀客,人比电光,手中的刀比他们的人更快,双刀如龙,在黑蛇的身躯上留下了一道道的伤口。 白淑晶见此奋力撕咬黑蛇,眨眼间黑蛇遍体鳞伤,伤势比白淑晶更重。 被三人斩落马下,似乎近在咫尺。 若如此,倒也轻松了。 “嗷!!!!”黑蛇忽然狂怒大吼,水面波涛大作,浪涛连天。天上下着瓢泼大雨,雷电游走。 黑云本就漆黑,但此刻的黑云却是比普通的云更加的凶悍,并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雷电落下,杀伤力却是倍增,甚至是数倍数十倍增。 雷电本是没有意识的,但此刻却仿佛是生出了意识。雷电不断的落在了黑蛇身上,将黑蛇击的遍体鳞伤,皮肉焦香。 黑蛇虽然狼狈,但妖力却也是大增。 它不顾一切的释放了自己的妖力,终于粗怒了这方世界,落下雷罚,要杀死这条强悍到世界承受极限的黑蛇。 犹如人体自动想要杀死入侵的病魔。 黑蛇承受雷击,却也是驾驭雷霆而战。雷霆既是伤害它的力量,也成了它手中杀戮的利器。 聪明,坚韧,强大,凶悍。 黑蛇才是真正的妖,凶狠强悍狡猾的妖。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冲天游龙 世界是拥有属于自己意志的,这意志对于别的事情并不在意,但是对于能伤害自身的事情,却非常在意。 当人,或者妖,或者其他东西的力量,超越了这个世界能够承受范围的时候。 就会落下雷霆,斩杀异类。 当人或妖的力量到达极限的时候,要么低调做人,不使用力量。要么就尽快的离开这个世界,前往更宽广而强大的世界。 黑蛇,张宁这样的存在,早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但却都留了下来,当然留下来也有留下来的理由。 张宁有属于自己的理由。 黑蛇则是为了腾蛇之灰。 黑蛇如此强大,所以白蛇找不到黑蛇,便是张宁也寻找不出黑蛇。平常的时候黑蛇都是小心翼翼的收敛自己的力量,免得遭受雷罚。 但是当腾蛇之灰近在眼前的时候,黑蛇便也不管了。只要能取得腾蛇之灰,受到这点雷罚,并不算什么。 顶多是皮开肉绽,痛入骨髓而已。 “吼吼吼!!!!!”暴怒之下,黑蛇的怒吼声,愈发像是龙吟了,有着一种非常强大的压迫力。 雷霆落在它身上,它也驾驭雷霆,冲向了白淑晶,白淑晶根本不是对手,巨大的力量,便已经让她吃不消,冲着黑蛇落下来的雷霆,连黑蛇都能击的皮开肉绽,她更承受不住。 “呜!!”巨大的力量撞开了白淑晶,让她肚皮朝上,无力的躺在水中,落下的雷霆,让她痛不欲生,化作的本体白蛇在水中翻滚了起来。 黑蛇冷冷的看了一眼白淑晶,对于这几百年前同行的同类,并没有半分的温情,它很想一口咬死白淑晶,但目前还是腾蛇之灰重要。 “斩!”湖水汹涌澎湃,张百公落在波涛之上,手中握着苗刀,苗刀细长,并不是神兵利刃。 他仰头看向黑蛇,虽然无所畏惧,但却也是一阵无力。 这条黑蛇太强大了,便是世界的意志化作了雷霆落下,能伤害它,却不能杀死它,甚至它利用了雷霆,作为了攻击手段。 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纵然是骄傲的张百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斗不过这条黑蛇的。 而其实此刻张百公是可以退走的,因为百姓已经全部被迁徙走了,腾蛇之灰若是被黑蛇所得,固然是祸害。 但是腾蛇应该没有理由再呆在这个世界了。 所以让黑蛇获得腾蛇之灰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张百公终究还是骄傲的人,他不允许自己如此轻而易举的被击败。 “虽然力量相差一些,但我张百公岂能退缩。”张百公昂起头,那一张英俊冷硬的面庞上,尽是骄傲之色。 我可是张百公啊,上掌权柄,下统黎民,天下第一人。 “游龙冲天!!!”一声怒吼,张百公体内真气陡然爆发,绝强的真气,武装了绝强的刀意,继而包裹了柳叶刀。 这力量也已经到达世界承受的极限了,天空中雷霆落下,击在张百公的身上,让他皮开肉绽。 但张百公的眼神,却一如既往的骄傲。雷霆落下,虽皮开肉绽,却又似清风吹拂而过,张百公面上没有半分波澜。 “轰隆!”一声,张百公右足一踏,湖面陡然掀起了滔天骇浪,张百公化作了一道黑影,以绝强的刀,伴随着雷霆,袭击向了黑蛇。 黑蛇,张百公。 爆发出来的力量,同样受到了世界的排斥,同样降下了雷罚。雷霆与雷霆陡然相遇,轰鸣之声盖过一切。 若普通人在此,恐怕早就被震死了。 在雷霆之中,张百公一刀袭向了黑蛇的七寸。面对这绝强的一刀,黑色的瞳孔中却射出了无比冷静的眸光,冷静到冷酷。 “咻!!!”鞭子一般的声音响起,黑蛇的尾巴尖上包裹着水球,仿佛是鞭子一般袭击向了张百公。 速度竟不下于张百公。 “轰隆”一声,攻城锤一般的尾巴,与张百公手中的苗刀相撞,随即水球破碎,而蛇尾却也击碎了张百公手中的苗刀,化作了铁片。几枚铁片倒飞向了张百公,在张百公英俊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蛇尾去势不绝,落在了张百公的胸膛之上,张百公的胸膛立刻凹陷下去了,紧接着倒飞了出去,落在水中,久久不见踪影。 “吼!!!!”黑蛇发出了一声畅快淋漓的怒吼,尔后便怒瞪向了拦在身前的最后一人,也就是张宁。 张宁并没有动弹,他没救白淑晶,也没有与张百公联手,只是冷静的看着二人被击败而已。 张宁并不是见死不救,而是等待他们二人战败离场而已。 若不是知道张百公等人是绝对不会离开,他早就想说,你们离开,让我来吧。 此刻观战的两拨人,则是沉默无言。 北方小舟上,小舟仍然摇摆不定,若非真气镇压,早就不知道漂浮到哪里去了。 风呼呼吹着,吹的燕紫云秀发衣裙飞舞,让她看起来无比的狂野。她身后的风云公子,则是默默的注视着她,眼神充满了深情迷恋。 胭脂婆婆拄着拐杖立在燕紫云的身侧。 “没想到这条黑蛇真的成了气候,在这个世界内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它了,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否则。”胭脂婆婆的声音中充满了遗憾。 “更可怕的是张百公,张百公才一百来岁而已,居然也触碰到了世界的禁忌,落下了雷霆。不愧是大齐朝廷第一人。” 燕紫云看着雷霆与雷霆碰撞发出的惊天动地气势,眸子中并无畏惧。 “张百公确实很强,但他惹怒了黑蛇,很快就会被黑蛇一口吞了。”胭脂婆婆眸中闪过一丝畅快,没有什么能比削弱朝廷,更让她畅快的事情了。 “未必。”燕紫云却摇头道。 “为什么。”胭脂婆婆皱了皱眉头。 “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动手。”燕紫云昂起头来,看向了持刀而立,仿佛是呆傻了一般的无名。 “无名?!!!他没有帮白蛇,也没有帮张百公,他仿佛是傻了一般。这是畏惧黑蛇的力量。无名不足为惧。”胭脂婆婆哑然失笑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一刀魔斩 没错。 张宁没有帮白淑晶,也没有帮张百公,像是一尊雕塑一般立在当场一动不动。在任何人看来,张宁都是震慑于黑蛇的威视,而吓得双腿发软了。 但是燕紫云不这么看。 “我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秘密。”燕紫云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仿佛化作了神探,因为她想起了那一夜的寒江冷,天寿石。 “他杀了神丐高松阳,证明他是拥有天榜前五的实力。刚才大战,步海渊与天涯浪子都可以逃,没道理无名比他们更加不堪,连战斗都不敢。” “这却是有些道理,但他为什么站着不动?”胭脂婆婆仔细思索,便也觉得燕紫云说的有道理,但更疑惑于张宁为什么不动。 既不救白蛇,又不帮张百公。 “难道无名要杀张百公?”胭脂婆婆脱口而出道。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虽然这一次是他们一起行动。但是人心叵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毕竟张百公可是张百公,天下想杀他的人太多了。如果是无名动手,那张百公可能真要死,我们也就少了许多麻烦。” 燕紫云眸子一亮,觉得很有可能。 南方,大树之上的黑衣人,灰衣人。狂风吹的他们的头发衣服飞舞,却吹不动的他们的身躯,大树仿佛是桩子一般钉在了狂暴的湖面上,而他们的双足则稳稳的落在大树上。 “这条黑蛇确实是强大无匹。张百公也出乎意料的强,但为什么无名不动。”黑衣人的口气透着浓浓的疑惑。 “不知道。但想来必有深意。”灰衣人摇头道。 他们却是不会认为无名是怕了,若无名这样就怕了,那么他们就没有必要处心积虑的要杀死无名了。 要说这天下最难杀的人,便是无名了。 甚至于他们根本不知道无名的深浅,因为被他们寄予厚望的神丐高松阳是被无名刀杀了的。 绝强的一刀。 绝杀。 无名到底有多强。天榜第五?肯定。天榜第一?或许比天榜第一还要强一些。 总而言之,无名绝不可能会怕。 但无名,为什么不动。 既不救白蛇,又不帮张百公。 而这个问题,张百公也在疑惑。 波涛骇浪之中,张百公又浮出了水面,他十分狼狈,头上的纱帽已经落到不知何处,身上的蟒袍也碎了,碎裂的蟒袍中露出了凹陷下去的胸膛。 肋骨想来断了很多,不甚至不能说断,因为是碎了。 若非张百公用绝强真气护住心脉,恐怕此刻已经是死人。 “咳咳咳!!!!”张百公浮出水面后咳嗽不止,翻身躺在了水上,不远处白淑晶也仿佛是一条死蛇。 “你为什么不动手。”张百公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你们离开吧。带着白淑晶离开,她伤的比你重。”张宁淡淡的说道。 张百公先是一愣,随即却是挑了挑眉头。“你的意思是没有我们帮助,错了,没有我们做累赘,你反而更容易对付黑蛇?” 这出乎张百公的意料之外,因为他自认为看出了张宁的虚实。但若是如张宁说的这般自信的话,那么眼前这个人到底有多强,那就应该重新审视了。 但是张百公也不信张宁居然会强到连黑蛇也说杀就杀的地步。 实力是虚幻的,可能看错。但年纪不可能有错,张宁今年才二十出头而已。在张百公心中张宁已经很强,已经不得了。如果更强,那岂不是太惊世骇俗? 不对,还有一个可能。 “你是哪位高人转世吗?”张百公很快冷静了下来,仰着头看向张宁。 “转世?夺舍吗?我张家的人不会被人夺舍。”张宁摇摇头说道。 “那你不可能有那么强。”张百公说道。 “但我就是有那么强。”张宁极冷静道。 张百公再次看了一眼张宁,没有发现此人脸上又任何的心虚,任何的怯懦,甚至也没有自信,骄傲,只是很平静的一张脸。 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天上地下无所不能。 “好吧。”张百公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信了张宁。他沉入水中,朝着白淑晶游去。 “北方有四人,南方有二人,或许是冲着我来的,也或许是冲着你来的。”张宁又说道。 “我知道。”张百公沉入水中之前说道。 不久后,张百公来到了白淑晶身边,他对白淑晶说道:“化作人身吧。” 白淑晶还有意识在,勉强化作了人身,然后张百公抱住了白淑晶潜入水中,不知所踪。 这一人一妖纵然是败了,也是这方世界中最顶级的人物。他们想要潜逃,极少有人能发现端倪。 纵然是北方的人,还有南方的人。 但是张宁却能感觉到二人的一举一动,他感觉到二人已经走远,这才抬头看向了黑蛇。 黑蛇没有动。 或许说,黑蛇想动,却有没敢动。此刻,雷霆还在不断的落下,落在黑蛇的身上,击落了黑蛇许多鳞片,伤及黑蛇的肉体。 这个世界仍然在排斥黑蛇,黑蛇的肉体在不断的恢复,鳞片也不断的在生长。虽然痛不欲生,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虽然痛不欲生,但是黑蛇却没有发出怒吼。 因为它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类有点特殊。 张百公会一种望气术,他可以看出张宁的一点虚实,他却人为看透了张宁。但其实只要张宁潜藏自己,这个世界便没人能发现他的秘密。 张家的人不会被人夺舍,因为张家的人特殊,张家的功法特殊,张家的来历特殊。 张宁并不打算用阴司的力量来处理阳间的事,而阴司的力量并不是张家的力量,而是张宁本身特殊。 所以张宁打算拿出张家的秘密,来对付这条黑蛇。 而当张宁有了这个念头后,他体内的真气便有了一些变化。黑蛇本看不出张宁的虚实,但此刻却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威胁,让它毛骨悚然。 “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纵然是你化作了真正的腾蛇,也有人能杀的了你。所以不管是做人,还是为妖,还是低调一些好。”张宁抬头看向了黑蛇,冷静而淡漠。 “哗哗哗!!!!”张宁的头发开始飞舞,纵然有狂风的吹动,也有本身真气的作用,张宁身上忽然冒出了一股股浓郁的黑气,这黑气没有其他,只有阴冷,阴冷,阴冷。 人间有佛,佛为阳。 人间有魔,魔为则和合阴阳,中正平和。 佛高一尺,魔高一丈。反之亦然。 谁强谁弱,并不是看力量属性,而是看谁更强。正所谓火能焚水,水也能灭火。 从张宁体内喷涌而出的真气,便是森然魔气。 而且不是邪魔外道,而是这天地间最精纯的魔气。 按理说张家的人不应该有魔气,因为张家与血河神教为敌,而血河神功,便是一种以魔气与血气混合而成,属于邪魔的一种。 邪魔的反面,便是佛。 佛遇邪魔,必有一战。而魔与魔。 张家按理说不应该与血河神教为敌。 当森然魔气喷涌而出后,张宁的眸子化作了血色,手中的柳叶刀化作了一柄魔刀,阴森无比的魔刀。 这时候雷霆落下。 世界的意志开始排斥张宁,甚至说有些手忙脚乱。或许在这个世界从未遇到过这么强悍的存在。 为什么这么强悍的存在还在我这里,而不是去更宽广的世界,最求更强大的力量,以及永恒的生命。 为什么还要在我的身体内,虚度光阴? 但不等雷霆落下,张宁人便已经消失了。张宁的身形化作了一道漆黑的魔气冲向了黑蛇,魔气划过,刀光冲天。 黑蛇也便死了。 化作了两节,落在了水中。没有鲜血,甚至连蛇躯都枯萎了许多,仿佛有一股吞天噬地的力量,吸干了黑蛇的精血。 黑蛇没有逃跑的机会,也没有思考的机会,就这么死了。 “一刀魔斩!”张宁从空中落下,将柳叶刀插回了腰间,淡淡的吐出了这四个字。身上魔气收敛,眸子恢复黑白。 张宁没有吹牛,他告诉张百公,我来,就是我来。没有任何波澜,没有任何风险,只有胜了而已。 但是有一些事情,却是出乎了张宁的意料之外。 “这是!!!!!”张宁抬起头来看向了天空,一个巨大的黑洞忽然产生,然后将猝不及防的张宁吞入了黑洞之中。 天空本是乌云盖日,狂风大作。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便是人也可以掀翻的狂风。暴躁的雷霆始终在落下,既有世界的意志,也有自然的雷电。 雷电击在水面上,炸出了许多鱼虾水族。 整座杭城化作了湖泊,不,不仅仅是湖泊,而更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大海上惊涛骇浪,浪花万丈。 这有部分是腾蛇之灰的缘故,也有黑蛇在兴风作浪。随着黑蛇死亡,风开始平静,湖面开始平静,甚至于水位正在缓缓下降。 狂暴的天地忽然平静了下来,反而成了落针可闻的诡异现象。 所有人都惊呆了。 当黑蛇以无敌的姿态,连败了白淑晶,张百公之后,所有人都认为这条黑蛇是无敌的,是这个世界上无敌的存在。 但是无名出手了,一道漆黑的光芒,或者说一道魔气森然之中,一道刀气冲天而起,以绝强的一刀,斩杀了黑蛇。 这一刀,叫做“一刀魔斩。” 可怕的一刀,强大的一刀。 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可怕的一刀。因为这个世界上,在有历史之后,这天地间就从未出现过如此可怕的一刀。 无名的强大,落入了所有人的眼中,并化作了印记深深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并让所有人生不起,要与他为敌的念头。 此人诚然不可与之争锋。 若此人出,天下当雌伏。 便像天地寒冬,万物雌伏一般。 什么张百公,什么逍遥侯,什么血河神教,统统都是草灰而已。 但是后来的变故,却也是深深震惊了众人。 许久,许久。 这方天地平静了许多,仿佛整个世界也在震惊于无名的强大。直到有一滴雨从乌云中落下,惊动了水中一条小鱼。 小鱼挣扎跃出水面,噗通一声又落入水中。 天地这才重新运转了起来。 北方,小舟上。 风云公子与那船夫已经不需要用真气镇压小舟了,小舟平静的浮在水面上。 舟上四人都是沉默着,仿佛在酝酿着什么。终于燕紫云呼出了一口气,用小手拍了拍自己高耸的胸脯,似惊吓,似惊喜。 “原来他既不是害怕,也不是打算杀张百公,而是他一刀既出,生机灭绝,余波,便能要了许多人的命。” 燕紫云说道。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或许这位无名的眼中。她们极为认真对待,极为重视的张百公,怕也只是一刀之流。 更何况是她们了。 “若无名能为我所用,大宋复国又有何难。便是姑娘你嫁给无名,让无名做国主,又有何妨。所谓翻云覆雨,天地尽在掌握之中,便是指无名这样的人。可惜,可惜。” 胭脂婆婆不断的摇头,深深的为无名惋惜。 因为她觉得,无名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风云公子闻言面上露出了黯然失色,或许只有无名那样的人,才能匹配燕紫云这样的女子吧。 燕紫云却摇头道:“婆婆,不对喔。我总觉得这个人应该不会轻而易举的死掉,他肯定会卷土重来。” “如果我从古老书册之中所得到的知识是真的,那么无名是不会再回来了,甚至已经粉身碎骨了。” 胭脂婆婆摇头说道。 “知识是前人留下来的,有些是对的,有些是不对的。若是前人留下来的知识都是对的,那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意外了,这个世界也不会那么精彩了。” 燕紫云却是对无名充满了信心,娇笑着说道。 “算了,争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张百公呢?他受了重创。”胭脂婆婆精神一振,说道。 “感觉不到了,他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太小看他了,就算他身受重伤,也不是我们能算计的。” 燕紫云摇着头道。 “可惜。” 胭脂婆婆露出了极度可惜,愤恨之色。 若能杀了张百公,哼。 第一百四十八章惊恐 “无名先生。” 一片水域之中,张百公与白淑晶从水下冒出。张百公放开了白淑晶,白淑晶望着张宁消失的方向,露出了担心之色。 “强,果然是绝强。我之所以还呆在这个世界,是因为我渴望权利。你又为了什么还留在这个世界呢,无名。” 张百公说道。 “别难过了,他不会有事的。”张百公随即又对白淑晶说道。 白淑晶讶异的看着张百公,不信道:“我从没有听说过遇到这种事情的人,还有人能活下来的。” “那只是你我孤陋寡闻而已。”张百公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若他这般轻易就死了,那他便不是无名,便不是能够使出那样一刀的无名了。” 感觉到那一刀的凌厉,张百公仍然感觉到战栗。 在此之前,他是不敢想象。在这个世界内,居然有人能够用处这样强大,这样可怕的一刀。 作为这个世界内最顶尖的刀客之一,张百公在那样一刀面前,却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 甩了甩头,张百公将这颓废的心思甩出了脑中。他是张百公,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走吧,我们去取腾蛇之灰。”张百公说道。 “腾蛇之灰?”白淑晶讶异的看着张百公。 “那东西留在杭城是个祸害,保不齐多少年后会有另外一条黑蛇出现,觊觎腾蛇之灰。不如由你取出,等你得到腾蛇之灰,也是该离开这个世界,去另外一个世界了。” 张百公说道。 “是啊,留下腾蛇之灰,还不如由我取走。”白淑晶点了点头,而得到腾蛇之灰,她便也该离开这世界了,不过也无所谓,她在这个世界也没有牵挂了。 那一刀,绝强。 那一刀,绝锋。 那一刀,绝决。 那一刀,无比可怕,甚至可怕到连这个世界都砍出了一道缺口,那吞没了张宁的黑洞,便是世界被砍出来的缺口。 对于燕紫云,张百公等人来说,那一刀无比可怕,但也仅此而已。但对于灰衣人,黑衣人来说,却真的是让他们战栗无比。 因为燕紫云,张百公没有想过要杀了张宁,而灰衣人,黑衣人却是要杀张宁,他们甚至还动过手,派遣了神丐高松阳。 “若知道他如此可怕,我便不会让高松阳去了,便是下毒,也杀不了他。而派遣了高松阳过去,只是打草惊蛇而已。作为他的敌人,我们应该躲起来,如同阴暗中的老鼠,瑟瑟发抖而已。” 黑衣人长出了一口气,口气掩不住的惊惧。没错,惊惧。这一辈子经历过大风大浪无数的他,无比的惊惧。 什么样的命运,才会要面对那么可怕的敌人。 什么样的运气,才会遇到那样的敌人。 与那样的敌人为敌,简直是找死。 “幸好,他已经死了。”灰衣人也长出了一口气。 “他那一刀很强,但按理说不应该砍破了这个世界。他所处的地方,恐怕是世界薄弱之处,所以才会被他砍破。世界的裂缝吞噬了他,但这不代表他死定了。” 黑衣人摇摇头说道。 “遇到那种事情的人,应该不会有人能活着回来。他的强大,让你心中产生了阴影,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灰衣人则说道。 “对于那样可怕的人,你觉得他死定了?”黑衣人反问道。 灰衣人沉默了下来,理智告诉他,遇到那种事情的人都死定了,但是感性告诉他,无名那样的人未必就会死。 “所以一切的前提是他还活着,而他活着,我们必须要保持我们的秘密,永远躲在阴暗之中,不得显露在阳光之下。”黑衣人说道。 “同意。”灰衣人屈服了。 “还有一个疑点,他所释放出来的那强大的魔气,按理说不应该与我们为敌,为什么他这一脉,与我们作对那么久?” 灰衣人又说道。 “不知道。”黑衣人摇了摇头,“但想必是有理由的,如果没有理由这一脉的人为什么不至于追杀我们上千年。” “走吧,北方那几个人也不好惹,不要节外生枝。”灰衣人说道。 “好。”黑衣人点了点头。二人便一起跃起,几个起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场大战。 或者说无名一刀斩了黑蛇一事,便只有寥寥数人有幸看到。此战过后,杭城水位降下,露出了城池。 在此之前,张百公命锦衣卫,东厂蕃子迁徙杭城内外百姓,着实是闹出了不少怨气,但是当所有人知道,水淹杭城之后,又不免对张百公起了感激之心。 这个阉宦,似乎也不是坏人。 不少人家还在家中,供奉起了张百公的长生牌位,早晚一炷香,以做感激。这吴州一带,张百公是有了恩威。 但想来,张百公应该不会在乎便是了。 杭城是江南水秀之乡,膏腴之地,恢复起来也快,不几日,便恢复成了原来一样的繁华。 但是此事,却改变了许多人。 张百公受了伤,回去了齐都,除了寥寥几人之外,无人知道张百公受伤了。 白淑晶得到了腾蛇之灰,血脉进化,更有化作腾蛇之可能,虽然微乎其微。但也需要找一个相应的地方,才能做到。 所以白淑晶通过天机门,离开了这方世界。 至于天涯浪子和步海渊,他们二人到达了齐都。 他们已从张百公口中,获知了张宁的下场。步海渊却是微微思索了一下,便抱着他的剑,来到了齐都。而天涯浪子似乎无处可去,便也跟来了。 二人来到了齐都之后,便在一处普通的客栈落脚。天涯浪子本来提议是去青楼的,但被步海渊给否决了。 步海渊剑法极好,也极有韧性,他练剑无数年,剑法早已经是江湖一流,但就是不出江湖,直到到了现在境界,这才出来行走江湖。 他江湖求名,不是为色。 这让天涯浪子少不得摇着折扇,嘀咕一句。“无趣。” 不得已,天涯浪子也就只能跟着步海渊一起住客栈。这日早上,二人一起来到了附近的包子铺,坐下来一起吃小笼包。 小笼包,加上咸豆浆。 “要加醋吗?”天涯浪子提起醋壶,问步海渊道。 “一点。”步海渊说道。 于是天涯浪子果然给步海渊的豆浆中倒了一点点醋,然后给自己加了很多醋。两个人各自闷声出了起来。 吃完后,天涯浪子付钱,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让包子铺老板千恩万谢。出了包子铺之后,天涯浪子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来齐都?” “你又为什么来齐都?”步海渊问道。 “我闲来无事,看你来便也一起来了。”天涯浪子摇着折扇道。 步海渊考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你觉得无名先生怎么样?” “冷淡的家伙。”天涯浪子吐口而出道。 “我并不在乎他之前做过什么,也不太清楚他的为人。但是他与白淑晶,张百公一起对付黑蛇,救了杭城无数百姓。我挑战他,他明明可以一刀杀了我,却没有杀我,还请我喝酒。我尊敬他。”步海渊沉默了一下,依然双手抱剑道。 “你因为尊敬他才来到齐都?”天涯浪子很奇怪,随即笑着说道:“难道你还想去他家瞻仰一下吗?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带你去啊。我知道他家在什么地方。” 天涯浪子只是开玩笑而已,但是步海渊沉默了一下,却点头道:“好。” 天涯浪子有些瞠目结舌,这家伙真的是因为尊敬无名,想要去无名家中瞻仰一下吗?脑袋秀逗了吧。 宜阳区,柳家巷,柳家。 白淑晶活了下来,她取了腾蛇之灰后,先来了齐都告诉了李家小妹张宁的情况,然后才离开了这个世界。 李家小妹知道后,便告诉了柳秀秀。 柳秀秀并不理解什么世界的缝隙,什么样的危险,她只知道张宁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所以柳秀秀哭,没日没夜的哭。 “哎,想不到小宁竟落得这般下场。”柳家前院,柳母与柳球球二人坐在大堂屋檐下,母女二人相视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 更让她们揪心的是不远处,柳秀秀房间内的哭泣声。这都多少天了,可不要把眼睛给哭瞎了。 “我去给妹妹熬一碗粥吧。”柳球球双眸红肿,伸出袖子擦了擦眼睛,起身说道。 “让秀秀多少吃一点。”柳母点了点头,发出了一声长叹。 宁国公府,东阁,李家小妹的闺房内。 李家小妹的闺房,自然是极尽奢华。但是此刻的李家小妹却是分外的憔悴,她总是画着淡妆,人比娇花。 此刻不仅素颜,还因为辗转反侧,又不时落泪,一双本漂亮的大眼睛,此刻既是浮肿,又是黑眼圈,肌肤都粗糙了起来。 “红儿,为我画眉。”李家小妹坐在铜镜前许久,这才对身后一位美婢道。 她身后一字排开四位美婢,都是随同她南下杭城的美婢,也都是从小伺候着李家小妹的贴心人。 美婢们看着自家小姐这般憔悴,不知道多心疼。至于对张宁生死未卜这件事情,她们却是没有多大的感觉。 毕竟大家相处并不太久,而张宁平时又比较冷淡。 此刻美婢们听见李家小妹要画眉,立刻心花怒放。唤做红儿的美婢,连忙拿起工具,开始为李家小妹画眉,敷上胭脂,又遮掩黑眼圈,浮肿,最后上了唇红。 不久后,铜镜内又出现了美美的美少女。 大家闺秀。 只是这大家闺秀,还是有些郁郁寡欢罢了。 “小姐,我们骑马出去玩吧。”一位美婢提议道。 “是啊小姐,您不是最喜欢挥着马鞭,骑着快马吗?”红儿也很热情的说道。美婢们开始叽叽喳喳的劝说李家小妹出去玩,忘记不愉快的伤心事。 “不了,我先吃点东西吧。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吃东西了吧?”李家小妹摇摇头,然后说道。 “奴婢这就去让厨房准备好吃的。”一听大小姐要吃东西,美婢们心花怒放,一位美婢连忙下去了,却是因为李家小妹真的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随着李家小妹要吃东西,整个东阁都被惊动了。不久后,金夫人也匆匆赶来看望女儿。 母女二人坐在闺房内谈心。 “骠骑,你可总算是看开了。母亲怕你,怕你一蹶不振啊。”金夫人拉着李家小妹的手,舍不得放开,眼眶也红了起来。 金夫人对于张宁当然是感激的,对于张宁不知所踪也是心痛的。但终究还是要更操心自家的宝贝闺女啊,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金夫人后悔啊,早知道就不该让女儿去杭城的。管它多少百姓会被淹死,只要她女儿与张宁平安无事就好啊。 哎。 幸好女儿回来了,就是可怜了小宁。 “哪能看开啊,那可是张哥哥。天下独一无二的张哥哥。”李家小妹忽然又落下泪来,热泪冲刷掉了胭脂,呜呜呜。 “骠骑。”金夫人立刻慌了手脚,连忙抱着李家小妹的头往自己胸口靠,李家小妹躲在母亲怀中,嘤嘤哭泣起来。 许久后,李家小妹才抬起头,摸了摸自己脸,胭脂与泪水混合物,涂满了手。李家小妹不好意思道:“真是对不起红儿她们了,她们这么用心给我化妆。” “那有什么,再化一遍就是了。”金夫人说道。 随即,金夫人犹豫了一下,问道:“女儿,既然你还没有想开。那为什么忽然要化妆,忽然要吃饭了?” “虽然女老师说希望渺茫,但是却相信张哥哥会回来的。”李家小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脸上纵然是泪水冲掉了妆容,让她看起来像个小花猫。 那这一刻的神采,竟如此美丽动人。 金夫人看着女儿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是欣慰,还是该惊恐了。欣慰的是女儿积极向上,惊恐的是女儿竟对小宁如此情根深种。 若是小宁能回来那自然好,大家开心。若是小宁回不来,那我女儿岂不是要一辈子等小宁? 知女莫若母。 金夫人深深了解李家小妹,女儿真的是会等一辈子的。 身为母亲,她如何不惊恐。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李乾宁横死 无名就是张宁。 张宁就是无名。 这件事情本来知道的极少,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前齐都的勋贵都在猜测张宁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能够影响到李乾宁对世子之位的决断。 直到此刻,勋贵们这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那老狐狸很早就猜测到了张宁就是无名,所以才将世子之位传给了李元雄。 不过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若是张宁还活着,那李元雄的地位自然是稳如泰山,宁国公府离家的富贵,可以延续许多年。 但可惜,现在张宁死了。 那一战的情况,只有寥寥数人清楚。而白淑晶带回来的消息,只是说张宁被世界的缝隙吞噬,并没有有关于那一战的太多叙述。 所以世人并不清楚,是张宁一刀斩了黑蛇,只知道张宁是被空间裂缝吞噬了,所有人都觉得张宁凶多吉少。 宁国公府,众多院子中的其中一座。庭院中百花绽放,争奇斗艳,花香袭人。院子凉亭内,有石桌子圆凳子。 李乾宁坐在一张凳子上,儒雅的脸上露出了少许的叹息。 “可惜了,老夫将宁国公府未来数百年的富贵,都压在了你的身上,真是可惜可惜。” 若非张宁横空出世,李乾宁绝对不会将宝压在李元雄身上。现在宝已经压下了,但张宁却是没了。 而世子之位,至关重要。既然定下,那就不会轻易更改了。李乾宁要为宁国公一脉着想,便需要更多的精力。 而本不应该如此的,如果张宁还活着。 李元雄,宁国公府便稳如泰山。 齐都。庐陵侯府。 庐陵侯属于钱塘王一脉,这一脉的宗王都在吴州活动。但既然是皇家王侯,齐都内自然也有宅邸的。 庐陵侯杨光,自从被张百公强行迁徙出杭城之后,便来到了齐都内。 自从听闻张宁死了的消息后,杨光便不时嚎哭。 这日阳光明媚,侯府庭院内,也是一座凉亭内。石桌子圆凳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些下酒菜,杨光还是老样子,胭脂敷面,只是神色郁郁,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闷酒。 四周立着四个俏丽美婢,莺莺燕燕。 “啊啊啊啊,师傅啊,师傅,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孤还没有拜师呢。师傅啊,师傅。如果不能学得您的本事,孤又怎么才能去找那风云公子算账呢。” 杨光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眼泪哗啦啦的下来了,冲的他脸上的胭脂乱七八糟,成了小花脸。 那一日杨光想要上燕紫云的花船,却被风云公子一剑砍伤了脖子,大感耻辱,这才抱着张宁不放,要拜师学艺。 “君侯,莫要再哭了,再哭可就伤身子了。”一位美婢连忙走了上来,将杨光揽入怀中,又取出帕子擦了擦杨光的脸颊,主要是将胭脂给擦掉。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杨光却是哭,抱着美婢的身子,把头埋在美婢的高耸之中,哭的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美婢一边柔声安慰杨光,一边却是心花怒放,只觉得抱着的不是人儿,而是一块宝贝。 “报君侯,王爷来了。”片刻后,一位家奴匆匆走了进来。杨光在这美婢恋恋不舍的眸光中抬起头来,离开了美婢的怀抱,疑惑道:“哪个王爷。” 要知道杨家家大业大,王爷不知凡几。多的是便宜的叔伯兄弟,爷爷,乃至于祖爷爷。 “是钱塘王。”家奴低下头道。 “我哥来了?”杨光连忙露出了正经之色,又用美婢的袖子擦了擦脸蛋,直到确认干净之后,这才起身走出了庭院,去迎接钱塘王去了。 齐都,某一处宅子,某一处秘密的房间内。 这座房间建造在地下,四周用的材料都是隔音的。便是天境高手,也难以探听到房间内的虚实。 房间十分昏暗,有一道石门进出。空气十分稀薄,连油灯都亮不起来。所以,用夜明珠照明。 房间内有一张四方桌,四张长凳。 其中一张凳子上坐着一人,这人容貌极为普通,看着只是寻常壮汉,身上穿着衣服料子不俗,但却没有配饰玩意。 显得他出身不俗,但不张扬。 确实,李家明一直不张扬,自从世子之位定下之后,他便被轰出了宁国公府,也变得更低调了。 李家明在等人,在等一个极为重要的人。 而这处宅子是极为隐秘的宅子,这座房间可以隔绝声音的房间,是商量阴谋诡计的好地方。 李家明在等一个极重要的人,与这极重要的人商量一件泼天的大事。 不久后,李家明神色一动,石门被打开了。从外走进来一位黑衣人,这黑衣人容貌平常,身形普通。 正是那一日袭击了柳秀秀的黑衣人。 “黑先生。”李家明站了起来,对黑衣人拱手行礼。 李家明并不知道,黑衣人与灰衣人合谋,派遣了神丐高松阳要杀张宁,也不知道黑衣人曾经对柳秀秀动手。 他只知道,太后李女王与其祖父江国公李昌国合谋,正准备对付张百公。这位黑先生,便是太后在江湖上招募的一位绝顶高手。 李家明已经与太后合谋,但是前提条件是他坐上宁国公的位置。这是必须的,对双方都有利。 因为整个勋贵世家,以宁国公为首。宁国公府除了李乾宁之外,还有许多有供奉,实力深不可测。 若是李家明能够登上国公的位置,加上江国公,李家明的岳父明国公,三大国公便可以统帅整个勋贵势力,围杀张百公。 而世子之位已经定下,李家明想要坐上国公的位置,只有两条路。一是杀了李元雄。 李元雄当然好杀,但是却瞒不过李乾宁。亲叔叔杀侄子,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所以就得走第二条路,直接杀了李乾宁。 杀了李乾宁之后,太后便可以以皇帝的名义,直接册封李家明为宁国公。李元雄一个小辈,自然也就翻不起风浪了。 弑父!!!! 李家明外宽厚仁义,内残忍狠毒,可见一斑。 但是李乾宁不好杀,虽然大家都知道李乾宁斗不过张百公,但是李乾宁到底有多强,这却是一个问号。 要杀李乾宁,必须要将李乾宁引出来,然后派遣高手围杀。不仅如此,还需要下毒。 李乾宁并不好算计,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乾宁嫡亲的儿子,二公子李家明。 “这药无色无味,吃下去也不会立刻发作,只有发功到十成,毒性才会猛然爆发。二老爷,谨慎使用。” 黑衣人伸手在胸口中摸索出了一小包的药,递给了李家明。 “我明白。”李家明谨慎接过药,点头说道。 “什么时候动手,你通知我们便是了。”黑衣人又说道。随即,黑衣人便转身离开了。 “多谢黑先生。”李家明十分恭敬躬身行礼。等黑衣人离开后许久,李家明也将药放入了怀中,这才走出了这间秘密的房间。 这一代的宁国公李乾宁绝对是一位厉害的角色,年少时行走江湖,与许多豪杰都有交情,其中之一便是武王阁吴广恩。 自从接任宁国公之后,李乾宁便一直呆在齐都。自张百公掌权后,李乾宁更多的时间是足不出户,只有上一次因为张宁的事情,李乾宁这才破例去了一趟武王阁。 这是因为李乾宁知道,自己不能出事,因为他一旦出事,那么宁国公与整个勋贵家族们,都会出大问题。 但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李乾宁虽然知道老二李家明心肠歹毒,并将之轰出宁国公府,但也绝料不到儿子要杀老子。 这一日,李乾宁便被李家明引到了京畿内的一片广袤森林内,理由是发现了一头纯白妖鹿。 纯白妖鹿十分名贵,周身上下都是宝贝,不管是炼药,还是直接吃,都对习武之人大有好处。 尤其是像李乾宁这种顶级高手。 若是功力能有一丝一毫的增长,那便距离顶峰更近。若是能与张百公分庭抗礼,那么勋贵之家便更安全。 而取纯白妖鹿,并不容易。只能李乾宁亲自出手。 而像纯白妖鹿这种宝贝,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李乾宁便带着儿子李家明一起,低调的来到了这片广袤森铃内的一处。 “父亲,根据儿子得到的消息,那纯白妖鹿便在这一带活动。”树脂上落下二人,正是李乾宁,李家明父子。 李家明恭敬的对李乾宁说道。 “嗯,确实有一股淡淡的妖气。”李乾宁的脸上也露出了少许激动之色。李家明可以趁虚而入,也是与张宁有关。 张宁失踪,大概是死了。那么宁国公府,李乾宁便琢磨着如何挽回这巨大的损失,纯白妖鹿的出现,却是让李乾宁大喜过望。 又从不怀疑儿子要杀老子,所以李乾宁便来了。 “什么人!!!!”就在这时,李乾宁面色一变,不待他发声,一道黑影便袭击向了李家明。 李乾宁连忙一拳袭向来人,保护李家明。但拳出一半,他口中陡然吐出了一口鲜血,黑色腥臭的鲜血。 “老夫居然中毒了。”李乾宁不可思议,但是手中却是不慢,强压下体内肆虐的毒素,拳头继续轰向黑影。 “碰!”一声,李乾宁与黑影交手,二人的真气碰撞,爆发出了强烈的气劲,将四周的许多小树掀翻在地,纵然是参天大树,也是摇晃不止。 而李家明面对二人交战的余波,干脆的昏死了过去。 “你是什么人,居然能在老夫的饮食中下毒。”事到如今,李乾宁仍然不疑儿子李家明,只认为是对方在他饮食中下毒,并且以纯白妖鹿为引子,欺骗了李家明,把他骗到了这里。 “一个死人,并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人。”黑衣人平淡的说道。紧接着,便又许多道气息冲天而起,不久后落在了李乾宁的四周。 李乾宁几乎将牙齿咬碎了,因为他认出了其中的许多人,要么不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要不就是大内高手。 还有一位,则是明国公家的供奉。 “李女王居然要老夫的命。”李乾宁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不可思议。 因为至始至终都是李乾宁在遏制张百公,若是天下没有了李乾宁,那么张百公会更加放肆。 而现在居然是李女王要杀他李乾宁,真是荒谬。 “哗!!!”黑衣人动手了,他体内强大的真气喷薄而出,双手化作了鹰爪,足下腾空,如大雁一般飞起,袭向了李乾宁。 紧接着,附近的高手们整齐划一的动手了。 战斗瞬间爆发,但也瞬间结束了。 不久后,森林中。 李乾宁立在李家明的身边,浑身上下都是鲜血,流出来的鲜血是腥臭的。他的胸前破了一个大洞,可以从前边看到后边。 心脏已经不见了。但李乾宁却还活着,还有一口气。 “没想到老夫一时贪念,居然落得如此下场。”李乾宁并没有恐惧,只是有些懊悔,他低头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李家明,叹了一口气道:“儿子,他们既然杀了老夫,也不会放过你。真是对不起你了。” 李乾宁说完之后,便气绝身亡了。 李乾宁死了,围攻他的高手也不好过。这一次的阵容,远比绝巅城围杀武雄烈的阵容要强。 甚至于灰衣人,便已经是不可比拟的战力,更不用说其余十五位高手。但是这总共十六位高手,其中四人毙命,三人重伤,剩下的也都受了轻伤,包括灰衣人。 而这还是在李乾宁中毒的情况下。 若是李乾宁没有中毒,这么多人却是未必能杀的了李乾宁。李乾宁极为可怕,张百公忌惮李乾宁,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甚至于说张百公或许能击败李乾宁,但如果李乾宁想逃,张百公却也未必能杀得了李乾宁。 这样的大人物,却死在了阴谋诡计之中,死在了亲儿子的算计之中。便是在场亲自动手杀了李乾宁的高手,也忍不住心中感慨了一声。 豪杰末路,果然是一个字。 惨! 第一百五十章赶尽杀绝 李家明只是地境修为,黑衣人与李乾宁刚一交手,他便被余波给震昏了过去。之后,交战的双方都没有理会他。 随着李乾宁死亡,李家明便被黑衣人弄醒了。 “老头子,你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哈。老头子。”当李家明醒来之后,看到站立而死的李乾宁,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笑声。 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哭着哭着却又狂笑。 “哈哈哈哈哈。” 李家明的笑声在偌大的森林之中回荡,却没有任何生灵被惊动,因为不管是飞鸟还是走兽,都在刚才交手的余波之中,被惊走了。 李家明歇斯底里的笑了一刻钟之后,他忽然拿起了地上的一柄剑,砍掉了李乾宁的脑袋,然后递给了黑衣人说道:“黑先生,按照计划请您将这头,挂在朱雀门之上。” 宁国公李乾宁死了,死于一场阴谋。朝廷必须要知道这个事情,否则李家明如何继位。 这本就在计划之内。而李家明看到了李乾宁的头之后,便用了一种药,将李乾宁的尸体给化作了黑水。 之后,李家明便走了。 在场的高手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高手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准备带走死者。 而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高手们,都是纷纷感慨。 “真是狠毒啊。李乾宁至死都不曾怀疑过李家明,这是可悲也是幸运。若是让李乾宁知道,这毒是他亲儿子下的,那才是真死不瞑目。” 宁国公李乾宁一世英雄,却死在亲儿子的手中,着实是可悲。 “走吧。”各自感慨了片刻,高手们各自散去。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事情,并不关他们的事情。 他们还会再次登场,下一次便是张百公了。 朱雀门乃是大齐皇宫的正南门,这里把守严密,充斥着大量的大内高手。要想在朱雀门上挂上什么东西,难比登天。 但是这对于黑衣人这样的人来说,却又算不了什么。 第二天天还没亮,便又人发现了被挂在朱雀门上的李乾宁首级。李乾宁是睁着眼睛死的,又只经过了一天而已,尸体还没腐败,望之英气犹在。 第一个发现李乾宁首级的人,是一位出宫采办的太监,这太监差点吓尿了裤子。然后,整个朱雀门都被惊动,继而整个齐都都被震动了。 寿康宫,寝宫内。 李女王按时起床,在众多宫女的服侍下梳妆。其实身为太后,她并不需要如民间女子一般,一身素白。 但是她却坚持不化妆,不穿有花色的衣服,不戴金银首饰,只有一袭素白。 “太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宁国公被人杀了,头被挂在了朱雀门上。”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你说什么!!!!”李女王大惊失色,几乎站立不稳。 “太后娘娘。”四周的宫女一阵慌乱,连忙上前去扶着李女王。李女王冷静了片刻,示意宫女们让开。 “发天子明旨,着宁国公李乾宁长子李家明继位为宁国公。着提督东厂张公公,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追捕凶手。哀家要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朝廷的宁国公。” 李女王俏脸上露出了森然之色。 李女王的话漏洞百出,首先是宁国公世子是李元雄,其次是李家明是李乾宁的次子。 四周的宫女太监们身在宫内,都不是蠢笨的人,一个个面色大变。 但终究还是忍耐了一下,其中一位地位很高的太监出列,应声道:“是。” 太后李女王越过了许多的程序,直接下明旨命李家明继位为宁国公。这并不合理,但是目前已经没有人管这件事情了。 因为整个齐都,都因为李乾宁的死亡,而陷入了混乱之中。 要知道这可是堂堂的宁国公,朝廷第二人。整个勋贵集团的首领。 居然如此轻而易举的便死了,而且首级还被挂在了朱雀门上,这简直是惊世骇俗。 深宫之中,一处偏殿内。 这座偏殿并不起眼,但却是张百公的起居之地。张百公自从杭城回来后,便来到了这座偏殿内,极少露面。 今天张百公在偏殿内,召见了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 张百公身上穿着宽松的衣服,头上系着纶巾,盘腿坐在北方塌上,面色红润,丝毫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金长恨坐在下方,老样子气势极强,一人坐着,便有万夫之气。 “李乾宁居然被人杀了,看起来对我有利,但其实是削弱了朝廷的力量。”张百公眉头深锁,很多人以为张百公恨不得将勋贵集团连根拔起,但其实不是。 因为勋贵集团,本就是朝廷的力量。 朝廷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力量组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大齐霸主,损失任何的力量,对于朝廷来说都是一个大的打击。 而此刻朝廷是张百公做主。 “锦衣卫和东厂在此之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显然这件事做的极为隐秘。”张百公有自语了一句,然后问金长恨道:“长恨,事后可有查到是谁杀了李乾宁吗?” “没有。东厂与锦衣卫已经尽数出动,就算是有蛛丝马迹也能查下去,但是没有任何线索,所以查不下去。”金长恨摇了摇头,语气也有些不可思议。 锦衣卫与东厂是朝廷重要的力量,而这重要的力量,核心便是在齐都,居然没有任何线索。 “太后居然越过了朝廷,直接册封李家明为宁国公。虽然不能表明太后与这件事情有关,但我觉得有些诡异。查一下。” 张百公伸出了右手食指,说道。 “是。”金长恨应声道。随即,金长恨又说道:“李家明这件事情怎么办,就任由太后胡作非为吗?要知道在此之前,太后已经暗中网罗了一批高手,她真的极有可能与此事有关。” “先按兵不动。”张百公摇了摇头道。 “是。”金长恨应了一声,不久后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哎。”张百公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如果李女王真的参与了,那么按照李女王的性格手段,就代表李女王已经拥有了一股庞大的势力。 太后终究不是小皇帝,不好掌控。 张百公本来应该动一动,但奈何他看似红光满面,但其实身上的伤势有些严重,需要调养二三年才能恢复。 他不能动手,如果让有心人知道他受伤了,那么整个天下都会暴走。 权利固然让人畅快,但是这位置却是不好坐。 宁国公府已经乱做一团。 先是李乾宁的死讯传来,之后便是由李家明继承宁国公的旨意传来,再紧接着便是李家明披麻戴孝从居所返回宁国公府。 金夫人与李元雄,李家小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与宁国公的爵位无缘了。 此刻,宁国公府上一片素白,奴婢,管事,供奉,全部披麻。在齐都内的宁国公李家的族人,外嫁的姑奶奶,能来的都回来了。 哭声震天。 而长房的金夫人,李元雄,李家小妹则被困在了东阁之内,一步也不能踏出东阁。 暖房内,金夫人与李元雄,李家小妹的脸色一片铁青。李家小妹更是哭红了双眼,尽管那爷爷并不是太温情,先前还打算废掉长房。 但毕竟是亲爷爷,而且还是国公府内的擎天柱,此刻擎天柱倒下了。李家小妹自然是心慌。 李元雄,金夫人也没有比李家小妹好到哪里去。 心慌意乱。 这天真的塌下来了,在此之前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从张宁一人定了乾坤,长房的人以为必定是稳妥了。 之后张宁在杭城不知所踪,紧接着李乾宁被杀,甚至于李元雄这位世子爷不能继承爵位,被软禁在了这里。 天真的塌下来了。 李家明会怎么处置我们,杀了我们吗? 金夫人只觉得心肝儿都在颤抖,虽然她是个刚强的性格,但终归还是女人。 就在这时,舞阳侯金太素从外走了进来,他性格沉默寡言,表情很少,此刻则是一脸铁青。 “父亲。” “外公。” 金夫人母子三人仿佛遇到了救星,连忙上前道。 “我已经与李家明交涉过了,立刻收拾细软,前往舞阳侯府。爵位就别想了,我只能保你们平安。” 金太素沉声说道。 母子三人如遭雷击,但终归还是有所准备了。金夫人强自振作,点头道:“好。” 于是长房母子三人,便在金太素的带领下,带着金银细软,以及少数贴心奴婢,出了宁国公府。 国公府大堂内,放着一张巨大的棺椁。棺椁内放着李乾宁的首级,他的眼睛已经闭上,身体当然是找不到了,但是宁国公府却以玉为容器,为李乾宁塑造了一个新的身躯。 四周许多人披麻戴孝,哭泣不停。 一处隐秘房间内,李家明与夫人朱氏都是披麻戴孝,二人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 “为什么要放掉长房的人?不能趁机把他们铲除了吗?”朱氏一脸的不解,回忆起昔日被赶出宁国公府的狼狈,她着实是愤恨。 “父亲死了,得利的人是我。现在如果我迫不及待的杀了他们母子三人,会让别人怀疑我。相反放走他们,显得我大度。再说,没有了无名,他们母子三人加上一个舞阳侯,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李家明说道。 “哼,便宜他们了。”朱氏冷哼了一声。 随即朱氏想起了一事,脸色森然道:“提起无名,我便一肚子火。听说张家一脉单传,绝子绝孙,可喜可贺。但是我心头仍是不解气,听说他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派人去灭了他未婚妻满门。” 李家明无所谓,他当然也恨无名,畏惧无名。但现在无名死了,他则获得了梦寐以求的爵位,成了堂堂宁国公,便也不在乎无名了。 但既然夫人要杀人满门出气,他也没有必要拦着。 “派人去齐都府尹那边,让府尹以勾结大盗的名义,将柳家满门的人全部抓起来,让他们死在牢里。” 说到这里,李家明的脸上露出了少许笑容,说道:“现在我是宁国公了,我可以不用亲自动手,甚至不用动用宁国公府的力量,只需要一句话,便可以影响到许多人。” “好,我这就派人去。”朱夫人颇为振奋,站起来走出了这间密室。 整个齐都都乱做一团,到处都是锦衣卫,东厂蕃子,以及官府捕快。搜查任何可疑的人,可疑的队伍。 整座齐都人心惶惶,不久后,街道上便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是很正常的,死的人可是宁国公李乾宁,整个朝廷第二号人物。 就在这时,齐都府尹衙门,派遣出了一队捕快。这并不引人注目,因为此刻齐都街道上充斥着大量的官府人员。 但是为首的捕快,却是心情不佳,甚至忐忑不安。 这为首的捕快叫金秀玉,名字十分柔弱,但却是一个七尺高的壮汉。他做了三十年的捕快,才做到了齐都府尹衙门内的捕快小头目。 修为马马虎虎,地境而已。 宁国公李乾宁被人杀了,头还被挂在了朱雀门上。这件事情固然是让金秀玉目瞪口呆,大惊失色。 这可是大齐国开国以来,闻所未闻的事情。 但终究,这件事情与金秀玉本人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现在有一件事情,却与金秀玉有极大的关系。 他奉了府尹大人的命令,前去抓捕柳家满门。 这件事情本很普通,身为捕快,抓捕别人满门的事情,金秀玉很熟练。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却是不普通。 因为要抓捕的这柳家的人,与那最近声名如日中天的无名有莫大渊源。虽然听说无名已经失踪了,大概率不会活着回来。 但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如果无名回来了呢? 如果无名回来了,要找人算账呢? 想一想这可能出现的一幕,金秀玉便是浑身战栗。这是一个苦差事,大大的坏差事。 他很想拒绝部曲,但是被府尹大人点名,前往抓捕柳家满门,他没办法不去。 此刻真的是硬着头皮。 第一百五十一章 混沌的世界 不久后,金秀玉带着大批捕快来到了柳家巷内。 此刻齐都城内大批官府人员巡逻搜查,街道上根本无人。柳家巷内也是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金秀玉来到了柳家门外后,想了一下,然后才翻身下马,很有礼貌的上前敲门。 “砰砰砰!”几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后,门被打开了。柳球球从门后伸出头来,看向金秀玉等人,面上浮现出了疑惑之色。 “这位差爷有何贵干。”柳球球躬身问道,她没有当回事。尽管现在李乾宁的死亡已经人尽皆知,但是又不甘她们柳家什么事情。 “好叫夫人知道。乃是齐都府尹有令,命我逮捕柳家人员。冤有头债有主,还请夫人莫要责怪我。” 金秀玉很诚恳的说道。 “为何如此。”柳球球性格绵软,闻言花容失色,颤抖着问道。 “对不住了。”金秀玉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没办法了,上头的命令不得不听,更何况那无名,按理说也不应该回来了。 这柳家满门,便也只能送他们去阴司了。 “动手!!!”金秀玉大手一挥,身后的捕快便冲了进去。将柳府中的柳秀秀,虎头,柳父,柳母抓了出来。 柳家的人一片惊慌失措,只有柳秀秀面如死灰,不动不语。 “哇哇哇!!!”虎头躲在柳球球的怀中,吓的哇哇大哭。他在王家的时候,便经历过这种事情。 关入大牢,吃坏了的饭菜,天天拉肚子。虎头年纪幼小,按理说记不住事情,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深刻了。 “咳咳咳。”柳母身子骨虚弱,此刻急的肝火大冒,咳嗽不断。 “为什么,为什么府尹大人要抓我们全家。”柳府在衙门内做小吏,算是柳家的人中比较见过世面的,他勉强镇定下来,出声询问道。 金秀玉摇了摇头,不打算作答,而他其实也不知道。“抓走。”金秀玉右手一挥,下令道。 柳家的人无比绝望。 “且慢动手。”便在这时,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天涯浪子摇着折扇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言不发抱剑在胸前的步海渊。 “你们是什么人!”金秀玉眉头紧皱,他并不认得天涯浪子与步海渊,但本能觉得这二人不简单。 “步海渊。”步海渊先出声,声音很是平淡。 “步海渊!!!”纵然是朝廷捕快,也听说过最近江湖上声名鹊起的顶级剑客,金秀玉一阵惊慌失措。 “人我们带走了,不管谁要杀他们,来找我们便是了。”天涯浪子的脸上挂着轻浮的笑容,然后对柳家众人说道:“我与张宁并不算朋友,但也算熟人。不管你们信不信,跟我们走,总比去牢房中吃牢饭强许多。” “我们跟你走。”柳父断然说道。 事情很明显,齐都府尹不知道什么原因要抓捕他们,去了衙门内肯定没好果子吃。天涯浪子二人虽然可疑,但如果前是狼后是虎,那还不如选择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天涯浪子。 于是,金秀玉便眼睁睁的看着天涯浪子,步海渊,领着柳家众人离开了。 天涯浪子还很调皮的回过头对金秀玉招了招手,说道:“回去告诉要想杀柳家的人,无名未必死了,小心诈尸喔。” 金秀玉闻言顿时一个哆嗦,这就是他最害怕的事情啊。不过现在好了,没有抓到人,就不算得罪了无名。 说起这个,他还要感谢这两个不速之客呢。 对于发生在齐都的惊天巨变,张宁并不清楚。 张宁受了伤。 这非常罕见,但又在意料之中。世界的缝隙,是非常危险的场所。有大能能够畅游虚空。 但显然以张宁的肉体,不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说,大齐的人们猜测张宁必死无疑,是有道理的。张宁本应该死。但是张宁活下来了。 在被世界缝隙吞噬的瞬间,张宁的身体差点被撕裂了。如果张宁死了,那人间便少了一位俊青年,而阴司多了一位通天巨物。 但张宁就是不死,在刹那间张宁的魂魄飞出,包裹住了自己的肉身。然后,张宁便来到了一个世界。 一个鸟语花香,看起来很正常,但其实不正常的世界。 张宁躺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石头非常光滑,张宁躺了很久。 他连脖子也动不了,只能呆呆的看着天空。天空一片蔚蓝,点缀着几朵白云,阳光明媚,气息温暖。 春天的风,带来了少许湿润的气息,吹的张宁十分舒服。 张宁连脖子也动不了,但不代表他感觉不到四周。在他左边,便是奔流不息的小河,右边则是一片森林,附近则是开了不少不知名的花朵,花香扑鼻。 张宁受了很重的伤,身体差点被撕裂了,目前体内的真气正在慢慢的修补肉身,估计还要很久很久的时间。 张宁在思考,在思考发生了什么事情。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他绝强的一刀,一字魔斩,将整个世界给砍破了,露出了世界的缝隙。按理说这不可能,他还没有强大到这个地步。 所以答案很明显,那片虚空,是一处空间薄弱点,紧挨着另一个世界。 也就是他现在所看到的这个世界。 “我曾经倒也想过,怎样离开那方世界,是走天机门,还是走别的路,或者干脆从阴司,通过冥河,到达另外一个世界。就是没想到,居然是我一刀砍出来的。” 张宁想着。 张宁并不想离开原来的世界,因为他在那个世界还有一些事情没办。而且他真的要走,必定会带着秀秀。 他认定了那乖巧的少女。 从这个方面来说,将柳球球,虎头带回柳家,也算是了去了一桩心愿。若未来带着柳秀秀远走高飞,那柳父,柳母便不会太孤单。 张宁是要回去的,他并不慌张,因为只要有阴司就能回去。一个又一个世界,小世界,中世界,大世界。 各不相连。 但是阴司却是相连的,通过冥河可以畅游一个又一个世界。从此处便可以窥视,那掌管阴司的存在,阎君的势力到底有多强大。 传闻阎君是可以与佛陀,道祖平起平坐的存在。 思绪回到当前。 这个世界是诡异的世界,普通人如果到达这个世界是不会察觉到的,但是张宁到达这个世界后,便立刻察觉到了。 这个世界居然充满了阴气。 阳气与阴气并存,互相纠缠不分彼此,不分上下。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是原来的世界,阳间阳气充裕,阴间只有阴气。 阴司会吸取阳间的阴气,让阳间始终阳气占据上风。 如果不是现在身体受了重伤,张宁就会去阴司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这个世界阴气与阳气达到了平衡,甚至现在还是烈日之下,阳光明媚的白天。 若是午夜时刻,阴气莫非要占据上风? 阴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答案很简单,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阴司啊。这个世界仿佛是那原初的世界,阎君还未得道,还未开辟阴司。 所以人间阴气与阳气并重,而鬼魅与生人共存。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这是一个人与鬼同时在阳光下生存的世界。 甚至于,这是一个鬼统治人的世界。 因为人寿命不长,纵然是天赋异禀的人,顶多也只能活二三百年,但成为鬼的话,普通的鬼只有一甲子寿命,但成为了厉害的鬼物,寿命却无比漫长。 人死了,变成鬼。 鬼经过自然消亡的淘汰,存活下来的便是强大的鬼。 鬼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自然就统治了这个世界。 所以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做万鬼。 鬼这种东西是人死后的产物,普通的鬼又叫阴人,强大的鬼,如牛头马面,则是大能。 人变成鬼后有生为人的记忆,但慢慢的鬼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性格。 因为人可以享受到阳光,吃喝玩乐等等。鬼,却少了许多乐趣,多了许多的无趣。 所以阴司用法律约束鬼,更选拔那些忠正清正的大臣,成为一地城隍。但就算是那样的人,也会因为无趣而发疯,比如说张宁遇到过的叛逃阴司,在人间逍遥的原城隍范阳。 而万鬼这个世界,大部分的鬼都充满了进攻性,对于血食充满了渴望,这血食便是人类。 这是厉鬼。 而少数能保持清醒的鬼,则庇佑人类存活了下来,形成了一座座的城池,与人类一起,抗衡野外的厉鬼。 神秀城便是其中之一。 神秀城的城主叫做神武,乃是一位强大的天境高手。神家统治者神秀城已经无数年,地位稳如泰山。 因为庇佑神秀城的鬼神,便是神家的祖先。 一座城池,当然不能只有城池的存在。城池是安全的,至少没有被攻破之前是安全的。 城池的外围有大片的良田,也是安全区域。而之外的地方,则是危险区域。 危险区域充斥着大量的厉鬼,但也有许多的妖。万鬼这个世界已经很少有普通的动物了,因为普通的动物早就被鬼给吞噬的差不多了。 所以如神秀城这样的人类城池,会以一位位天境高手组成狩的队伍,去杀危险区域的妖,因为妖肉不仅能填饱肚子,更能增强天境的实力。 而张宁所在的小河,便是神秀城的捕范围,位于城池东北角。 神秀城方向,距离张宁三十里开外的地方是一处平原。平原上绿草丰盛,没过膝盖。 不时有风吹过,吹的绿草发出哗哗哗的声响。 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放着一头巨大的鹿妖,这鹿妖与普通的梅花鹿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巨大而已。 五名男女各自拿着短刀,对鹿妖进行切割。皮被剥下,心头血被装入水袋中,其他血放掉,肉,内脏,乃至于骨骼都被咬碎吞下。 很快这头鹿妖,便什么也没有了留下了。 这五名男女,一位是女子,四位是男子。四位男子面容各异,却都是身强力壮。 身上穿着妖皮制作的衣裳,露出粗壮的手臂与大腿。 女子十分美丽,长发及腰,身材妖娆。身上穿着一件蛇皮制作的衣裳,同样露出了手臂与大腿。 她背着一柄刀,一柄细长的战刀。 出门狩的人,并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为了妖,吃妖,增强实力,所以杀了妖,便就地吃了。 带回去反而是累赘。 顺便狩人还会打探一下,这附近的鬼有没有发生变化。 “神月,我们回去吧。”一位男子望向女子说道。 “我还没有吃饱,我要继续杀。”神月正在眺望东北方向,闻言转过头,淡淡的看向男子。 “我们已经杀了七头妖了,你居然还没有吃饱。”男子很吃惊,不仅是这男子,其余男子都很吃惊。 能吃,能吃下更多的妖,就证明更强大。 而这四位男子与神月组成队伍已经许久了,以前大家吃的差不多,但是这一次他们吃饱了,但神月却还没吃饱。 这证明大家的实力差距,开始变大了。 “果然不愧是神家的血统。”随即,说话的男子难掩艳羡。 在神秀城,神家十分强大,神秀城的人们普遍认为,神家的血统十分优秀。很多男子,都以能娶到神家的女人为荣。 “走吧,再去杀一头妖。”男子随即抓起了身边的刀,纵身一跃,率先冲向了前方。 紧接着,神月与剩下的人也足下一点,轻飘飘却又极快的跟了上去。 在危险区域,妖常见,鬼更常见。但很意外的是,神月一行人再也没有遇到妖,或鬼,反而遇到了张宁。 “这人是谁。”神月最强,所以她最先发现了躺在石头上晒太阳的张宁,她从空中落下,低头看向张宁,然后露出了惊容。 尽管张宁的身体差点被撕裂,衣服也变成了布条。但是张宁身上的衣服到底还存在着的。 在神秀城,没有人会穿这种衣服。人们只会穿妖皮,或者是豢养的羊皮制作的衣服。 因为所有人都在为生存而奋斗,没有人会特意养蚕制作衣服。神月也只是在古老的书册之中,才看到过祖先们,曾经穿过这种衣服。 第一百五十二章神秀城 张宁当然也看到了这帮人,或者说在这帮人没有现身之前,他便已经感觉到了气息。 他现在身体不能动,但是魂魄却是自如。遇到危险魂魄还是可以飞出,所以并不会有危险。 “以兽皮为衣服,女子与男子一样彪悍,并不存在柔弱女子。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这便是阴阳未分时代的人们吗?” 张宁略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男女们。 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张宁的意志,但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经历。 “这个人受了很严重的伤,身体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按理说他应该死了,但他以绝强的真气,维持身体的完整,并慢慢修补身体。这个人到底是谁,到底有多强大,又是多么强大的敌人,才能让他受如此严重的伤。” 男子们却没有神月这般见识,他们没有意识到张宁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同,其中一位男子弯下腰,查看了一下张宁的伤势,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怎么办。”另外一个男子问道。 这让男女们一阵沉默,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就算是正常的世界,在路上遇到一位这样的陌生人,也是极为麻烦的事情。 比如说大齐江湖,在不确定一个人的来历,心性,是否被人追杀的情况下,救一个人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更何况万鬼这个世界,远比大齐更加混乱。 而现在摆在男女面前的有三条路,杀了张宁,救走张宁,放下不管。 男子们倾向于放下不管。 “带走他吧。”神月沉默了一下,却说道。 “为什么?”其中一位男子用略有些质问的语气说道。虽然神月是神家的人,地位很高。 但是也需要一个理由。 其余男子没有开口,但却都是一样的意思。 “我觉得不带走他,我会后悔。”神月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宁身上还残存着的衣服,心中浮现出一个执念,一定要探究此人的来历。 否则一定会后悔。 “好吧。但是这件事情一定要先禀报神山大人,只有神山大人同意,他才能留在神秀城。” 神月的理由并不是好理由,这让男子们一阵沉默,但是男子们终究还是妥协一步,其中一位男子说道。 “这是当然的。任何外来人不经过神山大人的同意,是不允许进入神秀城,这是铁律。” 神月点头说道。 神山,便是神家的祖先,目前庇佑神秀城的群鬼之中,最强悍地位最高的鬼。 决断之后,其中一位男子扛起了张宁,一行五人不再继续打,而是带着着来历不明的人返回神秀城。 在这个过程之中,张宁并没有举动。 这五个人既然不起歹念,他当然不动。 一行人速度很快,在天黑之前便回到了神秀城。 神秀城是一座非常雄伟的城池,并不是单纯因为它高大坚固,还有因为神秀城表面的各种伤痕。 战斗遗留下来的痕迹,以及战斗后修补过的痕迹。 这是一座在一场场战争中,仍然屹立不倒的坚固城池,雄伟无匹。神秀城的城门楼上,挂着一面旗帜。 旗帜迎风飘舞,十分威猛。 “神”。 城门打开,不时有人进出城池,城门两侧有守卫把守。神月等五人在神秀城颇有地位,他们一行五人很容易就通过了守卫,进入了城池中。 城内石板砖铺路,道路两侧的房屋高大坚固,极为简洁。整个建筑风格,粗犷大气。 五人带着张宁一起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城守府内,在大堂内见到了神秀城的城主神武。 由神月出面,告诉了神武事情的经过。 神武四十来岁的模样,国字脸,十分有威严,身形高大健壮,披着妖皮做的衣裳,气势十分强悍。 此刻张宁被放在地上,一动不动。神武外表粗壮强大,但其实性格颇为细腻,否则也不可能成为一城之主。 他与神月一样,多有见识。他低头看了看张宁身上残存着的衣服,然后转头看向神月道:“侄女,你也觉得这个人来历不同寻常吗?” “是的。我觉得如果不将他带回来,我会后悔。”神月点了点头,说道。 “你们下去吧,我与神月带着他去见一见神山大人。”神武对着四位男子说道。 “是。”这四位男子应了一声,便转身下去了。 然后由神武带路,神月则扛起了张宁,张宁趴在神月的肩头,弓成了虾状,神月一只手还放在张宁的屁股上,避免张宁掉落。 “这个世界的女人,还真是不拘小节。”张宁心想。 三人一起来到了城主府的深处,在这里阴气更加浓郁,普通人在这里连只能活过几个呼吸而已。 不少鬼堂而皇之的在这里活动,并好奇的看向被神月扛着的张宁。有些颇有地位的鬼,还上前询问,都被神武搪塞了过去。 不久后,三个人来到了一座房舍面前,这座房舍依旧是神秀城的风格,简约大气。房门紧闭,神武与神秀颇为恭敬的立在房门前,神武弯腰说道:“神山大人,神月这一次出门带回了一个人,我们都觉得这个人来历不同寻常,打算把这个人留在神秀城中,请神山大人决断。” 神武的话音落下,张宁便感觉到了一股力量侵袭而来,却没有伤害他,只是探听了他的虚实。 当然,想探听出什么来却是难,哪怕现在张宁已经受伤了。 “那就留下吧。神月他是你带回来的,就由你照顾他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神武与神月齐齐应声。 所以张宁来到了这个叫万鬼的世界之后,终于不用躺在大石头上观看天空了,有了落脚之地。 ..................... 一个月后。 神月的家中。 神月的宅邸位于城主府附近,是一套一进的宅子,布局十分简约粗犷。这里一片地方都是神家族人的聚集地。 张宁被安置在一处厢房内,由一个小女孩负责照顾。 小女孩叫做神乐,梳着总角,穿着羊皮制作的衣裳,雪白粉嫩,叽叽喳喳的很是健谈。 神乐是神月的侄女,是这座宅邸中唯一的二人。因为不管神月,还是神乐都是父母亡故。 这在万鬼世界非常正常,神秀城为了存活下去,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行一次守城大战,抵抗来自外界的厉鬼。 死掉的人自然是极多。 而死掉的人因为不能进入阴司,只能留在阳间,那些能保持清醒的鬼,会帮助神秀城战斗,反之则离开神秀城,成为了野外的厉鬼。 万鬼世界,就是这种循环之中延续下来的。 “石头,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呀。一天到晚要照顾你,真是闷死我了。”厢房内,张宁躺在床上。 女孩神乐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紧挨着床铺,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腮帮,对张宁叽叽喳喳的说着。 因为张宁不能开口说话,所以人们并不知道张宁叫什么。活泼的神乐,便给张宁取了一个名字,叫做石头。 要照顾张宁真的很闷。 反不如照顾一个真正的病人。 因为照顾病人的话,可以有很多事情做,比如说煎药,或者熬粥。但是张宁统统不需要。 张宁一直在摄取天地间的能量,化作真气修补自己的肉体,既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喝药。 照顾张宁当然很闷。 这是神乐这个活泼的女孩,受不了的原因。 一如既往,神乐的抱怨没有获得任何回应。神乐猛然站起,跺了跺脚,大叫道:“真是太闷了。” 生了一会儿闷气,神乐忽然眼睛一亮,眼珠子一转。她盯着张宁的脸颊,心里头响起了魔鬼的声音。 神乐乐颠颠的弯腰搬起小板凳来到床边,小脚丫子踩在了板凳上,然后小手缓缓向前,骤然捏住了张宁的鼻子。 “揉面团,揉面团。”神乐乐呵呵的捏捏鼻子,揉揉面颊,小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儿。 “好玩吗?”张宁忽然睁开了眼睛,开口问道。 “啊呀,鬼啊。”神乐心肝儿一颤,噗通一声摔倒在地,然后屁滚尿流的爬了出去。 “姑姑,姑姑,石头开口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张宁心想。 经过一个月的疗伤,张宁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也可以活动脖子,但是脖子以下,仍然是动不了。 不久后,神月走了进来,神乐跟在神月的屁股后边,不时的露出半个脑袋,探头探脑。 “谢谢你带我回来。”张宁转过头,表示了感谢。 “你不必谢我,因为我带你回来的目的并不单纯,我想知道你的来历。”神月很平静的说道。 美丽,妖娆,身着兽皮制作的衣服,散发着狂野的气息。 但神月并不是热情奔放的人,反而颇为冷静无趣。 张宁闻言并没有隐瞒,说道:“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一场意外,才来到了这个世界。” “果然,这个世界中,不会有人会奢侈到穿你身上这种衣服。”神月的表情略显激动了起来,她伸手捏了捏张宁身上的破衣裳,或者说这个世界未必能做出这样的衣裳,因为这个世界连蚕都没有。 “我想知道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你为什么会来到我们的世界,你还能回去吗?” 神月仍然没有恢复冷静,神乐也竖起了耳朵,眼珠子定定的看着张宁,静待下。 “我来到这个世界应该是一个意外,至于能不能回去,我本来很自信,但是现在却是有点不确定了。”张宁摇了摇头,然后思索了一下,又说道:“至于我们的世界。” 张宁对神月,神乐姑侄说了许多话,许多大齐的人,生活,建筑,方方面面的事情。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张宁停下了言语,因为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而神月,神乐却是意犹未尽。 “原来正常的世界,人与鬼是分开的啊。原来石头的世界,妖也不是威胁。真是让我心神向往的世界。”神乐又坐在了小板凳上,小手托着腮帮,露出了向往之色。 便是神月也是露出了神往之色。 姑侄二人回味无穷了片刻,神月才问道:“你刚才说,你本来很自信能够回去,但是现在却不确定了,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阴司,没有冥河。”张宁说道,他已经很确定了,在整个世界是没有阴司的。 没有冥河,当然也就回不去了 “阴司!冥河!!!”神月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两个词她很熟悉,是一些古籍之中,经常会出现的词,但是那些古籍都残破不堪了,没有人知道阴司与冥河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久后,神月才想起了一件事情,说道:“对了,还未自我介绍。我叫神月。” “我叫神乐。”神乐连忙指了指自己的小脸蛋,露出了笑容。 “你叫什么?”神月看了一眼调皮的侄女,然后问张宁。 “我叫张宁。”张宁坦然说道。 这不是当初的大齐,当初张宁需要保持低调,所以化作云间客,无名这两种身份,后来仍然穿帮了,天下人都知道了张宁便是无名。 来到这个世界,便不需要隐姓埋名了。 “我想见一见庇佑你们的祖先,神山。”随即,张宁提出了这件事情。 神月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好。” ................... 城主府深处,阴气弥漫的地方。神山所住房屋。 身为庇佑了神秀城无数年的祖先大人,神山的地位非常崇高。他几乎足不出户,除非是在神秀城遭遇大战的时候,才会出手。 神山是神秀城的定海神针。 而今天张宁来到了这座屋子内,见到了神山大人。 这座房子非常符合万鬼世界的整体风格,简约大气,甚至简约的过头了,因为这座房子内,只有柱子,屋顶,还有一张案几。 案几后跪坐着一人,出乎张宁的意料,这位神山大人,名字十分威武霸气,但其实是一位娇小玲珑的女子。 女子生的极是好看,容貌甜美,肌肤赛雪,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头上梳着发髻,身上穿着罗裙。 鬼并不是人,所谓的衣服只是幻化出来的。 张宁看着神山,神山也看着张宁。 张宁此刻除了脖子以上外,浑身不能动弹,所以是坐在椅子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世界的起源 “我已经听神月说过你的事情了,原来你真的是来自于世界之外。”神山容貌甜美,但是声音却是无比苍老,语气稍显意外。 因为纵然是有所猜测,但是当真正得知张宁是来自于世界之外,仍然是震惊的。 万鬼这个世界为鬼所统治,除了如神秀城这样的人类城池之外,到处都是厉鬼。城池与城池之间的交流非常稀少。 但并不意味着没有交流。在神山千百年的存在之中,头一次听见有人是来自于世界之外。 “你有办法可以回去吗?”神山随即又问道。 “我目前没有办法回去。”张宁摇了摇头道。 “既然如此,那便既来之则安之吧。只要你不做出伤害神秀城的事情,神秀城欢迎你的住下。” 神山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太过于激动。 能见到来自于世界之外的人,已经是惊喜了。若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人,还能回去,那便是惊悚了。 虽然神山很想去世界之外看看,看看那世界之外的世界。 “我现在没有办法回去,但不代表我以后没有办法回去。我这一次来找你,却是想要问一问你关于这个世界的起源。” 张宁抬起头来,看向神山。 “这个我听说过一些传说,但未必是真的。”神山说道。 “请指教。”张宁稍稍低下头,算是请教。 “根据古老典籍的记载,以及口口相传的传说。我们生存在一片虚空之中,在这虚空之中有一个个独立的世界,有的世界宽广,有的世界狭隘,分做小世界,中世界,大世界,主世界。听说在主世界有佛陀与道祖,他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而我们人类本来起源于主世界,然后分散到达了诸天世界。按道理说,每一个世界都会留下一道或数道门户,允许人们进出。但是我们这个世界,却是没有那种门户,我们与世隔绝了。” 神山的声音很是苍老,在她苍老的声音中,勾勒出了一副画卷,在虚空之中存在着诸天世界,点缀如星辰。 “有关于阴司与冥河的消息吗?”张宁又问道。 “阴司与冥河?我只知道这两个名字,其他就不清楚了。”神山摇了摇头说道。 “阴司和冥河,这能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吗?”神山随即用颇为期待的语气问道。 “如果有,我就能回去。”张宁点了点头。 “你是说这个世界没有阴司和冥河?”神山的声音又失望了起来。 “没有。”张宁的语气非常肯定。 “既然没有,那你就回不去了。”神山彻底失望了。 “不,我或许可以创造阴司与冥河。”张宁摇了摇头,说道。 这其实很惊世骇俗,但是神山却并不清楚其中的关节,她只是又有些期待了起来。 “那希望你能尽早的创造出阴司与冥河,让我也有机会去你们的世界去看一下。”神山说道。 神山。 这尊古老的存在,能够始终保持本心,坚持庇佑神秀城,证明神山的意志力非常强大,往往可以对任何事情都古井无波。 但是她对于其他世界,异常的执著。 因为万鬼是一个封闭的世界,与世隔绝的世界。其他世界的人,并不知道万鬼的存在,或许就算知道,也来不了万鬼。 而万鬼的人却知道有其他世界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自然想要出去看看。 神月,神山都是如此。 只有神乐这位年纪还小,活泼好动的女孩,才会没心没肺。 谈话到此结束了,不久后张宁被神月扛着出去了,而神山这位存在,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存在了亘古一动不动的神灵。 而事实上在神秀城,神山既是鬼,也确实是神。 神秀城,神月家的屋顶上。张宁盘腿坐着,身上的衣服已经坏掉了,所以换成了这个世界的风格,妖皮制作的衣服。 妖皮制作的衣裳,当然是充满了蛮荒的气息。但是却并不影响到张宁本身的气质,他本就是很英俊的青年,出尘而有仙气。 此刻盘坐在屋顶上,有一种宁静致远的味道。 张宁看向东方出神,其实正在思索要怎么创造出阴司与冥河。 “张宁,张宁,下来一起玩啊。”院子内,穿着兽皮衣裳,梳着总角快乐的小女孩打断了张宁的思绪。 张宁低头看去,只见神乐不仅朝着他挥手,邀请他一起玩,还带了许多同龄的小伙伴。 跟孩子一起玩。 张宁倒是挺乐意的,以前在柳家巷的时候,张宁就时常与巷内的孩子们一起玩。孩子们也很喜欢张宁。 因为张宁很“豪爽”,经常带着孩子们去吃糖葫芦,或别的小吃。 但现在还是算了吧,有正经事呢。 “乖,自己玩去。我还有事。”张宁笑着说道。 “哼。”神乐很不高兴,瘪瘪嘴然后带着小伙伴们一溜烟的跑了。 这叽叽喳喳的小女孩离开后,世界果然清净了不少。张宁继续抬起头看向东方,思索着如何创造阴司,冥河。 而其实这两件事情,其实就是一件事情,创造阴司。 传闻中在虚空之中,有一座宏伟的世界,称作为主世界。佛陀,道祖,魔天诸圣,阎君都在那个世界之中。 阎君是一个可以与诸位大能平起平坐的强悍存在,阎君或许不是最强,但却最受到大能们的尊敬。 传闻世界混沌未开,阴阳交感。如这座万鬼世界一般,人死后灵魂无处安放,鬼魅横行。 是阎君以莫大的法力,引导阴气下沉,形成了阴司。又以人死后的灵魂,开辟出了冥河。 普通人死后,有阴寿一甲子。以善恶划分,善可以居住在城中,以待阴寿耗尽,自然消散成为阴气,恶便要投入冥河之中。 主世界的强大存在,偶尔发现了一个个存在于虚空之中的世界,便形成了人类大迁徙,而随着人类迁徙到别的世界,冥河必定也流淌过去。 而一个个世界,阳间必定会留下连同的门户,其中一座必定握在天机门的手中。天机门便是阴司在阳间的眼线,加上一座座城隍庙,便形成了一个情报网络。 这是一个庞大的组织,遍及诸天万界。再加上阎君有定阴阳之道德,人们便称呼阎君为神,称呼阎君麾下这个组织为神教。 鬼,既是神。 就像万鬼世界之中,神山既是鬼,也是神秀城的神,庇佑了神秀城无数年。 这座叫做万鬼的世界,也应该是在人类大迁徙中被发现的其中一座世界,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留先门户,也没有阴司,更没有冥河。 张宁需要做的便是开创阴司,然后感应到冥河的方位,从阴司打通冥河来到这座世界。 那样张宁便可以回去了。 若是一般人,甚至许多有大神通的人,都是不能做到这一点的。但是张宁,却是有成功的希望。 因为他的灵魂特殊。 崔成化曾经说过,张宁若是自刎,必定飞黄腾达,成为类似于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样的阴司大将。 那一日赤练鬼王实践,张宁曾经显露出法天像地,但其力量,其实只发挥出了一点点,九牛一毛而已。 真正的阴司大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分身无数,遍布整个诸天世界,为阎君办事。 法力神通,无比广大。 张宁若是真正的释放出了灵魂中存在的力量,足以摧毁整个原来的大齐世界,甚至说轻而易举。 所以,张宁猜测自己应该是拥有构造阴司能力的人。 但是怎么创造是一个问题。 张宁纵然有这样的力量,却也没有想过要死掉,去阴司做什么四大将,他的人生目标是活下去,活的滋润,最好可以长生不死。 对了,还要带着秀秀一起长生不死。 仙也好,佛也罢,魔也成,就是不能死。 所以张宁空有偌大的力量,却是从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张宁只会两招,一招是飞出去变大,一招是吸取天地阴气,乃至于一切的能量,填饱肚子。 “怎么创造阴司,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看来我是短时间内回不去了,希望大齐国不要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才好。” 张宁叹了一口气,纵然是天下无敌的他,此刻也觉得颇为头痛。 “张宁,有想到要怎么创造阴司吗?”这时候响起了神月的声音,张宁又低头看去,只见神月依旧穿着蛇皮制作的衣裳,露出手臂与大腿。 素面朝天,长发披肩,蛮荒妖娆。 神山,神月,都是对万鬼世界之外的世界非常感兴趣的人。这段时间,神月便会不时的来询问一下创造阴司的事情。 神月并不知道阴司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阎君是何等神通广大的神。甚至于神月对于阴司都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张宁说要创造阴司,要回去原来的世界,她便是很期待。 那种没有鬼魅的世界,真想去看看啊。 “没有。”面对神月颇为期待的眸光,张宁摇了摇头道。 神月有些失望,但没有多说什么,反正这段时间她问过张宁许多次了,也失望了很多次。 “在这里空想也没有意义,要不然我带你出去猎妖吧,也让你见识一下外边的厉鬼。” 神月提议道。 张宁想了想,点头说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既然想不出来,那出去走一走似乎也好。” 说到这里,张宁便站起来纵身一跃,落在了地上。 这时,距离张宁来到万鬼世界已经足有一年的时间了,他身上的伤早已经好了。张宁与神月准备了一下武器,然后并肩走出了宅邸,一路上还有许多人跟张宁打招呼。 事情已经传开了,张宁是一个来自于世界之外的人。张宁天然就吸引眼球,再加上张宁十分穗禾,自然就有了人缘。 神秀城有许多人猎妖,一般都是以团伙的形式出发。那一日神月带回来张宁,一起的四个壮汉,便是与神月一个团的。 不过这一次神月只与张宁一起行动,二人很快就出了城北,往东北方向而去。 不过有些不幸,直到二人来到了当时找到张宁的地方,小河旁一块是光滑石头上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一头妖与一个厉鬼。 “嗷!!!”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声似猿非猿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妖气直冲二人而来。不久后,张宁与神月便看到了妖气的本体。 一头三丈高的粗壮巨猿,巨猿的毛发为金色,满口獠牙,尾巴很长,表面布满了虎纹。 巨猿的手中持着一根粗糙的铁棍,眸光充满了侵略性。 “虎尾巨猿!”神月的表情有些凝重,她右手放在了挂在背后的战刀的刀柄上,随时准备出手。 所谓的虎尾巨猿,乃是妖的一种种类,而且是很强大的一种。 神月对上这一头虎尾巨猿,却是没有半分的胜算。所以,这一战便是要看张宁的了。 而之所以她与张宁二人便一起来了这片危险区域,自然是她信任张宁的战力。 “噗嗤!”便在神月凝神戒备的时候,张宁足下一踏,化作了一道光影,人在空中,刀气释放,而后斩断了虎尾巨猿的脑袋。 “轰隆”一声,虎尾猿猴巨大的脑袋,就像是石头一般落在了地上,发出了轰隆之声,掀起了巨大的尘浪。 无头的尸体,喷涌出了海量的鲜血,随即摇晃了一下,也倒在了地上。 与大齐一样,万鬼是一座小世界。小世界内的妖,便不会太强,犹如那条黑蛇一般的妖,绝对是异类。 而如这头虎尾巨猿一般的妖,在张宁的面前,自然是不够看的。 神月紧握着刀柄的手松开,转过头看向张宁,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了少许笑容,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强大。 随即,神月又抽出了自己的战刀,然后前往虎尾巨猿的尸体,熟练麻利的剥开了猿皮,再将猿肉切开,与张宁一起吃肉。 妖的肉是大补,这一年的时间中,张宁便是吃了不少这样的妖肉,伤势才会好的这么快。 第一百五十四章勾魂锁链 这头虎尾巨猿的身体虽大,却经不起张宁与神月的吞吃,不久后,这妖便只剩下了头颅,以及其他少数部位。 能吃的诸如内脏,骨骼都被吃掉了。 神月将剥下来的妖皮处理了一下,卷起来背在了身上,然后二人继续往东北方向前进。 又走了一段路,张宁神色一动,不久后,神月也感觉到了。 二人加紧了步伐,几个起落便来到了一处开阔地带。前方是一条横向大河,大河河岸都是泥沙。 泥沙上,正铺满了尸体,有许多厉鬼正在撕咬尸体。死亡的人灵魂飞出,化作了阴人,也就是普通的鬼。 这些鬼在阳光之下,堂而皇之的生存着。 初生的鬼模样与生前一模一样,只是表情略显茫然。这在大齐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在大齐,人死亡便会立刻被阴司吸走,然后被小鬼带去见城隍,少数的人如王骁将,甚至被牛头马面的分身亲自接引去了阴司。 这一幕,也是张宁人生第一次看到。 张宁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人间,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阴阳,生人与阴人,必须要分开。 张宁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是此刻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建立阴司的心,愈发坚定了起来。 当年阎君分开阴阳,使阳气上升,阴气下沉,建立阴司,冥河,初心恐怕便是不忍人间如此吧。 张宁没有阎君那么高尚,甚至于张宁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但此刻心中却是升起了一股不忍。 “或许我来到这个叫万鬼的世界,既是巧合,也是必然。因为这个世界,需要我这样的人。” 张宁心想。 何为阎君。 见阴阳混沌,人鬼不分。于是以大法力,切开阴阳,阳气上升,阴气下沉,打造冥河,连通诸天万界。 麾下四大将,诸判官,城隍,鬼卒。 人称神教教主。 而初心,则是不忍。 张宁到底不是阎君,乃是高尚道德之人。张宁只是个小时候受到了一来历不明的尼姑影响,加上本性使然,是一个比较冷漠的人。 但此刻既然生出少许不忍,那也是暗合阎君之道。 更何况,张宁有莫大法力,乃是人上之人。 此刻,张宁的魂魄还在脑中不曾出来,但是法力却溢出了出来,并化作了金灿灿的锁链。 张宁看到这金灿灿的锁链,便是稍稍一顿,他认得这锁链,乃是阴司鬼卒都会的法术,勾魂锁链。 只是小鬼们拿着的勾魂锁链,远不如他的锁链粗,色彩鲜亮。 有阳人死亡,阴魂被吸入阴司,小鬼们便会拿着这锁链去拘拿阴魂,对阴人鬼魅十分克制。 但张宁并没有练习过这种法术。 但是张宁也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他本人便是十分诡异的存在。阳间生人,却拥有可以媲美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的莫大法力。 当然诡异。 张宁很自如的控制着勾魂锁链,粗大的锁链分化出了一条条小的锁链,然后如鞭子一般袭击向了在场的厉鬼。 厉鬼足有上百余,有许多正在吞噬尸体血肉,产生新的鬼,有许多则是围攻剩下的两个人,这两人应该是地上众多尸体的同伴。 这一条条的勾魂锁链很快抽打在了这些厉鬼的身上,噗嗤,噗嗤,一头头疯狂的厉鬼,仿佛是一团团烟雾,再勾魂锁链的袭击下散开,化作了泛着少许血腥味,不那么精纯的阴气,融入了这天地间。 勾魂锁链既可以拘拿鬼物,也可直接处刑,甚至于直接抽出阳人的魂魄,乃至于修炼有成的得道高人,大妖。 威力如何,便要看使用的人是强是弱。 若是这勾魂锁链在牛头马面的手中,便是菩萨,仙人恐怕都要色变。 张宁初次领悟这勾魂锁链,击杀这群并不强大的厉鬼,却是等闲。而张宁身上的勾魂锁链,却是等闲人看不到的。 至少神月,还有在群鬼之中苦苦挣扎的二人是看不到的。所以看起来,就像是那些厉鬼无端端的爆炸了。 天地间陡然一空,连空气似乎都带上了少许的清爽甘甜。 “呼呼呼。”活下来的二人先是一愣,第一反应不是思索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呼呼的喘着粗气。 这二人都是天境高手,皆是男子。一人模样堂堂,肤色白皙,身形稍显圆润,受伤不多,应该是被保护的人。 一人身形粗壮,虎目如电,身上有许多伤口,几乎将他的妖皮衣服染红,应该是护卫一流。 身为天境高手,当然不至于如普通人一般,这般夸张的喘粗气,这只是人的本能,在劫后余生后的本能。 “原来是他。”神月说道。 刚才群鬼围攻二人,却是看不清楚来人的模样,但此刻神月却认出了二人。 张宁看了看神月,但没有说话。神月解释道:“这是龙城的城主,龙广天的儿子,叫做龙天南,是我表兄。一个从小被宠大的家伙,脾气很坏。他旁边的叫张战,是他的护卫。” 张宁明白了,这是一个二世祖,纨绔子弟。 这样的人在大齐很多,但是张宁遇到的不多。在齐都李乾宁的寿宴上,张宁认识了很多大齐顶级二世祖,但一个个还算彬彬有礼。 那些传承了许多年的权贵世家,极少出现真正的蠢货。 张宁遇到过唯一一个二世祖,单纯的纨绔子弟,便只有一个叫做庐陵侯杨光的人。一个可以为了青楼女子,火烧青云庵。 为了与胭脂楼头牌青倌人燕紫云见面,报上出身来历,却被风云公子一剑砍伤,然后愤然要拜他为师去报仇的家伙。 张宁二十多年人生之中,唯一遇到过这样单纯的纨绔子弟,印象深刻。 喘气只是本能,不是必须。龙天南听到了神月的话,惊喜的抬起头来看向神月,说道:“表妹。” “表哥。”神月勉强应了一句,极度缺乏诚意。 龙天南却不管这些,他一下子蹦了起来,然后以惊人的速度来到了神月面前。垂涎欲滴的看着神月那张美丽的容颜,妖娆而蛮荒的身姿。 神月厌恶的看着龙天南。 龙天南也察觉到了,连忙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然后一脸认真的对神月说道:“表妹,我第一百三十二次向你求婚,你嫁给我吧。” “我拒绝。”神月冷淡的回答道。 “我真的是认真的,表妹你看,这一次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要不是那些厉鬼忽然消失了,我就死掉了。为了你,我连命都不要了。” 龙天南表情立刻垮塌,哭丧着脸很没有尊严的哀求着。 张宁在旁边看明白了,所谓的从小被宠坏的家伙,脾气很坏。这并不是传统的那种意思。 不管龙天南如何苦苦哀求,甚至可以跪下来磕头,但是神月始终没有给龙天南好脸色看。 龙天南仿佛是打霜的茄子,焉巴巴的耸拉着白胖的脑袋。 不过龙天南很快又振奋了起来,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对神月说道:“表妹,我永不改初心,我一定会打动你,感动你,让你决定嫁给我的。” 神月没有说话,很冷淡的看着龙天南,似乎还觉得很丢脸,别过了头去。 与表妹的再见,冲昏了龙天南的头脑。在振作之后,龙天南才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地上被厉鬼啃咬的不成形态的尸体,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的任性,偷偷跑出来,才让你们死在了这里,真是对不起你们了。” 此刻,龙天南的护卫张战已经站了起来,他的伤口在强大的真气疗伤之下,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张战你没事吧?”龙天南很关心的问道。 “谢谢少爷关心,我没事。”张战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拱手说道。 “没事就好。如果你出事了,我就应该头疼了。因为没有你的保护,我出了龙城,了,连一分钟都活不下去啊。哈哈哈哈。”龙天南连连点头,又快乐的笑出声来了。 而张战感激之余,也露出了感动之色。 看得出来,这对主仆感情非常好。 “对了,还未请教您是什么人。我表妹狩猎的同伴吗?”过了不久,龙天南才终于想起来了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男子,连忙向张宁打招呼问道。 “对了,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龙天南,龙城人。这位是我的护卫,张战,是一位铁铮铮的汉子。” 随即,龙天南又自我介绍道。 “我叫张宁,算是神月姑娘狩猎的同伴吧。”张宁回答道。 “幸会,幸会。”龙天南很热情的套近乎。龙天南虽然被爱情打击了无数次,但也学会了很多事情。 要想从表妹本人入手,实在是困难重重。但如果从表妹身边的人入手,似乎就容易了许多。 万鬼世界城与城之间交流比较少,但是龙天南却是时常前往神秀城见神月,对于神月的同伴,朋友,都很热情,口碑贼好。 对于张宁来说,这只是一个插曲。重要的是,他与神月这一次出门,所得到的东西。 因为一时不忍,便领悟了勾魂锁链这样的法术。 或许当年阎君也是先领悟了勾魂锁链,最终分开了阴阳,构造了阴司吧。 这一次出门有所收获,而勾魂锁链这种法术,似乎有无穷潜能等待张宁开发,所以张宁便没有兴趣再进行狩猎了。 他提议回去神秀城,神月没有意见,龙天南没资格发表意见,张战身为龙天南的护卫,更没资格。 不过龙天南与张战一起就地掩埋了同伴的尸体,这才与张宁,神月一起启程前往神秀城。 回到神秀城之后,神月与张宁一起回到了神月的家中,龙天南厚着脸皮跟来了,他看着张宁跟着神月进入了神月的家中,十分吃惊。 “你怎么也进去?” “我住在这里。” 张宁很坦然回答道。 “你说什么?”龙天南的脸都绿了,仿佛连头发都绿了,绿油油的。然后龙天南发疯一般的冲了进去,冲着神月喊道:“表妹,你解释一下,你解释一下。” 看他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 神月却懒得解释,她取下了北上的虎尾巨猿的皮毛,进去了自己的房间做衣服去了,碰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张宁则去了自己房间。院子内只剩下了龙天南,张战二人。龙天南如丧老母,呆若木鸡。 不过很快龙天南又振奋了起来,因为叽叽喳喳的小女孩神乐回来了,她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张宁会住在她们家。 误会解除,龙天南自然一扫颓废,又振奋了起来。 张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立刻盘腿坐在了床上。床也非常符合这个世界的风格,只有木头,没有被褥。 万鬼世界人人习武,但也有如神乐一般年纪的小女孩,还需要温暖,他们的床铺上,往往都有兽皮做的被褥。 张宁这样的人,当然不需要。 所以床只是床,只是木头制作的床。 张宁盘腿坐在床上,然后开始回忆,思考勾魂锁链。这是张宁难得一次认真的研究,姑且称之为技能吧。 张宁天赋出众,家传的魔功,刀法,张家搜集到的天下精粹的内功,武功,几乎全部精通。 往往一学就会,十分妖孽。 张宁已经很多年没有认真的修炼真气,修炼刀法了。能这么认真的坐下来,钻研勾魂锁链,极为难得。 思索,回忆了一下之后,张宁催动脑中的魂魄,再一次释放出了金灿灿的勾魂锁链。 两条粗大的锁链,如同两条大蛇,在狭隘的房间内舞动起来,敏捷如龙。随即又分化万千,密密麻麻如蜘蛛网一般张开。 许久后,张宁收回了勾魂锁链,然后摸了摸下巴道:“大概明白了。击杀,困敌,抽取魂魄。” “学会了这法术,对付孤魂野鬼确实是方便。难怪阴司的那些小鬼,能拘拿到许多凶恶的厉鬼。这就是官军与贼匪的区别啊。” 其实这门勾魂锁链的法术,学习起来非常困难。要想运用自如,那就更难了。 张宁还是张宁,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蠢笨的家伙。但是偏偏学武却是天赋异禀的家伙。 而学武与法术似乎想通。 张宁一日千里,十足是个妖怪。 第一百五十五章化身千万 张宁的性格十分奇怪,或者说复杂,也可以说是随性。 他可以藏身齐都,不管天下大事。 敬重王骁将这种忠诚正直大臣,却也没有加以援手。因为张宁人固有一死,为道而死,也是畅快。 北方八州旱灾,张宁与柳秀秀一起去城外施粥,杭城水灾,他也加以援手。但却眼睁睁的看着神龙教覆灭,武雄烈被人围杀,李悠然落入天涯浪子的手中。 混乱之中,也可以理清一条线索。 张宁固然是不管天下大事,但是对于看到的普通人,会加以援手。江湖人不在此列。 进入万鬼这个世界,并不是张宁本意。他的目的是打算回去,而创造阴司,打通冥河,则是张宁能想到唯一回去的路途。 但是对于如何创造阴司,张宁却是没有半分头绪。与神月出城走动,看到厉鬼撕咬尸体,只觉得这个世界并不美丽,也不应该如此。 一是不忍,便领悟了“勾魂锁链”。 归根结底,张宁此人还是有些心善的。若是以好坏划分,张宁应该算是好人。 而遥远的过去,在那浩瀚的世界之中,阎君便是因为心善,以莫大法力,理清阴阳,使得阳气上升,阴气下沉。 定下人鬼殊途。 于是人间便变得美丽了。 张宁因为一时不忍,领悟了勾魂锁链,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张宁领悟了勾魂锁链的妙用之后,便继续思索如何构造阴司,思索当年大阎君是如何做到的。 若以法力而论,阎君能够做到理清主世界的阴阳,那他张宁也应该能理清一座小世界的阴阳。 毕竟他的法力可是仅次于阎君,与阴司四大将媲美的存在。 但遗憾的是,张宁真的空有法力而已。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向崔成化多多请教阴司法术的,或许能从中琢磨出门道也说不定。当时实在是不想死,所以没那个心思。现在是没机会请教,正是老话说得好,失去了才值得珍惜。” 张宁心中少见涌出懊悔,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 静极思动。张宁在房中思索月余之后,便打算去向神山讨教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张宁空有法力,没有法术。但是这个世界毕竟是鬼主宰的世界,像神山这样的存在,应该有很多法术或者道理上的领悟吧。 去讨教一下,又不丢面子。 张宁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便见热闹的一幕。只见院子内,龙天南正在与神乐等一帮小孩子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张战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下,打坐修炼真气。 龙天南身体很胖,但毕竟是天境高手,行动自然远在孩子们之上,但是他偏偏装作笨拙的一样子,逗的神乐等孩子们哈哈大笑。 张宁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佩服,但也感叹龙天南的白用功。不得不承认,龙天南虽然无能,但也有优点。 身为龙城城主的儿子,他能让部下心甘情愿为他战死,无怨无悔。他为了能向神月求婚成功,对神月身边的人非常好,神乐这个侄女自然是要重中之重的关照,所以口碑贼好。 正所谓好女怕缠男,若是一般女人,还真有被龙天南得手的可能性,但是神月实在是太冷静无趣了。 如是龙天南是顶尖高手,男儿大丈夫,所向无敌。或许,神月会对龙天南另眼相看也说不定。 但可惜龙天南不是,龙天南是一个稍显无能的暖男。 可惜。 张宁看玩闹中的龙天南摇了摇头,然后出了院子,前去城主府寻找神山。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神山的房间内。 身为积年老鬼,又长期呆在这座房间内。神山虽然长相甜美,但比神月更无趣,她只对外边的世界有些兴趣。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神山问道。 “我想向你讨教一下法术。”屋子里也没客人坐的位置,张宁边盘腿坐在了地上,然后问道。 “我不会法术。”神山摇头说道。 “那你是怎么战斗的?”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张宁稍稍停顿了一下,才问道。 “我用阴气凝练了一柄战刀,如果发生战斗,我会像普通人类一样持刀战斗。”说话间,神山伸出右手,不久后,白嫩的掌心中便凝聚出了一柄由阴气组成的战刀。与神月背后的细长战刀极为相似。 神家祖传用刀。 张宁有些失望,这种事情连法术都算不上。就像是人类高手凝气成刀一样,只是真气的运用而已。 神山看了看张宁,想了想,才说道:“我虽然不会法术,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我见过有鬼可以喷出黑雾,可以有化身,甚至可以祭练出一种叫万鬼幡的东西,有的鬼族强者,手持万鬼幡,不断收服厉鬼,待使出万鬼幡,便是万鬼齐出,遮天蔽日。” 黑雾,张宁见过。 当年对付赤练鬼王的时候,赤练鬼王便喷出黑雾,那是一种歹毒的法术,乃是用血肉尸体与阴气混合,有不仅恶心还有很大的毒性,对阳人伤害很大。 万鬼幡,张宁没见过,但是可以想象出是什么样子。 对这两种东西,张宁没有太大的兴趣。但说起化身,张宁却来了兴趣。 传闻中阴司四大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便是化身无数的存在。整个诸天万界的阴司,都由冥河连通。 号称万界,其实远在万界之上。有当地城隍解决不了的事情,便需要出动黑白无常等四大将出马,但是这四大将又忙不过来,所以化身就成了首选。 这种法术赫赫有名。 看来也是与勾魂锁链一样,并不是不传之秘,高级货。只是鬼的基本法术运用而已。 只是与勾魂锁链一样,越强大的人用出来,却是威力越大。 “能分出几个分身?”张宁很有兴趣的问道。 “本体加分身两个吧,那种东西还能分出很多吗?”神山反而奇怪的看着张宁道。 “好吧。”张宁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的鬼们只能分出一个分身吗。随即,张宁对神山说道:“你有兴趣学习一下法术吗?” 张宁打算教神山勾魂锁链,这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感激神山收留了他。 而是为了将来做打算。 阴司城隍麾下的小鬼,人人都会勾魂锁链这样的法术,可以对付被吸纳进入阴司的新鬼。 阎君开创了庞大的阴司,但是阎君一个人是管理不了这么大的地方的,所以有四大将,有诸判官,有各冥河统帅,也有各地城隍,以及城隍账下将校小鬼等等。 若是张宁开创了阴司,理清了阴阳,那人间自然再无鬼魅。而阴司也需要城隍来坐镇。 张宁对于开创阴司很有信心,因为开创不了就回不去啊。既然必定会开创阴司,那就得为未来做准备吧。 神山这样的人,成为城隍应该不错。城隍再教小鬼勾魂锁链,那么阴司的体系就成型了。 再加上人间城隍庙,以及天机门,那么庞大的神教便有雏形了。 “什么法术?”神山露出了兴趣之色,她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身为鬼少了太多的乐趣,她唯一在乎或者说是执念,便是神秀城的安全。 她要庇佑子孙许多年,直到自己彻底灰飞烟灭。 而如果能学会一门法术,那对神秀城的安全自然是有利的。 “勾魂锁链。” 张宁笑着说道。随即,他将勾魂锁链的法术传授给了神山,这种法术果然是基础法术,若不得其门而入,那自然是一辈子也学不会的。但如果有了门,学会很简单。 神山很快就学会了,并耍的有模有样。只是张宁看了看神山手中的勾魂锁链,觉得威力没他的大。 还是那句话,本身的实力决定了法术的强弱。 就算是基础法术,在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大将大的手中,那也是惊天动地。在普通小鬼手中,也就只能勾一勾普通新鬼了。 神山却是颇为高兴,她幻化出勾魂锁链,不断在屋子内甩动,使用,说道:“有这个东西,我可以一个打三个。” 而以前她只能一个打一个,甚至遇到有分身这类法术的,一个打一个也是费尽。 “我能够把这法术传承下去吗?”随即,神山很有规矩的询问道。从这方面来说,神家的人都不错。 法术是张宁传授给神山的,不经过张宁的允许,神山是不会传给后人的。如果张宁允许,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你可以自己做主。”张宁笑着说道。 “谢谢你。”神山闻言很认真的说道。 “客气了。应该是我谢谢你收留了我才对。”张宁也很认真的说道。 张宁是一个话不多的人,神山的话比张宁更少。所以感谢了一番之后,便冷场了。然后张宁便告辞离开了。 与不少熟人打了招呼后,张宁回到了神月的宅邸内。龙天南与神乐已经不玩老鹰捉小鸡了,改吃烤肉。 龙天南在忙乎烧烤,神乐等孩子们则是吃的满嘴流油。 “石头,过来一起吃啊。”神乐见到张宁回来,空出满手油脂的小手招呼道。 “你们吃吧。”张宁很果断的拒绝了,然后进了房中思索分身法术去了。 “真是个闷葫芦。”神乐双手叉腰,扁扁嘴。 “小乐乐,话说张宁还要在你们家住多久????表妹对张宁真的没有兴趣吗?”龙天南忽然凑过肥脸,巴巴的问道。 “不知道会住多久哎。”神乐歪着头想了想,然后不确定道:“姑姑应该对石头没有兴趣吧。” 龙天南闻言有些垂头丧气,虽然误会已经解开了,张宁与神月并不是同居关系,但是有朝着同居关系发展的趋势啊。 这可怎么办。 ........................... 如果把张宁形容成一棵树,那这棵树就是又高又壮,光秃秃有主干没有枝干。关于练武,关于增加自己的实力。 张宁都是一日千里的。 他自己就学会了勾魂锁链,甚至说自创也可以。他听说有化身,他没过几天就真琢磨出了一个化身。 张宁的房间内。 张宁盘坐在空荡荡的床上,身前漂浮着一个鬼,准确的说不是鬼,只是张宁的魂魄,从张宁的魂魄之中,分割出来的极小一部分。 张宁法力无边,若全部动用,便是可以摧毁万鬼世界。所以,眼前的这个分身,只是张宁力量极小的部分,甚至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其实分身这种东西,属于工作类的法术。像是牛头马面一样,忙不过来,所以多多分身去办事。 但若是战斗,那就差强人意了。因为分出去的,也是自己的力量。比如说牛头化身十万,那力量就分散成了十万份。 再打个比分,一个成年人横扫三岁小娃娃,就算是三岁小娃娃有十万人,也应该不是大问题。 所以分身这玩意,除了工作,以及特殊的情况下,基本没有太大的作用。 但是分身对于目前状态下的张宁来说,却是颇有作用的。因为小世界容纳不了太强大的力量,他空有力量,却只能压制住。 分身出去十万,那反而是能把力量发挥出来了。甚至说按照小世界的上限,张宁甚至可以分身出去百万甚至更多。 忽然张宁有了一点想法。 正所谓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我不如化身千万,将这个小世界内的厉鬼全部消灭,然后召集类似于神山这样的人。 先把神教给创造出来,然后集思广益,集结所有人的智慧,看一看能否制定出一套创造阴司的计划。 这倒是挺有意思,也应该有用。肯定比自己呆在房间内,苦苦思索要强多了吧。 不过在城中释放出千万化身,有些惊世骇俗。张宁想了想,便走出了房间,并出了神秀城,单独一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化身千万。”张宁盘腿坐在一块岩石上,然后运转法力,脑中魂魄被切割成无数份,一个个化身从脑中飞出,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这些化身力量都不是很强,才堪堪到达小世界的上限而已。但人数真的很多,远远望去,遮天蔽日。 这一次,也是张宁第一次动用他那仿佛无边无际的法力。若这些法力集合在一起,摧毁小世界轻而易举。 第一百五十六章羊与牧羊犬 化身千万是奇怪的阴司法术,是实实在在的切割出了许多部分。分出去的分身,互相独立,却又互相紧密联系。 仿佛就像是多出了无数个自己。 很奇怪的感觉。 还有一种感觉,张宁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爽的事情,以前的张宁脑中藏着可怕的怪物,法力无边。 而身体却羸弱的厉害。 就像是头重脚轻,身体始终不痛快。此刻,散去了许多法力化出去了分身,整个人反而清爽了许多。 张宁继续盘坐了片刻,然后回去了神秀城。该做的事情分身们都会去做,反而张宁可以盘坐下来发呆,或是陪着神乐玩一玩都可以。 化身千万这种阴司法术,便是因为工作便利,才会被发明创造出来的吧。 万鬼世界是一个阴气与阳气并存,不分伯仲的世界。在午时阳气最重的时候,最羸弱的鬼,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间。 这里有一尊尊厉鬼,或招募厉鬼,盘踞地盘做一方鬼雄。或祭练出万鬼幡这种邪恶的东西,直接奴役厉鬼。 人类只能修建城墙,依托城墙自保,尴尬的是,人类也需要鬼来保护他们。 在这个世界,妖族也有一份不弱的势力。人类要妖,厉鬼们也会吃妖,但强大或族群繁盛的妖,反过来也会攻陷人类城池,或是击杀强大的厉鬼。 张宁的万千分身开始在这个世界游荡。 张宁的其中一个分身,便来到了一个妖鹿所组成的族群的领地。这是一片草木丰盛,山谷众多的领地。 在这一座座山谷之中,生存着大量的妖鹿。有梅花鹿,白鹿等各种各样的鹿,每一头鹿都散发着妖气,有强有弱。 “何方鬼魅,竟敢擅闯我鹿角大王的领地。快快离去。”一头负责守备的强大鹿妖发现了张宁,连忙厉声大叫道。 这头鹿妖固然强大,却不能化作人形。四肢着地,头微微低下,鹿角直对着张宁,身上散发出强大的妖气。 张宁对于杀鹿并不会有负罪感,他吃了不少妖鹿肉。但目前又不吃东西,所以张宁就没有与这头鹿妖动手,而是转身离去。 这头鹿妖本能觉得张宁不好惹,便也没有追击。 就这样,张宁化作了千万,在这座叫万鬼的世界中游荡。遇到的妖族不计其数,有类似鹿妖一般好说话的,也有一言不合要打死张宁的。 面对后者,张宁就只好打死对方了。 张宁遇到的更多的则是鬼,人。 积雷山是一座盘踞着无数厉鬼的山峰,以积雷山为中心,方圆数百里都是积雷山的势力范围。 积雷山的主人叫做积雷鬼王。 所谓的鬼当然是由人死后,才形成的鬼。积雷鬼王身前姓张,名叫张定。乃是积雷城的人。 张定生前便不是一个正经人,他仗着自己实力强大,欺男霸女,惹得积雷城沸沸扬扬。后来被积雷城的人联手赶了出去。 一个人类失去了城池的保护,流落到这厉鬼横行的世界,自然是没什么好下场。张定很快死了,变成了鬼。 普通人接受这个身份需要一点时间,张定却很快接受了鬼的身份,并开始一步步变强,终于成为了强大的厉鬼。然后反扑积雷城,很快便攻破了积雷城,并号称积雷鬼王。 不过张定虽然攻破了积雷城,却没有将积雷城内的人赶尽杀绝,而是选择了统治。 这在万鬼世界不在少数,因为鬼雄们也明白,要想攻破人类城池非常困难,甚至于可能会死亡。 所以不如养一些普通人,让这些普通人世代繁衍,这样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有血食供应了。 简单的来说,就像是人类圈养绵羊一样。 积雷城位于大积雷山向北十里左右的地方,城池耸立在平原之上,北方则是一条大河。 平原与水源,便构成了良田。 积雷城人口四十万左右,与其他人类城池相比,积雷城相对要平静许多。因为别的人类城池会时不时遭遇进攻,但是积雷城却从没有被厉鬼进攻过。 因为积雷鬼王张定足够强大,他除了麾下拥有许多将校鬼卒之外,还有一杆万鬼幡,是整个万鬼世界最强大的鬼之一。 这日上午,阳光明媚。尽管阴气浓郁与阳气并存,但艳阳天总是让人心情爽快。 积雷城外成片的良田,纵横的沟渠有条不紊的布置在成片的良田内,引入北方大河的水,不断浇灌良田。 良田上到处都是勤劳开垦的农民,还有许多小孩子正在道路上欢快的奔跑。 甚至于天空中不时会浮现出一头头厉鬼,一旦那些小孩子落入水中,或是有其他危险,立刻搭救。 孩子们是天真无邪的,所以不时发出欢笑声。田间劳作的农民们,则是苦涩的。所有人都是普通人,没有一个是有真气的。 所有的农民都不超过四十岁,因为普通人一旦到达四十岁,那么血气就会下降,也就不好吃了。 没错。 在积雷城的人们,只是被圈养起来的绵羊而已。自己劳作,自己养活孩子,但是四十岁后,便会被带走。 成了积雷鬼王,以及鬼王麾下有身份有地位的将校的血食,被吃掉。然后孩子四十岁后被吃掉,孩子的孩子也是四十岁后被吃掉,反复循环,永无宁日。 死亡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尤其是知道自己四十岁后一定会死,而且还是被鬼吃掉。成年人们,心情当然是沉重的。 或者说先是沉重,然后是麻木,到了三十几岁的时候就是绝望了。 当然,积雷城也有特殊的存在,这特殊的存在便是城主“赵家”。身为鬼,积雷鬼王没有直接统治一座人类城池,他指派了一位城主。 赵家便是世袭的城主。 赵家替积雷鬼王管理积雷城,好处是可以活到自然死,在城中可以为所欲为。比如说看中了哪家小姑娘,甚至说是人妻,也可以派人掳掠过来,肆意妄为,玩坏了之后,送回去便是了。 坏处是赵家必须世代单传,祖父,父子相继。生的次子,或是外头生的孩子,也是绵羊,四十岁后还是会被吃掉。 如果积雷山的人们只是绵羊,那么赵家便是牧羊犬。忠心耿耿,可以换来活到自然死的待遇。 目前赵家有祖孙三人,分别是六十多岁的赵乾坤,四十多岁的赵养秀,二十多岁的赵定国,这祖孙三人一脉单传,容貌身形极为相似,幸好年纪不同,所以很好辨认。 赵家身为牧羊犬,倒也是富贵,穿着制作精良的兽皮衣裳,拥有许多仆妇奴婢伺候。 好不夸张的说,一天换一个女人。 而实际上赵家历代不少人,都因为纵欲过度,而年纪轻轻便死掉了的。 这一日,赵家大宅内迎来了一位贵客,赵家三代人齐聚一堂。 “距离每天献上血食的日子还早,不知道堂校尉大驾光临,是为何事?”六十多岁的赵家家主小心翼翼的对堂校尉拱手说道。 这堂校尉浑身阴气缠绕,看不清面容,只觉得体格高大。赫然是一位厉鬼,而他的身份则是积雷鬼王麾下一员校尉,每年都会来积雷山一次,押运四十岁的人前往积雷山做众鬼的血食。 每一年这个日子,都是积雷山狂欢的日子。那新鲜可口的血食,简直让众鬼欲罢不能。 “十天后,鬼王大人广邀附近的鬼王来赴宴,今年的血食要提前,也要多一些。四十岁的人不必说了,三十九,三十八,三十七,三十六的人,每一个年纪都抽出两成,然后由我押运前往积雷山。”堂校尉说道,声音十分阴森。 “是,是,小人这就去办。”赵乾坤连忙应声道。赵家世代都是干这个的,也是因为干这个才能活下来,赵乾坤做此类事情简直如鱼得水。 赵家虽然世代单传,但也养了许多家丁打手。赵家三人在得了命令之后,立刻动员了所有家丁打手,去抓捕三十六岁到四十岁的人。 不仅如此,赵乾坤还请了堂校尉派遣出了厉鬼,监视整个积雷城,谨防有人上吊自尽。 如果上吊自尽的话,那么血食就不新鲜了。 而随着赵家三人的行动,本平静的积雷城,便化作了人间炼狱。其实往年也不那么惨,因为往年只抽走四十岁的人。 那些四十岁的人心里头早有准备,所以还勉强能接受吧。而今年则是抽走了三十五岁衣上的人。 虽然三十六岁到三十九岁的人,只抽取二成,但也影响到了许多人。 王家。 王家是积雷城的一户普通人家,男主人叫做王初一,今年三十八岁,女主人叫做陈初三,三十四岁。 有两个女儿已经成年嫁人,一个儿子此刻才十岁。 积雷城是被厉鬼所统治的城池,摈弃了一切无用的东西,比如说字。整个积雷城除了赵家人之外,没有一个是认识字的。 不认识字,取名字就成了问题。 一般人家,便只能叫初一,初三之类的。什么时候生的,便叫什么名字。 王初一三十八岁,距离四十岁大限也近了。这些年度日如年,惶恐无比。但好歹还有两年好活,陈初三才三十四岁,更有六年可活,所以王家还算平静 赵家的人来的时候,王家一家人正在吃饭。有米饭,菜,肉,放在普通人家算是很丰盛的了。 因为积雷鬼王认为,只有吃的多,吃的好的人才比较好吃。反而骨瘦如柴的人,那是真的不好吃。 所以积雷城的人们固然是没了一切,但吃饱喝足是没问题的。 “你们干什么。”王家母子三人见到赵家的家丁忽然闯入,很是惶恐。王初一惶恐无比道。 “积雷鬼王大人有令,今年的血食要增加。王初一你今年三十八岁,榜上有名。”来抓捕的家丁,狞笑了一声道。 “你说什么????!!!我不去,我不去。”王初一才三十八岁,他还没有心理准备,闻言顿时惊慌失措,恐惧异常,极力反抗。 但很快王初一就被赵家家丁给打昏了过去,并强行带走。留下三十四岁的陈初三母子二人,相拥哭泣。 而这一幕整个积雷城以及周边的村落,都在上演。 所谓的平静安宁只是表面,真正的情况却是人间地狱。 这是羊与牧羊犬的故事。 积雷城东方五十里左右的地方,这是一片深林地带。森林中一片寂静,没有飞鸟走兽。 森林中流淌的河流之中,也没有鱼虾。 普通的生物很难在这个世界生存,早就被厉鬼吃完了。张宁其中一个分身,便来到来这里。 积雷山的势力很强,但守备却是松懈平常的很。张宁的分身阴气环绕,与鬼没什么两样。 一路上倒也遇到了不少积雷山麾下的厉鬼,却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这里。 “前方有炊烟,是一座人类城池啊。过去看一下,看能否说服城中的鬼神,成为万鬼阴司麾下的城隍。” 张宁抬头看了一眼西方,其实不用看,因为这分身根本没有眼睛,只是一团阴气与魂魄组成的躯体而已。 抬头只是习惯使然。 而张宁寻找人类城池的目的,也不需要多说了,集思广益。而对于那些类似于神山这样的鬼,张宁如果创造出了阴司,就不妨给他们一个城隍的位置做做。 随即,张宁便化作了一道迎风,迅速的掠过大地,朝着积雷城的方向而去。因为没有血肉,所以是用飞的。 这化身千万的法术,对于张宁来说确实是便利。不久后,张宁便来到了一处村庄外。 张宁立刻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整座村庄内都充斥着小声哭泣声,人们都很年轻,没有老人,只有年轻人和小孩。 张宁想了想,飘到了一户人家的外头。张宁想了想,然后敲了敲门,说道:“我是一个鬼,但并不是要吃你们。我只想问你们一点问题,请麻烦开一下门。” 张宁并不是鬼,但看起来像足了鬼。 所以张宁自称是鬼。 而整个积雷山范围内,没有一个鬼是会敲门的。这户人家的哭泣声立刻小了许多,不久后,一位男子哆哆嗦嗦的打开了门,惊恐的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张宁。 “鬼大人有何吩咐。”男子噗通一声跪下,比狗还要卑微。 第一百五十七章尽灭厉鬼 “莫怕,我是善鬼,不是厉鬼。”张宁见此安慰了这男子一声,但是这男子反而越发哆嗦了起来。 这些人被圈养在积雷城中,不曾外出过。哪里知道什么善鬼厉鬼,只知道这人间之鬼,无一不残忍嗜血。 人们出生便直奔死亡,四十年大限一到,便成了鬼大人们的盘中餐而已。 “为何你这里不见老人,你们为何要哭呢?”张宁见安慰无效,便直接问道。哪知道这男子哆哆嗦嗦的回不出话来,张宁只得去找别的人家,但别的人家也都差不多。张宁花了一些时间,才弄清了这件事情。 不忍吗?有一些。 震惊吗?谈不上。 这毕竟是被鬼统治的世界啊,正因为这世界太过于残酷,所以阎君有感而发,理清阴阳。这也是阎君备受世人尊重的缘故啊。 张宁自从知道这个世界后,便知道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就算在残酷,也是有了心理准备。 张宁想了想,先联系了其余十位分身,然后这才飞向了积雷城方向。不久后,张宁落在了赵家府门前。 这时候,那堂校尉正率领一群厉鬼,打算押运众多男女前往积雷山中。而赵家祖父父子三人,送至门口。 门口数千男女,人人面色惨白,哭泣一片。 “请堂校尉在大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小人便不送了。”赵家老大赵乾坤,卑微相送。 “好说。”堂校尉倒也是给面子,因为不久前,这赵乾坤私下里孝敬了他一个血食,一位十岁的童男。 那滋味,当真是犹是口齿留香。 当张宁出现的时候,却是吓了众人一跳。堂校尉先是警惕,随即见到张宁后,奇怪道:“你是那一路人马,怎么忽然来到了这里?” 积雷山中有许多人马,堂校尉没见过张宁,误以为张宁是哪一路人马的人。 “这位鬼大人。”赵家祖父父子三人,则是连忙行礼道。 “勾魂锁链。”张宁却没有兴趣回答堂校尉的话,一声言语,身上便冒出了两根金灿灿的大锁链,锁链化作千万,袭击向堂校尉,以及堂校尉麾下的鬼卒。 “噗嗤,噗嗤,噗嗤。”堂校尉与麾下鬼卒被击中后化作了烟雾,消散在了天地之中。 不待赵家祖父父子三人发出惊叫,张宁便用勾魂锁链将祖父父子三人的魂魄抽出,然后灭掉。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在场数千男女都是震惊,继而发出了尖叫,慌乱不已。张宁没有出声安慰,也没甚举动。 张宁在遇到第一个村落的时候便知道了,安慰这帮人是没有用的。先把厉鬼灭掉,这些人的事情,便由以后阳间的统治者们妥善处置。 就在这时,十道阴森森的黑影略过,纷纷落在了张宁的身边,却是十位张宁的分身。 第一个张宁看了看四周的十个自己,有点奇怪的感觉。而不仅是第一个张宁,这新来的张宁,也都是很奇怪。 “自己看着自己,总是很奇怪。”其中一位张宁摇摇头说道。 “我在这里留守吧,护卫这里的安全。你们前往积雷山,将那积雷山鬼王以及众厉鬼消灭。”又一位张宁说道。 其余人点点头,然后化作十道阴森的黑影,朝着积雷山而去。剩下一位张宁则飞到了赵府的屋顶上盘坐下来,闭目养神。 其实根本不需要闭目养神,这只是本能习惯而已。 此刻积雷山上鬼卒足有三十万,旌旗飞舞,阴气沸腾。 积雷山上有一处大寨,便是积雷鬼王张定的王寨,此刻积雷鬼王张定,正在与麾下的四大元帅,八大将军,二十六位校尉一起宴饮。 所谓酒宴,不过是血酒,以及妖肉而已。 人化作鬼,便对血食有着异常厉害的饥渴。上品血食为人,中品血食为妖,下品血食为普通飞鸟走兽。 每一年积雷山都会选取积雷城中的四十岁的壮年男女充作血食,供给将校吃用。此刻,那日子还没有到达。 所以这一次张定的酒宴,便是以妖肉,以及妖兽鲜血混合而成的血酒。 “来来来,诸位不必客气,痛快吃喝。”张定周身阴气环绕,但大体保持人形,身长二丈,青面獠牙,十分豪爽。 “大王也吃。”麾下元帅,将校一个个千奇百怪,却都是勇悍之辈,闻言也纷纷说道。 在积雷山这样的酒宴很常见。 十日后,积雷山鬼王张定邀请各方鬼雄,齐聚积雷山,打算做一件大事。所以准备了足够的人类血食,供给各方鬼王享用,那种酒宴却是不常见。 王寨内正快活着呢,忽然有一背插小旗的小鬼急慌慌的飞来,禀报道:“大王,有一悍鬼闯入积雷山。” “嗯,这倒是少见。”张定闻言惊讶了一下,却并不惊慌,说道:“想来是听过本王的名头,来投奔本王的。你且请他入内。” “大王,那人哪里是投奔大王的。他来到积雷山后,化作十人,使出金色锁链,见鬼就杀。小鬼进来的时候,十万鬼兵已经被杀三万,此刻恐怕点滴不剩了。” 小鬼慌张道。 “你说什么!!!!本王十万鬼兵,居然挡不住一人?化作十人?分身之术?”张定大吃一惊,满面不信。却由不得他不信,因为十个张宁已经闯了进来。 每一个张宁身后,都长出了蜘蛛网一般散开的细长金色锁链。 “你便是积雷山鬼王张定?”其中一位张宁抬头看向张定,说道。 “一起上,杀了他。”张定狰狞喝道,众元帅,将校闻言纷纷幻化出兵器,袭击向张宁,张定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张巨幡,迎风长大,而后阴气阵阵,从阴气之中扑出无数厉鬼,飞扑向十个张宁。 “噗嗤,噗嗤,噗嗤。” 但任由积雷山鬼王张定手段齐出,也奈何不了十个张宁,张宁身后的勾魂锁链犹如一道道鞭子,只要厉鬼接近,不管是小鬼还是元帅将校,通通化作烟雾消散。 不久后,张宁便将张定拘拿,将万鬼幡握在了手中。“这便是万鬼幡?不过如此。” 张宁手一用力,万鬼幡便化作了一道烟雾。 “你到底是什么人!!!!!”在张宁动手之前,张定再次开口询问,却被随手给灭杀了。 “若是在正常世界,你这样的鬼正该拿去填冥河,哪里能在人间逍遥。”张宁淡淡说道。 在灭杀了积雷山鬼王张定,以及漫山遍野的厉鬼之后,十个张宁便分散离开了,因为这个世界,目前正发生巨大的变化。 张宁开始剿灭厉鬼。 这种事情,只有张宁这样的人,这样法力无边的人才能做得到。 积雷城内。 那负责保护积雷城的张宁还留在城中,既然这件事情张宁管了,那自然是管到底,因为这个世界不仅仅是鬼厉害,妖也厉害。 若是前脚张宁灭了鬼,这积雷城内的百姓后脚就被妖给吃了。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在阴司之中,阎君不管事。事情都有诸判官,四大将负责。四大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化身千万,在整个诸天万界内行走,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 张宁有四大将的法力,化身出一位位实力不超过小世界的张宁,人数何止十万。这些张宁,便走万鬼世界,见鬼就杀。 张宁屠杀了积雷山的鬼魅之后,这方天地变化不大。但是当又过了十天之后,这方天地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阴气变得越发浓郁,阳气变得越发稀薄。 那无尽的厉鬼,在被张宁击杀之后,化作了精纯的阴气。普通人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内,必定会百病缠身,寿命不长。 而张宁却从中感觉到了契机了。 十天后的积雷城。 赵家祖父父子三人,被张宁杀掉之后。积雷城短暂的陷入了混乱,但是人们见张宁没有任何举动,便也安静了下来。 那数千被要押去积雷山做血食的人们,树倒猢狲散一般各回各家去了。尔后,他们便继续农忙,吃饭,过着一如既往的生活。 这些人们已经被圈养无数代了,只知道吃饭,干活,然后被吃。 习以为常。 可怜也十分无趣。 这日阳光明媚,张宁仍盘坐在赵家屋顶上。张宁抬了抬头看了看太阳,此刻正是午时,但阴气却十分浓郁,浓郁的可怕。 阴气堆积在下方,阳气上升到达空中。 普通人白天会觉得很冷,晚上会觉得刺骨的冷。百病缠身,寿命不长。 “原来如此,灭了厉鬼之后,阴气越聚越多,自然而然就下沉了。阴气下沉,自然是让阳气上升了。这时候只需要一个奇迹,便可以使阴气沉入世界的虚影之中,幻化出阴司来了。” 张宁心中思索,渐渐明朗起来。 “但,又需要什么契机呢?”张宁随即又心想。 张宁化身千万,除了消灭厉鬼之外,也在做别的事情,比如说沟通人类城池,与庇佑城池的鬼神谈话。 张宁的其中一个分身,到达了龙城。 龙城耸立在平地之上,西靠山峰,北有大河,易守难攻。与神秀城一样,这座城池由龙家的人世代传承下来,有龙家的祖先,庇佑此城。 这一代的城主叫做龙广天,儿子便是龙天南。 分身出来的张宁,阴气缠绕看不清面容,十足的鬼模样。当他来到城下的时候,自然是引起了龙城上的守卫,一阵戒备。 “我叫张宁,并非是厉鬼。而是神秀城的人,我要见一见你们的城主龙广天,还有龙家的祖先,龙升阳。” 张宁来到城下之后,望着城门紧闭,守卫戒备的城头,很是客气。 “稍等。”城上的守卫闻言,戒备稍稍松懈了一些。有人对着张宁弯腰拱手,然后去通报了。 不久之后,一个模样类似龙天南,但是高大健壮的男子,以及一位浑身阴气缠绕,高达数丈的鬼,出现在了城头。 “我便是龙广天,这位是我家祖先大人,龙升阳,这位神秀城的客人,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龙广天模样五大三粗,却异常彬彬有礼。 “神山那鬼婆娘还好吗?”龙升阳却是个糙人,大大咧咧道。 “她很好。”张宁先对龙升阳道了一声平安,然后才直奔主题,将自己打算做的事情告诉了龙升阳,龙广天。 这一人一鬼闻言齐齐震惊。 “你这小子莫不是在骗我,那种事情真能做到?”龙升阳很是警惕的看着张宁,语气稍显不善。 开辟阴司,理清阴阳。 让鬼进入阴司,让人生活在阳间。 这在他看来,实在是天方夜谭。 “我已经在做,而且有极大的把握。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这些天天地间的阴气正在增加,并缓缓下沉,逼迫阳气上升去了更高处吗?” 张宁不慌不忙道。 龙升阳闻言连忙感觉了一下,然后震惊道:“这是真的。” 龙升阳的性格有些粗糙,并不细腻。他这些天其实也感觉到了天地间的阴气似乎变得有点不同,但没有细细探究过。 此刻听了张宁的话,才发现世界真的有了变化。 “我本来是想邀请你们这些鬼神集思广益,如何创造阴司。但我现在已经有了眉目,所以不需要你们帮忙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我创造了阴司,你可愿意进入阴司任职,做城隍,或大将,判官。” 张宁抬头问道。 “若是人间太平,鬼魅都进入阴司,那我这个鬼还留在人间干什么,自然是随你去阴司。而你既然能办到这种事情,便是通天人物。在你麾下任职,我却是没甚好说的。” 龙升阳豪爽道。 张宁闻言皱了皱眉头,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这龙升阳会错意了,他只是创造阴司,又不是要做此界阎君,当然不需要手下。 任命城隍,判官,只是想建立起神教体系,让这个世界自然而平稳的发展下去而已。 不过张宁见龙升阳很是热情,便没有出声解释,解释了之后,反而会打击龙升阳的士气吧。 “那好,待阴司创造好,我便来通知你。”张宁点了点头,然后化作了一道黑影射向了北方。 “有意思。”龙升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嘿然笑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牛二 对于张宁这样的人来说,要想在一个小世界内办到一件事情,都是极为简单的。 尤其是在学会了化身千万这个阴司法术之后。 于是厉鬼尽灭,而人间城池则分做两种情况,一是与龙城一样,只要张宁真如所言,创造出阴司的存在,便臣服。 二则是根本不信张宁的话,而且不少。 对于第二种情况,张宁决定在建立阴司后再去说说如果还不成,那就只能用强了。 既然此事已经管上,那就应该有始有终才对,张宁会使得万鬼世界,阴阳分明,人鬼殊途。 而张宁的万千分身行走在万鬼世界内,也遇到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有一件事情特别有意思。 群山之间,树木高大如华盖,小溪奔腾游龙。 张宁其中一道分身化作一道黑影,向北掠去。 “咻”一声,忽然一道劲风袭来,张宁揍了揍眉头,躲过了伴着劲风袭来拳头大的一块石头。 然后张宁身躯下沉,落在了地上。 此处是一条山间小路,路的前方立着一位奇怪的少女。 这少女身高不过五尺,着实娇小玲珑。 但胸脯很大,体态丰满。容貌则是甜美少女,身穿兽皮制作的衣裳,手中握着一柄比她人还要高的双刃大斧。 关键的是少女身上弥漫着一股妖气,头生牛角。 一看便知道是一头牛妖。 妖要化形倒也简单,法力足够便是了。 而小世界内能化形的妖怪极少,张宁只见到过白淑晶,而眼前这头牛妖则是第二位。 “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牛妖不仅稀有,而且干起了山贼的勾当。 将手中大斧,耍起来了一个斧花,凶巴巴道,声音却是十分甜美。 张宁看了看这头牛妖,然后很认真道:“你的财是指什么?” 张宁还真打算送上买路财,因为这牛妖非同小可。 其实力可能比那黑蛇都要强上一些。 张宁化身千万,每一个分身的实力被限制在了小世界承受范围之内,单独一个分身居然不是这牛妖的对手。 “就是你啊。”牛妖乐呵呵道,然后不待张宁反应,张开樱桃小口便开始吸气,一股强大的气流便摄向张宁,张宁挣扎了一下,居然没有挣扎开,便放弃了。 牛妖一口吞了张宁之后,便要消化张宁。 “鬼什么的最好吃了。”牛妖乐颠颠的摸了摸肚子。 但下一刻牛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肚子好痛。 “俺的肚皮曾吞了万千厉鬼,怎么消化不了这小白脸。”牛妖甜美的脸蛋,都挤成了一团,娇小的身子弓起,双手捂着肚子,双刃大斧彭一声落在地上,山的晃了一晃,足见大斧沉重。 “不是什么东西都是好吃能消化的,东西不能乱吃。” 张宁的声音在她的肚子中响起。 “俺爹告诉俺,打劫要把眼睛放亮了,不打过江龙,不打坐地虎。但看你这小白脸实力平平,俺怎么就栽了呢。”牛妖弓着身子倒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口气却是很不服气。 “我虽然实力平平,但力量等级却很高。你能吞万千小鬼,却吞不了我。”张宁说道。 “好,俺认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牛妖很是硬气道。 “我正在找一样东西,你实力高强这个世界罕见,可能会有一些线索。不如这样你做我坐骑,带我去找那样东西,等事成之后,我便放了你如何。” 张宁想了想后,说道。 “头可断,血可流,俺牛二绝不做人坐骑。” 自称牛二的牛妖,仍然硬气。 “啊哟。你这直娘贼,有本事你出来,看你牛二姑娘不打死你。躲在俺的肚子里作妖,太奸诈了。”牛二捂着肚子疼的直打滚。 纵然是张宁也觉得无语,说道:“是你把我吃了,不是我躲在你肚子里。” 随即,张宁便专心在牛二的肚子里闹腾,足足过了十天十夜,牛二终于屈服了。 “直娘贼别在闹了,你牛二姑娘认栽,认栽了。”牛二姑娘眼泪鼻涕横流,哭喊着求饶。 “把嘴张开。”张宁说道。 牛二大喜过望,连忙张开樱桃小嘴。 “哗”一声,一道阴气从牛二的小嘴中射出,然后落在地上,化作了张宁的模样。 “直娘贼,俺反悔了。”牛二忽然变脸,冷笑一声,捡起了身旁的双刃大斧,直接砍向了张宁,气势汹汹。 但终究还是没有下手,不是因为牛二忽然诚信了,而是附近陡然出现了七个张宁,总共八个张宁 “分身!!”牛二傻眼了。 “我就知道你这头牛妖是不讲信用的。”张宁点了点头,很是平静道。 张宁折磨了牛二十天十夜,积怨很深,自然早做了准备。 “俺真的认栽了。”牛二仍了双刃大斧,哭丧着脸坐在地上道。 张宁歪着头看了看这有些莫名其妙的牛妖,若非头生双角,就凭这独特的姿容,配上红肿的双眸,当真是惹人怜爱。 不过张宁本就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他不打算放过这要吃了他的牛妖。 张宁对四周的自己说道:“这牛妖屈服了,都散了吧。” 四周的张宁点了点头,各自散去。 “化作原形。”张宁对牛二道。 “哞!”牛二张口发出了一声哞,就地一滚化作了一头青牛,这青牛当真神俊,居然皮生青鳞。 “果然有些不凡。”张宁摸了摸牛二的头道。 然后张宁便坐在了牛二的牛背上,牛背宽阔,坐的还算舒服。 “主人带上俺的大斧。”牛二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双刃大斧,连忙说道。 少女甜美音,从牛的口中发出,还不时蹦出土味浓郁的自称,俺。 这一次不成功的打劫真是莫名其妙,又略显搞笑。 张宁则从善如流的把牛二的宝贝大斧捡起来横放在身前,牛二的脖子上。 “走吧。”张宁拍了拍牛二的头道。 “去哪。”牛二转过头,牛眸中满是不解。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存在之一你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或许更直接一点,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石头,叫做原始阴石吗?”张宁问道。 “要是特殊的地方,俺知道,但什么叫原始阴石,俺却不知道。”牛二摇头道。 “那就去你知道的特殊的地方吧。”张宁说道。 “好。”牛二点了点头,忽然腾云驾雾,飞了起来。 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涛海跨波,如在平原。 这头来历不明的牛,不是等闲的牛。 不过就是打劫打到张宁的身上,算牛倒霉。 牛背上的张宁则陷入了沉思。 佛为阳,魔为则和合阴阳,可阴可阳。 人为阳,鬼为阴。 这准确,却也不准确。 因为青出于蓝而非蓝。 佛出于阳,却不是阳。 魔出于阴,却不是阴。 一方世界在形成的过程中,便孕育两颗原初之石,分别是原始阴石,原始阳石。 听说佛陀就是得到了主世界的原始阳石,才得了道,发展出了佛力。 魔界大圣们,也是的了原始阴石才领悟出了魔力。 每一个世界都会有这两块石头,是一个世界最贵重的宝物之一。 张宁在大齐的主要原因,便是张宁或者说张家历代都在寻找一块原始阴石,祭练一柄魔刀。 那魔刀对张家很重要。 大齐那个世界,一定有原始阴石存在,所以张家潜伏了下来。 张家虽然低调,但如果原始阴石出世,必定轰动天下,张家便会出手抢夺。 但可惜千百年内,那原始阴石始终没有出现。 或许,张宁能在这个世界得到手也说不定。 而创造阴司需要一个契机,张宁认为那原始阴石或许就是一个契机。 穿越世界并不是张宁的意志所主导的,但若是能在万鬼世界创造阴司,理清阴阳,又能得到原始阴石,那这趟穿越就不坏。 就是张宁怕时间会久远,大齐那边可能会发生意料之外的变故,这让张宁有些担心。 ......... 随着张宁消灭了无数厉鬼,这个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也外面没有了厉鬼后,人间便变得安全了许多。 纵然还有妖族,但妖比鬼数量稀少,而且许多妖都不吃人。 只要避开那些强势的大妖族领地便可以了,人与人,城与城之间的交流变得频繁了许多。 若非这人间,阴气浓郁,人死后还会产生新的厉鬼,跟正常的小世界也没什么区别了。 张宁化身千万,或在保护积雷城这样的地方,或是满世界寻找原始阴石。 又过了一个月。 张宁骑着牛二,跑了这个世界许多特殊的地方,但没找到原始阴石。 这一次牛二驮着张宁跑向东方,跃过无数山川河流,到达了海上又不知道行多少里,张宁来到了世界尽头,太阳升起的地方。 每一个世界都有太阳,因为太阳是孕育生命的源泉。人们都知道太阳从东方升起,落入西方,周而复始,日日夜夜。 但极少有人能到达世界的尽头,真正看到太阳升起的一幕。 张宁如果是人身,用真气赶路,恐怕要走不知道多久。 托了牛二的福,才很容易来到了世界尽头。 这一日黑夜,群星灿烂,明月悬空。 张宁与牛二停留在海上,牛二漂浮在海上,呼呼大睡。 这头牛真是非同凡响,能腾云驾雾,也能入海闹腾,分水避水,加上一身青鳞,张宁觉得这头牛或许身上有龙血。 张宁坐在牛二的背上,抬头看天。其实不久前,张宁坐着牛二去过月上,打探过原始阴石的踪迹,却什么也发现。 月上阴冷,阴气浓郁,甚是清冷。 孤坐了许久,不久后天便亮了。海水微微起来了波浪,世界尽头的一座山峰上,忽然升出了一颗太阳,太阳无比巨大,缓缓上升。 继而高高悬挂在了空中,正一点点的朝着西方落下。 张宁待到太阳挂在中考空的时候,这才拍了拍牛二的背,让牛二去那世界尽头的山峰。 不久后,张宁到达了世界尽头的山峰,纵然太阳已经在中空,但是这座山峰仍然是火热异常。 以牛二的神异,接近山峰百里的时候,就止步不前了。 “俺受不了了。”牛二汗如雨下,吐着巨大的舌头,气喘吁吁。 张宁却是无所谓,他法力无边,力量等级很高,便是去了主世界,恐怕也能去太阳的巢穴看看,别说这小世界了。 张宁便让牛二后退百里去休息,自己则飞起冲向了山峰。 世界尽头的山峰与远远看去不大,但当张宁来到山上的时候,才知道山峰广大。 在山峰的正中央有一个人巨大的坑洞,坑洞深不可测。 张来到了空洞上,并从中落了下去。 出乎意料,这坑洞居然有底部。看来太阳并不是通过一个隧道,周而复始的日起日落的,而是世界法则,让太阳可以从西方回到东方。 落在了坑洞底部之后,张宁四处打探,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块特殊的石头。 这石头拇指大小,周身漆黑,非常不起眼。 张宁用阴气,冲刷了石头上的漆黑后,得到了一块散发着柔和光亮,仿佛是舍利子一样的圆润石头。 “哎。”张宁没有喜悦,反而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因为这不是原始阴石,而是原始阳石。 这东西对佛门弟子,或是道家修炼纯阳功的人非常有用甚至是求之不得,但对张宁来说,目前没有什么大用。 “真是种瓜得豆,风马牛不相及。”张宁叹了一口气,有些闷闷,但还是将这原始阴石收入了怀中,然后不信邪的再四处打探了无数遍,也没原始阴石之后,张宁这才信邪离开。 既然来到了世界尽头得到了原始阳石,那么张宁自然不会放过,太阳落下的西方尽头,那里也有一座相似的山峰,但可惜张宁还是没有找到原始阴石。 “原始阴阳二石,果然是可遇不可求。就像是在大齐,张家纵然是知道原始阴石头还在,但却始终没有找到。这个世界的原始阴石,你到底在哪里呢。” 张宁心想。 第一百五十九章神道金册 又过去了许多天,张宁的万千分身满世界的寻找原始阴石却一无所获。 万鬼世界,某一处海域。 天空中艳阳高照,海面上风平浪静。牛二四蹄踏在海面上,自然而然的定住。 张宁双脚分开,坐在牛二的背上,牛二的宝贝双刃大斧,横放在她的脖子上。 牛二张开嘴,伸出大舌头喘着粗气,这些天没日没夜的疯跑,可把她给累坏了。 “主人,俺累了。不如到俺家去休息一下吧。”牛二央求道。 “你还有家?”张宁奇怪问道,他一直以为这是到处流浪牛。 “俺家就在附近。”牛二重重点了点头。 “好吧。”看在这牛如此勤劳的面上,张宁同意了。牛二立刻来了精神,分开海水,进入了海中。 却原来她的家是在深海之中。 初入海中颇为光亮,深入海中之后便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只有偶尔遇到会发光的鱼,才有一点亮光。 不知过了多久,牛二驮着张宁来到了一处海沟,在海沟一侧的岩石中,有一道亮光。 接近之后,才发现是一座巨大的建筑群。风格类似于大齐皇宫,只是缩小版了许多。 牛二驮着张宁进入皇宫之中,然后落下。此处竟然没有水,应该是有宝物分开了海水。 牛二回家后就地一滚,化作了丰腴少女,扛着自己的双刃大斧,冲鸭,冲鸭的冲进入了皇宫大殿。 张宁左右看了看跟了进去,大殿富丽堂皇,前方正中位置放着一张御座,牛二放下大斧,往那御座上一躺,蹬了蹬双足,很是乐呵。 张宁四处看了看,问道:“你家绝不简单,可能还并不是万鬼世界的原生妖,你怎么会落草干起了山贼的勾当?” “俺家祖传做山贼的。”牛二闻言拍了拍自己饱满的胸脯,一阵波涛汹涌,昂起头十分骄傲。 “好吧。”张宁有些无语,不过他愈发觉得牛家不简单了,能腾云驾雾,分水避水,海中居然拥有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 这家伙身上要是没有龙族血脉,张宁就把自己刀给吃了。 等等。 张宁正四处打量,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然后盯上了牛二。牛二被盯的有点发毛,连忙站起来,手持大斧进行戒备。 这主人莫不是想吃了我? 张宁却不管牛二,他来到了那张御座前,然后敲敲打打,最后用阴气幻化出了一柄刀,然后削土豆一般,将御座削了又削,最终取出了一块拇指大小,圆润的石头。 石头散发出如同银月一般的柔和光芒。 “原始阴石。”张宁颇为无语的看着这块石头,原来原始阴石被牛家所得,并藏在了这御座之中,难怪他满世界跑也没有找到。 “我家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东西?”牛二捏了捏自己的小下巴,颇为惊奇,随即又颇为心疼的看着被张宁削掉的御座,这座位睡着可是老舒服的。 “走吧。”张宁对牛二说道。 “干啥去。”牛二问道。心头嘀咕,“这破石头不是找到了吗?难得回到了家,就不能多休息一会儿” “去世界正中。”张宁说道。 “世界正中?”牛二呆了一下。 随即,张宁看了一眼牛二,意思很明显,走。牛二犹豫了一下,小手一张,一阵妖气波动之后,一阵地动山摇,这偌大的皇宫化作了一个金色的小铃铛,小铃铛上还系着一根红绳,牛二将铃铛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然后就地一滚,化作了一头神俊青牛分开了海水。张宁提着牛二的宝贝大斧,落在了牛二的背上。 牛二迈开四蹄,分开了海水冲出海面,又在张宁的指点下,前往世界的正中。 世界有尽头,自然也有中心点。有能力有知识的人,便可以计算出世界正中的位置。 张宁坐在牛二的背上,一路腾云驾雾,花费了许多天,才来到了一座高耸的山峰上。 山峰上积雪万年,此刻仍然在下着风雪。张宁来到了世界正中的位置,盘腿坐下。 双手掌心向上,叠在一起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掌心内放着原始阴石。 “回归!”张宁说道。 牛二仍然是青牛的模样,百般无聊的坐下,用前蹄刨着雪。忽然她抬起头看向了天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无数个张宁,从四面八方飞来了这里,然后融入了张宁的身上。但张宁却一点力量也没有溢出,所以世界没有落下雷罚。 甚至于,牛二觉得就算世界落下雷罚也没有用吧,这得多强大。 别看牛二傻乎乎的,但其实她挺聪明的。她看着张宁满世界跑,寻找阴阳二石,又分出如此多的分身,哪里还不知道,这主人真的是神通广大。 她这头牛栽在这主人身上,当真是不冤。 力量在汇聚,全部压缩在张宁的体内,恐怖的力量,足以摧毁这座小世界。 “天地始开,阴气下沉,阳气上升,以我之名,以我之能,定下法则,人鬼殊途。” 张宁说道。 这声音很轻,牛二竖起耳朵听到了。但不仅是牛二听到了,整个世界有智慧的生灵都听到了。 仿佛是一道雷霆,在耳中炸开了。 龙城。 龙城比以往热闹了许多,自从那一日张宁来到了龙城,并告诉了龙升阳一些事情之后,龙升阳就派遣了人手前往打探。 结果确如张宁所说,四周的厉鬼,大多被消灭一空,就算是偶尔有落网之鱼,也是不足为虑。 野外没有了厉鬼,城与城的交流,便变得频繁了许多,甚至有了商业往来。 就是目前还没有钱币,只有以物易物。 这一日阳光娇媚,龙升阳的屋子内。与神山的屋子不同,龙升阳的屋子内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 龙升阳盘坐在屋子的中央,闭目发呆。 忽然一声雷鸣一般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天地始开,阴气下沉,阳气上升,以我之名,以我之能,定下法则,人鬼殊途。” 龙升阳睁开了眼睛,确认这是张宁的声音。“他难道真的做到了,创造出了传说中的阴司?” 而这个声音不仅仅是龙升阳听到了,整座龙城内的人都听到了。一下子,整座龙城都轰动了。 神秀城。 与龙城一样,神秀城也热闹了许多。 不变的是龙天南。 神月家,院子内。神月盘腿坐在大屋的屋顶上,掌心向天,打坐修炼真气,神无外物。 院子内,龙天南给神乐等小朋友做烧烤,香味扑鼻。龙天南在刷烤肉的同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屋顶上的神月,露出了迷醉之色。 “天地始开,阴气下沉,阳气上升,以我之名,以我之能,定下法则,人鬼殊途。” 就在这时,张宁的声音在他的脑中炸开。在所有神秀内的人脑中炸开了。 “张宁的声音。”龙天南一脸懵逼。 “石头的声音?什么意思?”神乐满脸问号,手中烤肉却不停,整个儿吞入口中,腮帮子鼓起,仿佛是在狂吃的小松鼠。 “他成功了吗?”神月睁开了眼睛,激动之色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城主府,神山大屋内。只要没有事情的时候,就跪坐在案几后头,一动不动的神山,也睁开了眼睛。 “人鬼殊途吗?真是期待。”神山说道。 随着声音炸开,紧接着天地间的阴气,朝着世界正中的方向汇聚,阴气迅速变得稀薄,空气中的阳气,开始占据上风。 正因为阴气浓郁占据上风,万鬼这个世界内,才会厉鬼横行,普通人普遍寿命不高,而且容易生病。 或者说除了积雷城这样奇怪的存在之外,如神秀城,龙城一般的城池内,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了,大家都粗通拳脚,有些真气根基。 这感觉就像是北方的人,忽然来到了南方,而且南方还是阴气潮湿,下着细细棉丝雨。 那感觉要多不好就多不好。而此刻随着阴气被抽走下沉,阳气充斥天空。就像是阴雨骤然停止,天空放晴。 久违的阳光落在身上,自然是舒畅快活。 不管事普通人,练武的人,甚至是妖,都感觉到身子陡然一暖,舒畅之感直袭而来,让他们恨不得仰天长啸,以宣情怀。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万鬼世界始终阴气缠绕,为厉鬼所统治,这一刻终于新生了,真是太畅快了,太畅快了。 与此同时,世界的正中位置,山峰上。 无尽的阴气向着张宁手中的原始阴石汇聚,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漩涡是黑色的,浓如墨汁。 牛二再也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情,她小心翼翼的迈着蹄子来到了张宁身边,希望能从这个便宜主人身上获取一点安全感。 这也太可怕了。 而之后,牛二与张宁忽然消失了,紧接着他们便出现在了世界的阴影之下,紧接着阴气下沉跟随而来,无尽的阴气开始创造河山,仿造阳间的地形,快速的创造出了阴司的地貌,很快阴司就成形了。 法则也在迅速的完善,从此后,人间有人死了,灵魂便会自动被阴司吸纳。 不过那些新生的鬼需要被接引,善者享六十年阴寿,如果修炼有成,未必不能福泽绵延。 恶者,直接被填入冥河。 这是阎君制定的法则,被张宁套用了。 不过目前阴司还没有冥河,但是张宁相信自己会找到冥河的方位,然后打通过来的。 阴司成型了,地形与阳间相似。张宁仍在世界的中心,高峰之上。张宁对于阴司内的环境,十分自然接受了。 牛二则是有些忐忑不安,不断的用前蹄刨着地。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只有阴气,没有阳气?”牛二很是惶恐。 甚至于这个世界还没有风,真正是落针可闻。牛二甩了甩脖子,让自己脖子上的铃铛发出响动,不然也太可怕了。 而张宁,张宁这里却又发生了一个变化,骤然的变化。张宁抬起头看向阴司的天空,天空中忽然落下了一点金光,张宁下意识的伸手去接过,然后才发现这是一张薄薄的金册。 张宁对这金册并不陌生,在大齐的时候,城隍爷手中人手一份金册,听说是阎君赐下的。 就像是人间官员,会有皇帝赐给的印信一样,是神教正统的象征。 功能有防御,镇压,弹开等等各种各样的功能,针对的都是厉鬼。而张宁手中的这金册,却是有些不同。 是天地生养出来的,而不是阎君赐下的。是这方世界承认了张宁完善世界法则,而降下来的宝物。 听闻阎君之所以成道,便是在主世界内创造了阴司,冥河,是有大福泽的人。 “这倒是意外之福。”张宁心想,然后将金册收入了魂魄之中。这金册有白般妙用,而此刻张宁已经了如指掌。 张宁之所以想要创造出冥河,初心是打算回家,后来见人间如此,确实是不忍。 总而言之是没想要得到什么,但是却在这个世界得到了阴阳二石,又获得了神道金册,真正是意外之喜。 阴司虽然是世界的一部分,但世界的一些规则,在阴司是不适用的。比如说小世界内,有实力上限。 一旦实力到达一种地步,那就有三条路。一是压抑自己的实力苟活。二是接受雷罚。 三是离开小世界,前往更宽广的世界。 而阴司连通诸天万界,这里却是并没有那样的规矩。张宁想了想,将自己无边的法力爆发出了小半。 顿时,整个阴司都充斥着张宁的法力。 牛二碰一声头碰触了地面,七荤八素的同时,整个人被压在了地面上,小心肝扑通扑通的狂跳。 俺要死了!!!! “凡间善鬼归位。”张宁舌绽莲花,言出法随。顿时,阳间庇佑了人们的善鬼们,不由自主的被莫大法力牵引进入阴司。 并落在了张宁的面前,人头攒动,足有十几万之多,而且多是强悍之辈。 其中便有神山,龙升阳等人。 这些善鬼大多都十分懵逼,不知所措。张宁继续盘坐着,不言不语,等待善鬼们冷静下来。 第一百六十章 白云殿内楚江王 其实在此之前,张宁的分身已经找到了每一座人类城池,并与庇佑城池的鬼神沟通。 有的人相信张宁的话,等待阴司被创造出来。有的人根本不信,也有态度恶劣的。 现在张宁发现自己可以用莫大的法力,将这些善鬼给摄入阴司,于是,他便把所有善鬼都摄了进来。 幸好这是一个小世界,他的法力足够。也幸好他手中有拿着神道金册,否则做不到这一点。 不久后,这些善鬼都安静了下来,然后抬头看向坐在山峰最高处的张宁。张宁适时开口道:“不管万鬼世界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从今往后就是人鬼殊途,你们要按照我,或者说阎君之地的规则行事。” “哼。我管你杀谁,阎君是谁。我人间自逍遥,岂能为你束缚。这破阴司而已,我冲的出去。”忽然有一牛头鬼怒吼了一声,幻化出了巨大的牛,然后冲向了阴司高处。 阴司这种地方,对于普通新生小鬼有巨大的吸取力,凡人死了,便会被主动摄入阴司。 但是对于悍鬼或某些人来说,吸入力便小了许多。比如说赤练鬼王,原城隍范阳等。 有些特异的人,则可以出入阴司,比如说张宁。 所以阴司才有四大将,诸判官,城隍,冥河水师,进行布放,以防备有大法力,或者是特异的人捣乱。 而这牛头悍鬼,便是有这样能力的鬼。 也不知天高地厚,属于乡下土包子,所以胆敢反抗阴司制度,人鬼殊途。 这样的人还有不少,都是之前不信任张宁,甚至是态度恶劣的人,所以当这牛头幻化离开后,不少鬼也腾空而起,各自意图离开。 张宁既定了阴阳之分,人鬼殊途,自然要还人间清净,这些鬼之前都是庇佑人类城池的善鬼,所以张宁召集他们成为城隍,大将等,但如果他们要重返人间,那便成了恶鬼。 张宁自然就动手了。 “勾魂锁链。”张宁的身后浮现出两条巨大的金色锁链,然后化作万千,将这些腾空而起的鬼,统统绞杀。 执法无情。 鬼拥有别人更森严的规矩,这全是因为阴司的制度,阴司的大将们,判官们,城隍们都是无情的执法者,这才能约束阴司内的众鬼。 见张宁如此强大,并且无情的击杀了这些捣乱的,剩下的鬼们一阵骚动,然后安静了下来。 有的鬼是摄于张宁强大,有的鬼则是知道张宁制定的规则是有道理的,鬼不能出入阳间,哪怕是曾经庇佑过人类的他们,对人类来说是有好处的。 “好,接下来我要从你们之中选出城隍,判官,四大将。”张宁点了点头,然后催动神道金册,金光璀璨的金册照耀向了众鬼,这些鬼的一生,便毫保留的映照在了金册之上,也出现在了张宁的脑中。 城隍,判官,大将等职位,重要的不是强大与否,而是正直,能够守住阴司寂寞阴冷,远离人间。 这些善鬼虽然都是庇佑了人类城池的人,但毕竟良莠不齐。因为他们庇佑了人类城池,张宁可以对其中行过恶事的鬼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但之后就不一样了,张宁必须选出正直的大臣来管理阴司。 不久后,张宁便选出了八十二城隍,一判官,四大将,以及一位冥河水师提督,从神道金册之中分出普通金册,赐给这些大臣。这些金册,可以让大臣们控制麾下小鬼,使得纪律森严。 之后张宁又用了法力,让八十二位城隍,判官,各自恢复了人的面容,依照大齐城隍的官服,赐给了他们官服。 因为城隍是亲民官,所以需要人的容颜。至于大将,水师提督那就算了,本是什么面容,便是什么面容吧。 就像是牛头马面一般。 判官姓王,叫王丁宁。生前是一位颇有学问的人,容貌英俊,双眸有神,身形修长,总体儒雅。 四大将为前后左右四大将,分别是前将军神山,后将军龙升阳,左将军高渐离,右将军范生。 水师提督为朱常年。 神山,龙升阳自不提,左将军高渐离乃是一位白面书生,留着三寸美须,身形修长,颇似一位儒将。 右将军范生刚好相反,是一位豹头虎眼,身形粗壮,屁股后边有一根虎尾的怪鬼。 至于水师提督朱常年,也是一位龙首,虎爪的怪鬼。 他们各自得到了张宁赐给的普通金册后,便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如何不一样,那就需要多多领悟了。 随即,张宁又传授给了在场所有鬼们,阴司基本法术,勾魂锁链,化身千万。 “以后的规矩是大将与判官在此建造一座城池,名字你们自己定,判官与大将坐镇此城,城隍各自挑选鬼兵开府建牙。目前阴司内还没有冥河,但会被我找出方位打通,水师先挑选水兵,待我打通冥河,再行操练。而待我打通冥河,万鬼阴司自然成了阎君阴司的一部分,到时候你们便听阎君命令形式。” 张宁说道。 “我们不是听你的吗?”大臣们闻言一阵吃惊,龙升阳大声说道。 “我毕竟是阳人,未来可以是仙,可以是魔,也可以是佛,却绝不入阴司,更何况阴司自有阎君,哪里轮得到我做主。”张宁笑着说道。 张宁对万鬼世界有分阴阳之功,也得了神道金册,但是张宁所为又不求回报,他也不愿意做一方鬼雄。 “有了金册,你们便可以做法托梦给阳间的族人,让他们建立城隍庙,我再去让人建立天机门,作为神教在阳间的耳目,并建立天地二榜。” 张宁说完之后,人便突兀消失了,却是返回阳间去了,剩下众鬼面面相视。 “虽然说这位言语间对阎君颇为服气,但人各有想法,谁知道那阎君想法是什么。我们既然受到了这位诏安,还得了这金册,为他麾下大臣,不如干脆奉他为王,自成体系。” 龙升阳忽然提议道。而这个提议,立刻获得了大臣们的认可,有的大臣是对阴司阎君有所疑虑,有的则是对自己的地位担心,毕竟他们是张宁选出的大臣,有的人则是感激张宁对万鬼世界所做的一切。 众鬼统一了意见之后,立刻动手在附近的平地上建立起了一座雄伟的鬼城。 鬼城内立了一座王宫,王宫大殿内,立了八十二城隍,四大将,判官,水师提督的座位,以及最北方的位置,立了一张王座。 众鬼的意图非常明显,他们要在阴司自成体系,自为朝廷,绝不与阎君同流。 这也是一帮乡下土包子,根本不知道阎君与阴司牛头马面四大将是如何厉害。 众鬼立好了城池,王宫之后颇为满意。但随即又为城名,与张宁的封号犯了难。 “那阎君应不是本名而是封号,他既然有封号,我们的大王也应该有封号。” 众鬼是这么想的。最终王判官提议道:“听说神将军说,大王先在神秀城区域出现,那里古名叫做楚江,不如我们奉他为楚江王,这城叫楚江城。至于这大殿,那便叫白云殿吧。” “楚江王?!!!不错嘛,王判官你不愧是我们之中最有学问的人。” “不错,不错,这封号很是威风,可以与阎君抗衡。” 众鬼闻言纷纷同意。 于是张宁就成了楚江城内白云殿楚江王,这封号还不是他自己封的,而是众鬼愿意奉他为王。 张宁暂时不知道这一切,他回到了阳间之后,便将分身投入回去了本体之中,万千化身又归为张宁。 随行而来的,还有牛二牛姑娘。 神秀城,神月家中院子内。龙天南已经不在了,估计是被召唤回去了龙城,毕竟现在世界格局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龙天南身为少城主,是不可能再如以往一般逍遥,哄孩子开心,向表妹求婚了。 院子内,神乐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发呆,没了龙天南,她也少了许多乐趣。神月还是老样子,盘腿坐在屋顶上修炼真气。 “哇,好大一头牛妖。”张宁与牛二从阴司返还,忽然出现在院子内,先是吓了神乐一跳,紧接着这活泼的小姑娘一蹦老高,一双大眼睛瞪着牛二,哇哇大叫。 牛二也瞪着神乐,一人一牛便这样瞪着彼此,仿佛是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比赛,谁先眨眼谁就输了。 而不久后神乐便输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垂头丧气。牛二一张牛头上却露出了拟人化的笑容,仿佛得胜的将军。 你们两个是笨蛋吗? 张宁盘坐在床上,双眸紧闭,自分身归位之后,他睁开了眼睛,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从床上下来,打开房门,看了一眼屋顶上的神乐,纵身一跃,立在了神月的旁边。 神月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睛看向张宁。 “每一个小世界都应该有门户,这个门户是为小世界的人走出去而设立的。但是走出去的必须优秀。所以有天机门,天地二榜。这个世界目前没有正经的门户,但未来可以通过冥河,前往其他世界。而这个则掌握在天机门手中,我想请你做天机门门主。” 张宁对打神月说道。 “我没有兴趣。如果未来冥河被打通了,你可以回去原来的世界了,我想跟着你去看看。”神月很平静的摇摇头道。 这个美丽妖娆的女子,其实很冷静无趣,与她的祖先神山一脉相承。她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但唯独对走出去很有兴趣。 “姑姑,姑姑,我也要出去,我也要出去。”神乐听到了动静,连忙哇哇大叫,仿佛不叫就会被神月抛弃了一般。 “好。”神月望向神乐,冷静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温情之色。 “俺也要出去,困在这个世界内俺浑身难受。俺本就该在广大的世界内翻江倒海,自由自在的。”牛二也张口说道。 “啊,你会说话啊。”神乐吓了一跳。 牛二瞪着眸子,看向神乐。 张宁看了看牛二,说道:“我要去的地方也是一个小世界,与这里区别不大。”他收下牛二做坐骑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原始阴石,现在大功告成,他其实是可以放牛二自由的。 牛二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永远困在一个小世界,迟早会龙归大海,俺跟着你屁股后头,也可以逍遥自在。” 这头牛看似笨蛋,但其实一点也不蠢。 她跟在张宁的屁股后边,看到张宁的所作所为,看见了张宁化身千万的恐怖一幕,知道是遇到了靠山了。 这条大腿可真是又粗又壮,别说小世界中世界大世界了,恐怕是去了主世界,也一样能翻江倒海,自由自在。 抱着这条大腿蹦跶,可不会吃亏。 相反,若以她现在这点道行,就算是去了中世界,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被人宰了,成了烤全牛。 还不如抱着大腿呢。 张宁闻言看了看牛二,这么些天相处,他对这牛倒也是有了少许感情,想着,这牛如果出了小世界去了中世界快活,没准又是落草做了山贼。 若再遇上硬手,被人宰了也有可能。 “既然如此,你便跟着我吧。”张宁点头同意了。 “多谢主人。”牛二前蹄着地,屁股撅起,以牛身对张宁跪了跪。 “原来这头牛与石头是这样的关系啊。”神乐眼珠子一转,悄悄的来到了牛二的身边,然后迅速的爬上了牛二的背,欢快的玩耍了起来。 牛二看了看这活泼的过分,又不怕生的小孩,没鸟她。 人类的幼崽,胆子都是这么大的吗? 而见神月不愿意做天机门门主,张宁便不再与她分说此事,他想了想,找到了神秀城的城主,神武。 与神月不同,神武一口答应了此事。 于是这个叫万鬼的小世界,规矩便被定好了。人鬼殊途,阴阳分离。阳间人虽然生活在小世界,但也并不是没有出路。 优秀的人可以通过天机门,前往中世界,一步步也可以到达主世界,成为移山倒海的大能。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没有门户,而这样的门户需要大能来做,张宁是不会的。 而关键的是,这个世界这么封闭,去哪里寻找大能。张宁只有一个土办法,依靠冥河来连通诸世界。 这是一条不正常的路,但也走得通就是了。 张宁处理好了天机门的事情后,便带着牛二,神月,神乐一起,回到了阴司,开始寻找冥河的方位。 第一百六十一章楼船将军李声 普通的阳人是不能进入阴司的,就算是想进入阴司,也不得其门而入,更不要说神乐这样的普通小女孩了。 但这当然难不倒张宁,张宁不仅让神月,神乐进入阴司,还让她们生龙活虎,不至于被阴气溺死。 不过当张宁再次到达阴司的时候,却是十分无语。首先是楚江这座城池,张宁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意见。 每一个世界的阴司都应该有这样一座大城,总摄全局。但是楚江城中建造了一座王宫,大殿叫白云殿。 张宁有点喜欢这个名字,白云多自在。 张宁自己就曾经自号云间客,若是他日能逍遥自在,成仙成魔,便是建造一座白云殿住下来,也是可以。 但问题是。 这白云殿内楚江王是什么意思。 张宁到达楚江城后,各地城隍已经各自去驻地了,水师提督朱常年也领了兵马去操练去了。 城中只有四大将,王判官,以及众多小鬼。 四大将与王判官迎了张宁进入白云殿内,打算连哄带骗,哄着张宁去那王座上坐下。 张宁却是不上当,摇头道:“我虽然创造了万鬼世界中的阴司,但不过是照虎画猫而已。阴司自有主人。这阴司只有阎君,哪里有什么别的王。山野草头王倒是有不少,时不时被牛头马面剿灭。” 张宁尊敬阎君。 尤其是在这世界内亲自创造了阴司之后,他就更尊敬阎君了。若非阎君以大法力创造出了偌大的阴司,他们大齐恐怕也是与万鬼世界一样,充斥着各方厉鬼,人们哪里会那般逍遥自在。 张宁也相信阎君胸襟宽广。但是君毕竟是君,阎君执掌偌大的阴司,会不会允许张宁这类自命为王的人,那可是两说。 虽然张宁这不是草头王,而是实实在在的功德王。 总而言之,张宁也得考虑阎君的心情,而且他确实不想做什么楚江王,这阴司的王,哪里有人间生活逍遥自在。 见张宁百般推脱,四大将怒了。龙升阳说道:“大王,这阴司是您开创的。我们又是您册封的大臣大将,若是您不愿意做这楚江王,那我们也不干了。” 除了神山这个冷静到无趣的家伙之外,左将军高渐离,右将军范生,王判官等人也是如此表示,他们还表示,这是全部城隍,水师提督,大将,判官们的心愿,力劝张宁做楚江王。 这让张宁有些难以招架,然后便答应下来,受了群臣的朝贺。说是群臣,不过就是五个鬼对他跪拜而已。 什么楚江王,草头王还差不多。 而且这是张宁暗度陈仓之计,先勉强答应,待冥河打通了,便挂冠而去,自有阎君人马会接收这里吧。 打定主意后,张宁便不理会喜滋滋的四大将与王判官,留下神月,神乐在城中,骑着牛二,带着牛二的宝贝大斧头,满阴司的去寻找冥河去了。 张宁是有莫大法力的,而且这座小阴司是他亲自创造的,他在其中,便是如鱼得水。 而冥河是一条大河,这条大河是连通了诸天万界阴司的存在。冥河有无边伟力,对阳人,或者说对普通的鬼来说,都是凶地。 阎君制定的制度,若人在阳间为善,便可享受一甲子阴寿,死后化作阴气巩固阴司。 若是在阳间为恶,便被填入冥河。这些恶鬼自然消失,但是执念残存。冥河上的水无比恶毒,便是普通修行者来了,也会消融。 只有阴司中特别建造的船,才能在冥河中航行。张宁的爷爷张安世,便仗着与崔成化的交情,称作船只前往别的世界的阴司,逍遥快活去了。 张宁也想通过冥河,回去原来的大齐世界。 总而言之,这冥河是十分重要的是,连通诸天万界阴司的重要行道。阴司在各段行道上,都驻扎水师,以防万一。 再形容一下就是,这是一个虚空。虚空中没有上下左右八荒六合,是一片死地。普通人进入死地,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各个世界便存在于虚空之中,有远有近。冥河仿佛是一株大树,大树上长满了果实,便是一个个世界。 但这虚空无比广大,世界与世界之间也很是遥远。万鬼这个世界没有冥河流入,便需要张宁自己定位冥河,以莫大法力牵引冥河进入万鬼世界的阴司。 普通的人,那是难以做到这一点的。就算是张宁这样的人,毫无头绪的做这件事情,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张宁骑着牛二满阴司的跑,终于确定了冥河的方位,但是确定了冥河的方位之后,要想打通冥河,却也是犯难。 于是张宁又苦苦思索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 笨法子,用法力在虚空之中建筑一条通道,最终打穿冥河,那冥河水,不久随着通道,进入到万鬼世界了吗? 于是,张宁运起体内无边的法力,在选定了的地点上,开始锻造通道,其实就是将阴司往这个方位延长而已。 打穿冥河,张宁干了一件大事。 ................. 正如张宁所知的一样,冥河无比宽广,无比邪恶。但对于有一些邪魔,大妖,甚至于修道者,修佛者来说,冥河之水是有很大利用价值的。 有一些大能便偷偷潜入阴司,有的选择偷窃明河之水,更有胆大包天之徒,也会铤而走险,击杀城隍,然后摄走满城阴人,以及鬼卒鬼兵,炼制万鬼幡之类的邪恶法器。 所以在阴司的制度中,有冥河水师这支兵马,分别驻扎在冥河各个段落,以防万一。 而牛头马面等四大将,则是负责追捕那些邪魔,无数分身多在阳间走动。 冥河其中一段的统帅,便是楼船将军李声。这是一位虎头人身,异常强大的阴司大将,地位仅次于牛头马面,诸判官等人。 这支兵马有战船千艘,鬼兵百万。日以继夜的在冥河中巡逻,盘查过往船只。 其中主船之上,船舱内。李声盘腿坐在位置上,相拥阎君赐下的御酒,就是张宁取了崔王城,崔成化给张宁吃的酒。 这种御酒是极品阴酒。 在阴司享受的东西不多,身为阴司大将,也不可能去吃人,所以吃御酒便是李声日常的最大的享受了。 “轰隆”一声,忽然天地间响起了一声霹雳。紧接着冥河之水掀起滔天大浪,水中航行的战船,顿时不稳。 李声手中酒杯差点落在了地上,他一把饮了杯中酒,然后化作一道黑烟出了船舱,立在船头。 “这怎么可能,保护冥河的通道被击穿了。”李声目瞪口呆的看着冥河左侧,只见保护冥河的通道被击穿了。 不断有冥河之水,从北击穿的通道之中,流向了未知的方向。紧接着,李声勃然大怒。 “哪个混蛋,,连偷偷摸摸都不做了,居然直接击穿冥河。小的们,发动战船杀将过去,将那人千刀万剐。” “是。” 千艘战船上的百万鬼兵齐齐发出了一声怒吼,水师通过被打穿的通道,前往了未知的地方。 而进入这个通道之后,李声非常吃惊。冥河并不是自然流淌的,先是阎君或四大将这样级别的存在设置了管道,才能流通。 而管道被打穿,李声本以为有大能在虚空之中偷窃冥河之水,但是仔细一看,这四周仍有管道,就像是冥河忽然出现了一个分叉一样。 “这莫不是四大将又设置了新的通道吧?只是怎么没有通知我?”李声摸了摸自己的虎头,茫然了。 不久后,千艘战船便顺着新的冥河通道,来到了万鬼世界的小阴司内。冥河顺着山川河道,形成了发达的水系。 各地城隍在收拢了新鬼之后,便会将其中的恶人填入冥河之中。冥河有潮涨潮落,但不会发大水。 当楼船将军李声率领千艘战船到达了小阴司后,便见到了立在冥河之上的张宁。 “你是什么人!!!!居然打穿冥河。”李声立在船头,手中幻化出了一把战刀,朝着张宁厉声大喝道。 其实李声感觉到了张宁的强大,心里头泛起嘀咕,否则早就先将这胆大包天的家伙给擒拿了,再行拷问。 “阳间人张宁,见过阴司水师大将。敢问大将姓名。”张宁立在冥河之上,手边是牛二,牛二非常老实。 没办法不老实,因为对面可是有百万鬼兵,而且每一个鬼兵都比她强大许多倍。 神教的实力,天下第一。 “本将军乃楼船将军李声,奉阎君之命,镇守此段冥河。”李声双手抱拳,摇摇向阎君行礼。 “好叫李将军知道,我迫不得已来到这个世界。”张宁不卑不亢的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李声,末了说道:“还请将军上报阎君,请阎君派遣人马来此驻扎,我张宁则请李将军派遣一对人马给我,顺着冥河,送我返回大齐。” 李声大吃一惊,虎目差点瞪出来了。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居然有人能做到与阎君一样的事情,定了阴阳,人鬼殊途。 “阁下稍等,我这便上报阎君。”李声言语间对张宁客气了几分,然后盘腿坐下,做法联络阎君。片刻后,李声睁开了眼睛,虎面上露出了古怪之色。他起身对张宁拱手道:“阎君请阁下前去见他,阎君当拜阁下为大将,地位与四大将平起平坐。” “多谢阎君好意,但我张宁乃是人间逍遥人。却是不能入阴司,侍奉阎君左右。”张宁不卑不亢的拒绝了。 牛二乖乖的趴在张宁的脚边,更老实了。主人居然拒绝了。要是阎君亲自动手怎么办? 乖乖。 李声却不生气,反而说道:“阎君说了,如果阁下拒绝。那便由着阁下,更命我派遣人马,护送阁下返回大齐。但阁下既然能分阴阳,定下人鬼殊途,有得神道金册,自然而然便是神教之人。这万鬼世界因阁下而改变,阁下便是此间主人。这万鬼世界可改名为楚江国,阁下仍为楚江王,总摄人间阴司之事。” “阎君为做这等决断?”这实在是出乎张宁的意料之外,张宁皱起了眉头,他可不想做什么楚江王。 每天坐在王座上,享受寂寞吗? “阎君心思,岂是我等能揣度的。”李声笑着摇头,然后摇摇对着张宁拱手下拜道:“楼船将军李声,见过楚江王。敢问楚江王,这是要立刻出发前往大齐,还是稍等片刻?” 这件事情实在是出乎张宁意料之外,但是总不能强让阎君的人马驻扎进入这个世界吧? 姑且算是楚江国吧。 万鬼这个名字确实难听。 莫非要去见一见阎君,与阎君争辩一番?这会不是阎君暗度陈仓之计,骗我去,然后强要我做阴司大将? 张宁不得不怀疑这一点,神教出现之初,就不断的在扩充人马来着。 张宁不想去见阎君,免得被强留在阴司。但如果阎君不派人驻扎进入楚江国,那楚江国的事情,便需要交代一二。 反正张宁是不会留在楚江国,做什么楚江王便是了。想到这里,张宁对李声拱手说道:“还请李将军稍等。” 说罢了,张宁拍了拍牛二的脑袋,坐在牛二的身上,朝着楚江城返还。不久后,张宁便落在了白云殿外,然后张宁召见了王判官,左右前后四大将,与大臣们分说了此事。 “大王,臣等本就想着要自成一体。现在阎君允许大王称王,甚至总摄阴司,阳间之事,这是大喜之事啊。我等会立刻在阳间为大王建造楚江王庙,让大王享受人间香火。” 王判官双手合十,深深躬身道。 “王判官说的对,既然阎君愿意让大王称王,那大王做这楚江王又有何妨。”龙升阳唯恐天下不乱。 张宁无奈之下,便说道:“好,我踏踏实实的做这楚江王。但先说好,我只是摇领王位,本人并不摄政,而且将离开楚江国,返回大齐。阳间自会有帝王产生,阴司则交给你们处理,训练水师,镇守冥河。” “是。” 大将们与王判官应了。张宁有继续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便骑着青牛,带上了神月,神乐姑侄二人,前往与李声汇合,李声自然分出一队人马,护送张宁前往大齐。 第一百六十二章人间 张宁乃是有大法力的人,阴司又不像阳间,有诸多束缚。张宁走冥河,便是自己行动也能平安无事,更别说楼船将军李声亲自派遣麾下一校尉,护送张宁到达大齐。 回到大齐阴司后,张宁与牛二,神月,神乐一起下了战船。那穿上校尉恭送道:“末将只能送楚江王至此,楚江王保重。” “多谢张校尉。”张宁抱拳感谢道。随即这校尉率领冥河水师,返回去与李声汇合去了。 张宁则骑上了牛二,抱着神乐坐在自己怀中,又用法力托着神月,一行人便赶往崔王城。 数日后,张宁到达了崔王城。城上旌旗招展,自有将校鬼兵守卫。张宁却是熟面孔,那守门校尉认得张宁。 不过这一次校尉却没开门,而是请张宁稍等。不久后,城门打开,崔成化从城中走了出来,笑着朝张宁拱手道:“城隍崔成化,见过楚江王。” “叔祖你太过分了,何必埋汰侄孙。”张宁有些无奈道,随即又问道:“连叔祖也知道了,可是阎君通报了阴司各部?” “那是自然。阴司多了一位楚江王,阎君自然会通报各部。不过侄孙你却放心,阎君只是下诏书说,设置了一位楚江王,地位仅次于阎君,楚江王名讳张宁。其他消息一概没有。我是猜出是你,别人是猜不出是你的。” 崔成化笑着捏了捏胡须道,他可是一直诱惑张宁进入阴司,但张宁一直推脱,现在好了,直接成了楚江王。 这件事情,崔成华着实是满意。 二人说了一些话,然后崔成华才注意到了牛二,神乐,神月道:“这头牛有些神异。” 崔成华先看了看牛二,看出了一些门道。然后又问张宁道:“这二位姑娘是?” “这是神月,是姑姑。这是神乐,是侄女。我在楚江国交的朋友。”张宁介绍道。 “见过崔王。”神月姑侄闻言对崔成化行礼道。 “哈哈,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崔成华笑着说道。随即,崔成化说道:“多日不见,我本该请你入城饮酒的。但凡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你还是快快回去为好。” 张宁闻言眉头一挑,但是没有急躁。崔成化刚才还与他寒暄了这般久,若真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也不会如此。 “你这性子委实是沉稳。”崔成化看了看张宁,笑着说道。然后才沉声说道:“李乾宁被杀了。” “谁动的手?”张宁皱起了眉头,好朋友的爷爷居然被杀了,虽然张宁对李乾宁并不是太亲近。 但那毕竟是李元霸的爷爷不是? “不知道。”崔成化摇头道。 “魂魄没有进入阴司?”张宁意外道。不管生前是非善恶,魂魄都会进入阴司。如李乾宁这样的强人,还可能会被招募成为鬼兵,校尉一流。 如果李乾宁的魂魄进入阴司,那么他自己应该知道是被谁杀的吧。 “动手的人不简单啊,魂飞魄散了。”崔成化说道。这很正常,也不正常。在小世界内,懂的人少。 让一个人魂飞魄散难。但是在广阔的世界内,有的是手段让人魂飞魄散。或者说,杀人要摧魂,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既然如此,那侄孙便不多打扰叔祖,先回阳间去了。”张宁没有多想,便告辞道。 崔成化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一事说道:“对了,目前李家明继位为宁国公。当日更派人,想要活捉柳家满门。” 张宁眉头皱成了川形,面目少见有些狰狞,“您说什么!!!!” “贤侄孙不必担心,柳家满门被步海渊,天涯浪子所救,目前被安置在舞阳侯府中。那二人颇为义气,为防不测,还在舞阳侯府住了下来。” 崔成化笑着宽解道。 张宁面容稍缓,但还是冷哼了一声。 “哼。” “叔祖告辞。”张宁冲着冲着崔成化抱拳,然后坐上牛二,带着神月,神乐二人离开了阴司,来到了阳间一处僻静地方,稍一停顿,便前往舞阳侯府。 舞阳侯府。 大齐功勋爵位分公,侯,伯三等,都是超品,世袭罔替。而舞阳侯一家,显赫仅次于国公,超越大部分的侯伯世家。 舞阳侯府的规模,也只是比宁国公府略小而已。 不过这样强大的舞阳侯,在这二年多的时间内,却是低调,谨慎,乃至于可以说成是缩头乌龟。 在李乾宁被杀之后,舞阳侯金太素亲自前往宁国公府,接回了女儿外孙,外孙女。之后又收留了柳家满门,以及天涯浪子,步海渊。 之后,舞阳侯家的这些人,便开始龟缩在府邸中,足不出户。原因是李乾宁这样的高手,都被人杀了。 更别说是舞阳侯了。 相反舞阳侯府位于齐都城内,侯府内有不少高手驻扎,左邻右舍,又都是功勋显贵之家。 在这样的地方,要杀舞阳侯金太素简直难如登天。 而其实宁国公李乾宁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也基本上足不出户,只是被亲儿子给骗出去了,才被弄死了而已。 而且还是魂飞魄散,死的彻底。 总而言之,舞阳侯金太素成了缩头乌龟,也托福,这二年多的时间中,他这一家子都没出什么事。 当舞阳侯家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仅此而已了。要想有什么野心,什么动作,那是完全不可能了。 侯府内。 天涯浪子与步海渊护送了柳家之人来到侯府暂住,这二人本就是天地二榜的高手,目前步海渊排名天榜十八,代替了铁掌无敌,排在榜尾。 舞阳侯金太素处境尴尬,又心惊胆战,对这二人能来府上住,自然是喜出望外,待以上宾。 不仅安排了独立院落居住,而且派遣了不少美婢豪奴伺候,美酒佳肴更不必说。不过天涯浪子与步海渊不同。 步海渊是寸步不离侯府,天涯浪子则要偶尔出门一趟,毕竟他是绝巅城的人,有时候身不由己。 而且到底是浪子不是?胭脂楼内胭脂阵常客。 这日上午,阳光灿烂。 院子凉亭内,天涯浪子与步海渊对饮,桌子上放着不少酒菜。步海渊将剑斜放在了旁边的栏杆上。 “真是一日又一日啊,云间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天涯浪子饮下一杯酒后,站起来打开了折扇在胸前摇动,很是百无聊赖。 步海渊并不以为意,在外人看来,天涯浪子是风流浪子,胭脂楼内常客,耐不住寂寞的人。 不过有一件事情步海渊很在意,他说道:“你真的相信无名会回来了?” “你不相信吗?”天涯浪子很惊奇道。 “我却是不信的。”步海渊点了点头。他与天涯浪子不同,他只看到过张宁人间一面,却没看到过张宁阴司一面。 在他看来,既然被世界缝隙吞噬了,那张宁就是完蛋了。而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则是因为尊敬张宁,先保柳家平安。 他也保不了多久了,三五年后,便会离开了。毕竟,他也有他的人生。 “你这个人真是讲义气。”天涯浪子不得不感慨了一声,然后才轻浮笑道:“我当然相信他会回来,而且我认为他回来的晚了。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去了那么久。” 张宁这个家伙。 嘿。 天涯浪子想起了张宁吞噬了范阳的一幕,至今头皮发麻。那可是一个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要死掉的家伙。 当时,若非景王金册保护,他们真的死了。 这样的人,天涯浪子却是不信会死掉的。不仅不信,而且他还觉得张宁回来的晚了,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天涯浪子有时候会这么想。 “之后呢,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天涯浪子问道。 “我要离开这个世界,前往更广阔的世界去看看。”步海渊说道。 “天机门吗?”天涯浪子耸了耸肩道。 “你也知道天机门吗?”步海渊问道。 “啊,不知道的人很多,知道的人也不少。”天涯浪子笑了笑说道。 步海渊是个闷葫芦,但是天涯浪子是个健谈,乃至于话痨的人,有他在,气氛便不会太冷。 这二人便是如此聊天,打发了二年多的时光。如果天涯浪子出门了,那么步海渊就是一根抱剑而立的柱子而已。 侯府中一处秘密房间内,隔绝内外,昏暗异常。 当中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 舞阳侯金太素,世子爷金慎,以及金夫人各自落座,油灯的光影照的他们阴晴不定。 “父亲,调查国公爷的死,可有进展?”金夫人比两年前要消瘦了一些,但精神头却不差,反而精神奕奕。 这位夫人并非是柔弱女子,两年前的打击,不至于让她一蹶不振。相反,她与其父金太素,却是一直在调查李乾宁的死因。 “没有任何线索,做的人非常干净。”金太素摇了摇头说道。他这些日子虽然坐困侯府,但派人出去还是做的到的,也出动了不少天境高手。 但是石沉大海。 别说消息了,连派出去的人都平安无事。这十分让人沮丧,若是派遣出去的人死了,至少也知道了调查的方向。 现在不仅没线索,派出去的人平安无事,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看多半是我二叔做的。”金夫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 “嗯。”金太素点了点头。 两年前,宁国公李乾宁这样的人忽然被人杀了,头颅被挂在了朱雀门上。朝廷震惊,锦衣卫,东厂,巡捕房的人倾巢而出,却是没有任何线索。 当时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来得及怀疑李家明。但现在一想,李家明确实是有嫌疑。 当年李乾宁忽然被杀,太后便下了明诏,让李家明继承宁国公的爵位,这是利益。按照传统角度来看问题,谁得利最大,就是谁杀了李乾宁。 当然这只是猜测的方向,并不是证据。 但还有一个问题。 那在暗中当然为什么要杀了李乾宁,而且把李乾宁的头颅挂在朱雀门上,是私仇吗?还是为了什么目的? 两年来,凶手没有露出任何痕迹,自然也就没有对外界说什么。但按照道理来说,总该有个理由。 但是没有理由。 似乎就是冲着李乾宁去的,就是要杀李乾宁而已。这个一点与前一个一点加起来,李家明这个人,便是嫌疑大了。 这两年来,舞阳侯府也是着重调查了李家明,但可惜,这两年来李家明几乎足不出户,实在是没有线索。 而这段时间内,李家明依靠一些手段登临了天境,又掌握底蕴深厚的宁国公府各种各样的势力,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宁国公,与他的岳父明国公朱由堂一起,串联勋贵,顺利继承了李乾宁留下来的政治势力,成为了朝廷之中,仅次于张百公势力的一股势力。 这样的情况下,不怀疑李家明,又怀疑谁呢。 但可惜啊,舞阳侯府就算是怀疑,也只能暗中调查,就算是真调查出来了,也只能上告而已,根本做不了什么。 哎。 舞阳侯府的一处独立院落内,这是舞阳侯家安置柳家人的地方。舞阳侯一家家风不错,待柳家的人十分好。 不仅派遣奴婢伺候这一家子,还给让虎头与金家子弟一起学习,练武。在这样的情况下,柳家的人先是惊恐,却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不过柳家的人都不是享受富贵的人,首先是柳母与柳球球坐不住,就喜欢坐在织布机前织布,做一些女红。 柳父闲来无事,便在虎头放学后,亲自教虎头读书。 时间乃是疗伤圣药,一家子渐渐从惊恐,从失去了张宁的悲痛之中走了出来,除了柳秀秀。 此刻柳秀秀并没有在舞阳侯安置的院落内,而是在李家小妹的闺房中。 同是失去了张哥哥的姑娘,两个人便经常相依取暖。 不过这两个人因为各自性格的原因,面对张宁失踪的事实,表现的各有不同。柳秀秀是一个柔弱的少女,她从小就跟在张宁屁股后头转悠,一口一个张哥哥。 她永远都是柔弱,乖巧的,不管是在张宁身边,还是不是在张宁身边。对于这样的柳秀秀来说,失去了张宁就仿佛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所以两年前柳秀秀就是哭,没日没夜的哭。现在柳秀秀还是哭,深夜醒来,泪水沾湿了枕头被褥。 唤一声,张哥哥。 白天倒是不哭了,只是因为怕家人们担心,故作坚强而已。但她浮肿的眼睛,出卖了她晚上哭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名回来了 李家小妹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坚强爽利的女子。她一边坚信张宁不会死,会回来的,哪怕等到牙齿掉了,头发白了,也要等。 另一边,她想为她的爷爷李乾宁报仇,于是勤练真气武艺,倒是日夜精进,一日千里。 她表现出来的天赋,比她二哥李元雄强上许多,直追她大哥李元霸,很有可能在二三十年内登临天境。 李家小妹还教柳秀秀真气,但柳秀秀练不好,她修炼真气,真气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柳秀秀觉得是她体内舍利子的原因。 “我说秀秀,你这样也不是办法。若是张哥哥回来了,看到你的模样会心疼的,看你下巴尖的。” 闺房内李家小妹与柳秀秀一起坐在小桌子上,桌子上放着许多糕点。骤然受到打击后,李家小妹却愈发刚强有英气了。 反观柳秀秀,却愈发柔弱惹人怜惜了。 正如李家小妹说的一般,下巴尖尖,消瘦的厉害。 “秀秀,吃点核桃酥吧,这是颜记的核桃酥,是杨光亲自送来的。话说杨光这人看起来不着调,也没有成功拜张哥哥为师,但是着实是有孝心的。这两年多,可是经常送来一些吃食。” 李家小妹伸手向桌子上一个食盒,从中捏出了一个核桃酥,递给柳秀秀道。 柳秀秀闻言伸手接过核桃酥,却小口吃了几口之后就放下了。摇摇头说道:“吃不下。” “哎。”李家小妹叹了一口气。 两人本是情敌,但失了张哥哥,又算哪门子情敌啊。这些日子不时聚在一起,相互取暖。 其实她受到的打击比柳秀秀大多了,不仅失了张哥哥,而且是去了祖父的庇佑,与哥哥母亲三人被赶出了宁国公府。 虽然说外公对待他们很不错,但到底是外公家,不是自己家。她其实也很想哭,只是将柔弱藏起来罢了。 说曹操曹操便也到了。李家小妹刚说起杨光,便见贴身美婢红儿走了进来,福身说道:“小姐,庐陵侯来了,目下正在暖阁歇息。” “好,我这便去见他。红儿你陪着秀秀。”李家小妹点了点头,又担心秀秀,便让红儿留下,自己走出闺房,来到了暖阁内 “姑姑。” 杨光还是老样子,胭脂敷面,贵气冲天。他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由一位美婢招待。 见到李家小妹进来,杨光立刻放下茶盏,上前很是恭敬行礼道。 “太多礼了。就冲着你两年多的时间,不时来看望我,还为柳家带来了许多物品,就不是旁人。” 李家小妹颇为大气道,然后来到上座两张椅子上坐下。 杨光闻言乐颠颠的,咧嘴笑着。这两年来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倒是入了李家小妹的眼了。 而这一次杨光也是带来了许多礼物,孝敬李家小妹,还有柳家的人。对于这些礼物,李家小妹没有客气,尽数收下,又陪着杨光说了一些话。 如此后,杨光这才告辞离开了。 “疾风知劲草,杨光却是个有心的。若是张哥哥能回来,我倒是要劝张哥哥收下这个徒弟呢。” 杨光走后,李家小妹看着空荡荡的暖和,摇了摇头也起身走了。 这便是张宁离开之后的舞阳侯家中状况,虽然日子不好过,但大体上还过得去。 与舞阳侯的情况刚好相反,宁国公李家明的日子却是风光的紧。 李家明在继位为宁国公之后,风光操办了一下。之后国公夫人朱氏五十岁整寿,又大肆操办了一次。不久前李家明长子李彭祖,被朝廷加封为宁国公世子,随即又娶了城阳侯的女儿。 再加上李家明在政治上的步步向前,与其岳父朱由堂一起组成政治联盟,统帅整个功勋集团。 当真是风光无限,气势如虹。 甚至于这声势,这声望,比他老子李乾宁还在世的时候也是半分不差。 最近宁国公府内还有喜事,李家明今个儿去了兵部,补实缺领兵,极有可能成为禁军大将之一。 功勋之家,除了爵位之外,还有虚衔。比如说舞阳侯金太素便是官拜左武卫大将军,这是一个官职,有品级有俸禄,但没有实权。 而李家明在继位为宁国公之后,也被赐予武威大将军官职,摇领俸禄。而禁军历来都是功勋之家的势力范围,许多国公,侯爷,伯爷都在禁军中任职。 李家明依靠政治上的势力,声望,折腾了两年,才有机会补实权,成为禁军大将之一。 若如此,李家明的声望权势,会更上一层楼。 而这件事情上下已经打点完善,张百公那边也没有吭声,所以是钉在铁板上的事情。 极有可能这个词是谦虚。 所以,宁国公府内已经准备明天大肆操办,设酒席,广邀亲朋好友前来吃酒。 而依照目前宁国公府的声望,少不得有人提前来恭贺。 这日便有许多女眷登门而来,拿了贺礼来拜见国公夫人朱氏。 暖阁内,朱氏坐在上座椅子上,身后立着八位美婢,身上穿着含蓄典雅的衣裳,十分贵气。 客座上坐着一位贵妇,相貌三十出头,乃是宁贵侯的夫人,常氏。知道李家明将成为禁军大将之一,常氏便提前来贺,送来的礼物颇为珍贵。 朱氏本与常氏不太相熟,但是看在礼物贵重的份上,便与常氏多谈了几句。这让常氏十分高兴,与有荣焉。 二人谈话接近尾声,有美婢来报说道:“夫人,长越侯夫人来访。” 常氏见此,便起身告辞道:“既然长越侯家的来了,那我便不多叨唠姐姐了。来日再来与姐姐拉家常。” “好妹妹可要常来。”朱氏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起身送了送常氏。然后让美婢下去将长越侯夫人,请进来。 又是风光,又是得了实惠。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宁国公家的势力,重要性,自然也如常氏一般,送来了贵重的贺礼。 如此反复循环,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宁国公家便多出了许多财货。中午的时候,宁国公李家明回来了。 朱氏正打开一个玉盒子观看里边的礼物,乃是一株草药,换做含星草,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药。 对于天境高手增加真气修为,大有好处。这种东西不仅贵重,还很符合当下宁国公经府的情况。 因为李家明只是一位新晋级的天境,根基不稳,需要这类草药。 暖阁内,李家明从外进来,朱氏则是放下了玉盒子。虽然知道事情十拿九稳,但是朱氏却还是问道:“夫君,事情可顺利?” “天子拜我为禁军左统领。”李家明颇为畅快,来到了朱氏身边坐下,然后看到了玉盒子,便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长越侯夫人送来的贺礼,含星草。对于夫君您的真气增长,大有好处。”朱氏满脸笑容道。 “喔,!!!这种东西可是可遇不可求啊。没想到长越侯居然舍得送出来。”李家明眼睛一亮,拿起玉盒子端详了起来。 “那长越侯可聪明着呢。夫君您想想。今天他送出来了含星草,来日夫君还不得回报他?他得到的好处,只会更多吧。”朱氏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李家明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说道:“长越侯在功勋之家中,没甚话语权,有些事情少不得我帮忙说道一二。他今天送来重礼来日自然是要关照他的。” 李家明此人是名副其实的伪君子,外宽仁而内刻忌,对他笑脸相迎的人,或是对他爱理不理的人,他都会记在心中。 等待时机,回报之。 典型的睚眦必报。 而随着李家明继位为宁国公,敢给李家明冷脸的人已经死绝了,给笑脸的多如牛毛。 风光,爽快。 大丈夫当如是。 李家明之前对杀了自己父亲李乾宁还是有那么一点惭愧的,但是享受了这两年多风光之后,便再也没有惭愧了。 若是不杀那老贼,我安能坐上宁国公的位置? 最终结果不过是分走一些家产罢了。 与宁国公位置相比,就像是大屋与茅草房啊。 杀了那老贼,不亏本。李家明与朱氏谈论了片刻,放下了含星草,这玩意可遇不可求,但吃了后需要时间闭关,目前李家明没空吃,还得先放上一段时间。 随即李家明与朱氏谈起明天酒宴的事情,交代一定要大肆操办,风风光光。 两年多前,李乾宁被杀死。首级被挂在了朱雀门上,魂飞魄散,连一点根都没有留下。 朝廷大是震动,锦衣卫,东厂,巡捕房齐出,搜捕凶手,终究是不了了之。 当时齐都戒严,现在也早就结束了。此刻的齐都非常热闹,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张宁牵着牛二,牛二背上坐着神乐,神月则扛着牛二的大斧头,与张宁并行,一行人进入了齐都。 要说齐都城内什么千奇百怪的人都有,北方狄夷,南方蛮子等等,但是神月,神乐看起来不像是蛮夷,却是穿着妖皮,露出大腿胳膊,所以着实是怪异,吸引了不少人的眸光。 张宁一行人无动于衷,来到了舞阳侯府外。侯府外自然有守卫,恰巧其中一个守卫认得张宁。 因为以前舞阳侯世子金慎,不时会去张家串门,每一次去都是带着护卫的。 “张,张公子,您,您不是,您怎么来了?”这守卫初见张宁,便开始语无伦次道。 “带我进去。我要见你们舞阳侯,另外,帮我照顾好我的牛,再给这两位姑娘置办一套好的衣裳。” 张宁拍了拍牛二的头,对着守卫说道。 “是。”这守卫勉强镇定了下来,连忙照搬,然后亲自迎接张宁进入了舞阳侯府。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若说这些年,舞阳侯府缩头乌龟的生活实在是太惨了,如今这位传闻中的无名居然回来了,也是该我舞阳侯府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至于神月,神乐,牛二二女一牛,则也不怕生,被守卫带下去交给了一位婢女伺候,神乐还很高兴。 她可是惦念着好看裙子好久了。 而随着张宁踏入了舞阳侯府,整个侯府都惊动了。舞阳侯金太素,世子爷金慎,金夫人,李元雄,李家小妹,柳家众人,天涯浪子,步海渊等人一窝蜂的来了。 还不等张宁开口说话,泣不成声的秀秀就扑在了张宁的怀中,然后嚎啕大哭。坚强的李家小妹也眼圈红了红,吸了吸气,强压下了眼泪。 她看着柳秀秀扑在张宁怀中,张宁伸手拍着柳秀秀的背,少见的没有上来捣乱。柳秀秀哭了许久,众人便站了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柳秀秀力歇,居然哭睡过去了。张宁见此告罪一声,将柳秀秀横抱起来,走去柳秀秀在侯府的卧房,将柳秀秀放到床上盖好被褥。又正式见过柳家父母,柳球球,说了一些让您们担心之类的家常话,又拍了拍虎头的小脑袋。然后,张宁才大步回到了大堂。 此刻大堂内,便知剩下了天涯浪子,步海渊,金太素,金慎,金夫人,李元雄,李家小妹。 张宁先看了一眼金太素,躬身行礼道:“柳家遭难,多谢侯爷收留。” “客气。”其实金太素此刻也有许多话要问张宁,比如说这两年多来张宁去做什么了,回来后又有什么打算。但是他甚少言语,此刻骤然说不出话来,只能吐出这二字。 先感谢了一番金太素后,张宁又转头对天涯浪子,步海渊说道:“二位帮手,我感激不尽。” “客气。杭城若非您手下留情,我恐怕已经死去多时。”步海渊说了这句后,便抱剑告辞道:“既然先生回来了,那柳家之事便不需要我多操心,告辞。” 步海渊这样的人,说一便是一。所以张宁没有多做挽留,此番恩情记在心中便可。张宁干脆的起身相送,这时候天涯浪子也展开折扇,摇了摇,笑道:“既然步海渊走了,那我也走了。云间兄,告辞。” 张宁冲着天涯浪子点了点头,此前张宁并不是太喜欢此人,但此番事情也多亏了他与步海渊,张宁还是承情的。 张宁将二人送走之后,又回到了大堂。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杀之 当张宁回到大堂的时候,大堂便只剩下了金太素,金慎,金夫人,李家小妹,李元雄等人。 张宁来到了大堂后,朝着众人拱手。李家小妹见到空隙,便上前来叫了一声,“张哥哥。” 张宁朝着眼眶红红的李家小妹点了点头,没有摸她的头。随即,金太素请张宁坐下,李家小妹挨着张宁一起坐下。 坐下后,张宁对金太素说道:“侯爷有什么想法?” 这话让金太素又是一阵语塞,他刚才有满肚子话,现在却是没有了。有什么想法?想法当然有很多。 世人都说,无名能列入天榜前五。最大的战绩是将神丐高松阳斩杀。 按照道理来说,张宁既然回来了,那就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但反过来来说,到底要怎么办呢? 第一目标当然是帮李元雄夺回宁国公的爵位,但是现在李家明位置已经坐稳,他儿女众多,又多与勋贵人家联姻,声势滔天。 与当年李乾宁相比,只是自身的修为差了一些而已。要搬倒这样的李家明,非等闲手段可以做到的。 最大的办法,就是调查李乾宁的死因,让李家明坐实了罪名。 杀父!!! 只要这个罪名,便可以让李家明身败名裂。 但是这件事情舞阳侯家已经暗中调查两年多了,却没有一点线索。不可能张宁回来,就立刻能调查出来。 而且事情过了二三年了,很多线索恐怕都断了。 总而言之,他们目的很明确,但是从何处着手,真的是太难了。不仅是金太素,便是连善谈的金夫人,金慎也都是无言。 “既然诸位没有想法,那我便谈谈我的想法吧。”张宁叹了一口气。 “小宁你说。”金夫人连忙说道。 “带上元雄,骠骑,还有舞阳侯府的高手们。我将李家明杀了,你们动手将李家明的家眷,全部格杀。他既然想灭柳家满门,那我便灭他一脉。” “而李家明一死,元雄自然就成了新国公了。如何?” 张宁说道。 语气平淡,却石破惊天。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青年,英俊,自若,平淡,仿佛天地万物,都不足以让他色变一般。 他的实力也是绝强,一刀斩了神丐高松阳。 但问题是现在的李家明已经今非昔比,先不说宁国公府家的供奉,实力,便是大战爆发,左邻右舍的功勋之家,也不会视而不见。 毕竟功勋之家多有联姻。 更大的还有朝廷,还有锦衣卫,还有东厂,张百公,金长恨,甚至于整个齐都内的高手。 难道朝廷能眼睁睁的看着堂堂宁国公李家明,被击杀在自己家中吗? 李乾宁就不一样了,若是李乾宁呆在齐都,便立于不败之地,只可惜被亲儿子算计了。 众人震惊了许久,金夫人才涩声道:“小宁你的想法倒是简单直接,但恐怕有些欠妥啊。” “你们信我吗?”张宁环视了一眼众人,将众人担心看在眼中,笑着问道。 “信。”金太素等人想了想,还是说道。 “那便照做吧。”张宁说道。 舞阳侯金太素并不是一个刚猛凌厉的人,他是一个甚少言语,能力不强的人。但至少是一家之主。 他看着张宁淡定的面容,仿佛此去不是要杀当朝国公,而是去散步一样。便只能相信张宁。 因为他已经无能为力。 而他也相信,张宁不是愚蠢的人,也不是薄情的人。因为此去如果事败,那么太多人要死。 舞阳侯家,柳家等等。 所以他相信张宁必有所仰仗。 “把府内的天境所有叫上,我们走。”金太素咬牙说道。 “是。”金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应声,下去叫人了。张宁倒是有些欣赏金太素了,虽然金太素不是做大事的人,但到底是有决断力的人。 “走吧。” 张宁从坐上起身,率领众人来到了前院,他留下了神月,神乐看家,骑上了牛二,带上了牛二的双刃大斧,朝着宁国公府而去。 身后,便是金太素,金慎,金夫人,李家小妹,李元雄,以及舞阳侯府内的众多天境高手。 ................ 无名回来了,去了舞阳侯府。 舞阳侯府本就是敏感的地方,当无名去了舞阳侯府后,消息是瞒不过去的。立即惊动了所有人。 首当其冲的便是宁国公府。 此刻是李家明得了实权,刚刚回到府中与夫人朱氏攀谈之后。正喜滋滋呢,陡然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楞然。 “他不是被世界缝隙吞噬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这不可能!!!”初听这个消息,李家明惶恐。 朱氏也是惶恐,但随即夫妇二人便振奋了起来,李家明冷笑道:“事到如今,无名回来了又怎么样。他能杀了神丐高松阳又怎么样?这里是大齐齐都,朝廷的核心,他单枪匹马又能做什么?” “没错,现在不是当年的酒席了。轮不到他耀武扬威。夫君。”朱氏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打李家明说道:“不如我们上告朝廷,说无名谋反,趁着他在齐都将他杀了,以绝后患。” “好。”李家明拍案而起,然后叫来了一位心腹,写了一个手札,送去了有司衙门,一口咬定无名谋反。 做了此事之后,李家明便得报,说是无名带着舞阳侯金太素,以及舞阳侯府的高手们杀来了。 李家明只觉得好笑,对夫人朱氏说道:“他动手了更好,他想杀当朝宁国公,不是谋反又是什么?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夫人你派人去岳父家中,请岳父率领高手来坐镇。” “好。”朱氏点头,下去办了。 而在明国公朱由堂没有到达之前,张宁便已经率领了舞阳侯的众人到达了宁国公府外了。 宁国公府,舞阳侯府都在一个区域,四周都是功勋人家,此刻早已经惊动无数人,无数高手立在宅邸屋顶之上,观看消息。 有些人蠢蠢欲动,打算帮宁国公府,毕竟李家明风头强劲。但终究还是没有人立刻行动,因为他们想看看,无名到底是不是那般强劲。 当然,他们最后还是要帮宁国公府的。毕竟宁国公乃是功勋之家的门面,而这里是齐都。 若是堂堂宁国公在这里被击杀了,大家伙还要不要面子了? 张宁骑着牛二,手持双刃大斧,前方宁国公府大门紧闭。门上站着一群甲兵,对着张宁喝声道:“什么人,胆敢闯宁国公府。” 张宁陡然从牛二身上消失了,紧接着便来到了宁国公府的一间大屋外,手中大斧一扫,大门便已经被劈开。张宁闪身而入,一斧砍向了坐在上座上的李家明,朱氏夫妇。 张宁说话,从来都算数。既然李家明要灭柳家满门,那么便让李家明一脉死绝。 哪里管得了朱氏是不是明国公朱由堂的女儿。 李家明,朱氏夫妇正坐在这里等待消息,哪里想得到张宁居然眨眼间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顿时惊恐万分。 若是被击杀在了这里,便是再多手段也没用。人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在大齐权势固然是重要,但是自身实力却也是要够硬才行。 “咦。”张宁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咦,紧接着一脚将一道黑影踢飞,然后横斧砍下了李家明与朱氏的脑袋,这二人骤然见到这变故,面色一喜,但是想不到还是人头落地。 随着李家明,朱氏二人人头落地,那黑影也显出了身形。却是一位白发苍苍,身形却健壮的老者,此刻老者正捂着胸口,不断的咳嗽。 “不愧是宁国公府,居然还留下这等底蕴。以你的实力,可以名列天榜前五。” 张宁说道。 刚才这老者想救人,却被张宁一脚踢飞了,也让李家明夫妇多活了一点点时间。 “咳咳咳。”老者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宁,只是不断的咳嗽,然后说道:“无名,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强悍。想来张百公都未必能比得上你。你是想灭我宁国公府满门,还是只追究李家明?” 这老者很识时务。 这是宁国公府养的底牌,也是功勋第一家的底蕴。他在乎的是宁国公府的存亡,所以他问的是灭满门,还是只杀李家明。 “我只要李家明一脉的头。”张宁说道。 “哎。”老者闻言松了一口气,却又叹息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李家明夫妇。李乾宁的死因,至今没有结论。 尽管很多人怀疑是李家明做的,但是这些府中的老人,却是不相信这一点。 所以这老者对李家明还是有感情的。但是有感情也没有办法,做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李家明刚刚继位为宁国公,就迫不及待的要灭柳家满门,这是因果。 索性的是对方没有想要灭宁国公府满门,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老者叹气之后,离开了,他约束了府中的高手,没有继续动弹。 他已经与张宁交手过了,知道以宁国公府的实力,便是一拥而上,也难以杀了张宁。 既然如此,何必做无谓牺牲呢。 事情看似复杂,其实只是发生在一瞬间。张宁从牛二背上消失,杀了李家明夫妇,然后回到了牛二背上。 不久后,宁国公府大门被打开了。那老者率领了众人,迎接金夫人三人入府。金太素等人惊呆了,而后明白了事情经过之后,对张宁的强大震惊无比。单枪匹马杀入宁国公府,视大批高手如无物,杀了李家明夫妇,重创了宁国公最强的底蕴。 大齐国果然是以实力为尊。而之后,舞阳侯府的人,也没有含糊大肆屠杀李家明的子女孙辈。 就像张宁要求的,你既然想灭柳家满门,我便屠你一脉。整个宁国公府先是一阵骚动,不久后平静了下来。 张宁坐在了宁国公府的大堂上,等待张百公来见他。 现在朝廷是张百公在做主,而他张宁来到了齐都,杀了当朝宁国公李家明。张百公当然不会追究,因为张百公知道自己绝非张宁对手。 但是张百公必须露面。 所以张宁在等张百公。不过第一个来的并不是张百公,而是明国公朱由堂。这位明国公是被李元雄带进来的。 朱由堂的脸色不好看,李元雄的表情也缺乏尊敬。朱由堂来到了张宁的面前,几乎失态,咬牙切齿道:“无名,你居然杀了我女儿女婿全家。” “你想怎么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去与你女儿女婿团聚。”张宁抬起头来,淡淡说道。 朱由堂闻言差点肺都快气炸了,但是他不能发作,更不敢发作。消息已经传出,张宁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斩杀了李家明,重创了宁国公府的那位底蕴。 眼前这个家伙何止是排入天榜前五,便是那前三,乃至于第一也可以做做。朱由堂虽然身为明国公,本身实力也是极强,但却也自认为奈何不了张宁。 这口气,便只能咽下。 之后,朱由堂把女儿女婿,以及女儿所生的孩子尸体全部领走。 这件事情只是小插曲而已,不久后,张百公便亲自来了。张百公在大批东厂蕃子的护卫下,骑马来到了宁国公府外。 纱帽,蟒袍,苗刀。 这一次李元雄亲自将张百公迎了进来,张百公来到大堂后见到了张宁,然后坐下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我实力不错,所以活了下来。”张宁轻描淡写道。 “被世界缝隙吞噬,只是实力不错,那是不可能活下来的,你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秘密。”张百公直白道。 张宁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说这些。他说道:“我杀了李家明,你打算怎么办?” “我又能怎么办?”张百公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我打不过你,甚至于便是朝廷高手尽出,也未必杀的了你。再说了,我与李家明并无交情,我为什么要为他报仇?” 张百公的态度很明确,不打算管这件事情。 这很正常,见过张宁那一刀“一字魔斩的人”,就绝不会想要与张宁为敌。而张宁并不是具有野心的人,不是会威胁到张百公地位的人。 李家明之所以会死,只是自己作死要灭柳家满门而已。 张百公不会惹张宁,也不想惹张宁。 于是张百公来了,然后又走了。对外宣布出了消息,说是李乾宁是被李家明所杀,然后李元雄请了张宁杀了李家明,为爷爷报仇。 这就讲事情定性为宁国公家族内斗,而不是无名这个外人在齐都城内,将堂堂宁国公诛杀了。 一口咬定如此,努力的将朝廷威信维持住。 张百公离开之后,朝廷册封的文书便下来了。李元雄继位为新的宁国公。 如此简单轻松。 只是无名回来了,事情便也了结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张家来历 绝对的武力,可以做到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 李乾宁,李家明这对父子,都是宁国公。世袭罔替,不仅是家族中的供奉众多,高手如云,而且居住的四周都是功勋之家,等于是高手丛林之中。 再加上锦衣卫,东厂,巡捕房,禁军等齐都武力。这父子二人只要在齐都,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李乾宁死的可惜,乃是被李家明骗出去的。 李家明死的却是惊悚了,乃是被人突入万军丛中斩杀的。 当张宁率领舞阳侯府的众人来到宁国公府门外的时候,朱由堂还在赶来之中,众多功勋之家还在观望。 眨眼间,张宁便杀了李家明。 众多功勋之家想行动保李家明,都没来得及。这绝对是惊悚。因为宁国公府的实力乃是众多功勋之家中最强大的存在,甚至府中有一老供奉,若以江湖实力论,可以排入天榜前五的存在。 在这样的高手下,眨眼间将李家明夫妻斩杀。那这个诨号无名的张宁,到底有多强大? 天榜前三吗?肯定不止,第一吗?或许还不止。 功勋之家门本来是打算帮忙的,毕竟如果李家明大庭广众之下,在齐都被杀,那么他们的面子往哪放。 但是李家明死的太快了,快到让功勋之家们惊悚,他们反而犹豫了起来。活着的李家明,当然有帮助的价值。 死了的李家明,自然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所以,功勋之家赶紧观望了起来。而后张百公带着东厂蕃子来了,他们并不知道张百公与张宁说了什么。 他们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若是张宁与张百公打起来,那么这些功勋之家,暂时会作壁上观。 但让功勋之家们瞠目结舌的时候,张百公策马来了,却也策马走了。尔后朝廷便加封李元雄为宁国公,说是李家明杀了李乾宁,这场争斗只是宁国公府的家族内斗。 堂堂齐国朝廷的宁国公,功臣之首,宁国公居然被人在齐都大庭广众的斩杀在府中,朝廷却息事宁人了。 更主要的是,这个息事宁人的居然是张百公。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张百公,那个朝廷的旗帜,第一高手的张百公。 这肯定有原因。 要么这个无名与张百公有私交,而且是不错的私交。 但这又不太可能,因为如果张百公与无名私交不错,那么张百公就不会让李家明继承宁国公爵位。 功勋之家们并不知道,张百公当时受伤了。 若是张百公没有受伤,当然不会让李家明胡作非为。毕竟张百公与李乾宁虽然隐隐对抗,但是李乾宁老成持重,却是基本维持局面。 如果换了李家明上台,那就说不定了。 功勋之家们第二个猜测则是,这个叫无名的人,武力要超过张百公,甚至要超过许多也说不定。 这是绝有可能的。 若非武力超过许多,张百公可能觉得尽出齐国高手,也未必能拿下无名。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息事宁人? 不得不承认,人多还是能想到节骨眼的。 张百公确实是自认为武力比不上张宁,其次与张宁还算有缘分,再则,李家明如果死掉,对他也有利。 因为李家明这段时间虽然足不出户,但私下里做了不少小动作。 有些事情瞒过了张百公,但有些事情却被张百公的耳目得知了。 总而言之,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二年多前,无名失踪了。然后李乾宁被杀,李元雄兄妹被赶出宁国公府,李家明继承为宁国公。 二年多后,无名回来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宁国公李家明斩杀,并且平安无事。 惊悚,满满的惊悚。 之前,无名纵横天下,斩了神丐高松阳,却天榜无名。人们普遍认为无名可以排入天榜前五。 而今才知道,此人当真是深不可测,或许是天下第一人也说不定。 天下第一人来到了齐都,扶着李元雄坐上了宁国公的宝座,宁国公府的声望,一下子上升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因无名而兴盛,如此而已。 此事惊悚,却被张百公一力压下。李元雄继位为宁国公,本该大肆操办。但是李元雄毕竟是杀了叔父才上位,有宁国公府内的老人提点他,低调一些。 所以李元雄很低调,除了入宫面圣继承爵位之外,没有酒席,没有歌舞。 这反而惹来了功勋之家们的不满,他们纷纷上门来祝贺,其实明为祝贺,暗里想要接近一下张宁。 因为此刻张宁知道自己再想安逸已经极难,再在柳家巷祖传大屋中住下,只会惊扰街坊领居,于是便在宁国公府中住下。 其实功勋之家在上一次也向接近张宁,只是张宁冷淡拒绝了。这一次热情更高,但是反而连门都进不去了。 这让功勋之家们很是无奈,也在暗暗艳羡,李元雄的际遇。有此人帮助,宁国公府可谓是名副其实的朝廷第一世家,便是张百公,也不敢过分对李元雄。 而此刻,张宁却不在宁国公府中,他在天牢的地下。在天牢地下很深深的地方,有一间密室。 密室的大门与一座屋子相连,那屋子也是张家祖传下来的。 这间密室由一种神秘的材料打造,密不透风。整体呈四方形,上下左右距离高度完全一样。 密室的当中,放着一尊石台,石台的上方放着一柄刀。 这把刀是柳叶刀,外表平平无奇,吊桥是黑的,刀柄也是黑的,刀柄一侧中央位置,有一个凹陷部位。 这把刀十分平常,在这方世界内,没有人能够看透这把刀的虚实,除非有人将它拔出来。 这刀鞘便是封印,失了封印的刀,自然是锋芒毕露了。 这把刀,便是张家历代守在天牢的根本原因。 这天牢历代是关押死囚的存在,怨念,凶气很深,这些怨念,凶气便被阵法牵引下来,进入了刀中。 与此同时,在这间密室的下方,则有一道阴脉,阴脉阴气浓郁。这阴气与怨气,滋养了这把刀。 这把刀是魔刀,是凶刀。 当年弓长天,便是带着这把刀横扫了血河神教。但是这把刀其实没有完成,因为这把刀缺少了最重要的部分,那便是原始阴石。 当原始阴石放入刀柄一侧的凹陷部位的时候,这把刀才会成为凶刀,才会成为魔刀。 张家的武功,张家的刀法,张家的魔刀,都是出自于魔道一脉。而之所以与血河神教为敌,很简单。 因为血河神教是一个遍布了诸天,十分庞大的势力。而不仅仅是这个小世界内的势力。 张家本就出自于血河神教,同出一脉。 所以张宁才认得血河神功事件中获得的秘籍是假的。 而魔刀完成,张宁便也就脱困而出了。距离他离开这方世界,已经不远。张家的目的,就是手持这柄魔刀,将在主世界内的血河神教总坛,给消灭了。 至于这方小世界内的血河神教只是一个分支,其实并不重要。 此刻,张宁便站在这把魔刀之前,他从怀中取出了原始阴石,然后投入到了凹槽之中。 随着原始阴石投入,刀柄上的凹槽迅速消失了。仿佛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凹槽一般。 这把魔刀并没有露出锋芒,反而更加的平凡了。 张宁伸手将魔刀取走挂在了腰间,然后走出了这间密室,再发动机关,将这间密室埋葬了。 张宁本该立刻离开这方世界,前往与李元霸汇合。但是这个世界有太多他放不下的事情,所以只能推迟片刻。 比如说柳家孤儿寡母,总该等虎头稍稍长大一些。 比如说李元雄刚刚继位,总该等李元雄站稳脚跟。 至于别的事情,对于张宁来说其实并不重要。而张宁相信,接下来也应该不会有人要杀他,有人要算计他了。 日子,不如当初在柳家巷时候的平凡惬意,但也应该不至于爆裂如火。 想到这里,张宁的脸上露出了少许的笑容,平静的生活才是他向往的生活啊。 张宁很快回到了宁国公府,巧合的是杨光也到达了宁国公府门前。 “师傅,师傅。”杨光见到张宁之后,如兔子一般飞奔了过来,殷勤的叫着。 张宁待杨光本是冷脸一张,此刻则多了少许笑容。有些恩情他是记着的,天涯浪子,步海渊二人在这两年多内,庇佑了柳家。 步海渊是个诚实人,天涯浪子或许有某种目的。但是张宁都承情了。 杨光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时不时过来看看,送来吃食,并宽慰李家小妹一二。这份人情,张宁也是记得。 “师傅,师傅,我什么时候跟您学武?”杨光是个机灵鬼,感觉到张宁的变化,便知道有门,连忙说道。 张宁有些感谢杨光,但还不至于让张宁教杨光武功的地步。张宁摇了摇头,说道:“你年纪大了,就算有我指点成就也是有限,肯定是追不上风云公子的。” 人们都猜测,杨光之所以这么执着练武,是为了报了风云公子吴风采的仇,张宁也是这么认为的。 杨光闻言表情都垮塌了,耸拉着头,有气无力道:“真追不上?” “真追不上。”张宁很肯定的点头说道。 “师傅,我受到打击了。容我去胭脂楼喝酒,躺在女人的肚皮上大醉一场。”杨光仿佛死了爹娘一般,有气无力的朝着张宁弯腰行礼,带着他的家奴跑了。 “世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张宁看着杨光离去的模样,心中摇摇头。与杨光交谈结束后,张宁便进入了宁国公府。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的护卫,奴婢,家奴,清一色都是畏惧的眸光。仿佛张宁是人间厉鬼一样。 除非真正消失,否则张宁是永远也别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不久后,张宁回到了柳家所在的院子。 目前虎头在宁国公府内上学,所以不在。柳球球则在院子内晒被子,尽管李元雄派遣了婢女来伺候柳家人,但是这类事情柳球球都是自己做的。 “小宁。”柳球球见到张宁进来,连忙说道。 柳家人又不傻,知道张宁的身份,知道张宁的强大,张宁的地位。但是柳家是看着张宁长大的,就算是张宁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她们都不会觉得畏惧。 “球球姐,秀秀怎么样了?”张宁问道。 “刚醒呢,吵着要见你,现在在吃粥。”柳球球脸上露出笑容,张宁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我去看看她。”张宁说道。 “去吧,去吧。”柳球球摆摆手道。随即,张宁便来到了柳秀秀的房间内,房间奢华大气。 这座院子听说以前是李乾宁的某位姑奶奶未出嫁时候的居所,柳球球目前住的地方,便是那姑奶奶的闺房。 此刻柳秀秀正坐在床上喝粥,身前有八个美婢排开,她们明显想上来服侍。粥是白米粥,但放了白糖。 柳秀秀美滋滋的喝着粥,听见动静抬头看见张宁,立刻眼睛一亮。“张哥哥喂我喝。” 她小手捧着饭碗,递给了张宁。 四周的美婢们有些瞠目结舌,乖乖,这位大人可是无名啊,柳小姐倒好,居然让这位大人喂饭。 张宁笑了笑,让美婢们下去了。然后接过碗勺子,一勺勺的喂给柳秀秀吃。 其实柳秀秀小时候,张宁都是这么喂柳秀秀吃饭的。后来柳秀秀长大了,就不让张宁这么喂饭了。 相反张宁与柳父一起桌上吃饭,饭来张口。而柳秀秀跟着柳母的屁股后边,做饭给这两爷吃,吃完饭后,还得洗盘子。 这妮子担惊受怕,伤心绝望了二年多,这会儿却是要对张宁撒娇呢。 张宁也是心疼这妮子,一点点的喂给她白米粥。等喂完了,张宁对柳秀秀说道:“多睡一会儿吧。” “嗯。”柳秀秀点了点头。随即,张宁扶着柳秀秀躺下,盖上被子。柳秀秀闭上了眼睛,然后又忽然睁开,说道:“不许走。我醒来一定要看到张哥哥。” “好。不走。”张宁笑道,便坐在床沿上看着柳秀秀,很快柳秀秀便熟睡了过去,小脸蛋上满是安心与幸福。 第一百六十六章张宁的未婚妻 金子若是蒙尘,则会安安静静的呆在一处角落,被人们当做石头。但当金子发出了一抹亮光,那便会被人发现,被人捡走。 当张宁在宜阳区柳家巷,做一名普通牢人的时候。张宁便是一块石头。当名动天下,继而被人猜测是天下第一人。 张宁便是金子。 感谢张百公,张百公知道张宁性格淡然,不喜外物,是不会与他争权夺利,再说也打不过张宁,所以对张宁不闻不问。 但其余人。 虽然张宁通过宁国公府的口,告诉所有人,自己不见外客。但是那些勋贵之家的人,或是别有用心的人,却是仍然络绎不绝的上门来见张宁。 若不是宁国公府的大门太硬,没准早就被人给拆掉闯了进来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张宁住在宁国公府内,也是托福了。 这日阳光明媚,柳家的人各有事情做。就张宁和柳秀秀还有牛二是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 二人一牛便躲在树荫下,发呆。 神月与神乐离开了。 神月给出的理由是天下这么大,她想去看看。这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她看不上对她殷勤为人还不错的表兄龙天南,跟着张宁来到了大齐。 但却绝不是为了张宁,她只想去看看世界。 所以她离开了,张宁没有阻拦,凭什么要阻拦一个追求自由的女子呢?离开之前看,张宁给了这对姑侄一点盘缠。 怕这对姑侄饿死,至于安全倒是不担心。神月可是非常强大的一名刀客,大齐天下能胜过她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按照张宁估计,神月很快就会到达世界极限,然后前往天机门,去更广阔的世界。 步海渊也是走的这条路。 这都是优秀之人必经的路,毕竟在得知世界这么广大后,人们都会走出井底的心思。 至于牛二没做,这头蠢萌的牛,赖上张宁这个强大的主人了。 “牛二,吭一声。”柳秀秀发了一会儿呆后,就拍了拍牛二的脑袋道。 “嗯。”牛二的声音有点不情愿,懒得看柳秀秀一眼。 因为这样的事情,柳秀秀已经做了很多次了。柳秀秀很惊奇一头能开口说话的牛。 “再来一声。”柳秀秀仿佛找到了玩具的小女孩。 “嗯。”牛二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耐烦了。张宁瞪了一眼这头死牛,于是这头死牛只能委屈的继续接受被柳秀秀骚扰。 柳秀秀很开心,异常活泼,因为张哥哥失而复得啊。院子内,经常响起她银铃一般的笑声。 看着柳秀秀在逗弄牛二,张宁也非常开心。眯起了眼睛,然后在牛二身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呆呆看着白云。 这日子,别提多舒服了。 “我张宁就应该享受这样的生活。”张宁心里头有点美滋滋飘飘然了。 宁国公府上下对张宁感激不尽,所以形成铁桶,将外来的风雨遮挡在了外头,让张宁可以轻松自在。 但是有些人明明没有缝隙,却能硬挤进来。 这日宁国公府门前,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人身披寻常女子的衣衫,头上戴着斗笠,面上挂着薄纱。 从身形看,这是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 此刻的宁国公府乃是惊弓之鸟,戒备心很强。守门的护卫,见到这样一位女子进来,顿时警惕异常。 “什么人。”领头的护卫大声喝道。 “别太紧张,我并不是外人。”女子的声音或许经过特殊处理,很沙哑。薄纱之上的眸子,露出了少许笑容。 话语也是有些俏皮。 护卫却不相信女子,相信才有鬼了。 护卫们纷纷将手放在了腰间刀柄上,若是事情不对,立刻抽刀去乱刀砍死这女子,绝不会怜香惜玉。 “快走,不然你便是尸体了。”领头的护卫森然道。 女子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而后女子说道:“那麻烦您去通报一声,告诉张宁,他的未婚妻来了。” “张宁公子的未婚妻?”护卫们齐齐一呆,表情呆滞了起来。根据八卦消息,张宁公子钟情于青梅竹马的柳家小妹,自家小姐似乎是单相思。 没想到这样的张宁公子,居然有未婚妻? 这也太人渣了。 护卫们很快意识到自己想歪了,为首的护卫深深看了一眼女子,不敢怠慢,也不敢请进来,说道:“稍等。” 所罢了,这位护卫首领便转身进入了宁国公府。而女子则是俏立在门前,很是随意,不见半分紧张,心虚。 “难道真的是未婚妻?”护卫们面面相视,觉得很有可能。 那护卫首领急匆匆的向府内走去,打算去通报张宁。而李家小妹却迎面而来,现在李家小妹的心情很不好。 张哥哥回来了,当然是高兴。但是张哥哥回来了,成天与秀秀呆在一起,她就不高兴了。 泛酸。 “这么急匆匆干什么去,规矩呢。”李家小妹可不是温柔女子,还会迁怒,俏脸布满寒霜呵斥护卫首领道。 “三小姐。”护卫首领见到李家小妹,连忙陪笑道。众所周知,别看这位大小姐在张宁公子面前温柔可人,但着实不好惹。 拜见之后,护卫首领才说道:“三小姐,小人也知道规矩,但事情着实紧急,所以才慌了神了。” “什么事情如此紧急?”这倒是引得李家小妹有些好奇了,问道。 护卫首领犹豫了一下,觉得反正也不是秘密的事情。便说道:“有人自称是张宁公子的未婚妻。” “你说什么??!!!!!!”李家小妹先是呆了一下,随即惊恐又暴怒,半点淑女也没有了,双手抓着这护卫的领口,仿佛是一头要吞人的老虎。 开什么玩笑,一个柳秀秀已经很难打了,张哥哥居然还有未婚妻?? 张哥哥居然还有未婚妻,这薄情哥哥。 李家小妹心中的酸味,比陈醋还酸。 许久后,李家小妹才冷静了下来,然后放开了这护卫首领,并勒令其不要告诉张宁,第一个想法是找人把张宁的未婚妻给埋了。 但随即有沮丧的发现,自己做不到那么狠毒。 对了,这个家伙可能是个假货。 李家小妹很快想到这一点,于是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然后兴冲冲的前往府门,准备揭穿来人。 假货,假货,假货!!!! 没过多久,李家小妹便见到了自称是张宁未婚妻的人。 遮遮掩掩,形迹可疑。 身材婀娜。 李家小妹先比划了一下,然后昂起头,露出洁白的颈项,质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张宁的未婚妻。你难道不知道,张宁就是天下第一人的无名吗?” 迎面扑来一阵酸味。 斗笠女子眸中是笑,说道:“我当然知道,因为他是我未婚夫啊。” 仍是沙哑的声音。 便是连李家小妹都能猜测出,她的声音是经过处理的。 愈发形迹可疑。 “你说是就是啊?我还可以说我是天帝的妹妹呢。”李家小妹双手叉腰,满脸不信。 “算了,我本想见他一见,但看来这宁国公府不是说话的地方。”斗笠女子摇了摇头,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佩,一张纸条交给了李家小妹,说道:“他见了玉佩便知道了,这字条上是一个地址,让他来见我。” 说到这里,斗笠女子便消失了。 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轻功绝顶,刹那间便离开了,仿佛是消失了一般。 李家小妹与在场护卫都吓了一跳,李家小妹终于知道了,这个女子是个天境,而且是天境中的高手。 这样的人自称是张宁的未婚妻,必定是有缘由的。 难道是真的? 张哥哥就是一个薄情哥哥? 李家小妹很伤心。 李家小妹嘟着嘴,扭捏了一下,然后一狠心,还是拿着玉佩纸条去见张宁了。她刚才还想把人给埋了,现在埋是不可能了。 对方武功这么高,拦也拦不住,只能让这对鸳鸯相见了。 李家小妹很快来到了柳家众人所在的院子,看着张宁躺在牛二的身上,柳秀秀紧挨着张宁排排坐,心里头又泛酸了。 她成了醋坛子。 “张哥哥。”李家小妹硬邦邦道。 “嗯?”张宁睁开眼,很奇怪的看着李家小妹,这妮子这种态度却是少见啊。 “有人自称是你未婚妻,这是信物,这是她的地址,说要与你见面。”李家小妹继续硬邦邦道,并把玉佩和纸条递给了张宁。 柳秀秀听到了,顿时花容失色,说道:“张哥哥你有未婚妻????!” 然而让柳秀秀伤心的是,张宁并没有回答。他伸手摸了摸手中的玉佩,这玉佩是一只凤凰,确切的说是一只凤。 雄为凤,雌为凰。 这是一对玉佩中的其中一个。 张宁并不懂奢侈品,但是却知道这玉佩是极为珍贵的物品。张宁手抚摸了一下玉佩,看着十分伤心的柳秀秀,以及竖起耳朵的李家小妹,连他自己也不确定了,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未婚妻。” “我要去见一见她。”说到这里,张宁足下一点,人便已经腾空了,继而消失在了天机。 轻功绝顶,踏雪无痕。 “怎么办!!!!”剩下柳秀秀与李家小妹无比担心,二女对视了一眼,都很惶恐。 要是张哥哥有未婚妻该怎么办? 张宁到底有没有未婚妻,却是连张宁也不知道。因为如果张宁有未婚妻,肯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理论上有可能是祖父定下的,有可能是父母定下的。 但张宁有知道张安世没有定下,因为如果有这件事情,张安世也会在临死之前说出来,不会把事情带入阴司黄泉。 如果是父母定下来的,那张宁就不知道了。因为张宁的父母已经死去多时,而且是魂飞魄散。 张宁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他的未婚妻,因为张宁的祖宅中,有一块这玉佩的另一块,也就是凰。 两块玉材质一样,形状气息一样,显然是出自于一人手笔。 听爷爷张安世说,那是他母亲柳新年的遗物。 对方既然拿出了玉佩,那显然是与他母亲有极深的渊源,那就有可能是母亲定下的娃娃亲。 这让张宁很头疼,因为他要娶的是柳秀秀,乖乖女。 但又不能不来见,就算是不同意这门婚事,那也应该当面把婚事给退了,不能耽搁人家。 张宁冲出了宁国公府后,便落在了地上,消失在了街道上的人群中。不久后,张宁出了门,往东方而去,走了数十里,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庄园外。 然后,张宁便看到了立在门前,双手抱着长剑的剑客,风云公子。 风云公子看了一眼张宁,眸中有一些黯然。 风云公子深爱着一个人,却得不到对方的心,于是做了对方的打手。或许风云公子认为,既然得不到她,那么跟在她身边做一条狗也是好的。 风云公子是天地二榜上的高手,天资极高,但却因为女人而废了。 看到风云公子,张宁便知道自己要见谁了。但怎么会是她呢?胭脂楼的头牌青倌人,天下第一美人燕紫云。 算算对方的年纪,足有五十开外了吧。 虽然说大齐的女人,尤其是天境高手,青春特别漫长,五十岁还是正当年,结婚生孩子的比比皆是。 但是我还是娃娃的时候,我母亲就给我定下了这门亲事,对方是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张宁觉得这有点接受不了。 张宁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然后对风云公子抱拳拱手。风云公子黯然的看着张宁,叹了一口气,然后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进入了庄园。 张宁跟了进去。 这座庄园很大,足有五进,内部不仅宽广,繁华景秀,尊贵非凡。风云公子带着张宁来到了一处房间内,打开了一条暗道。 张宁看了看这条暗道,愈发觉得此事不简单。 如果双方真的是简单的未婚夫妻,那么坐下来谈一谈也没什么。但是这条暗道明显是通向一座密室。 也就是燕紫云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包括风云公子,包括这庄园内无数胭脂楼的人。 “我身上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别的秘密?”张宁觉得有些蒙圈了,甚至想抓抓自己的后脑勺。 张宁再也保持不了淡定。 第一百六十七章一王二侯 张家的秘密已经足够多,张宁还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难道母亲还留下了别的秘密? 秘密中的秘密? 不提张宁头昏脑涨的进入密道内,风云公子在打开密道之后,怅然叹息一声,愈发颓废了。 难道还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人在密室内幽会,更加残酷的事情吗? 密道一片漆黑,没有半分光亮。但是张宁却看的清清楚楚,走完了密道之后,便进入了一间密室。 密室只有一扇门进出,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总而言之,便是高手想要用真气探听虚实,也难以办到。 密室内放着一张圆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根红蜡烛,火苗若隐若现,鲜红的蜡烛仿佛鲜血做的一般。 桌子附近有两张凳子,一张凳子上坐着一位绝色美人。这美人的美,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只觉得这天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加美丽的女人了。 燕紫云。 胭脂楼的头牌青倌人,江湖,或者说是天下第一美人。多少人想要一亲芳泽却不可得,风云公子追求不成,甘愿做狗。 这样的女人,居然是张宁的未婚妻? 张宁看到燕紫云却并无波动,因为在见到风云公子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要见的人是谁了。 “燕姑娘,这件玉佩,代表着什么?”张宁来到了燕紫云面前坐下,从怀中取出了玉佩,直言问道。 “这代表。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一贯以高雅示人的燕紫云,其实本性十分狂野,此刻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若是寻常男子,恐怕会被勾走了魂魄吧。 但是张宁却十分淡定,他摇头说道:“婚书呢?不管是我母亲,或是我父亲定下的婚约,总有婚书吧?我看过他们的笔记,你骗不过我。” 燕紫云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魅力陷入了深度的怀疑之中。这个人难道不是男人吗? 那一夜用天寿石来她花船中喝了酒,听了一夜的寒江冷。 去青楼听寒江冷已经是惊世骇俗了,这小子见燕紫云也是听寒江冷。若不是这小子有个小情人,燕紫云真的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个太监。 燕紫云不顾形象的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仿佛是揉面团一样,将胭脂什么的弄的一团糟。 然后,取出一条帕子擦了擦脸蛋,露出了素颜,又变戏法一般取出了一个小镜子看了看,这才满意点头。 没化妆与化妆了一样好看。 燕紫云用小小的动作重拾了对自己美貌的信心,然后才认真的看了一眼张宁,说道:“你母亲不应该叫柳新年,她应该叫赵飞燕。” 说到这里,燕紫云给张宁抛了一个媚眼,说道:“而我是你表姐,叫赵紫云。” 张宁对今晚上的会面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别说是母亲的名字是假的,或是表姐什么的了,便是更离谱的,他也能接收。 张宁伸出手来,对燕紫云说道:“手。” 燕紫云明白他要干什么,嘟嘟嘴,把纤细的手臂放在了桌上,五根白嫩细滑的手指,不时动动,十分可爱。 张宁运起真气,以掌为刀。迅速的切开了燕紫云拇指,精准的弹出了一滴鲜血,鲜血被真气牵引,落入了张宁的口中。 张宁品了品,面无表情道:“你确实是我血亲。” 有很多办法,可以检测出血脉。血河神教尤其优秀。张家出自血河神教,血脉上的事情,瞒不过张宁。 “你不仅划破了我的手,还把我的血给吃了。”燕紫云对这个表弟实在是无言以对,真的是冷淡啊。 这么白嫩嫩的手,也能下得去手。饮血如饮酒,面不改色。 “还有别的事情吗?”张宁问道。 “就这?”燕紫云激动了起来,大声质问道:“你母亲隐姓埋名,你忽然发现你有一个表姐,你难道不激动吗?这其中不是有大秘密????还有,你不觉得赵这个姓氏有点特殊吗?” “每一个人都有秘密,就算我母亲隐藏了什么,我也无所谓。至于赵???难道你们是前宋皇族?” 张宁摇摇头,随即稍稍皱起了眉头,他觉得有麻烦了。 “准确的来说,你也是大宋皇族。因为赵宋已经没有男丁了,只有我,还有你。”燕紫云终于看到了张宁露出了别的表情,十分有成就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指了指张宁说道。 “前宋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吗?没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胭脂楼,居然是前宋余孽。”张宁叹了一口气,张宁知道那个辉煌的朝代,张家祖先弓长天落户齐都的时候,就是在那个朝代。 但也仅此而已了。张宁叹气后摇头说道:“先声明,我对复宋不感兴趣。” 听到张宁这么直白的回答,燕紫云终于再也活泼不起来了,她沉默了一下,说道:“大宋皇族已经只有你我了,如果复宋,你便是中兴大宋的皇帝。” 张宁摇头道:“若我是要这天下,唾手可得。不需要借用大宋之名。若是表姐你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告辞了。” 其实张宁冷淡最重要的原因是,两个人虽然是血亲,也早就认识,但相处的时间不超过一天。 为了这忽然冒出来的表姐,去将齐都内杨齐皇族杀光了,然后君临天下。 这也太难为张宁了。 甚至张宁连阎君阴司官方认证的楚江王这个身份,还不稀罕呢。 “是啊,你若是要这天下,自然是唾手可得。正是如此你为什么不帮帮大宋呢?要知道你身上流着赵宋皇族的血统。你知不知道我母亲,还有你母亲过的多辛苦,你母亲甚至逃走了,改名换姓叫柳新年。或许小姨只是想开开心心过个新年吧,多么卑微的愿望啊。” 燕紫云忽然激动了起来,眼中止不住的落下泪来。 张宁有些惭愧,因为眼前再这么说确实是他的血亲。 但是有些话,张宁还是得说。张宁说道:“我不知道母亲经历了什么,想来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既然母亲没有对我说,也没有留下自言片语,那就证明她不想我知道。我身上背负的事情已经足够了,我不希望再背负起我母亲的不想让我承担的事情。” 这也是原因。 如果张宁的母亲柳新年还活着,柳新年让张宁灭了杨齐皇族,让张宁登基君临天下,那么张宁会做。 张宁很小就失去了母亲,甚至于母亲的印象已经模糊了。但是他多么渴望母亲还在,多么渴望母亲的温暖。 只要母亲希望复宋,他便会帮忙复宋。 但问题是柳新年没有留下身份线索,那就代表柳新年希望与过去划清界限。张宁自然没有道理,帮助燕紫云这个算是刚认识的表姐,做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燕紫云看着张宁那张冷淡的脸,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她对张宁说道:“那你走吧,我累了,就不送了。” “对不起。”张宁说道,然后起身走了出去。离开之前,将门又关上了。 “呜呜呜呜!!!!母亲,大宋复国无望,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燕紫云在张宁离开之后,却是趴在桌子上哭泣了起来,泪如雨下,彷徨,无助,不知所措。 与那高高在上的燕紫云,仿佛不是一个人。 ................. 走出了密道的张宁,其实心情也是有些沉重的。他想,“母亲以前过的日子,恐怕也很苦吧,不然也不至于改名换姓,隐姓埋名。” 对于母亲,张宁真的没有多少印象。 听爷爷说,他的父母是在一次绝地之中双双陨落,便是连魂魄也没有留下。而目的是寻找原始阴石。 可怜,可悲,却没有疑点。 叹了一口气,张宁抬头看见了风云公子。这个颓废的男人看见张宁这么快出来,却是罕见的露出了少许笑容。 风云公子并不知道燕紫云找张宁什么事情,但心中却有最悲惨的猜测,而现在张宁这么快出来,显然不是他想的事情。 张宁看了看风云公子,点头,风云公子也对张宁点头。二人交错过去,张宁便离开了。 回到了宁国公府后,张宁便很头痛的看着两个气哼哼的少女。少女们没有说话,张宁很迟钝,但也不是完全是笨蛋。 “那不是我未婚妻,那其实是我表姐。”张宁好一通解释,但是少女们明显不信。张宁口干舌燥的很,无奈对柳秀秀道:“秀秀,你应该知道的。我母亲她,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肯定是有秘密的,有一个我没有见过是大姨,还有一个我没有见过的表姐,这是说得通的。” 同盟二人组对视了一眼,李家小妹似乎在说,“可以相信吗?”柳秀秀歪头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是听母亲说过,张宁父母结婚的时候,女方没有一个家眷露面。 似乎确实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于是柳秀秀对李家小妹重重点头,似乎在说,可以相信。 于是同盟少女们,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张哥哥,你表姐长什么样啊?怎么戴着面纱??神神秘秘的,莫不是江湖上的盗匪之流,必须隐姓埋名?” “张哥哥,叫你表姐过来吧。我做好吃的招待他。” 少女们叽叽喳喳的说道。 不远处大树下,牛二躺在地上,脖子伸直头平放在地上,不时扫扫尾巴,十分惬意。 似乎又恢复了轻松自在的一天。 忽然搅局者出现。 “报三小姐,张公子,庐陵侯带着钱塘王,博望侯来了,目下正在花鸣阁歇息。”一位美婢匆匆走了进来,禀报道。 张宁稍稍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不想收杨光为徒,但对杨光这二三年的所作所为,他还是承情的。 张宁想了想,问李家小妹道:“骠骑,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庐陵侯出自钱塘王一脉。那这博望侯又是什么人?” 李家小妹对这些如数家珍,爽快回答道:“当代的钱塘王叫杨义,一位翩翩君子,朝野都有极大声望。杨义是杨光的亲哥哥。至于这博望侯,他首先是一个涩鬼,然后才是一个慷慨大方的涩鬼,听说他追求燕紫云,豪执千金,但不了了之。听说他结交豪骏,为朋友可以倾尽家财。在江湖与庙堂,都有极高的声望。对了,博望侯叫杨兴,也是出于钱塘王一脉,论辈分是杨义,杨光兄弟的堂哥。” “总而言之,三个宗室。一王二侯。”张宁摇了摇头道。 “张哥哥要是不想见他们,我便挡了他们。”李家小妹露出了豪气干云之色,话说她张哥哥现在如日中天,被誉为天下第一人,狐假虎威之下,李家小妹胆子可是很大,便是连皇帝的屁股,也敢打一打。 “去见一见吧。毕竟杨光在那两年的时间内对你们很关照。”张宁摇头说道。 李家小妹想起那两年的时间,亲朋好友几乎失了踪影,只有杨光不时来拜会,还带来吃食。 当时张宁可是生死未卜啊。 这份心意,绝对不小。 “也是。”李家小妹点了点头。 随即,张宁留下了秀秀与牛二在一起,自己与李家小妹一起,前往花鸣阁见这一王二侯。 花鸣阁如其名,四周尽是花朵。有许多花,保证不管是春夏秋冬,花鸣阁都被花香围绕。 一王二侯坐在客座上,由三位美婢伺候。这一王二侯长的极为相像,其中一人更是与杨光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比杨光多了许多帅气。 杨光胭脂敷面,打扮贵气,但其实落了下乘。 这与杨光有六七分相似的人,应该便是钱塘王杨义,当朝贤王。 那剩下一人,便应该是博望侯杨兴了。杨兴十分大气,熊腰虎背,气魄惊人,落座大马金刀,虎目炯炯有神,是一个气场很大,不可忽略的人。 这一王二侯看起来,并不是以钱塘王杨义为首,反而是博望侯杨兴为首。 这一王二侯自然也见到了张宁,三人反应不一。杨光如兔子一般飞快跑过来,哭丧着脸道:“师傅,不是我叫他们来的。他们威胁我让我带他们来见您的。不关我的事情。” 这小子一见面便撇清关系,足见多么重视与张宁的关系。 ............. 推荐马甲新书,三国之关平当老大。 穿越成关平,博望坡之战后刘备病死,临死前将召唤武,侍奉关羽。关羽能否自立?关平能否成功当上二代? 第一百六十八章风起云涌 钱塘王杨义温润如君子,与杨光一比,犹如云泥之别。 “舍弟确实是为我们逼迫,还请无名先生不要见怪。”杨义从坐上起身,上来求情道。 “哈哈哈,义弟说的不错,光弟确实是为我逼迫的。”杨兴爽朗一笑,也上来说道。 张宁看着杨光眼巴巴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三位请坐。”说着,张宁也与李家小妹一起坐在了上座两张椅子上。 李家小妹很开心,已经幻想开了,贼刺激。“就像是新婚夫妇迎接贵客一样。” “不知道二位王侯来见我,所为何事。”张宁虽然因为杨光所以来见杨义,杨兴,但是并不想与这二人交情,便直言说道。 “无名先生果然是快人快语。”杨兴哈哈一笑,随即爽朗道:“我弟杨义,只是来凑数的。却是我提议来见无名先生,因为先生乃是天下第一人。而我最喜欢结交江湖豪杰。” “博望侯真是性情中人,只是我张宁性情冷淡,不喜欢热闹,也不怎么喜欢多交朋友,恐怕要使博望侯失望了。” 张宁摇着头说道。 “我反而更仰慕无名先生了,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无名先生被誉为天下第一人,孤高如锋。若常人怕是早就忍不住寂寞,来这红尘之中享乐。无名先生却能坚持本心,守住这份心境。我着实佩服。” 杨兴很会说话,不仅不怒,反而露出敬佩之色。 正如李家小妹介绍的一般,慷慨大方,喜欢结交江湖上,庙堂上的豪骏,在齐国境内很有名望。 “我明白无名先生的心意了,便就此告辞。只是还请无名先生知道,我真想交先生这个朋友。只要先生有意,大可来博望侯府,我必扫榻相迎。”杨兴是爽快人,起身拱手说道。 “好。”张宁答应了。 随即杨兴,杨义,杨光三人便起身离开了,杨光临走前还对张宁挤眉弄眼,没个正形。 “这个人很有气量,很有气势,而且武功绝高。”三人离去之后,张宁说道。 “嗯,这个家伙除了是涩鬼之外,在宗室之中是出了名的有声望,又能打的人。”李家小妹心不在焉的点头说道,还沉浸在与张哥哥坐在一起,仿佛夫妇二人一起招待贵客的幸福之中。 张宁眸光一闪,他说的武功绝高,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绝高。 这个叫杨兴的人,绝不简单。 不过,这与张宁无关。 .................. 所谓腥风血雨,一闻到这血腥味,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 博望侯杨兴很有名望,慷慨大方,武功感觉,除了涩鬼这个污点之外,绝对是杨家出类拔萃的精英人物。 杨家以武立国,多出人才。这千年王朝,有数次遭遇大乱,却因为杨家的人人才络绎不绝,这才稳住局势。 便是张百公擅断朝政,杨家的反抗也是络绎不绝,多少杨家宗王因此丧命。 杨兴素来在齐国南方活动,远离朝政,而今却骤然来到齐都,绝非寻常。 寿康宫,一处皇家庭院内。 花香冲天,芬芳弥漫。 凉亭中,太后李女王一身素服落座,身前桌子上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上却没有落子。 四周是大批宫女,太监,远处则有许多大内侍卫。 这其中有多少是别人的耳目,多少是心向李女王的人,便是李女王也不清楚。她这里,向来是众目睽睽。 李女王对面的位置空着,却立着一位英俊侍卫。这侍卫极为英俊,称得上是天下美男子。 此人姓赵名广,乃是归宁州良家子出身,世代贤良。在先帝时候,赵广便被选入宫中,作为大内侍卫。 先帝驾崩之后,便一直负责寿康宫的安全问题。 李女王执黑先行,她伸出玉手从盒中取出了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然后抬头对赵广说道:“坐吧。” “娘娘当面,哪有臣的座位。”赵广却不敢坐,然后从盒中取出白子落下。 随即,二人落子飞快,却无言语。这庭院内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只有落子的声音,只有风吹过花瓣,落下的画面。 二人不言不语,心中却是紧张到了极点。 ............. 这江湖上天机门的天地二榜,已经成为了权威。每半年更新一次,公布当世高手。 虽然也有可能出现落网之鱼,如张宁这样的存在,或者是未出道前的步海渊。但毕竟是少数。 天机门的天地二榜,便是最权威的存在。 而这天榜之上,便是顶级高手。这大齐国的天榜高手,有的人如战家战天青,白衣教李善缘,法华寺圆修和尚等等,都是顶级大派出生,有头有脸,见得着摸得到的高手。 但也有些人是散修出身,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 比如说五十年前天榜第五的神丐,高松阳。 而当今天榜上,便也有这样的人。天榜排名第三的幻阴掌陈西,天榜排名第五的寒江钓客童千秋,以及铁掌无敌陆雄,隐剑陈铁林,步海渊等等。 不过步海渊可能已经离开这方世界,恐怕即将除名。 而这些无门无派的高手,便是一些势力的招揽对象。比如说陆雄,陈铁林二人便投入了绝巅城麾下,为逍遥侯做事。 而最近幻阴掌陈西,以及寒江钓客童千秋也都找到了金主,而且还是同一人。 “哟啊啊啊,哟啊啊啊,哟啊啊啊,哟啊啊啊。”京畿之内,邝县城外一条小河上。 这条小河是条偏僻不起眼的小河,往常只有渔夫才会驾船来到河上,网下几网鱼,卖去县城补贴家用。 此刻阳光绚烂,风平浪静。一位头戴斗笠,身披灰色衣裳的瘦小男子,撑着一条小舟,行的飞快。 男子的腰间,插着一根木棍。 男子一边撑船,一边吆喝着,极有精气神。 童千秋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什么高手,只承认自己是钓鱼的,性格极为豪迈。他擅长钓鱼,钓的一手好鱼。 他最惊人的战绩是单身前往北海,在冰川之下,钓到过一条妖鱼。他对钓鱼的兴趣,要强过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争名夺利。 这位是逍遥自在的寒江钓客,类似于张宁这样的人。 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是如张宁这般性格,这些年也陆陆续续的做了不少事情。 更何况寒江钓客童千秋,涵养还不如张宁。 也像是逍遥侯做出的姿态一样,人在江湖,总有所求。有所求,逍遥侯便能办得到。如果是逍遥侯办不到的事情,那么这天下也没人能办得到了。 童千秋本在江湖上逍遥自在的钓鱼,这一次却踏足齐都,要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也是有所求,而这有所求恰恰是逍遥侯办不到的事情。 童千秋撑船来到了邝县县城外不远处的一个渡口上,他也不系船,任由船顺着河流飘走,双足一点,落在了地上。 几个起落,童千秋便到大了邝县城外,然后童千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除非是江湖人,而且是江湖人中有见识的人,才会知道这位乃是天榜上的第五位高手,寒江钓客童千秋,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 而普通人,只当是一位渔夫入城了而已,只是这渔夫有点奇怪,一般的渔夫都是打好了鱼,拉着车来卖鱼的。 童千秋之所以来到邝县,是因为要找一个人。一个真正的色中恶鬼,要想找到这个人很简单,只要往胭脂楼内找便是了。 这江湖上有很多色中恶鬼,天涯浪子便是其中之一。但是唯有此人,才是真正的色中恶鬼,至尊人物。 这人经常逛胭脂楼,却从不与青楼女子调青,不听曲,不吟诗,不作对,只是脱了裤子办事,完事儿后砸银子。 这人有一对好肾,能让双方都感觉到快乐。所以这人一次性都是叫上十个姑娘,做十次新郎。 这个人还是个神经病,他不想杀的人,便是对方朝着他吐口水,骂他,他也不会杀。如果是他想杀的人,便是路过的一个普通人,彼此素不相识,他也要杀掉。 这个人是整个齐国江湖最难搞定,最难缠,最让人头痛的人。 这人便是天榜排名第三,幻阴掌陈西。 至于为什么童千秋要找陈西,自然是因为两个人要一起办一件事,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件事情他们分开都办不成,他们加在一起也未必办得成,但至少有很大胜算。 童千秋并不知道陈西在哪里,是牵头的人给他的消息,所以他才来到了邝县。一路上,吆喝着家乡的声音,乘风破浪而来。 不久后,童千秋来到了胭脂楼,在胭脂楼的大厅内见到了陈西。现在是白天,胭脂楼内空无一人。 所以整个大厅就陈西一个人在喝酒。 若是第一次见到陈西的人,肯定会很惊讶。因为传闻中那样的一个神经病,按道理来说是一个不修边幅,邋遢混乱的人。 但是陈西却非常非常的优雅从容,美丽如玉。 他容颜自不必说,不说天下第一美男子,却也是天下顶级美男子。他穿着宽松的袍子,头戴纶巾,不仅优雅从容,还非常斯。 饮酒也是小口下口的饮。他的手非常修长细滑,手指甲剪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比女子的手还要美丽。 很多人都会因为这样美丽的双手,而忽略了其杀伤性。 幻阴掌陈西。 他的手掌当然也就是他的兵器。 “我倒是谁要和我合作,原来是你。”陈西看见了童千秋,或者说在童千秋来到胭脂楼之前,他便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 “正是我这个邋遢的渔夫。”童千秋耸了耸肩,然后来到了陈西的面前坐下,说道“不介意我也喝一杯吧。” “请。”陈西斯优雅的邀请道。 “嘿嘿。”童千秋嘿嘿一笑,拿起酒葫芦就直接对着嘴饮了起来,很快一壶好酒便被他喝完了。 而陈西始终优雅从容的看着,一点也不介意对方的邋遢,没规矩。 正如江湖传闻中的一样,陈西要杀的人,便是素不相识的路人,他也杀了。陈西不想杀的人,便是朝着他吐口水也不会杀。 此刻坐在陈西面前的人,陈西并不想杀。童千秋做出再过分的事情,再粗鲁无礼的事情,陈西也会无动于衷。 相反如果陈西起了杀性,哪管对方是第三还是第一,杀了再说,杀不了也要动手。 这便是幻阴掌陈西,一个彻头彻尾的色中恶鬼加神经病。 而知道陈西的人,有一些人。他们知道,陈西本性不是如此,他只是练功出了岔子,导致走火入魔,这才心性大变。 所以陈西其实还是一个可怜人。 只是如今江湖上没有人可怜陈西,因为陈西这个人是神经病,到处乱杀无辜。若非他武功实在太高,轻功实在太好,早就被人五马分尸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童千秋喝完酒后,用看起来不太干净的袖子随意擦了擦嘴,然后起身几个起落便消失了。 陈西则是优雅从容的放下了一张银票,这才离开了。 陈西是个神经病,但是他来胭脂楼从不吃霸王餐。因为胭脂楼是个好地方,身为色中恶鬼的他,可以在这种地方得到满足。 不久后,二人来到了京畿森林中一处人迹罕至的僻静地方。童千秋站在了树枝上,然后身体不动,双足顺着圆滚滚的树枝,顺着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圈圈,回到原地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树枝上。 十分惬意。 “什么时候动手。”陈西则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地上,昂起头看向童千秋。 “三天后。”童千秋说道。 “那这三天我要跟你一起行动?”陈西问道。 “那是当然,你这个人一不注意就会跑丢了,在做事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走丢了的。”童千秋耸了耸肩道。 “放心,这一次的事情我也很在乎,随意不会随便乱跑的。”陈西很认真的说道。 “难得见你这么认真。我是因为太后答应我,给我一个侯的爵位。其实我想要国公的,但是太后说国公太难,只能给我一个侯。我有一个儿子,我需要这个爵位来传承血脉。你呢,你为什么帮太后?” 童千秋好奇问道。 原来这二人是来帮太后办事的,所谓惊天动地的大事,自然呼之欲出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太后等不及了 这天下想要张百公死的人很多,很多,很多。 如王骁将等忠臣们,想要张百公死。 如杨家宗王们,也想要张百公死。 还有太后,胭脂楼。 忠臣们大多都是满腔热血的读书人,如王骁将之类,他们没有能力对付张百公,并早已死的死,遁走的遁走,溃不成军。 杨家的宗王们实力深不可测,有些人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对抗张百公,被杀的人头滚滚,但暗地里却还有博望侯杨兴这种人,正在观望之中。 最迫切想要张百公死,并有实力的人,便是太后李女王,还有胭脂楼。一个是当朝太后,一个是前朝公主。 却想要同一个人死。 这可笑之余,也是张百公的悲哀。 对太后李女王来说,她是皇帝的生母,又有野心,当然想要垂帘听政,母仪天下,所以必须要铲除张百公。 而胭脂楼是同样的道理,他们要想成就大事,便需要将张百公这个人干掉,因为张百公是目前朝廷第一人。 只有杀了张百公,他们才有机会趁势而起。 张百公此人站在山巅,却也是处在火山口,足下可以说是无立锥之地。 当然,张百公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是与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联手,并且也在江湖上招募了一批高手助阵,拥有莫大实力。 这惊天动地的大事,便是太后要杀张百公。 至于童千秋问陈西,为什么来。陈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仿佛春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人心。 又仿佛是沙漠中的泉水,爽快入心。 “因为太后答应陪我一夜。”陈西说道。 童千秋瞠目结舌,却又不得不相信。陈西是个神经病,是一个举动失常的人,又是一个色中恶鬼。 要想说服陈西加入这场大战,当然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如果抓住陈西的弱点,加以攻击,却也是能拿下的。 太后李女王答应陪陈西一晚,这对于陈西这种色中饿鬼来说,是不能拒绝的吧。而童千秋对于李女王,也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那是一个为了权利,为了野心,可以牺牲一切的女人,以太后之尊,去陪一个疯子一晚上,当真是可怕的女人。 “我这辈子品尝过许多女人,其中不乏绝色。但是我还没有品尝过太后的滋味。”陈西的脸上露出了圣洁的光辉,仿佛他想要做的不是龌龊的事情,而是天下最神圣的事情。 而对于这个疯子来说,或许说这确实是神圣的。 “所以江湖上的人,才将你当做是神经病。”童千秋摇了摇头道。 陈西也不动怒,只是笑着。 便在这时,一声鸣叫响起。紧接着,一头泛着少许妖气的鸟雀忽然飞来,然后落在了童千秋的肩膀上。 “你养的?”陈西有些好奇。 “我养的。”童千秋点了点头,然后他从鸟雀的脚上取下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了几行字。 “走吧,去集合点。”童千秋将字条震成粉碎,足下一点便消失了,陈西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二人离去后,只剩下还在摇晃的树枝,以及落叶。 童千秋与陈西的脚程非常快,眨眼间便行了上百里,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庄园内。这处庄园不仅偏僻,而且不起眼。 只是一进的宅子,进入宅子内,便可以一眼看到头了。宅子外没有人,因为不需要有人把守。 因为站在院子内的人,一个个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随便出去一个,便能在江湖上掀起滔天风浪。 这里等于是龙潭虎穴,便是普通天榜高手如果是单枪匹马来了,也只是耳食而已。 童千秋与陈西走了进去,便也见到了在场的高手们。人数不多,二三十人而已,为首的一身黑衣,相貌平平无奇,正是黑先生。 “好了,人都到齐了。先说一下计划,然后便按照计划行事。”黑先生说道。 其余高手则是看了一眼陈西,童千秋,纷纷露出了惊讶之色,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太后招募了这二人。 不过想想也是释然的,如果没有天榜上的第三,第五高手来助阵,凭他们的实力,那是杀不了张百公的。 就算是当时杀李乾宁的时候,也是因为下毒了,这才顺利得手,但也付出不小的代价。 更何况对方是张百公,还有金长恨。 但就在这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陈西双足一动,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袭击向了黑先生。 手掌中泛起青色,真气冰冷而锋锐,随着手掌划过,一股如同波涛一般的气息在空中散开。 幻阴掌! 这一下绝对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错了,或许应该说除了童千秋以外的人,都很意外。 “碰!”黑先生手爪化作鹰爪,黑色的真气弥漫,迎上了幻阴掌。双方的真气都是含而不露,威力内敛。 “轰隆”一声,惊天的巨响之中,真气陡然爆发。四周的高手们齐齐云起真气,眨眼间便散开落在了院子外边。而整座院子在两个人的真气之下,被震碎了,地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大坑洞,良久后,残垣断壁才从空中落下。 “陈西,你这是做什么,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骤然被偷袭,黑先生却面无表情,没有半分怒意。 “我不喜欢你这个人,我要杀了你。”陈西微微笑着,十分温柔。 “你果然是个疯子。既然如此,那我便先杀了你。”黑先生终于有些发怒,森然道。 “二位等等。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不妨先将目标完成了,然后才自相残杀不迟。”这时候童千秋出来打圆场,他笑着对陈西说道:“陈西,你忘记了你所求的东西了吗?那张百公可是很难杀的,你要是在这里与这位黑先生拼成两败俱伤,那你就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好,那等一下杀你。”陈西是个神经病,但此刻居然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才又认真的对黑先生说道。 “哼。”黑先生冷哼了一声,却也收手了。 见到二人不再动手,四周的高手们也都聚拢了回来。黑先生沉声说道:“齐都城内有锦衣卫,东厂大批高手,虽然都很普通,但蚂蚁多了,也可能咬死象。所以计划非常简单,聚集在一起定点突破,直接袭击皇宫。” “大家都所以因为各自的目的才聚集在一起,只为了一件事情,杀了张百公。只要杀了张百公,要什么有什么。” 黑先生又沉声说道。 “走!”最后黑先生率先冲向了齐都,其余人紧随其后。 ................... 这天是个艳阳天,而且还是一个很温暖的艳阳天,阳光十分温暖,却不刺人。 城中人来人往,喧嚣热闹,普通人自然不知道,今天是一个改变天下的大日子。 他们只知道,要生活,要做事,做升斗小民的事。 而这件事情,除了太后李女王,以及李女王招募的高手们之外,当然也还有人知道。 博望侯杨兴便是其中之一。 张宁没有看错,博望侯杨兴不是简单的人物。在人员众多,深不可测的杨家之中,他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博望侯府。 这座府邸位于城东一处寻常富贵人家所在的区域,这有点不正常。因为杨家的宗王,王侯们的府邸,大多聚集在皇城附近一个区域。 与功勋之家形成了强烈对比的一个顶级区域。 但是杨兴的博望侯府,却不在那里。 杨兴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因为那里人多眼杂,要想办一些隐秘的事情,十分不妥当。 当然,在这里也不妥当。因为东厂和锦衣卫的耳目遍布齐都,要想做什么事情,都是束手束脚。 所以杨兴之前一直都在齐国南方活动,在那里他有一个广阔的天地。而这阶段,他从南方来到了齐都,当然是要看一看。 张百公的落幕。 对于许多人来说,张百公是属于窃取了杨家权利的贼臣。而对于胭脂楼与杨兴这样的人来说,张百公是保护齐国皇帝的擎天柱。 只有张百公死了,他们这些人才可以出来透透气。有张百公的天空,就像是蒙上了薄纱的天空,没有张百公的天空,则是干净的,空气也是好闻的。 杨兴呆在侯府后院的凉亭内。他大马金刀的坐着,雄鸷自生,气魄惊人。杨兴的前方坐着一人,一位白面书生,手执白纸扇。 这人是杨兴的幕僚,叫做白光正。 二人身前是一张圆桌子,圆桌子上放着茶盏。 “那人已经动手,这龙看来是必死无疑了。”白光正将白纸扇放在了桌上,端起了茶盏饮了一口。 “那可未必。”杨兴笑着说道。 “喔!”白光正眉头一挑,放下茶盏,疑惑道:“虽然那人招募的人手,似乎略有不足,不足以对付大龙。但应该暗地里还有别的手段。若非能雷霆一击,她岂敢动手?为何,现在侯爷反而说,大龙未必会死?” 齐都内,探子多。 便是杨兴,不能确定这左邻右舍,是不是有锦衣卫,东厂的人。所以是暗指,那人便是太后,大龙便是张百公。 “先生却是忘了,这齐都城内还藏着一头虎,一头真正的猛虎,被称作天下第一人的猛虎。这便是变数。”杨兴也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然后说道。 “无名?他会帮大龙吗?而且这天下第一人也未必是名副其实,毕竟他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李家明而已。那宁国公的底蕴,到底有没有出手阻拦,还是两说。”白光正眉头一挑,说道。 张宁目前被誉为天下第一人。 大部分人当然支持这个观点,但是如白光正这样的少数人,却持有怀疑态度。 若是个注水猪肉呢? “便是无名真是个注水猪肉,但他杀了高松阳,证明他的实力绝对可以挤入天榜前三。这样一个人如果帮大龙,那么大龙就未必死。” 杨兴说道。 “而且据我所知,无名与大龙颇有渊源,曾在杭城并肩作战。”杨兴又说道。 “如果大龙不能死,那真是太遗憾了。”白光正想一想也觉得有道理,更觉得有些紧张。 大龙死不死,真的很重要。 无名到底会不会帮大龙呢? ...................... 深宫,一处寻常的大殿内。大殿布置朴素,甚至说得上是一声寒酸,却是张百公的寝宫。 大殿的北方位置,放着一张床榻。 张百公盘腿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最近这两年来,张百公仍然是时不时的露面,但是呆在寝宫内的时间,却比往日更多。 当日杭城一战,张百公受了重伤。这两年内他不动声色的疗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但仍然有一些暗伤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好利索。 这件事情张百公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金长恨。 张百公也相信知道的人不会说出去,无名是不会说的,步海渊,天涯浪子则是不清楚,因为当日一战,二人先逃走了。 白淑晶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至于当日观战的两拨人,距离太远,也不能判断出他到底受伤多严重。只要不动声色的将伤养好了,那么就没有问题了。 张百公仍是张百公,朝廷第一人。 就在这时,张百公的耳朵一动,睁开了眼睛,片刻后,金长恨从外走了进来,模样有些匆匆。 “怎么了?”张百公问道。 “公公,目前齐都城内聚集了不少牛鬼蛇神,我觉得他们有所图谋。”金长恨沉声说道。 随即,金长恨的口中说出了十几个人的名字,其中童千秋与陈西赫然在列。 “一个疯子,一个渔夫,外加这些二流的人。确实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张百公沉吟了一下,然后桀然一笑道:“没准他们想杀我。” “怎么可能,就凭这帮人,怎么可能杀的了公公。”金长恨不可思议道。 “凭这帮人当然不可能杀我。但挡不住有人迫不及待。你既然能查到这些人,那就从这些人入手,看一看到底是谁在聚集他们,只要查出谁在举动,便能猜出那人是不是针对我了。对了,重点查一查李女王。如果有确切证据,不必告诉我。让她无声无息的去见先帝吧。” 张百公说道。 “是。”金长恨面色凛然,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对于此事,李女王做的很隐秘,没有露出太大的马脚。但张百公对李女王一直都有提防。 张百公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并不是安分的人。 如果有证据,张百公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个女人,甚至是皇帝。 “如果我死了,天下又会怎么样呢?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李女王是坐不稳江山的。” 张百公说道。 不管是不是有人要杀他,张百公其实都不生气。因为自从张百公坐上了这个位置,他便有了心理准备,随时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而已。 权利是好东西,张百公很在乎权利。权利是永恒的东西,但可惜人的生命不是永恒的。 张百公已经品尝过权利的滋味了,手握权利三十年,还是三百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人是注定要死的,不管什么时候死,张百公都会含笑去死。 第一百七十章金光闪闪的张宁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地位,身份,职责。 大齐的农夫们,从会跑开始干农活,十三四岁娶妻生子,一辈子都在土地中过活。 大齐的读书人们,从小开始读书,十年寒窗,或金榜题名,或落地书生。 权贵,皇族,贩夫走卒等等等等等。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地位,身份,职责,共同组成了大齐这个帝国。但有的人会有二重身份,明面上是一个普通人,暗地里可能是一个杀手,眼线,或是什么。 比如说张宁,张宁二十岁前平平无奇,不过是天牢内看牢房的,说句难听点,端茶倒水,挑粪倒马桶之流。 二十岁后,名动天下。 二十岁前无人在乎张宁举动,就像是一间大房子内的一块砖头,谁会在意一个普通牢人的举动。 二十岁后,却又无数人关心起了张宁的举动。 有某些原因要杀张宁的人。 有想要抱大腿巴结的人。 有想利用张宁的人。 也有想要与张宁交朋友的人。 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 可笑,却又理所当然的是。有人想要杀张百公,明明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胜算极大。 却在心中担心,张宁会动手救张百公,导致计划功亏一篑。 当埋藏在泥土中的刀,被河水冲刷露出背脊,继而露出刀锋的时候,便没有人能忽视这把锋利的刀了。 而且这把刀还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不被任何人左右。 什么样的布局,什么样的杀招,都要计算考虑,这把刀的态度,这把刀的举动。 可笑,却也是理所当然。 而处在漩涡之中的张宁,却是对此并不知情。毕竟他不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全知全能的存在的。 对张宁来说,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两年多。而柳秀秀哭了两年多,柳秀秀是柔弱的传统的女子。 她不如李家小妹坚强,爽利。 但却是他的柳秀秀,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当然是哄柳秀秀开心。 哪管什么庙堂,江湖,洪水滔天。他张宁才不在乎呢。 这天张宁忙着搬家,准确的说张宁打算捎带上少许细软以及必须的生活物品,与柳秀秀一起租一艘渔船住住。 泛舟江湖,捕鱼充饥,那二人世界可是美滋滋。 “我也要去。”正当张宁告别了柳家众人,打算带着柳秀秀这小媳妇一起出发的时候,李家小妹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巴巴说道。 张宁看着李家小妹很头痛,以前他是不知道李家小妹的情义,现在却知道了。这么久了,就算是一头猪也知道了不是? 能获得别人的喜欢,不管是老人,孩子,女人,男人,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至少证明当事人获得了周围朋友,邻居的爱戴。 但男女之情又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在张宁已经有心上人的时候。 张宁对很多事情不在乎,权利,金钱,地位等等。但是对柳秀秀很在乎,这是一个从小跟在他身后,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小姑娘。 怜惜也好,爱情也罢。张宁想带着柳秀秀一起天荒地老,所以虽然大齐是可以三妻四妾的,但是张宁并不打算如此。 再说了,这可是好朋友的妹妹。若是随意祸害了,来日再见好朋友,岂不是要尴尬死? 正当张宁很头痛的看着李家小妹的时候,李家小妹又巴巴说道:“我也要去。” 柳秀秀看了看李家小妹,又看了看张宁,没有啃声。但是双手却悄悄抓紧了张宁的手臂。 在张宁失踪的两年多时间内,二人相依取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张哥哥又回来了,她可不会放手的。 张宁低头看了看柳秀秀,又抬头看了看李家小妹,刚想拒绝,但是李家小妹酝酿好了情绪,眼眶红了,泪珠儿在眼眶内打转,一副你要是拒绝,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张宁大是头痛,心中一软便说道:“好吧。” “哼!”张宁仿佛听到了柳秀秀冷哼的声音,因为他感觉到柳秀秀狠狠的掐了掐他的手臂。 李家小妹则是大变脸,立刻暴雨转晴,阳光明媚。之后,李家小妹一溜烟的回去了府中,然后卸下了妆容,换掉了华贵的衣裳,只穿着一身布裙,素面朝天,背着个小包裹来见张宁。 什么大家闺秀,对于李家小妹来说这种生活过腻了,只要跟在张宁的身边,便是天堂一般快活。 三人便如此结伴而行,先在齐都内买了米盐巴等必须生活物品,然后结伴来到河边,高价向一位渔民买了一条渔船,然后开始泛舟江湖的生活。 京畿内的水系十分发达,几乎连通各座城池。而且还连通运河,可以南下北上去很多地方。 有一条小船,泛舟江湖,便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张宁带着柳秀秀,李家小妹来到船上之后,就开始泛舟江湖,然后开始钓鱼自给自足。 渔船嘛,当然是下网。 但张宁又不是渔夫,所以用竹竿钓鱼。这渔船上还有灶台,渔夫们可以在渔船上生活许久。 张宁钓上来鱼,先养着,等饭点的时候,再让柳秀秀杀鱼,烧饭。小日子过的美滋滋。 就李家小妹有些不自在,这个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让她抚琴吹箫还可以,但是杀鱼就算了。 李家小妹想帮忙,却差点连鱼都给杀跑了。 不过李家小妹很想帮上忙,看到有几只水鸭在河中自由自在的游着,她便足下一点,逮住这两只水鸭,一手一个,不管水鸭如何叫唤,就是死捏着脖子不放。 “张哥哥,晚上煮鸭子吃啊。”李家小妹提溜着两只水鸭,很期待的看着张宁说道。 “会杀吗?”柳秀秀猛不丁的说道。 “会。”李家小妹很干脆的点头,然后猛的甩手将水鸭的头敲向渔船,咚咚几声,鸭子便死了。 然后李家小妹将鸭子往柳秀秀手中一送,理直气壮道:“秀秀,剩下的交给你了。” “鸭子不放血不好吃。”柳秀秀啼笑皆非。 不过柳秀秀还是接过了这份活计,烧了热水,给鸭子拔毛,开膛破肚,晚上就吃香碰碰的鸭子。 这时候,张宁的鱼竿动了动,一条大鱼被钓了上来。但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大鱼,再看了看柳秀秀锅子内煮着的鸭子。他就把大鱼给取下,又放回了水中。 不吃就放生了吧。 当天晚上,张宁与柳秀秀,李家小妹一起吃了鸭子。然后忽然下起了大雨,柳秀秀与李家小妹一起美滋滋的躲在船舱内,搂在一起呼呼大睡。 张宁一个人在船头淋雨。 若是船舱内只有柳秀秀,张宁一定挤进去睡,反正打小一起睡的,也不害臊。但是多了李家小妹就算了。 所以张宁只能淋雨,真可怜。 .............. 花开两朵,又回到当下。 今天是个艳阳天,齐都城内十分的热闹。杨旋风是一位齐都府尹治下的捕快小头目,手底下有四个人。 每天的责任就是带着四个小捕快一起,前往固定的地区巡逻而已。 抓抓小偷,解决一下邻里争端。真遇到什么事情,他们这帮小捕快是办不成什么事情的。 毕竟齐都城内达官显贵多如狗,小捕快又有什么用呢? 杨旋风五大三粗,凸出一个大肚腩,身上穿着捕快服,头上戴着高纱帽,腰间挎着大刀,带着四个手下,正在大街上转悠。 “杨大人,吃颗梨子。”街道两旁,人群密集,有个摆摊的小贩,忽然拿起一颗梨,递给了杨旋风。 杨旋风仔细一看,认出这人,笑着说道:“原来是老陈啊,你不是在码头做苦力吗?怎么贩起了梨子?” “做苦力不过是一时间没办法,攒了一些钱,就开始做小本买卖了。”老陈笑呵呵的说道。 “有前途。”杨旋风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将这颗梨子收下,并三两口的吃完了。又与老陈闲聊几句后,杨旋风再次开始巡逻。 杨旋风做了大半辈子的捕快,都在这一片区域巡逻,为人不错,帮过不少人,老陈只是其中之一。 这日子过的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也十分快活。 忽然一道大风刮过,掀翻了许多摊位,以及行人。但大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风平浪静。 狼狈的路人们,很是奇怪。 “这哪里来的怪风,真是邪门了。”路人们各自从地上起来,或互相帮忙扶起对方,嘴中念叨着。 杨旋风却没有倒下,因为他有一定真气根基,不至于被这风给掀翻在地。但是杨旋风的脸色无比凝重。 “有许多高手,这是要出大事啊。” 普通人只看到了怪风吹过,杨旋风却勉强能看到怪风之中的那些人影。杨旋风只是一个小捕快,见识不高。 但也心知肚明,能把轻功走成这样的,必定是天境无疑。 先不说杨旋风的凝重,却说那怪风忽而吹过,不久后,便来到了皇城之下。而这风如此肆无忌惮,皇城之内却当然也有高手。 “放箭!!!”有一位看似很有地位的大内侍卫,厉声大喝道。 “咻咻咻!!!”许多大内侍卫闻言,立刻弯弓射箭,蕴含真气的箭矢,如同疾风暴雨一般,袭击向了怪风。 这道怪风立刻显露出了真身,自然是黑先生,陈西,童千秋等人。他们虽然去势被缓,但却没有停下,或躲避开箭矢,或是折断箭矢,轻而易举的杀到了皇城之上。然后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将在场的大内侍卫全部诛杀。 刚才下令的大内侍卫,见机得快,却是先跑了。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响雷,用真气点上火,响雷立刻发出轰轰轰的声音直冲云霄,最后骤然炸开。 “有人袭击皇城!!!!!”顿时,整个皇宫内的大内侍卫,高手,齐都城内的禁军,功勋,宗王,以及东厂,锦衣卫,巡捕房,普通捕快等等,全部惊动。 无数人开始举动。 功勋之家区域,宁国公府。新上任的宁国公李元雄,目前虽然地位很高,早朝排班,位列功臣之首。 但是目前还没有实权。 实在是太年轻,实力不足。如果不是李元雄是张宁扶上去的,必定会惹来一片轻视的目光。 因为没有实权,李元雄便也基本上在府中修炼真气,锻炼武艺。这日,李元雄便在家中练剑。 骤然听到响雷的声音,继而看到了皇宫空中炸开的烟花,顿时面色一变。 “嗖嗖嗖!!!!”宁国公府内的供奉,高手们纷纷落在了李元雄的身边,包括那位宁国公府内的底蕴。 在张宁袭杀李家明的时候,唯一阻拦过张宁的老者。 “有人袭击皇城,我该怎么办!!!”李元雄有些慌乱,这可是百年也难得一遇的大事。按道理,以他的身份应该立刻率领大批高手前往支援,但是他的修为实在太低,冒然举动,恐怕会被人击杀。 这会儿张兄又带着骠骑,柳秀秀出门了,真是。 李元雄更是慌乱。 “国公爷不能动,老朽也不能动。”幸好底蕴开口了,老者说道:“苏双,陈金,张达,你们三人前往皇城查看,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张举,你派遣府中的家奴去各府看看,串联一下一起行动。” “是。”随着老者的发话,李元雄身边的供奉,高手们走出几人,立刻离开了。 “不要动,就算要动,也要与各位国公,侯爷,伯爷一起行动。我们这些功勋之家加起来,人马众多,如此才不至于被人趁虚而入。”老者对年纪轻轻的宁国公提点道。 “好。”李元雄这才镇定下来,点头说道。而与此同时,功勋之家中不知情的人,也如宁国公府一般举动。 而知情的人则是不动。 或者说知情的人甚至已经排派遣出去了力量,加入到了围杀张百公的人马中去了。比如说李女王的祖父,江国公李昌国。 李家明的岳父,明国公朱由堂。 如果李家明还在,那么六大国公就有三人会加入到这场围剿之中,三大国公既出,那么功勋之家在大势之下,必定倾巢而出。 就算是现在,李女王也在许多通天人物的支持下,布下了天罗地网。张百公想要活命,几乎不可能。 第一百七十一章绝杀的一刀 宗室王侯生活的区域。 钱塘王杨义的府邸,位于核心位置,这座府邸是祖传的府邸,传承已经足足十余代了。 钱塘王一脉,乃是皇族远亲。 杨义号称贤王,非常儒雅敬爱读书人。府邸也是以精致秀气为主。此刻,杨义正在庭院内品茶,骤然看到皇城上空炸开的烟花。 杨义抬头看了一眼,神色不动。 庐陵侯府。 庐陵侯的爵位有点低,还不是祖传的。所以杨光的府邸,位于区域的边缘地带。杨光时不时会咒骂一句。 “孤在杭城自逍遥快活,人见人怕。来到齐都之后,却是人人地位比我高,当真是气死人。” 这日杨光正在后院与许多小妾一起安乐,他蒙着眼睛,张开臂膀,去捉小妾。小妾们穿着打扮十分美艳,时不时的让杨光捉住,然后杨光上下其手,小妾们欲拒还迎,笑声阵阵,场面十分美丽。 忽然响雷声音响起,杨光摘掉眼上的布,抬头看看皇城上空升起的烟花,呆呆道:“谁大白天的放烟花啊,居然还这么亮。” “侯爷,那不得了了。那是皇城警报,有人袭击皇城。”小妾之中有一个比较有见识的,颤声说道。 “什么!!!!”杨光如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 ............... 有谁敢攻打皇城?!!! 不是说没有,只杀是在这百年内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更何况,此刻的大齐朝廷无比强盛。 张百公此人,武力绝人。 有他坐镇皇城,加上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加上许多大内高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会来攻打皇城? 大批大批的锦衣卫,东厂蕃子,捕快,禁军等等迅速救援皇城,与来袭的黑先生,陈西,童千秋等人展开交战。 说是交战,其实是被屠杀。 大片大片的人马被杀翻在地,死伤无数。毕竟天境,尤其是天地二榜的高手,面对地境,或凡境的锦衣卫,东厂人马,自然如入无人之地。 但是大批人马的牺牲,还是有效果的。再加上锦衣卫,禁军,大内高手中也有天境,便可以阻击一二,延缓黑先生等人深入皇城,让张百公有时间调兵遣将。 将最精锐的高手集中起来。 张百公常下塔的偏殿外,张百公头上戴着纱帽,身披蟒服,腰间挂着苗刀,身后披着大氅。 身前身后尽是高手。 江湖上的高手,大内的顶级高手,以及大批皇家供奉。理论上,张百公只要坐镇皇城,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都探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张百公坐在一张金色的椅子上,从容问道。 “回禀公公,有一个是不知道来历的人,这人身穿黑衣,相貌普通。余下的都是有名有姓的江湖人,以陈西,童千秋为首。” 有大内高手回答道。 “童千秋逍遥江湖,陈西是个疯子。有人居然能集合二人,当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但仍是不够看的。” 张百公从容不迫道。 “皇帝和太后,可安全?”随即,张百公又似有所指道。 “回禀公公,二位陛下在事发之初,便已经被大批高手引入了地下密室,目前十分安全。” 大内侍卫又回答道。 张百公若有所思。 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太后做的。 反正张百公是不会认为这么多的高手出动,是要杀太后与皇帝,那两个只是他手中的傀儡而已。 就算有人想做皇帝,也要先杀了他才行。 目标还是他。 太后在第一时间躲进密室避难,这是受了惊吓,还是如何。张百公也不是神,不能算尽机关。 他总觉得,太后在其中扮演了一个角色。这很正常,毕竟太后与厂公,自然是天然对立的。 张百公觉得事后一定要严酷彻查一下太后,目前还是算了。 “金长恨呢?”张百公问道,却是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还没有到达。 “公公。”说曹操却是曹操来了,金长恨眨眼间便落在了张百公的面前,躬身行礼。 “指挥使大人。”四下的高手们,则对金长恨行礼道。 “走吧,把他们全杀了。”张百公从坐上起身,手按苗刀,不急不缓的朝着厮杀方向而去。 “是。”金长恨落后张百公半步,走在张百公左手边,其余人则是紧随其后,大批高手前往厮杀方向。 不久后,张百公众人来到了一处门户上方,下方则是大片大片的各路人马,正在被黑先生,陈西,童千秋等人屠杀。 “动手吧。”张百公伸出右手放在了左边苗刀刀柄上,然后迅速拔出,真气爆发。 金长恨等人也迅速的爆发出了真气,准备迎战。 但变故陡然发生了。金长恨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之后,却是一刀绝杀,袭击向了张百公。 这一刀十分决绝。 这一刀,蓄谋已久。 这一刀是绝强的一刀。 朝廷第一人为张百公,其下是李乾宁,金长恨等人。李乾宁已经死了两年多了,金长恨是名副其实的朝廷第二人。 金长恨作为张百公的左手已经多年,在张百公还未掌权之前,二人便已经暗通曲款,相辅相成。 这天下人有很多人想杀张百公,但是金长恨却觉得是出乎意料而不可思议的人。谁都没想到,金长恨居然会对张百公动手。 张百公也没有预料到。 而金长恨是顶级的刀客,便是与天榜第六的战天青交战,也绝不会虚,反而可能会占据一点上风。 这样一位顶级的刀客,蓄谋已久的出了一刀,自然是绝杀的一刀。 这是从左侧横切的一刀,意图将张百公斩为两节。张百公骤然面对这样的变故,尽管吃惊,却仍不坐以待毙。 他足下一踏,尽量避开这一刀。体内真气爆发,护住周身上下。 “噗嗤!!!”张百公已经做了许多,但是这一刀仍然是切下了张百公的左手,左手从小臂处平整被切开,伤口直达肾脏,鲜血喷涌而出,如同红玫瑰一般绽放,染红了张百公身上的莽服。 张百公骤然面对这样的变故,却没有勃然大怒,他十分冷静的出了一刀,这一刀出手,天空中陡然落下雷霆。 伴随着雷霆,这一刀切开了金长恨的脖子,让他的头颅落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金长恨的头颅落在地上,眼睛睁的很大,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张百公在切出这一刀之后,整个人的气息顿时萎靡了不少。每一个人都有压箱底的手段。 张百公有很多秘密,金长恨都知道。但是有些秘密,金长恨也不知道。张百公有一种秘法,可以骤然爆发出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力量,一击绝杀。 张百公本就足够强大,是属于被世界排斥的顶级人物,真气骤然推升了五成,这一刀,便是连金长恨也一刀给切下了。 “你居然背叛我。”一刀绝杀了金长恨之后,张百公面无表情的将金长恨的头颅踩的粉碎。 张百公有很多秘密,很多手段。这一脚下去,金长恨却是魂飞魄散了。 变故。 骤然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张百公身后的高手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第一号人物与第二号人物的火并。 下方的大批锦衣卫,东厂蕃子忘记了厮杀,也呆呆的看着二人。 惊天动地的刀气爆发,骤然收敛,绝强的刀意贯穿天地,就仿佛是天上的大日一般,不可忽视。 黑先生,陈西,童千秋以及各路江湖好手,则是表情不一。准确的说,黑先生对此无动于衷,似早就知情。 而童千秋等人是震惊。 陈西的脸上泛起了温柔的笑意,说道:“原来如此呢。难怪这么点人就敢冲入皇城,原来这才是杀招。” “一起上,宰了他。”陈西骤然行动,足下一踏,整个地面都凹陷下去了一尺有余,气浪沸腾之中,陈西如大鹰横空,鹰袭而下。 幻阴掌上真气浮现,一掌势大力沉,直袭张百公。 “轰隆隆!!!”真气推过空气,发出了轰鸣之声,震耳欲聋。 张百公冷笑一声,真气运行,却吐出了一口鲜血。“刀有毒!!!”纵然又遇到一番变故,张百公仍然是张百公,他强压下体内肆虐的毒液,一刀切向陈西。 “噗嗤”一声,刀气切开了陈西手掌上的真气,但在刀气堪堪要切开陈西手掌的时候,陈西收回了手掌,左手化拳,一击轰在了张百公的胸膛。 张百公胸膛凹陷下去了一大片,左脚不动,右脚却踢在了陈西的腹部,陈西便轰然倒退了出去,在撞倒了一大片建筑物的同时,落在了地上。 片刻后,陈西抹掉了嘴角上的鲜血,翻开一片残墙,站了起来。 “就算身受重伤,而且好像还中毒了。但却也能与我拼个两败俱伤。张百公你可真行。” 陈西说道。 幻阴掌排名天榜第三,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也只能与张百公两败俱伤。足见张百公之强横。 但可惜,在场除了陈西之外,还有许多高手。黑先生与童千秋等人,一拥而上。 而张百公身后的高手们,则是一阵迟疑。紧接着,便有一些人脚底抹油跑了。 这也是正常的,第一人与第二人火并,张百公重伤,金长恨当场横死,对方势力又这么强大。 总有一些摇摆的墙头草,不打算与张百公一起共赴黄泉。相反,这逃走的人数反而是较少的,这却是出奇之处,也显示出张百公日常收拢人心,颇为得力。 而事实上张百公也一直对手下不错,这也是他稳坐朝廷第一人,掌控朝堂的重要原因。 一个人是控制不了整个朝廷的,哪怕是天下第一。 只有一群人才能控制朝廷。 ................ 天黑了下来。 皇城已经被摧毁了大半,许多无辜的太监,宫女死于变故之中。在残垣断壁之上,张百公立在一根梁木上方,面无表情。 虽然身受重伤,但激战仍然持续了一个时辰。 从下午战到了天黑。 如今张百公身边已经没有援手了,忠心耿耿的都已经战死,意志稍微不坚定的都已经跑了。 陈西,黑先生,童千秋等人伤亡却是不多,就陈西之前与张百公交战,拼了个两败俱伤,但伤势其实不重。 他们很卑鄙,既不愿意放张百公离去,也不愿意与张百公正面激战,等张百公的伤势恶化,中毒越深。 那毒十分猛烈,毒性尚在当日李乾宁中的毒之上。但可惜不是无色无味,所以才能由金长恨动手,将张百公的手切下,将毒素灌入伤口之中,这才让张百公中毒。 要想在张百公的饮食中下毒,实在是太困难了。 张百公日常在宫中,甚至不吃五谷,以吃丹药为主。 金长恨是幕后之人的重要棋子,死了十分可惜。 就在刚才胜负已经分了,黑先生亲自动手,以摧心爪,将张百公的心脏给爪成了粉碎。 张百公现在依靠强大的真气,镇压毒素,维持体内生机。还能动,甚至还能吃下饭,或许还能活个一二时辰,但是生机已经断绝,再无活下去的可能了。 所以在场高手没有一位愿意动手,因为动手救意味着可能被张百公拉去垫背。 张百公知道这一点,所以也没有再杀人的念头。他先是面无表情,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群星明亮,月色柔和。 真是美丽的夜晚。 “我这辈子也算精彩,真是精彩的一生。”张百公心想,脸上绽放出了快意的笑容。 但笑过之后,张百公又有些遗憾。因为他还有一件事没办法,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张百公想办,却没有办的事情,显然是一件极为重要,极为难办的事情。张百公现在快死了,当然也就办不成了。 临死之前张百公没有畏惧,没有恐惧,只是有少许的遗憾罢了。 这时,变故又生。一道狂风吹袭而来,落在了残垣断壁之上。狂风显出了真身,一袭白衣,面容英俊。 天下闻名。 无名! 张宁。 “我来晚了。”张宁对张百公说道。 张宁其实是犹豫要不要救张百公,现在则是运气做了决定,张百公在张宁没有赶到之前,就已经没有生机了,所以张宁只能送张百公一程而已。 第一百七十二章望而生畏的无名 大战爆发之初,张宁还在舟上钓鱼。 当他赶到的时候,便已经是现在的模样了。 其实对于要不要救张百公,张宁也曾经犹豫过。张宁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如果是以前,张宁当然只会坐下来观看。 但毕竟现在不是以前了。 以前张百公杀害忠良,便是王骁将也是死在张百公的手中。张宁对于张百公有些讨厌。 北方八州旱灾,张百公换上女装出门施粥,让张宁觉得张百公这个人应该是很复杂的人。 血河神功一战,张百公卖给了张宁一个小小人情,但张宁没有承情。真正让张宁对张百公改观的是,杭城之战。 张百公救了很多人。 那一战张宁只是负责斩了黑蛇,白淑晶提供了情报,天涯浪子,步海渊没有派上用场,张百公却一力承担了后果,将无数百姓迁徙走。 从那个时候开始,张宁便不讨厌张百公了。 但在张百公遭遇到围攻的时候,张宁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然后又犹豫了一下,所以赶来晚了。 而犹豫之后,其实是想救的。 杭城一战,万家生佛。张百公就算要死,也不能死的这么惨烈。注定要败,也要救下一条命。 但可惜运气决定了张百公的生命,张宁赶来之前张百公已经生机断绝了。所以张宁能做到的的,只是来送送张百公。 或许还可以帮张百公向崔成化说说情,让张百公死后不至于被填冥河。 “还不算晚,我有一个不错的地方。我们坐下来喝一杯。”张百公望向张宁,心中再也没有遗憾。 因为他想做的事情,张宁可能会帮他做。 张宁来救他,他便知道他与张宁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战友。战友临死前的嘱托,张宁应该不至于不答应吧? “好。”张宁并不知道张百公心中有事,只是干脆点头说道。他没有去扶张百公,因为张百公不需要人扶。 二人交谈这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 黑先生,童千秋,以及在场的高手们几乎都没有动。因为他们知道张百公已经是死人,至少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手段救张百公命的了。 没必要阻拦张百公离开,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无名在这里。 无名! 张宁自称无名无姓,本是欲低调为人。江湖上可以有一个无名,但绝不需要张宁。 但踏足江湖,便深陷泥潭。此时的无名,已经不是默默无名。而是名动天下的无名,一举一动,便牵扯到许多人的目光。 无名并非无名无姓,而是天上横空的大日。此刻,无名便站在这里,有谁敢动? 反正张百公已经是死了,没必对上无名枉送性命。 正常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上无名,有一个人除外,因为他是一个疯子,一个神经病。 幻阴掌陈西。 陈西来到了无名与张百公的面前,双手垂直落下,眸光温润,气质儒雅。陈西很诚恳的说道:“人人都说你是天下第一人,我并不服气。我想打死你。” 幻阴掌陈西,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想杀的人,便是天王老子保护,他也会想办法杀了。 他不想杀的人,对方便是朝他吐口水,甚至做更过分的事情,他也不会杀。 他可以与童千秋交流的愉快,也可以一见面就要杀黑先生。什么是非,善恶,在他面前根本不管用。 他只是凭借喜好杀人,胡乱杀人。 陈西在没有见张宁之前,便很不服气张宁。此刻见到张宁,心中便涌现出一股杀意。 骤然而发,犹如烈火喷油,愈演愈烈。 在场的天地二榜的高手们,本打算默默目送走无名与张百公,见到陈西站出来,却都是微微眯起了眼睛,静看下。 陈西发疯,并不让人意外。 而陈西在这个时候发疯,让高手们很是有兴趣。 被誉为天下第一人的无名,最大的战绩其实只是杀了高松阳,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李家明,然后张百公没有拿无名如何,反而百般遮掩,维持朝廷的威信。 世人以为张百公恐怕是深知无名的实力,自知不敌,这才轻轻放过无名。但是现在无名来救张百公,这证明二人恐怕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情。 这样看来,张百公未必就怕了无名。那无名这个天下第一人的身份,就有水分了。 但无名到底有多强大,谁也没有结论。因为至今没有人看到过无名的战斗。 而现在天榜第三的幻阴掌陈西忽然发疯站了出来,这倒也是衡量无名实力的大好机会。 到底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还是注水猪肉,很快就可以见分晓了。 当然还有黑先生这样的人,则知道陈西没有任何胜算。一刀横天,击杀了黑蛇,将世界砍出了一道裂缝。 这是黑先生,灰衣人,燕紫云,胭脂婆婆,风云公子等人亲眼所见的。 “哈哈哈哈!!”张宁还没有作答,张百公却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喷出一些血。 张百公一直面无表情,只是见到张宁之后,面色要柔和了不少。此刻却是头一次发笑,笑的畅快淋漓。 “你笑什么!”陈西瞪了一眼张百公。 “我本以为我是没有机会找你们报仇了,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看到你来送死。我为什么不笑?”张百公不仅笑,而且是嘲讽冷嘲。 “你的意思是我必死无疑?”陈西大怒。 “你说呢?”张百公笑道。 “他是什么人?”张宁皱着眉头看向陈西,问张百公道。 “一个可以无差别杀人,男女老幼鸡犬不留的人。”张百公简单概括了一下陈西。 张宁不再说话,只是抬头看向陈西。彼时陈西已经动手,足下一踏,仿佛雷霆一般直冲而来,幻阴掌,双掌如龙,真气燃烧犹如烈焰,却又冰冷异常。 “嗷!!!!”双掌在虚空中,发出了仿佛某种野兽的怒吼声。 很强! 当年神丐高松阳的舍身击,也不过如此了。 陈西天榜第三,绝对是名至实归。 张宁带刀了,魔刀在腰。但对付这样的人,显然不需要动用魔刀。张宁右手抬起,化掌为刀。 刀气弥漫手掌,张宁身形一动,也冲向了陈西。双方在空中交错而过,张宁落下,然后收起了真气,对张百公说道:“走吧,要喝一杯得趁早,你时间不多了。” “哈哈哈。”张百公畅快一笑,点头跟上了张宁。 而陈西也落在了地上,却已经是身首异处。 “怎么可能!!!”如同金长恨死的时候一样,陈西临死前的想法是不可能。天榜第三,已经是绝强绝强。 便是面对天榜第一,面对朝廷第一人的张百公,他也不至于一刀被斩了。 但事实就是,他被一刀斩了。 动手的人是无名,自称无名无姓的人,也是被誉为天下第一人的人。陈西用自己的命证明了这件事情。 天下第一人名至实归。 童千秋等天地二榜上的高手,齐齐震撼。继而仿佛如雕塑一般,目送着张宁与张百公离去。 有些人甚至连心脏都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这便是天下第一人吗?果然是强悍到了极点。 更可怕的是此人与张百公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情,而他们刚刚才将张百公给杀死。 虽然有点奇怪,但张百公确实已经是死人了。 如若此人为张百公报仇,那他们唯一的路就四散逃走,而且极有可能大半人会死。 所以他们紧张,他们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不敢动,甚至是凝神屏息,总而言之,变成了缩头乌龟,变成了鸵鸟,包括黑先生在内。 直到张宁与张百公的身影消失之后,这帮高手这才松懈下来,松懈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上陡然冒出了许多冷汗,沾湿了衣衫。 连呼吸都沉重了许多。 高手们其实可以控制自己的汗液,自己的呼吸,但是当恐惧的时候,却还是有着人类的本能反应。 高手们面面相视,都是面色微红。在场都是江湖上成名高手,却被一个人吓成这样。 虽然这个人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但这也太丢脸了。 “没想到居然强到这种地步,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人。我要去喝酒,压压惊。”有一人说道,声音很是沙哑。 随着此人发话,其余人便也陆续离开了。只有童千秋留了下来,他来到了陈西尸体面前,蹲下来,看着陈西还死不瞑目的头,说道:“身为一个疯子,你活到现在真的是不容易。” 说完之后,童千秋将陈西的尸体带走埋葬了。 现在别说要与太后共度良宵了,便是连尸体都会被禁军带走,随意抛弃。更悲惨一些,太后可能会因为那个条件,而派人将陈西五马分尸,泄恨。 童千秋与陈西不是朋友,但到底是同为天榜高手,便做了收尸人。 ............. 张百公已经生机全无,完全是依靠一身强大的真气在硬撑而已。二人花了一点时间,来到了一座庄园内。 庄园内有人留守,张百公将人打发走了,带着张宁来到了小厅内。 “你坐一会儿,我去洗个澡。”张百公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一个大洞,对着张宁笑了笑。 张宁很佩服张百公的从容,人死之前能这般从容的,张宁见过的只有两个人,王骁将,张百公。 而这两个人偏偏是一对死对头。 张宁坐在凳子上等待,不久后,张百公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甚至还用真气将头发给弄干了。 张百公穿着一身白色宽松的衣服,头发自然垂落下来,面白无须,似雌似雄,有些妖娆。 他右手提着一坛酒走了进来,然后在张宁面前坐下。桌子上有酒杯,杯口朝下立着,张百公翻起酒杯,为二人倒酒。 二人共饮此杯。然后张百公才说道:“谢谢你。” “我来晚了,没有做到什么。”张宁却摇头说道。 “但还是要谢谢你。”张百公执意说道。 张宁抬眼看了一眼很认真的张百公,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份谢意。感谢之后,张百公才又说道:“我家住在一座小山村,因为旱灾,族人四散。我本有父母兄弟,但都在路上死了,我一个人来到了齐都。在齐都城外,官府开仓振粮。有一个女人她很不漂亮,甚至可以说是丑陋。她在帮忙施粥,在我到她粥的时候,我觉得她就是菩萨。” 张宁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张百公这才去齐都城外施粥的吗? 张百公继续说道:“后来我入了宫,有了一点地位,就出宫去找那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生病死了。我很遗憾,就留给那个女人的家人很多的金银,安排他们富贵,现在这个家族还很富贵。” “之后我在宫中生活了很多年,一直很寂寞。因为我是个宦官,不会有后,也没有了血亲。后来我开始追求权力,终于成了现在的张百公。” “我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但那是不可能的。但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这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张百公从怀中取出了一串佛珠,佛珠古朴暗淡,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张百公将佛珠套在了张宁的手中,很诚恳的说道。 然后,张百公又说了一个地址,让张宁去找他的孩子。 张宁低头看了看这串佛珠,再看了看张百公的表情,那是一张请求,恳求,甚至说是很卑微的请求,恳求。 张宁心中一软,点头说道:“好。” “谢谢你。”张百公终于笑了,笑的十分开怀。但是他的脸上也开始露出死气,他本来还可以活一两个时辰。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他便再也没有遗憾了。早死于晚死,没有任何的区别。 不久后,张百公便死了。 张宁看了看张百公的尸体,然后将酒坛内的酒喝完,这才抱起了张百公的尸体,埋在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没有竖立墓碑,张宁以后也不会来看他。 凡人死后,之所以要竖立墓碑是因为要寄托哀思。 张宁以后可能会偶尔想起张百公,但也只会觉得唏嘘,不会哀思,也不会来看张百公的幕,所以立墓碑没有任何意义。 张宁只是带走了张百公的希望,张百公的孩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李骠骑 皇城一战,既惊天动地,又跌宕起伏。 此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但是事后就清楚了。太后李女王与明国公朱由堂,江国公李昌国加上一些宗室合谋,再江湖上招募高手,围杀张百公。 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让金长恨背叛了张百公。 金长恨一刀重创张百公,注入了剧毒。而后张百公一刀杀了金长恨,朝廷第二人吭都没有吭一声,便已经身首异处。 之后童千秋,陈西,以及以为神秘高手黑先生,率领天地二榜上的高手,围拢张百公,拖延时间不与之战。 最终黑先生一招摧心爪,断绝了张百公的生机。正当要彻底结果张百公的时候,无名登场。 陈西要杀无名,却被无名一刀杀了。而后,无名带着张百公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 张百公,金长恨这朝廷第一人与第二人便这么死了,无名在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 当真是惊天动地,跌宕起伏。 之后太后就开始垂帘听政,动手铲除张百公的余孽,一些忠于皇帝的宗室,忠臣都获得提拔。 太后开始独揽朝政,镇压四方,春风得意。 张百公的时代已经消散,现在是属于太后的时代。 而当日一战,摧毁了大半皇城,并小半齐都。无数百姓死伤,避难。此刻,许多人家都是披麻戴孝,无数工匠正在修复齐都。 一时间创伤难遇,但相信齐都很快就会恢复往日的繁华。 时间来到秋天,城外稻谷已经渐渐金黄,稻谷颗粒饱满,显然今年是个一大丰年,田间忙碌的农夫们,脸上洋溢着欢快幸福的笑容。 齐都胭脂楼外的大街上,庐陵侯杨光坐着一匹高头大马,在无数家奴的簇拥下,雄赳赳气昂昂的前往胭脂楼。 尽管是青天白日,但是挡不住侯爷想要去青楼。 杨光胭脂敷面,贵气冲天。 杨光在杭城的时候,可以横行霸道,但是入了齐都之后,就要低调许多了,毕竟庐陵侯不怎么强悍。 但是最近随着张百公死亡,太后李女王开始大权独揽,一些宗室获得了重用,包括他的堂兄博望侯杨兴,大哥钱塘王杨义。 目前杨兴官拜禁军左都督,掌握兵权。而钱塘王杨义则为宗正,为宗室翘楚。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光就又开始神气起来,在齐都城内横着走。 杨光到达胭脂楼后,立刻双手叉腰,霸气道:“立刻给孤叫十二个姑娘。” 为什么要叫十二个姑娘,因为今天就是十二啊。 霸气。 宁国公府,后院一处练功房内。李元雄身着黑色练功服,打坐修炼真气。李元雄与李女王,江国公,明国公走不到一块儿去。 但是他的地位异常稳固,太后不敢对他怎么样。因为在他身后撑腰的,乃是天下第一人无名。 有无名在,天下便没有人敢动李元雄分毫。 而李元雄是诚实君子,不怎么会闹事,所以朝堂上相安无事。而李元雄修为低微,目前正以修炼武艺为主。 不久后,李元雄收功睁开了眼睛,走出了练功房。 “侯爷。”有一位真气不弱的美婢在方外等候,见到李元雄出来,连忙递上了一张帕子。 李元雄收过帕子擦了擦手,还给了美婢,问道:“可有张宁公子的下落?” “回禀侯爷,没有。”美婢回答道。 “哎。” 李元雄叹了一口气。自皇城一战之后,张宁便离开了,带上了柳秀秀,留下了柳家的人,不知道去哪里逍遥去了。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张宁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但某些人却被抛弃了,肺都快气炸了。 李元雄所想的某些人,目前正在院子内疯狂诅咒张宁。 李家小妹素面朝天,秀发垂直落下到达臀上,只在秀发尾巴尖系了一根红线。身上穿着练功服,英气勃勃。 李家小妹挽着一张弓,不远处一颗大树上,立着一个好大的靶子。 李家小妹弯弓搭箭,嘴上念念有词。“负心人,薄情郎。”念念有词的同时,将箭射了出去。 正中箭靶,箭尾摇晃了一阵,这才停下。仔细一看,箭靶上写着几个红色的大字,负心人张宁。 除了李家小妹之外,四周还站着一排李家小妹得用的美婢,美婢们看着自家小姐举动,十分无奈。 自张公子离开之后,小姐肺都快气炸了。 “哼!”李家小妹又射了几箭,仍不解气,运起真气,将弓给折断了,又仍在地上狠狠的踩踏了几脚,这才气哼哼的转身说道:“我要出去走走,别跟来。” 说完之后,李家小妹就一溜烟跑了,不久后骑上快马,在这热闹繁华的齐都城内,纵起马来。 不过李家小妹骑术不错,又有强大真气,倒也不怕伤及无辜。美婢们对此习以为常,因为李家小妹已经被暴走很多次了,反正去了府外闹腾之后,就会乖乖回来的。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李家小妹天黑了都没回来了。 “小姐离家出走了!!!!!!” 宁国公府已经乱成一团了。 ................... 数日后,李家小妹已经跨坐骏马,腰间带剑,来到了贵宁州地界。 出了京畿之后,路上便要荒凉了许多,不过也更有利骑马。李家小妹坐在马上,颇有得色。 “大闹一场,然后出府耍耍,天黑回去。如此反复几次,你们就不看的那么紧了。我李骠骑也是鱼入大海,鹰击长空。” 随即,李骠骑又愤然道:“那负心人,我一定要找到你。我要亲口告诉你,我李骠骑是难缠的。” 李家小妹既然踏足江湖,自然有明确目标。她知道一件事情,张宁与武王阁有一些关联,她这一次便是打算去武王阁,打探张宁下落。 又过了一日,李家小妹便在渡口乘上了船,来到了武王岛上。在与武王阁门人一阵攀谈之后,李家小妹便被引入了大堂坐下,自有女婢奉茶。不久后,武王阁阁主吴广恩的关门弟子王铁剑,便走入大堂内。 王铁剑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见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李家小妹,行礼道:“王铁剑见过三小姐。” “原来王姑娘。”李家小妹敛容起身,还礼道。 目前太后掌权,平反了所有被张百公所杀的忠臣,其中便有吏部尚书王骁将,朝廷定王骁将谥号为忠敏,并给王骁将迁葬。 那日王铁剑披麻戴孝,世人才知道,王骁将还有后人流落江湖。 李家小妹也是正派人,面对忠臣之后,自然是极为有礼。二人一阵寒暄后坐下,李家小妹心直口快,便直接问道:“我听说武王阁与我家张宁哥哥有莫大渊源,而现在张宁哥哥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想找他,不知道王姑娘可有我张哥哥的消息?” 李家小妹不改痴缠本色,也不遮遮掩掩,少女之心跃然而出。王铁剑楞然片刻,想不到这堂堂宁国公府的三小姐,居然痴缠无名先生如此。 但王铁剑随即又想,那可是天下第一人,如此优秀,惹来女子痴缠也是理所当然的。 王铁剑此刻已经知道张宁带走张百公的事情,却并不怨恨张宁。人各有立场,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至于张宁的下落,王铁剑自然是不清楚的。武王阁与张家虽然有渊源,但显然渊源不是那么深。 张家只是在血河神教出现的时候,才会来武王阁打探消息。 “三小姐恐怕要失望了,我武王阁并没有无名先生的消息。”王铁剑摇摇头道。 “那负心人到底去哪了。”李家小妹再也忍不住,双手叉腰,埋怨道。埋怨,又很颓废。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武王阁是她唯一的线索,而线索已经断了。天下何其广大,她如何才能找到张哥哥呢? 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张宁了,李家小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却又强忍住落泪,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李骠骑绝对不是柔弱的女子。 王铁剑见李家小妹伤心落泪,却故作坚强,心生不忍。王铁剑想了想,便给李家小妹指了一条路道:“三小姐不必太灰心,我虽然不知道无名先生的下落,但有人肯定知道。” “谁,是谁???”李家小妹立刻破涕为笑,精神奕奕的问道。 “京畿城隍,崔成化。”王铁剑说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名字。 李家小妹呆住了,失声说道:“城隍?那不是阴司大官吗?崔成化?我似乎听爷爷说起过,是许多年前的老臣。” 王铁剑点了点头,解释道:“崔成化死后被封为京畿城隍,号做崔王。崔王与张家渊源很深,无名先生还要称崔王一声叔祖。无名先生离开齐都去了什么地方,可能会跟崔王打声招呼。” “我明白了。”李家小妹神经粗大,瞬间就接受了这个说法。随即低着头犯难道:“但我要去哪里才能见到崔成化呢?莫不是要自尽才能去阴司?” 说到这里,李家小妹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我才十几岁,还不能死。再说了,要是死了,就算找到那负心人也没有意义。” 王铁剑看李家小妹自言自语,不由啼笑皆非。过了片刻,才说道:“崔王在京畿有县城内有多有城隍庙,三小姐随便找一座城隍庙诚心求问,或许能见到崔王。” “我明白了。”李家小妹眼睛一亮,重重点头。然后急忙忙的起身对王铁剑抱拳说道:“多谢王姑娘指教,我先走一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机会与王姑娘喝个痛快。” 李家小妹胡说八道了一阵,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大堂。王铁剑确实招架不住,只能起身相送李家小妹离开。 李家小妹得了王铁剑的指点之后,一扫颓废,精神大振。离开了武王岛之后,骑上骏马,又返回京畿。 不过她没敢回去齐都,而是在京畿偏僻的一座县城内,找到了一座城隍庙,闯了进去。 城隍庙都有庙祝,还有信徒。这些人多半都是有武艺的,是神教组成的一部分。等闲人,是不会去惹城隍庙的。 但是李家小妹硬闯的同时,又自报家门,自称是宁国公府三小姐,庙祝不敢强拦,于是李家小妹便闯入了城隍庙中。 其实城隍庙是对外开放的,普通人是有神便拜,有庙便跪。城隍庙与道观,佛寺一样,香火不断。 但李家小妹要做的事情就非同一般了。 李家小妹进入城隍庙大殿之后,先赶走了正在烧香祷告的信徒,然后跪在了城隍法相面前,诚信祷告。 “崔王在上,小女子李氏名骠骑,乃是您侄孙张氏小宁的朋友。小女子听闻崔王与张宁的渊源,今日特来求见崔王。” 李家小妹既霸道,又心诚。 李家小妹赶走了所有来烧香的信徒,一个人跪在法相面前祷告,一连七天,滴水未进。 李家小妹虽然有强大的真气,已经直达地境巅峰,但是七天滴水未进,米粒未吃,却也是熬不住。 本圆润的下巴,也尖了起来,身形消瘦,日渐萎靡。 这里的庙祝却是个好心人,每日都劝李家小妹放弃。因为崔王乃是阴司执掌一方的城隍,管的是阴司的事情,不能随意插手阳间事。 更不可能做法来见一个无相干的人。 但李家小妹不听,直说,“我要跪足七天,待七天之后崔王不来见我,我就放弃了。” 所以庙祝只能由着李家小妹了,只是每日给李家小妹带来了水和饭菜,只是李家小妹没吃罢了。 待到第七日,崔王果然没有现身。庙祝先放下饭菜,然后来到了李家小妹的身旁,弯腰扶起李家小妹,说道:“李小姐您是个诚心的,但崔王是城隍,是阴司大官,真的是不可能来见您的。” “我明白了。”李家小妹跪了七天,骤然被扶起,腿都麻痹了,身形摇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 起来之后,李家小妹便恶虎吞羊一般,拿起了地上的饭菜,真的就是白米饭,还有白菜。 李家小妹大口大口的吃着,又咕噜咕噜的将一碗水喝完。摸了摸自己干扁扁的小肚子。 这点饭菜吃下去早消化完了。 “有了点力气,我要闹事了。”李家小妹双手叉腰,然后理直气壮的对法相说道。 我李骠骑,决不放弃。 的不行,我们来武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肆意妄为 “闹事?”庙祝楞了一下,居然还有来城隍庙闹事的,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李家小妹很快就离开了,但很快又回来了。庙祝也知道李家小妹要怎么闹事了,只见李家小妹提着一桶红色的油漆,然后在成城隍法相上画画,很快就将城隍法相变成了小花脸。 “李小姐,您如此对待鬼神,是要遭报应的。”此间庙祝实力不强,见李家小妹如此连忙阻拦,却被李家小妹制住,捆绑在柱子上,只能又惊有怒道。 “要报应就快点来,我在这里等着。”李家小妹得意洋洋道,然后干脆不画画了,将油漆桶子往这大堂内泼,东一点,西一点,红漆泼完了,绿漆,黑漆,玩的不亦乐乎。 很快这威严肃穆的城隍大殿,便乱七八糟惨不忍睹了。 “李小姐你会不得好死的。”庙祝哭丧着脸,声嘶力竭道。 “让他来找我报复啊。”李家小妹胆儿很肥,仍满不在乎。说道:“我诚心向他请求,他却不来。非要本小姐露出手段。啊呀。” 李家小妹正玩的不亦乐乎,猛然间大殿内升起一道青烟,紧接着幻化出了一位与城隍法相身上穿着的法衣一样的男子。 李家小妹顿时吃惊大叫,木桶打翻在地,还砸到了她的足。 “城隍爷小人无能。”庙祝见到崔成化显形,不由又是惊喜又是羞愧,连忙低头说道。 崔成化右手一抬,袖子吹拂而过。庙祝身上的绳子就被切断了,崔成化又说道:“下去吧。” “是。”庙祝恭敬应了,转身离去。 崔成化看着呆若木鸡的李家小妹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是要见我吗?怎么反而呆了?” “小女子李骠骑叩见崔王,还请崔王告知张哥哥下落。”李家小妹忽然哭了,不顾地上乱七八糟的油漆,双膝跪下,泣声道。 “男欢女爱啊。正因为人间如此精彩,他才不愿意随我入阴司,在阴司为大将。”崔王摸了摸胡须,说着李家小妹听不懂的话。然后崔成化说道:“张宁在西方边塞小城,四海城,张家村。” “多谢崔王,多谢崔王。”李家小妹也顾不得脏,连忙磕头道。很快额头上就多了很多油漆,十分狼狈,但她却笑的开心无比。 崔成化叹了一口气,大袖一扫而过。这城隍庙内的各色油漆包括李家小妹身上的油气便消失无踪了。 紧接着,崔成化化作了一道青烟回去了阴司。 李家小姐又对着城隍法相礼了礼,然后才走出了大殿,大殿外那庙祝还在躬身侍立,李家小妹很不好意思对庙祝道:“失礼了,还请见谅。” 庙祝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李家小妹又对着庙祝弯了弯腰,这才快意离开了。目标西方四海城,张家村。 不过此去四海城并不好走,大齐三十八州,齐都位于北方,四海城位于西方,乃是边陲之地,单纯路途便有万里之遥。 目前大齐庙堂上随着张百公被杀,很有些动乱。更别说江湖险恶了,李家小妹不过十余岁的少女,单骑万里,当然不好走。 李家小妹花了一些时日出了京畿,走了上千里路,来到了一座叫做王家村的大村庄的时候,便遇到了难事。 这王家村乃是很大的村庄,人口五千有余,村外良田无数。位置在大道附近,这日天色已经很晚,李家小妹想找个地方居住,循着炊烟来到了王家村外。 王家村说是村庄其实是一座小镇,村子内有一条小溪流过,所以有不少石桥,小溪两旁,都是整齐的用青砖砌成的屋子。 主要的道路也是用青石铺成,又大又平整。王家村乃是方圆数十里内最大的村庄,周边的不少村庄都来王家村赶集,白日里非常热闹。 此刻天色已晚,街道上却是人烟稀少。李家小妹牵着自己的骏马,手握长剑,打扮清爽,一副江湖儿女的姿态。 李家小妹问了路人,来到了一间“清风客栈”内,向掌柜的要了一间好房,在大堂内吃了晚饭,正打算入房歇息。 便在这时李家小妹便见到街道上有大队人马行过,全部都是劲装带刀的江湖客,簇拥着一位青年公子,闯入了一家民宅内。 “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不久后,几位刀客便从民宅内拖出了一家人。 一对中年夫妇,一对少年男女,应当是一家四口。这家人穿的衣服料子还算可以,应当是家境殷实。 中年夫妇面容都是不俗,少年男女唇红齿白,模样俊秀。尤其是那少女,应该才十六七岁,娇花一般的年纪,姿容上流。 当然比李家小妹差了许多,但在这乡下地方,确实是难得一见。 “我要干什么,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吗?”为首的青年男子带着轻浮的笑容,伸出手来捏了捏少女的脸蛋,少女既恐惧,又愤怒,梨花带雨,不住挣扎。 “爹。”少女喊道。 “女儿啊。”听见少女的声音,中年男子的心都快碎了,惨叫道。 “啪”一声,青年男子一巴掌甩在了中年男子的脸上,顿时打肿了中年男子的脸,青年男子冷声说道:“李忠,那日我以礼上门,要与你家结亲。纳李小喜为妾,你却驳了我脸面。今日我便用强,今晚上我便要做了你的乘龙快婿。然后,将李小喜赏给我这些师弟一起逍遥快活。” 青年男子笑的十分淫邪,四周的刀客们顿时也露出了哈哈大笑之声,这一家四口,便仿佛是群狼口中的四头绵羊一般。 李忠一家十分绝望,那叫李小喜的少女,恐惧之中闪过坚毅之色,张口就像咬舌自尽,却被青年男子见机得快,捏住了腮帮。 “我还没快活,你便想咬舌自尽?”青年男子寒声说道,然后运起真气,封住了李小喜身上穴道,让李小喜绵软如泥。 “哈哈哈。快活去咯。”青年弯腰抱起李小喜,大笑一声,就想离开。 “我与你拼了。”李忠面如厉鬼,大叫一声,虎扑了上去。却被一位刀客给当场杀了。 “夫君!” “爹!” 那中年妇女,以及少男惨叫一声,却随即又被刀客杀了。 “爹!!!!!”李小喜双目欲裂,失声惨叫,然后昏了过去。 “什么人!!!”便在这时一道黑影略过,白光亮起,一道煌煌剑气直袭青年而去。 这剑气吞吐不定,剑势快绝。显示出来人,拥有深厚的真气修为,恐怕是地境中的高手。 这青年横行霸道,仿佛是纨绔子弟。但其实颇有本事,事起仓促,抬起一脚便踹向黑影。 黑影却一剑斩下这青年的右腿,青年惨叫一声,无数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人也栽向地面。 黑影一把抢过李小喜,然后回身一剑,当胸刺向青年,青年惨叫一声,气绝不起。这时候,周围的刀客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抽刀上前,却发现黑影已经离开了。 “大师兄被杀了!!!!”刀客们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叫声,因为这青年身份并不简单,乃是当地江湖势力,丧刀门门主,陈虎的独生子,陈豹。 那陈虎本只是地境巅峰,在地方门派上是颇有地位,但在整个齐国却是寂寂无名。但陈虎一年前得了机缘,侥幸踏入天境,便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 丧刀门势力得到迅速扩张,陈虎倒是没什么毛病,但是他独生子陈豹却是喜好女色,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惹得地方上怨声载道。 但陈豹乃是陈虎独子,陈虎当然护着儿子,将一切事情摆平了。今天陈豹强抢民女只是日常而已,聊不到居然遇到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位小姑娘,被斩了腿,又刺死。 这帮刀客都看到了,那黑影明明就是个小姑娘。而刀客们都是丧刀门的弟子,见自己大师兄被杀,自然是惶恐惊惧无比。 刀客们惊惧惶恐许久,几个头面人物站了出来,咬了咬牙,脱下衣服包裹上陈豹的尸体,带着刀客们回去了不远处的刀堡。 所谓刀堡,便是丧刀门的总坛,一处位于平原之上的小型城堡。 黑夜,刀堡内。 许多刀客都在带刀巡逻,气氛十分凝重。刀堡中心位置,陈府大堂内。气氛更是凝重的仿佛是化作了实质一般。 丧刀门门主陈虎坐在上座,面无表情,但是手却死死的握住椅子扶手,手背上现出青筋。 地上陈豹的尸体,放在一张草席上,被斩掉的腿已经被缝合上,也换了一套衣服,看着仿佛是睡着了。 几个刀客低着头站在两旁,十分惶恐。 “咔嚓”一声,陈虎将扶手给捏碎了,然后死死的盯着这几个弟子,恨声说道:“我儿子死了,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师傅!!!!”几个刀客十分惶恐,立刻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其中一个刀客还想开口解说,但没出声,便被一道刀气给削了脑袋。其余刀客立刻被镇住,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是磕头。 “马上带人去找那凶手,如果能找到人,我便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就全部下去陪我儿子。”陈虎面色凶恶,身躯前倾,仿佛要捕食的恶虎,寒声说道。 “是。”剩下的刀客们如遇大赦,连忙应声离去了。 “王正。”待这些刀客离开之后,陈虎大声喊道。 “门主。”一位粗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束手而立道。 “马上追查叫李小喜的少女,以及一位持剑的少女。对外散布消息,我陈虎愿意花黄金百万两,要这二人的性命。如果能提供消息,可得黄金十万两。” 陈虎寒声说道。 “是。”粗壮男子不敢多言,应声下去了。 “豹儿放心,我一定要让她们生不如死,最终下去陪你。”陈虎看着儿子的尸体,忽然落下泪来,弯腰抱起了陈豹的尸体,很用力,很用力。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定要血债血偿。 ................. 一座不高的小山,树木茂盛,人迹罕至。 小山的山头左右位置有一个干燥的山洞,山洞内十分干净,但却有动物的体味。这本是一只老虎的巢穴,李家小妹将老虎赶走,霸占了这山洞。 李家小妹屁股下坐着一块从不远处搬来的干净石头,剑放在右侧靠墙,双手捂着小腮,无奈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小喜。 她本不想出手来着,因为她看出来了,那帮刀客恐怕是地头蛇之流。身在江湖,强龙不压地头蛇。 武功若是达天榜,就像是她张哥哥一样,自然能横行天下,群雄束手。但李家小妹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距离地境巅峰还有一段差距。 虽然她家传剑法不错,离家出走之前也从宁国公府带来了一些压箱底的保命东西。但却也不敢纵横江湖,只是赶路去寻张哥哥罢了。 只是李家小妹爽利又心肠好,看了片刻,便没有忍住。本打算救这一家四口,一个片刻,就没了三个人,李家小妹勃然大怒,出剑削了那淫贼,救下了李小喜。 待热血平息之后,李家小妹却犯愁了。 心想。 “也不知道那帮刀客是什么势力,势力中可有什么高手?我一个人还好,带上这少女,却是真的不好逃。若是我报出身份,这帮江湖人能否放过我?哎。” 李家小妹叹气连连。 这时只听“嘤咛”一声,却是李小喜从昏睡中醒来,或许是还未缓过神来,李小喜呆呆的看着山洞上方,瞳孔没有焦距。 李家小妹走的急,除了一些带在身上的宝贝什么也没带,马儿也丢弃了。不过来山上的时候,砍了一节竹子盛水,此刻便放在脚边。李家小妹连忙弯腰拿起竹筒,喂给李小喜水喝。 “咕噜,咕噜。”李小喜大口吞咽了水之后,人也精神了少许,更回到了现实。 “爹,娘,大哥。”李小喜惨叫一声,然后又昏厥了过去。 “哎。”李家小妹叹了一口气,朝着李小喜体内渡了一道真气,然后又放下了李小喜,她觉得,这回麻烦大了。 可不是泼城隍老爷法相油漆那么简单了。 城隍老爷还讲道理,又是张哥哥的祖父辈,她胡闹又不会惹什么麻烦。但江湖人可都是很凶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追杀 李家小妹出身宁国公府,生长于富贵锦绣之家,本不知江湖险恶,自认识了张氏小宁之后,便知了对方无名身份,这才留意江湖。 这一留意才知道,朝廷斗争虽然险恶,但江湖更是险恶。你杀我,我杀你。你今天灭了我家门户,我躲进深山修炼百年,出来后又灭了你家门户。 一个词儿来形容,腥风血雨。 便像是她不久前杀的那青年,应该是某一个江湖势力的人,随意欺男霸女,灭人满门。 而官府要灭人满门,还需要拿出章程呢,可比江湖人有规矩多了。 当然江湖人也有人管,如果做的太过分了,官府也会发布海捕书通缉。但如李家四口三人被杀,李家小妹觉得还不至于会发布海捕书。 李家小妹发了一会儿呆,李小喜又醒来了。这一次却是完全醒来了,坐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 “事已至此,你别哭了,我们还是先跑了再说吧。”李家小妹很同情李小喜,却不得不打断人家的哭泣。 “多谢这位姑娘救命之恩,只是我已经心如死灰,不如下去阴司与父母兄长团聚。姑娘请自己跑吧。” 李小喜面如死灰,但却还是很感激的起身对着李家小妹福了福身子。 李家小妹闻言很是不快,说道:“我把你救下,可不是要你死的。我现在杀了那青年,可能陷入险境,你要是一死了之,我岂不是既闯祸,又没得什么好处,反而惹了一身麻烦?” 李小喜本是有了死志,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想起父母兄长已死,虽然她孤身一人,但却到底活了下来。 若是她死了,怕是世上便没有人再忆起父母兄长的音容了。想到这里,李小喜反而振作了起来,说道:“多谢姑娘当头喝棒,为了我爹我娘我大哥,我绝不能死。” 李家小妹有些欣慰,若是这姑娘一心寻思,那可就是真头疼了。略过此事不提,李家小妹问道:“去你家的那帮刀客是什么势力?门派中可有高手?” “是丧刀门的人,丧刀门门主陈虎乃是天境高手,那为首的青年,乃是陈虎的独生子,叫陈豹。” 李小喜闻言恨声说道,咬牙切齿,恨不得吞噬其血肉。 李家小妹闻言却是脑壳更疼了,嘀咕道:“居然是天境,而且我杀了他的独生子,此事真是没有回旋余地了。” 李小喜听的清楚,既是感激,又是惊讶,失声说道:“姑娘杀了那陈豹?” “一个没忍住,一剑将那登徒子刺死了。”李家小妹点了点头,颇为愁苦道。 李小喜泪流满面,双手合十,朝着虚空磕头道:“爹娘大哥,您们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随即,李小喜又对李家小妹磕头道:“这位姑娘,多谢救命之恩。只是姑娘既杀了陈豹,那陈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李小喜岂能连累了姑娘,还请姑娘撇下我孤身上路,逃命去吧。” 李小喜当场失去了爹娘大哥,痛苦欲死。却被李家小妹当头喝棒,打消了寻思的念头。 但李小喜天性善良,不愿意拖累了这位恩人,所以请李家小妹先行离开。 至于她,若能侥幸活下去,是幸运。若是不能活下去,那也是命。 李家小妹虽然对此事脑壳疼,但是既然管了,那便断然不会半途而废,于是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说道:“我既然救下了你,又岂能撇下你不管?” “我们白天休息,等晚上赶路吧。”随即,李家小妹又说道。 李小喜见李家小妹小脸坚定,心中愈发感激。对方不过是与她一般十几岁大的少女,却仗剑行侠,搭救了她的性命,又不离不弃。 真是坚强讲义气又爽快的少女。 于是李小喜不再多言,屈膝坐下开始休息。期间李家小妹从荷包内取出了一颗“饱腹丸”给李小喜吃,直到夜幕降临,李家小妹才与李小喜一起,起身往西方而去。 李家小妹虽然没有江湖经验,但至少有常识,知道昼伏夜出。但丧门刀门主陈虎既然传出消息用百万两黄金购买李家小妹与李小喜的人头,自然是天罗地网。 吴州人张大正非常出名,不是张大正长的多好,多英俊多美男子,相反,张达正身材矮小不过五尺,尖嘴猴腮,仿佛是一头真猴子。 也不是他武功多高,他在四十岁的时候才到达地境,如今七十岁,才到达地境巅峰。 这资质只能算是平庸。 也不是张大正的出身多好,如果出身好,就算是平庸,也不应该这么平庸。 一个长的不英俊,武功不高,出身普通的人,却名声非常大。因为张大正的鼻子很特殊,张大正的鼻子比一般的狗还要灵敏许多,直追妖狗,轻功也还可以。 因为这个天赋异禀之处,张大正又会易容术,不少人会雇佣张大正让他负责追查,侦查,踩点等等。 张大正在江湖上得了一个诨号,叫张狗儿。 张大正武功不高,但只是相对。在地境巅峰之中,却也是出类拔萃的好手。这段时间,张大正因为得罪了吴州的一个颇有实力的江湖势力,而不得不远走北方,恰巧便来到了附近。 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丧刀门门主陈虎,花百万两黄金通缉一对少女。百万两黄金,对张大正来说不算是巨款。他这些年负责接了不少活计,身上带着的金票,奇珍异宝非常多。 但也不算是小数目,是属于弃之可惜,食之有味的鸡肋。 张大正左思右想了片刻,还是决定捡起这块鸡肋吃一下。于是,张大在事情发生后的不久,来到了王家村,也到达了李家小妹曾经逗留过的清风客栈。 张大正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易了容。只是他不会缩骨功,所以没办法对身材做易容,只能往鞋子内垫了一点东西,增加了一点身高而已。 清风客栈,当然没有追查出什么线索。 那掌柜的已经被丧刀门,以及闻讯而来的江湖人打探了无数遍,那少女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至于少女骑来的马,则被丧刀门给带走了,似乎也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这是一个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的少女。不对,也是有线索的,那少女真气不强,但轻功很高,剑法很绝,不似一般小门小户出来的人物。 不过也无所谓,便是明知道对方是大门大派,甚至是江湖一流势力出身,百万两黄金,也足以让许多江湖人铤而走险。 打不了干了这一票,远走天涯罢了。 有百万两黄金做家资,对于普通江湖人来说足以逍遥一辈子了。 而且也可以做的隐蔽一点,干脆利落一点,让人追查不出来便是了。就像是那武雄烈,乃是白衣教的门面,大招牌,还不是被人给杀了,至今没有人出来承认此事,成了无头公案。 事实证明,在江湖上要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也不是那么难。 丧刀门,以及别的江湖人没有盘查出任何线索,但是对于张大正,对于张大正的鼻子来说,线索就在眼前。 张大正为了不引人注目,装模作样的与清风客栈的掌柜中规中矩的打探了一番,然后一脸失望的离开了。 等出了王家村,张大正精神抖擞了起来,摸了摸腰间的长剑,人往西方追去。不久后,张大正便来到了李家小妹,李小喜两位少女逗留过的山洞,紧接着又向西方追去。 另一边李家小妹与李小喜两位少女,趁着夜色专走偏僻小路。一时间倒也没有遇到什么追杀者,只是李小喜是个普通人,自己走不了路,还需要李家小妹背着,这大大影响了李家小妹的速度。 “骠骑姐姐,你就放下我自己一个人跑吧。”李小喜趴在李家小妹的背上,又忍不住说道。 一路说谈,李小喜知道了这位救命恩人也是李姓,名骠骑。 “我李骠骑绝非半途而废的人。”每每至此,李家小妹的回答都很坚决。她可是韧性十足的大小姐,否则也不会离家出走,单骑万里要去寻找她的张哥哥了。 负心郎,薄情人。 就在这时,李家小妹耳朵一动。旁边荒草之中,陡然显出一点剑光,凌厉的剑气直袭李家小妹而来。 “卑鄙无耻。”李家小妹破口大骂了一声,但怒而不乱,手腕一动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手腕一转,以巧力袭向了来剑。 两剑交锋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李家小妹明明真气较之对方要弱,却一剑弹开了对方。 张大正来的快,倒飞回去的也快,落在地上,满脸惊讶的看着李家小妹,说道:“好剑法,你是什么出身?” “姑奶奶是要你命门门主。”李家小妹胡说八道了一句,放下了李小喜,然后一剑袭向了张大正。 李家小妹固然没有江湖经验,却也知道生死搏杀之时,若是报上出身来历,便只有一个下场,更激起对方杀气。 什么狗屁的要你命门门主。 张大正哪里不知道李家小妹是在耍他,也是不愿意说出自己来历。当下也不再废话,右手一抖,持剑迎上李家小妹。 两个人其实是半斤八两。 张大正真气修为浑厚一些,战斗经验丰富一些。李家小妹则是修炼的内功不俗,剑法高明许多。 交战起来,你来我往,甚是激烈。 交战二十招之后,张大正心中暗暗叫苦,这小女娃真气不强,但是剑法却出奇的高。 张大正行走江湖多年,阅历丰富,却从未见过这种剑法,更猜不出李家小妹的出身来历。 旗鼓相当之下最忌分神。张大正心中叫苦,便是落了下乘。李家小妹初生牛犊不怕虎,愈战愈勇。 不久后,张大正一招露出破绽,李家小妹趁势直刺张大正胸口,这一剑若是刺下,小命不保。 张大正回剑救援已经不及,只得一咬牙,也朝着李家小妹的胸口刺去,想以命换命,逼得李家小妹撤剑,然后他才可以脚底抹油开溜了。 事到如今,张大正已经不想要什么百万两黄金了,为了这所谓的百万两黄金豁出性命,委实不值。 哪知道这里李家小妹出身奢豪人家,乃是当今宁国公李元雄的小妹,打起来却半分也不惜命,以命换命便以命换命吧。 李家小妹一剑刺入张大正的左胸,捡起立刻搅碎了张大正的心脏。张大正后一步刺入李家小妹的左胸,只刺入了少许,来不及用力,却已经气绝身亡。 李家小妹一脚踹翻了张大正,拔出了刺入胸内的剑,一道鲜血喷涌而出,却有立刻停止了。 却是李家小妹用真气封住了伤口,不至于鲜血横流。 李家小妹没有吭一声,低头割开了一点衣服,往伤口处涂抹了一点金疮药,再吃了一颗补充真气的药丸,也顾不得摸尸,便又背上李小喜,快速的往西方而去。 李家小妹的做法是对的,因为打斗声引来了许多江湖人的注意。不久后,便有一批江湖人来到了打斗之处,落在了张大正的四周。 这是五名剑客,真气有强有弱,都处在地境。其中修为最高的一人弯下腰去探了探张大正的尸体,说道:“还有余温,目标就在附近。” 随即,这人便率领了其余四人朝着西方追去。可笑的是,这帮人没来得及探查张大正的尸体。 一是张大正易容了,就算是熟悉张大正的人,要想认出张大正,也不那么容易。 更何况张大正虽然有名,但也是在天境或是有钱财的势力中有名,因为能请得起张大正做探子的人,都是相当有钱的人。 总而言之,赫赫有名的吴州探子张大正便死在了这里,被初出茅庐的李家小妹所杀,而且连摸尸的人都没有。 不仅是这波人,后边的一些人也都没有摸尸,浑不知道他们追杀的对象李家小妹价值百万两黄金,却不知道张大正的尸体上,拥有价值不可估计的金票,各种宝物。 可笑。 这是江湖人的优点,也是弱点。 死咬着眼前的利益不放,却也失去了许多唾手可得的利益。 第一百七十六章热血 群星与明月隐遁,夜色漆黑。 一片森林内,一株大树下。李家小妹靠在大树坐着,李小喜也安安静静的坐着。四周不时传来鸟雀振翅的声音,以及时不时响起毛骨悚然的野兽嘶吼声。 左边有一条小溪,流水声源源不断的传来。 李小喜有些紧张,不时东张西望。李家小妹却是淡定,从腰间取出了一包药粉,均匀的涂抹在了剑锋之上。 这药粉涂完之后,李家小妹的剑便变成了漆黑的剑。 李小喜吓了一跳,不由问道:“骠骑姐姐,这是什么?” “闯荡江湖必备的良方。”李家小妹调皮一笑,活跃了一下气氛。而其实李家小妹知道,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追兵很多,李家小妹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 至于药粉,当然是毒药,见血封喉的毒药。 李家小妹离家出走前,弄了不少好东西,毒药便是其中之一。李家小妹十分爽气坚强,颇有正义感,所以她救下了李小喜。 但她不是拘泥不化的人,对于在剑上涂抹毒药,没有半分负罪感,反而觉得有少许刺激。 李家小妹有点后悔,如果自来一次恐怕她会犹豫一下要不要救下李小喜。但既然做了,那便也没法子了。 就算是要死,也要轰轰烈烈。 不久后,五道黑影从树上落下,将李家小妹与李小喜团团半围住,正是那第一波人,五位剑客。 为首的自然是弯腰探查了一下张大正的尸体,然后丢了大水牛,,来追芝麻的人。 这五个人有些名堂,叫做朔山五虎,在附近江湖上小有名气。因为同伴五人,都是地境,天境以下,没有多少人是他们的对手。 “两个小姑娘,一个真气不弱,地境修为,一个普通人。看起来就是你们了。”大虎查可胜,也就是为首之人,冷静的看了看两个少女,说道。 下一刻,朔山五虎齐齐拔出佩剑,真气喷薄而出,五柄剑从五个角度,分别袭击向李家小妹。 先把能打的杀死,剩下的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噗嗤。噗嗤。”变故陡生,最先出手的反而是李家小妹,李家小妹左手一抬,漆黑的黑点从她袖子内射出,速度快若流光,根本不是地境能反应过来的。 在李家小妹左手位置的三虎何太生,五虎江武广,吭都没有吭一声,便倒在地上,先是一阵抽搐,很快没了动静。 “老三!老五!” 朔山五虎同伴多年,亲如兄弟。眼见三虎与五虎大眨眼间不活了,剩下三虎顿时双目欲裂,剑势,便也稍稍停顿了一下。 李家小妹趁机双足一点,先袭向了最强的大虎查可胜,一剑刺向查可胜的胸口,凶狠却自身中门大开,看似已经失去理智。 查可胜没有多想,左足一踏,错开少许,然后一剑袭向李家小妹的脖子。李家小妹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脖子扭转了一下,差之毫厘的避开了大动脉,虽然也在雪白的颈相留下了一道伤口,却也没有大碍。与此同时,李家小妹却一剑刺中了查可胜的肩膀,留下了十分轻微的伤口。 查克胜眼睛一翻,当场气绝。 这时候,二虎金飞天,四虎钱豹从后方袭击向李家小妹,眼见查可胜受了点小伤便气绝身亡,顿时发出了凄厉的吼声。 “大哥。” 也情知李家小妹手中的黑剑有毒,而且是见血封喉,乃是天下顶尖的毒药。 二人既有惊惧,更多的则是愤怒。剑势更是狠毒,要将李家小妹从背后刺死。李家小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身躯一转,一剑在她的背后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剑刺中了她的腰间。 而她手中的剑,却犹如毒蛇一般,在二虎与四虎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不久后,二虎与四虎便步了大虎的后尘,倒在地上抽搐了片刻,便气绝身亡。 李家小妹袭杀了朔山五虎之后,却来不及处理伤口,左手抬起,一个黑点袭击向了左方大树上。 “碰”一声,不久后便有一道黑影从树上落下,却是藏在树叶之后。 四周大树上不知道潜伏了多少人,顿时如惊弓之鸟,不断的踩着树枝位移,避免步了后尘。 “这是飞天堡的暗器,独步江湖。”有人看出了李家小妹袖子内暗器的来历,沉声说道。 “算你有点见识,要想姑奶奶的命,看你们谁先来送死。”李家小妹身处绝境,却愈发英姿飒爽,气息惊人。 在暗中位移的江湖人沉默了一下,然后都不约而同的退开了距离。飞天堡的暗器非常厉害,但也有一个弱点。 距离如果太远,就可以给敌人反应时间。 在暗中的江湖人,都是各自为战,却是谁也不愿意枪打出头鸟,前去送死。谁知道这个少女的手中,还有几发暗器? 若是盲目上前,那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实在可笑。 李家小妹见此却是呼出了一口气,连忙吞下了一颗药丸,补充真气。一颗药丸,补充气血。 别看她很坚强,其实眼泪快掉下来了。 大小姐毕竟还是大小姐,身比娇花,她从小别说受这么重的伤了,便是连小伤也没受过呢,可真疼。 李家小妹吸了吸鼻子,强忍下眼泪,脸上又绽放出了爽气的笑容,她转头对李小喜说道:“小喜,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骠骑姐姐。”李小喜红了眼眶,抓了抓李家小妹的袖子。 “我倒是不怕死,我大哥李元霸就说过,人固有一死,没什么好怕的。我就是有点伤心,却是再也看不到那负心人了。”李家小妹叹了一口气道,想着张宁与柳秀秀一起双宿双飞,不知道多逍遥快活,她心里头就止不住的委屈和冒酸。 怎么就不带上我? 我李骠骑哪一点比不上秀秀,就是认识你的时间有点短。也怪我那混蛋大哥,明明很早就认识你了,却不介绍我跟你认识。 死到临头,李家小妹想的还是她的张哥哥,便是单骑万里,有如此下场,也是不后悔的。 反正就认定他了。 李小喜并不知道李家小妹话中的意思,毕竟她认识李家小妹也不过是一天功夫而已,互相还没了解到那个份上。 但身为少女,她却也听出了李家小妹话语中浓浓的情愫。 “骠骑姐姐都是因为我,若不是为了我,你何至于如此。”李小喜不仅红了眼眶,还嘤嘤哭泣了起来。 李家小妹拍了拍李小喜的肩膀,却没再说什么话。就算死到临头,也要轰轰烈烈。李家小妹知道,暗中的江湖人不敢上来,但总有人会敢上来的。 就是那陈豹的父亲,丧刀门门主,陈虎。 飞天堡的暗器虽然厉害,却也要不了一位天境的命。 等那陈虎来到,便也是她的死期了。 李家小妹猜的没错,陈虎正在赶来的路上。丧刀门门主陈虎,犹如他的名字一般,健壮如虎。 独子被杀,这头虎目前已经是半疯状态。他下了百万两黄金的悬赏,要李家小妹与李小喜的命。 在得到消息之后,陈虎便从刀堡杀出。全力鼓荡起体内真气,犹如大雁一般在空中飞翔。 当然这只是形容,天境虽然厉害,却还做不到飞翔。陈虎的飞是忽高忽低的,每到高处便要落下,然后又飞起,其实就是轻功而已。 只是陈虎已经半疯,此刻不惜耗费精血,全速赶路,速度快的惊人。 “我要亲手杀了你们,但是在杀了你们之前,要让你们饱受折磨。我要选一百个男人,在我儿的尸体面前干你们。哈哈哈哈哈。” 陈虎笑了起来,笑的十分渗人,仿佛是隐藏在暗中的厉鬼,他已经半疯了,距离疯狂只差一步。 除非有绝强的实力,比如说天地二榜上的高手,否则绝不会有人愿意面对这样的疯子。 陈虎仿佛是一头大雁一般略过天空,不久后便来到了森林处,落在了李家小妹与李小喜的面前。 这让躲在暗中的高手们一阵骚动,丧刀门门主亲自发出了悬赏令,百万两黄金换两条命。 但是现在物还没到手,陈虎却亲自来了,看起来,这百万两黄金我们是没有机会拿了。 许多暗中的高手们在思量了一下,又觉得此刻的陈虎有些不对劲,便连忙撤走了,以免殃及池鱼。 少不了也在心中道了一声“晦气”。 没想到这百万两黄金最大的竞争对手,居然是发布悬赏的人。不仅白跑一趟,而且还被当成了探子来利用了。 李家小妹与李消息看见陈虎忽然落下,都是吓了一跳。李小喜紧紧抓住李家小姐的手臂,然后又放开了。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可能有一场恶战,当然也有可能是一场快如闪电般的战斗。李小喜知道天境意味着什么。 李家小妹当然也吓了一跳,然后她仔细看了看陈虎的容貌,加上陈虎的表情,便笑着说道:“你就是那个登徒子的老爹吗?果然是龙生龙,虎生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管中窥豹,一看你也不是好东西。” 李家小妹可不是口花花,而是试图激怒对方。与此同时,李家小妹不动声色的从后腰腰带中取出了一朵金花捏在后背,这朵金花金灿灿的,平平无奇。 却是飞天堡的暗器中的极品,名字就叫一朵金花,极有可能杀伤一位天境,这是李家小姐从宁国公府内带出来的压箱底的好东西。 陈虎虽然已经半疯了,但是见到李家小妹之后,却忽然冷静了下来,他弯下腰看了看朔山五虎的尸体,说道:“飞天堡的暗器,以及一种比见血封喉还要快的毒药。你出身来历,绝不寻常,但我没有兴趣知道,因为不管你是谁,都活不过今晚。” 陈虎做了一些改变,他本想林虐李家小妹,但现在改变主意了。这件事情做的要快,要干净利落。 毕竟对方来历不同寻常。 陈虎虽然死了独生子,但不意味着自己也想去死。 话音落下,陈虎便不再给李家小妹机会。足下一踏,便临空扑向了李家小妹,李家小妹反应够快,但却还是被陈虎扑到了身前,陈虎化掌为刀,锋锐的刀气,切开了李家小妹的衣服,直达肋骨。 就在这时,李家小妹的右手金花被拿了出来,金花绽放出了金色的光芒,继而漫天花瓣落下,化作了最锋利的暗器,袭向了陈虎。 “噗嗤,噗嗤,噗嗤。”别看张宁一刀切一个天境,如砍瓜切菜一般,但其实天境的真气异常雄厚,护体真气更是强横无匹。 但是这一片片的花瓣,却仿佛是割开一张纸一般容易,瞬间就将陈虎身上的护体真气给切的支离破碎,并打入陈虎的体内。 “碰!”陈虎忽然不动,刀气并没有将李家小妹砍成两半,继而倒飞向后而去,撞倒了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树,落在了地上。 “噗嗤!”李家小妹脸色骤然煞白,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身上的伤口吓人,从肩膀直达腰间,深可见骨,甚至是肋骨都被切开了少许。 不说太多,刀气若是再深入一点点,便能将李家小妹的内脏给搅碎了。便是现在,如果没有外力,李家小妹也死定了。 刀气正在她的伤口上肆虐,过不了多久,李家小妹便要死了。 “还没死呢,这一朵金花号称能杀天境,但终究只是暗器啊。”李家小妹吐了一口血之后,没了半分力气,只是有些遗憾的看着前方。 前方陈虎已经站了起来,他十分的狼狈,胸前处处绽放映红的鲜花,伤口达到数十次之多,更可怕的是片片花瓣打入他的内脏,又融化成了某种液体,在他的内脏中肆虐。 若非天境真气实在强绝,此刻陈虎早就已经是死人了。 “没错,天境终究是天境。你可以瞑目了。”陈虎咳嗽了一声,喷出了老大一口鲜血,然后森然的看向李家小妹,右手化掌为刀,再次袭向李家小妹。 而李家小妹这次再也没有压箱底的底牌了,遗憾的闭上了眸子。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李家小妹心想。 第一百七十七章魂飞魄散 就在这一瞬间,陈虎忽然毛骨悚然,仿佛是被一种不可匹敌的猛兽盯上了一般,整个人僵硬了下来。 甚至连思维都混沌了,浑身的真气刹那间龟缩回去了丹田。人当然也从空中落下,举起的手掌,也是如此。 直到落下的时候,陈虎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停手了,周身上下汗毛倒竖,一个后跃,来到了森林中的小片空地上。 “什么人!!!”陈虎目光闪烁四下查看,色厉内荏道。 陈虎死了独生儿子,处在半疯癫状态。但是半疯不是真疯,真正的疯子是不会畏惧死亡的。 就像是幻阴掌陈西一般。 本能告诉陈虎,有一位顶级强者来了,或者已经在他身边了。他本能感觉到了危机,这才被恐惧支配,以至于真气都龟缩回到了丹田之中。 恐惧会让一个人清醒,包括半疯的陈虎。 李家小妹与李小喜本来都是闭目等死,听到陈虎的话音,立刻睁开了眼睛。李家小妹先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即惊喜道:“张哥哥。” 其实还没看到人呢,但是这个时候会来救她的应该就是张哥哥了。 张哥哥果然来了。 从空中落下。 牛二飞在空中,柳秀秀坐在牛二的背上,弯着腰努力往下方看,因为太高却看不太清楚。 张宁一袭白衣从空中落下,手持一柄大的吓人的双刃大斧,陨石一般落下,但到达地面的时候,却又轻如柳絮,半分也没有对地面造成影响。 他没有看陈虎,而是怜惜的看了一眼李家小妹,说道:“傻丫头,若非我得了崔王消息来找你,你怕是要去阴司了。” “张哥哥。”李家小妹立刻泪崩,想要扑上来却伤口很疼很疼,眼泪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张哥哥来了,她便不需要故作坚强了,真的很疼的。 “你是什么人!”看到张宁从空中落下,陈虎又惊惧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道。 “噗嗤!”张宁回过头淡淡看了一眼陈虎,手起斧落,便砍下了陈虎的脑袋,勾魂锁链飞出,连陈虎的魂魄都搅了一个粉碎。 陈虎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惹了谁? 死在谁的手中! 张宁没有兴趣与陈虎这样的人多做交谈,也没有兴趣折磨陈虎,尽管他此刻其实很愤怒。 随手捏死了陈虎之后,张宁来到了李家小妹身边,把这丫头抱在怀中,左手牵着她的右手,渡过去一道真气,驱除掉伤口的陈虎留下的刀气,一边又伸手入怀,取出了一颗药丸给李家小妹吃下。 李家小妹正待说话,却被张宁给弄昏了过去。这时候牛二从空中落下,柳秀秀立刻翻身下来,看见李家小妹惨兮兮的小模样,顿时惊叫了一声,“啊呀,骠骑。” 虽然二位少女是竞争对手,却都是心地善良的。再说张宁失踪了两年多,二人相依取暖,其实感情很不错。 柳秀秀惊叫了一声后,立刻来到了李家小妹的身边,哭道:“骠骑,骠骑。”又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张宁道:“张哥哥,骠骑不会有事吧????” “没事的。便是阎君来了,我也要与阎君说道一下,救回骠骑。”张宁轻描淡写的给了柳秀秀一个笑脸,柳秀秀这才破涕为笑。 其实张宁很凝重的,若是晚来片刻,李家小妹真的就香消玉损了。他虽然有可以媲美阴司大将的法力,但又不是大罗金仙,没有将死人救活的本事。 死了就真的死了,顶多是请崔王照顾一下死后的李家小妹而已,幸好赶来了。 这个傻丫头。 张宁怜惜的摸了摸李家小妹的额头,心中充满了叹息。他是知道了傻丫头对他的情愫,为了让这傻丫头死心,这才与柳秀秀一起远走高飞。 顺便办妥了张百公的事情。本以为时间会是良药,可以抹平一切痕迹。想不到这傻丫头居然做了这么多事情,又是离家出走,又是找崔王胡闹。 单骑万里来找他。 以前张宁不懂,但现在懂了,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随即关平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为李家小妹披上。然后才看着旁边李小喜,疑声问道:“你是?” 其实也是运气,他只是感觉到了这里在打斗,才追了过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是没有追过来,李家小妹也就死了。 “我叫李小喜,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李小喜连忙磕头道,这一刻她还哪里不知道,这就是李家小妹常常挂在嘴边的张哥哥,只是料不到居然这么强大而已。 那可是丧刀门门主陈虎,横行江湖的存在,却被这张哥哥给一斧头给砍死了。 震惊之余,却是惊喜。她是恨不得吃了陈家父子血肉啊。 “原来也是李姑娘,姑娘为何会与骠骑一起?而且被这人追杀?”张宁拱手见礼,然后问道。 李小喜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张宁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叹道:“江湖人啊。”随即,张宁又问道:“姑娘可知道那丧刀门在什么地方?” 天下事多如牛毛,张宁管不过来,但这件事情既然涉及到了李家小妹,他又在此,那便是要管一管的。 若如李小喜所言,这丧刀门上下全部都是龌龊淫邪之辈,杀之一了百了。 李小喜听出来张宁要做什么,忙点头说道:“知道。” 张宁点了点头,道了一声“麻烦指路。”随即让柳秀秀,李小喜抱着李家小妹三女一起坐在牛二背上朝着刀堡飞去,张宁自己则跟在后头,轻功随行。 不久之后,刀堡便也到了。 刀堡,耸立在平地之上的一座城堡,丧刀门的总坛。生活在刀堡内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丧刀门的弟子,一种就是下人,婢女。 丧刀门门主陈虎的独生子陈豹被杀,陈虎半疯了,杀了一位随行陈豹出去的弟子,又勒令其余弟子去追查李家小妹的下落。 不久后,有了李家小妹的下落,陈虎又一言不发的出了刀堡,追杀而去。此刻,刀堡内只剩下了门人弟子。 这些弟子有人惊惧,有人却也是兴奋。 陈虎的大弟子,徐声便是兴奋的人。因为若是陈豹还在,那么丧刀门自然便是陈豹的,但现在陈豹已经死了,那丧刀门便可以由他来继承。 所以在许多师兄弟都是惊惧的时候,徐声非常兴奋。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内,盘腿练功,尽量低调,不去触怒陈虎的眉头。 只等时间过去,陈虎恢复了冷静,再巴结孝敬,一定要拿下继承人的身份。 “陈虎此人不太好伺候,但只要跪舔好了,就会有回报的。”徐声在练功之余,却也是兴奋的发抖。 而这也是他最后的想法,因为下一刻他便死了。在凡人甚至是一些鬼都看不见的金色锁链,仿佛蜘蛛网一般笼罩住了整个刀堡,细小的锁链落下,将刀堡内真气修为深厚的丧刀门门人弟子,全部抽出魂魄,这些魂魄无需锁链牵引,便自去阴司报道了。 对于那些下人奴婢,张宁却没有动手。而不久后,那些下人奴婢发现异常,顿时惊叫连连。 丧刀门被灭门了,灭的干干净净。甚至因为死的太离奇,而衍生出许多传说,而刀堡也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堡。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李小喜看来,张宁只是在刀堡逗留了片刻,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这让李小喜有些失望,她以为这位愤怒的张哥哥会挥动斧头,将丧刀门杀个鸡犬不留呢。 不过她虽然失望,却也没有多嘴,毕竟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没有权利多要求恩公做什么。 张宁在将那些丧刀门的歪瓜裂枣给解决了之后,在原地考虑了一下,这才让牛二腾云驾雾,前往武王阁。 千里之路,对于牛二来说不算什么。当天他们便到达了武王阁,一头妖牛载着三女一男落在了武王岛上,自然引起了武王阁门人弟子的骚动。 不久后,吴广恩,陈铁剑便将柳秀秀,李小喜,抱着李家小妹的张宁给迎进了大堂说话。 随即,李家小妹,柳秀秀,李小喜被安排去了客房休息。这时候王铁剑才歉然道:“无名先生都怪我多嘴,让三小姐受到了这样的伤害。” “王姑娘言重了,这是骠骑自己的事情,不关王姑娘什么事情。”张宁很认真的回答道。 不过王铁剑还是歉意,引得张宁不得不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如此之后,张宁才对吴广恩说道:“吴阁主,我想在武王阁逗留几日,让骠骑养伤。那位李小喜姑娘,她孤苦无依,我想托付给您。” 吴广恩还是老样子,白眉垂落,慈眉善目。对于此事,自然一口答应。 如此张宁便与李家小妹,柳秀秀一起被安排去了一处独立的院落,在武王阁内住下。吴广恩非常厚道,对外一字不漏,没人知道天下第一人便在武王阁内落脚。 第二天李家小妹就醒来了,第三天伤口就好的差不多了,活蹦乱跳。主要是张宁用药好,再加上不惜耗费真气给李家小妹疗伤,好的自然快,不仅好了,而且周身上下没有留下任何疤痕,还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李家小妹醒来后见到张宁,开心又痴缠。就差睡觉的时候也要搂着张宁一起睡了,生怕这张哥哥仿佛煮熟的鸭子一般飞走了。 这一日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 此刻其实是秋天,深秋,有些寒冷,但这座院子却有些特殊,温暖如夏,院落内栽种了许多花,百花绽放,争奇斗艳。 院子内放了两张椅子,张宁与李家小妹并排坐着,柳秀秀则在一旁给花草浇水。 李家小妹鬼头鬼脑的看了一眼柳秀秀,然后很开心的抓着张宁的手臂,又把头往张宁胸口放,乐不可支。 随即又不放心道:“张哥哥,你不会又丢下我与秀秀一起远走高飞了吧?” “放心吧,要走也会带上你的。省的你再离家出走,莫名其妙就被人给杀了。”张宁已经放弃治疗了,这拖油瓶看来是带定了。 因为张宁知道,按照李家小妹的性格,就算再一次丢下她,她也不会选择忘记,或承受,只会昂首挺胸去追查他的下落。 这一次李家小妹活下来了,下一次却多半不会这么幸运了。 这个坚强爽气还有正义感的傻丫头,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了,扯也扯不掉。现在让张宁松了一口气的是,柳秀秀也是心痛李家小妹差点死掉,对于此事没有多说什么,仿佛是默认了。 否则张宁真的会脑门疼。 “嘻嘻。”李家小妹嘻嘻笑着,乐不可支,非常快乐,非常快活,就仿佛是置身天堂一样,她的天堂。 在不远处浇花的柳秀秀嘟了嘟嘴,复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李家小妹趴在关平胸口眯了一会儿,又睁开了眼睛,问道:“张哥哥,你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走了,是因为要游山玩水,还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要办?” “张百公临死之前托付给了我一件事情,我要将此事办妥。”李家小妹身上披着一件大氅,却要落在地上了,张宁给拉了一拉,顺便说道。 “张百公?什么事情?”李家小妹来了兴趣,精神奕奕的问道。对于这位朝廷第一人的死亡,天下都还在震惊之中,李家小妹是活泼好动的,对此很有兴趣。 “张百公将他的孩子托付给了我,他的孩子就在四海城,张家村。这也是张百公出生的家乡。” 张宁说道。 “张百公不可能有孩子。”李家小妹脱口而出,若是宦官会有孩子,那么后宫岂不是乱套了? “从血脉上来说,张百公确实不会有孩子。但从魂魄上说,张百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有可能有孩子的。”张宁回答道。 “血脉?魂魄?”李家小妹不由满头的问号,这孩子孩子,当然是血脉上的孩子,是父母精血所留。 这孩子怎么可能与魂魄有关? 这倒也是稀奇了。 张宁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了一串佛珠,说道:“这串佛珠之内藏着张百公的真灵,也是张百公的希望所在,也是他的孩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仙人 随即张宁对李家小妹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真灵。 真灵简单的来说就是魂魄的浓缩。 至于真灵是做什么的,那也简单。佛家说转世,道家说夺舍。 而不管是转世,还是夺舍,其实都是有伤天和的,不管再怎么说的理直气壮,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抹杀了一个未出生孩子的魂魄,然后取而代之。 所以有一些特殊的人,比如说张宁小时候遇到的那女尼,她选择圆寂,而不是选择转世。 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决断。 而真灵这种事情,不是说练出来就能出来的。越是法力无边的人,魂魄越强大,要成就真灵,极难。 比如说张宁,要将他的魂魄压缩成为真灵,可以投入一个未出世孩子的体内,那简直难如登天。 当然,大人物们还是会想到办法的,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仙佛转世成功了。 而张百公这个人在这个世界当然是大人物,但是放眼诸天万界,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 张百公把自己魂魄练成真灵,极为简单。但张百公没有转世的手段,他走的是不同于佛家,道家的第二条路,也是原始的路子。 以自身真灵为养分,在不抹杀未出世孩子的魂魄的情况下,哺育这孩子魂魄壮大,异于常人,并且影响孩子的性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传承。也可以说张百公有了自己的孩子。 张百公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孩子,但他却想办法让自己有了孩子。而这个孩子,只有在他死后,才会出生。 而常人死后会有阴寿一甲子,张百公这样的人入了阴司,可能还会成为城隍帐下将校,甚至可能更进一步,成为阴司大能。 但是他选择彻底死亡,并拥有自己的孩子。 而他选择的孩子,则是来自于他的家乡,与他同姓拥有同样血脉的,四海城,张家村的孩子。 崔成化知道这个事情,所以指点李家小妹前往四海城张家村去找张宁。 “没想到张百公生前大权在握,死前却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李家小妹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有些感性的叹了一声,又将头靠在了张宁的胸口。 “那是一个复杂的人,有让人憎恶的地方,也有让人佩服的地方,也有恶念,也有善良。所以我答应了这件事情,代他照顾他的孩子。我本是逍遥人,不愿意管太多事情。但是面对他临死的请求,我却还是答应了下来。在此之前,我也试图救他。所以我说是不喜欢他,也不讨厌他,其实还是有些喜欢他的。” 张宁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么说可能有点对不起王骁将这些死去了的忠臣,但是张宁真不讨厌张百公,反而有些喜欢,欣赏他。 张百公是复杂的,生前也作恶多端,也曾经救过杭城无数百姓,但不管是善恶,他只做自己。 生前大权在握,死后只需要一个孩子。 他并不怕死,甚至于可以死的干干净净,连阴寿都不要了。 虽然身残,却绝对是一位大丈夫。 张宁就这么将事情告诉了李家小妹,至于秀秀,她早就听张宁说过了,她是无所谓的,反正张宁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如此张宁在武王阁呆了半月有余,将李家小妹养的白白胖胖的,这才与王铁剑,吴广恩,李小喜告别。 李家小妹坐在前头,柳秀秀居中,张宁坐在后头并拿着那粗大的双刃斧头,三个人坐在牛二的背上,乘风往西方而去。 大齐三十八州,北接连草原狄夷,西连西域诸城。四海城是西方边陲之地,而张家村则位于群山之间,是一座小山村。 村中以张姓为主,有一百来家,其余有十余家是外姓,总人口在七八百。 村庄附近漫山遍野都是麦田,有一条小溪从村中穿插而过,仿佛飞龙一般,直落而下。 这是一座宁静安逸的小村庄。 张百公出生在这里,但鲜为人知。张百公飞黄腾达之后,也没有对这里做什么,因为张百公知道自己或许会不得好死。若是让人知道他出生在这样的小山村内,恐怕小山村会有灭顶之灾。 所以这里的村民都不知道,自己有一位本家权倾朝野。 这日张宁三人一牛来到了小山村的附近上空,然后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落下,顺着山道,牵着牛二,一男二女这才来到了小山村的村口。 像这样的小山村与世隔绝,极少与外界交流。就算是嫁出去的姑娘,也极少会回来,村中自然也极少出现陌生面孔。 张宁一身锦袍,白衣胜雪,头戴纶巾翩翩公子,李家小妹穿着朴素了许多,却掩不住姿容,就柳秀秀正常许多,就是个小家碧玉,穿着更是朴素。 总而言之,这三个家伙在这样的小山村中出现,自然是光芒万丈的。 张宁牵着牛出现在村口的时候,村口一株老树下,正有一群很土味的孩子正在玩耍,见到张宁之后却是一哄而散,逃之夭夭了。 有胆大的,便躲在墙角处偷偷探出头来打量张宁三人。不久后,有人闻讯而来。是一位青年,搀扶着的一位老人。 这二人也掩不住山里人的土味,但比普通山民却多了许多不同,眼神宁静,身着人穿的大袖衣裳。 张宁知道这样的人,便就是村庄内一言九鼎的人。 “老朽乃是张村村长,也是张氏族长。张修德,这是犬子张邦元。敢问这位公子与二位姑娘,为何来到本村?” 张修德花甲年纪,须发洁白,走都走不稳,需要拄着拐杖,这张邦元却只二十出头,不是小妾所生,就是续弦所生。 张修德虽然巍巍颤颤,但声音却是非常有力,有一股常年发号施令的气势,显然也读过书,属于人阶层。 但是面对张宁三人,却也是惊疑不定甚至是忐忑不安。正是读过书见过世面,才知道小山村上来了这三位,而且还没带随从,极不寻常。 张邦元则是一言不发,只是扶着张修德。 “见过老先生。”张宁很客气的带着李家小妹,柳秀秀对张修德行礼,随即才笑着说道:“我姓张,单名宁。这二位是我贴身婢女,李氏,柳氏。我性喜游山玩水,来到贵村,便觉得贵村人杰地灵,想叨唠一二,住上一年半载。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张修德见过世面,但却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个看起来就知道来历不凡的贵公子带着两个婢女游山玩水到他们村庄,说是人杰地灵,想要住上一年半载。 这怎么看都是十分诡异。 但问题是张村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好被人惦记上的。所以诡异虽然诡异,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或许这个贵公子脑袋被驴子踢了呢? 而对于这样的贵公子,张村自然是得罪不起的,也不能得罪。张修德连忙说道:“公子雅趣,能来我张村落脚,自然是蓬荜生辉。只是山上清苦,蚊虫又多,而且没有现成的房子,恐怕公子会住不惯。” “我却是不怕清苦,蚊虫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忍受。至于住的房子,老先生能否置一块山地给我,请村民帮我盖几间木屋?”张宁从容问道。 “看来公子是心意已决。”张修德苦笑着抓了抓自己的胡子,然后说道:“好吧,老朽为公子办妥便是。” “多谢老先生。”说到这里,张宁从袖子内取出了一块金子放在了张修德的手中,说道:“不成敬意,还请老先生收下。若是可以,还请老先生给置办一些新的家具,碗筷,被褥,粮食。” 扶着张修德的张邦元看着金子呼吸顿时沉重了许多,张修德却是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公子,这太贵重了。” 张修德拿着金子,便知道足有五两重。这样一块金子,在张村这样的小山村,绝对是巨富。 张宁闻言摇着头笑着说道:“老先生言重了。我喜欢贵村山水,恐怕要叨唠许久。这衣食住行,恐怕要多由老先生照顾。我怕这点金子,还不够呢。” 张修德还是推脱,但张宁执意请张修德收下,如此再三,张修德只好苦笑收下金子。然后领着张宁回到自己的屋子,让自己媳妇,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烧了一桌好菜招待张宁。 张宁猜的没错,这张修德发妻早亡,后来续弦,这张邦元乃是后妻所生。因为后妻与前妻所生儿子相处不好,张家已经分家。 目前张家只有张修德,张邦元,以及张夫人,以及下人。 张宁三人一牛也在张家住了一日,正如张修德所说,这山里头蚊虫确实是多,但张宁三人房间没事,甚至连张家都没有蚊虫打扰。 要知道牛二这头傻牛,再怎么蠢笨呆傻,那也是一头牛妖啊,而且还是厉害的牛妖呢。 有这等牛妖在此,蚊虫怎么可能会来? 这几天牛二倒是有些闷闷不乐,因为张宁怕她的宝贝大斧头吓坏了村民,所以藏在了别处。 没有斧头,她就闷闷不乐。 总而言之,三人一牛便在张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张修德便让自己儿子张邦元出面,召集了山民帮张宁修房子。 张修德既是村长,也是族长,自然是一言九鼎。而此刻又是秋冬时节,山民们多无所事事,所以一下子就招呼来了。 一天时间就搭建好了房子,张修德还派人送来了新的被褥,家具,碗筷等等。 房子建在一处山田上,背靠山峰,三面是山田,田足有二三亩,视野开阔,风景也好。 张修德或许觉得像张宁这样有闲情雅趣的贵公子,或许有种田的喜好,就将这二三亩山田一并划给了张宁,反正也不怎么值钱。 那五两金子,足够买下半个山村了吧。 总而言之,张宁与柳秀秀,李家小妹,还有牛二就在这小山村内住下了,还真别说,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要知道张宁可是逍遥人,欲成仙,成佛,成魔,不管道路如何,终究的目的都是逍遥长生。 相比起来,张宁更想成仙。 魔是真逍遥,但也多败类,名声不好。 佛门规矩太多。 这仙嘛,名声好,又没有规矩,也逍遥的起来。 而所谓的仙,最初的意思是住在山上的高人。正所谓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张宁追求的是无名无姓,逍遥自在。 不过毕竟受到家族所累,不得已坐困齐都。虽然二十岁前在齐都也是无名无姓,逍遥自在,但总觉有束缚。 自去了楚江国之后,得了原始阴石,练成魔刀。张宁这才自由自在了许多。 张宁本也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去追求更高的道路,求索长生之道。至于这大齐,放弃也就放弃了。 虽然这大齐还有很多事情,比如说血河神教到底有没有余孽,这绝巅城城主逍遥侯到底是谁,又比如说谁指使神丐杀他。 又比如说柳父,柳母,柳球球,虎头这一家人,张宁确实是放心不下。 前者张宁其实是无所谓的,在时间面前所有的事情都会摆平。若是他未来真能成就逍遥自在长生之路,那么这小世界内的恩怨,只是过眼云烟罢了,不值一提。 至于柳家众人,张宁也只是尽力在离开之前安排妥当。 家人当然是亲情所在,却也挡不住雏鹰离巢,追求万里长空。而现在张百公临死之前,托付了张宁这件事情。 张宁发现倒也不全是麻烦。 张宁曾在喧嚣之中隐居,也曾走过江湖,在群雄面前横行,天下无敌,却从未来到过一座小山村上住下,悠闲住着。 这倒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高人住在山上便是仙。 张宁当然不至于自大到自己就是仙人了,但能体会到仙人的这种情趣,雅趣,却也是不错的嘛。 总而言之,对张宁来说人生会非常漫长,人生的节奏不需要太快,不需要纵横天下,权倾朝野,不需要横刀杀杀杀,争争争。 只需要如同一幅山水画一般,慢慢展开,过的舒适就成了。 喜欢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呗。 当然张宁也有离不开的人,一个人过就太寂寞了。以前是秀秀,现在加上个李家小妹,对了,还加上了一头牛。 真是奇怪的组合。 第一百七十三章王山田 飞雪仿佛是鹅毛一般落下,凌冽的西北风,仿佛是刀子一般锋利。漫山遍野,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鸟雀远走高飞,草木雌伏,走兽或是冬眠,或是饥肠辘辘的在寻找食物。 张宁盘腿坐在屋顶上,闭目不动,似在养气。雪落在他的身上,便被真气弹开,所以他身上没有半片雪花。 只是一袭白衣胜雪,在满屋顶的白雪之中,张宁的存在不易被察觉。 牛二趴在门前,不时竖起耳朵,又不时用尾巴扫一扫,抬头转头之中,脖子间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屋子内,柳秀秀正在弄自己的织布机。这是柳秀秀的看家本领,不能落下了。 屋子前的空地上,李家小妹正在打拳,一套普通的长拳在她施展开来,却也是虎虎生风,极有气势。 群山之间的小山村,既无官府滋扰,又无江湖人走动,当真是宁静安逸,乃是归隐的最好去处。 不久后,张宁睁开了眼睛,吐出了一口浊气,只觉得真气又精进了少许。 在这方小世界内,他的真气进展其实极为缓慢。若是去了中世界,早就一日千里了。 索性张宁自是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否则早就安耐不住了。 人生在世,青春短暂,长生路上颇多艰难,争的是一下生机,夺的是参天造化。没有多少人会似张宁一般,自有仰仗,不急不缓。 张宁睁开眼睛后,看李家小妹舒展筋骨,也感觉到柳秀秀在织布,不由会心一笑,心想。“这对少女年纪相仿,但是性情却是南辕北辙,却也意外的合得来。人间之事,当真也是奇妙。” “主人,什么时候拿回俺的大斧头?”牛二感觉到了张宁睁开了眼睛,不由也睁开了眼睛,用颇为埋怨的语气说道。 这头牛对自己的大斧头异常执着。 “现在还早呢,你那斧头太显眼了。我若是去拿了你的斧头到处闲逛,可要显得另类了。” 张宁说道。 “哼。”牛二生气的喷出了一口鼻息,吹的身前的积雪飞舞,仿佛长龙,飞出好远。 此刻李家小妹已经收拳,双手抬起放在胸口,真气归于丹田,而呼出一口长气。她回头看了一眼牛二,笑着问道:“牛二,你这头牛能腾云驾雾,分水避水,如此厉害,却怎么做我张哥哥的坐骑?” 对此事李家小妹甚为好奇,愈知道牛二能耐,便愈是好奇。 牛二看了一眼这人类幼崽,在她看来,李家小妹,柳秀秀都属于幼崽。没鸟这幼崽,别过头将头埋在了前腿上,呼呼大睡。 “这头死牛。”李家小妹很生气,双手叉腰道。 张宁笑看着活泼的李家小妹,这时,张宁转过头,便见有一五六岁的孩子,正在风雪中前行,最后来到了屋门前。 这是一个瘦弱的孩子,身上穿着破冬衣,在风雪之中冻的瑟瑟发抖,鼻涕长流。 “哪来的小孩?”李家小妹小吃一惊,然后说道:“这怕不是要被冻死啊。”李家小妹终究还是心善的,说道:“小孩,你快进来。秀秀,秀秀,你给熬一碗粥啊,一个小孩看起来快要冻死了。” 李家小妹又去唤柳秀秀,她可不会熬粥。 张宁看着冰天雪地中,瑟瑟发抖的孩子,眼神却极为平静。人间便是人间啊,孩子出生后夭折的不计其数。 有人冻死,有人饿死,每天都在发生。 “你是来找我的吗?”张宁问道。 “我想活下去。但是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冻死,要饿死了。我没办法自力更生,而我听说您是贵人,请您收下我。等我长大了,自然会有作用。” 小孩来到屋前,抬头看着屋顶上的张宁,跪在了积雪之中,磕头恳求道。 张宁稍稍皱了皱眉头,他这个人便是这个样子的。可以关起门来,故作不闻。但若是看见了,听见了,便也是心软的。 便是因为这样,张宁才救下了杭城百姓。 但是张宁没有说话,因为李家小妹和柳秀秀一起走了出来,与张宁这别扭的人相比,这两位少女才是真正善良的。 “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家中大人这么狠心,让他在风雪中走动。”柳秀秀惊叫了一声,连忙上前抱起了这小孩,走回屋子内,并去了厨房,将小孩放置在灶台前,然后点燃了灶台熬粥。 柴火燃烧起来的温暖,让小孩停止了瑟瑟发抖,青白的小脸上多出了少许的血色。 “真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孩。”张宁则是想道。那番话,不是一个普通的山民孩子能说出来的。 这个小孩是真聪明的,他意思到自己快死了。又听说村里来了所谓的贵人,于是做奋力一搏,希望能活下去。 张宁对这样的小孩能帮当然也就帮了,反正他要在这山村内待上许久,也不差给小孩一口饭吃。 所以张宁默认了李家小妹,柳秀秀将小孩带了进去。 山村的生活对于张宁来说,很合得来。柳秀秀也很适应,牛二没人鸟她,对李家小妹来说却是有些过于单调。 不过她舍不得张宁,再清苦也能忍下。忽然见到一个小孩在冰天雪地中来找张宁,说出那一番话。 柳秀秀是普通人,没听清楚。李家小妹却是真气不弱,听清楚了。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顶着风雪,来见张宁,说出那一番话,真是有趣。 厨房内,柳秀秀很麻利的熬了一些粥,先递给了这小孩,又盛了几碗,分别送给了李家小妹,张宁,自己也盛了一碗,锅中还有少许,便放着温着。 小孩看起来是饿急了,不顾滚烫,很快就将粥喝完了,连碗都舔干净了,一双眼睛中闪烁着渴望之色,却没有动弹。 李家小妹也吃完了,就给小孩有盛了一碗粥。 小孩又吃完了,这一次是真吃饱了。道了一声,“谢谢。”然后踮起脚,将碗筷放在了灶台上。 “我会洗碗。”小孩说道。 “不用了,秀秀会洗的。”李家小妹说道。 “我会洗碗。”小孩倔强的重复了一遍。李家小妹看了看小孩,有些明白了,便笑道:“好,那就由你来洗碗。” 于是当众人吃完后,柳秀秀拿着碗筷回来,小孩已经勺了水置入锅中,待水烧温,麻利的拿起麻布,开始洗碗,洗的干干净净,再放好。 “小孩,你叫什么?”小孩的头发有点脏兮兮的,李家小妹犹豫了一下,才摸了摸他的头。 “我叫王山田。”王山田挺胸昂首说道,很是为自己的名字自豪。 “你家父母呢?”李家小妹好奇问道。 “夏天的时候下暴雨,不知所踪了。”王山田脸上露出黯然。 李家小妹明白了,然后又问道:“王家是不是只剩下你了?” “是的。”王山田点了点头。 这便是人生啊。 这个村子张姓居多,外姓十分少。但就算哪怕有两户人家,或者还有亲戚什么的。一个小孩总不至于饿死。 当然,也得帮忙收养的人家,放个牛什么的。 除非是绝户,一家人只剩下这么一个孩子,而且四周村中没有什么直接的亲戚,那就只能挨冻受饿了。 当然,山民也不至于如此绝情吧,各家给点吃的,养大还是可以的。 或许是有人想要王家死绝吧。 王山田的父母失踪了,大概是死了。一家三口的山民,总有田吧,没田生活不下去。如果王山田也死了,那王家就绝户了。 这田归谁,也就是村中老人说了算。 当然,这里边不一定有阴谋。夏天下暴雨,山民失踪是常有的事情。 反正李家小妹很聪明,猜猜就能猜出个大概来。这小孩离开了这里,真的可能会冻死,饿死。 “你就留下来吧,帮忙烧火,洗碗什么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先要将自己洗干净。”李家小妹摸了摸李山田脏乱的头发,很嫌弃道。随即,李家小妹大小姐脾气又犯了,指挥道:“秀秀你会做衣服,给他做两件新衣服吧。” 柳秀秀被指挥了也无所谓,点头应道:“好。” 在这个冬天,张宁这三人一妖的奇怪组合来到张村的第一个冬天,也就是在今天,接纳了一个求生欲满满,又极为倔强,要帮忙做事情的小孩。 这就是所谓的跑偏了吧。因为张宁正经事情都还没做呢。因为这个冬天,这几百人的小山村内,姓张的人居然没有一户人家有人怀孕的。 张百公的真灵,当然是放不出去的。索性张百公的佛珠不错,可以将他的真灵储存很久。 在这座小山村中,什么消息也是瞒不住的。王山田在张家喝了一碗粥,洗了个澡,柳秀秀去给王山田制衣服鞋子,衣服才制了一半,天就差不多要黑了。 在天黑之前,有人顶着风雪来了。 张邦元带着斗笠来的,来到门前屋檐下,将斗笠取下,抖了抖雪,放在胸前,右手还提着一块腊肉,然后拜见道:“张公子可在?” 张宁从屋子内走了出来,还礼道:“张小先生。”然后张宁请了张邦元进来,张邦元将斗笠放在门口,然后提着腊肉说道:“家父担心公子嚼用,特地命我送来腊肉。” “有劳老先生挂念。”张宁感谢了一声,然后唤道:“秀秀。” “哎。”在内屋的柳秀秀掀起帘子走了出来,接过腊肉下去处理了。张宁请了张邦元上了炕坐下。 炕当然是冷的,张家的人只有柳秀秀会怕冷,但柳秀秀与李家小妹一起睡。至于王山田,他要烧就烧,不烧也应该冻不死。 二人脱了鞋子上炕,隔着小茶几。张邦元一阵交谈之后,试探问道:“听说王山田来了公子这里?” “是啊,我见他可怜,便留下他在家中吃用,没有坏了村里的规矩吧?”张宁点头说道。 “没有。那孩子失了父母,又没有叔伯亲戚,实在是可怜。公子能收留他,是他的幸运。” 张邦元连忙摇头说道。 随即又说了一番话,张邦元便告辞离去了,张宁起来送至门口。李家小妹从内屋走了出来,摇头说道:“看来就是这家伙惦记着王家那点田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王山田父母的死亡,不一定有阴谋。但是有人想要王家绝户,可能还招呼过村民,不给王山田吃的。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没有吃的可能就饿死了,冻死了。 王家绝户,田产当然也就要姓别人了。在这张村内,能做到这件事情的当然只有张家族长,村长张修德一家。 只是不知道是那老头的主意,还是这小少爷的主意,或者是张夫人的主意。 张宁对此无所谓,他只是看王山田有些可怜,默认了李家小妹收留了王山田而已,给口饭吃,将人养大就行了。 而此事也并没有节外生枝,张邦元自那次来过之后,之后也来了好几次,就是不提王山田之事,每一次来都是提着腊肉,野味,或酒,嘘寒问暖。 这也很正常,在张家人,在山村的人看来,能用五两金子买下几亩山田,盖几间木屋的人,当真是贵不可言。 怎么可能不巴结一下。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年关就到了。李家小妹与柳秀秀一起忙里忙外,张宁则写下了对联和福字,贴在门前。 以前张宁在柳家巷的时候,每年都要干这个。来到这座山村,只需要写自己家门口的就行了。 李家小妹非常活泼,还买来了炮仗。与柳秀秀一起玩,玩的不亦乐乎。 这两位姑娘可都是十几岁的少女啊。 至于张家的新人口王山田,他一直非常老实本分,而且很勤劳。他能做的事情,抢着做。 因为这小孩始终有一种会被抛弃的恐惧,只有拼命显得自己有用。李家小妹与柳秀秀对着小孩挺好,也能谅解小孩的心情,便听之任之了。 年关到了,柳秀秀又给王山田制了一件新衣裳,反正她也闲来无事,有的是时间功夫。 跟在张宁身边,就会慢慢变成这样。 不需要赚钱养家,也没有眼前以及未来的忧虑,无忧无虑。时间会走的飞快,一不注意一天天就过去了。 仔细一回忆,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干过,一个月,一年就过去了。 很悠闲。 第一百七十四章夺天独厚的孩子 “张公子。” “张公子。” 张宁一袭白衣走在山道上,遇到不少正在互相搭话的山民,山里头娱乐很少,大冬天也不用干农活,今年秋天则是一个大丰收,不需要进山冒险狩。 山民们闲来无事,就会在路边,墙角,随便什么地方,与同村人一起聊天。而村民们都知道这位张公子。 一袭白衣胜雪,翩翩公子从山下而来,带着两个美婢,牵着一头神俊异常的牛,来到了张村内落户。 这位张公子脾气很好,与人为善,帮了不少村民的忙。在村中人缘非常好,见张公子走过,山民们纷纷打招呼。 张宁对待普通人,向来亲和,当然也是驻足与村民打了招呼,还与几位熟悉的村民站着聊了几句。 山村宁静,山民淳朴。 张宁在这里生活,却要比行走江湖,乃至于齐都内都要舒坦快活。 张宁走过狭隘的山道,来到了一户石头房人家外。这石头砌的整齐,缝隙用泥巴糊住,顶子则是茅草。 大门又破又旧,门前蹲着一条老黄狗,这条老黄狗年纪大了,谨慎萎靡。但见到有人来,便又会精神抖擞,不停犬吠。 但是这条老黄狗没有对张宁犬吠,因为张宁已经往来这户人家多次了,算是熟人。 这人与狗混熟了,狗自然就不叫。老黄狗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张宁,随即又晃悠悠的站起,让开了道路,十分通人性。 张宁这才上前敲了敲门,咚咚几声后,响起了一个妇人的声音。 “谁啊?” “嫂子,是我。”张宁笑着说道。先是一阵脚步声,随即门被打开了,从中走出一位山村妇人。 妇人穿着半旧不新的衣裳,脸色黑红,体态魁梧,肚腹微微凸起,身怀六甲。 “张叔。”随着妇人走出来,一溜烟的有三个娃儿也走了出来,对着张宁很热乎的叫着。 三个娃儿两男一女,挂着鼻涕,脏兮兮的。 山村的娃儿满山跑,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虾,搬开石头捉蜈蚣,当然不能指望多干净。 张宁也不嫌脏,一个个捏了捏脸,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些柳秀秀做的糕点,分给三娃。三娃欢天喜地,道了一声谢谢张叔,然后一哄而散,享受美食去了。 “这帮孩子。”山村妇人露出涩然之色。却是这三个娃儿未必多么喜欢这位张叔,只是喜欢这位张叔每次来都带来好吃的。 这位山村妇人姓丁,乃是附近山村丁家村嫁过来的。这很正常,山村基本都以同姓为主,大齐禁止同族成婚,附近山村自然是互相联姻。 丁氏的丈夫叫张阿牛,大娃叫张石头,二娃叫张小山,三娃叫张红儿,目前丁氏身怀六甲,足有五个月了。 张宁在张家村守了一年多,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将张百公的真灵按照程序,投入了丁氏的腹中。 这位还未出世的孩子,也算得上是张百公的孩子。张宁答应张百公帮忙照料,便会收做弟子。 这孩子未来不说通天彻地,至少绝非常人。 人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也没错。因为人间自行逆天改命者,不计其数。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田家子也可以通过读书,逆天改命。 江湖上的人,若能勤学苦练,加上一点际遇,也可以出人头地,登临天地二榜。 但一个人的出身,身份,却也是巨大的优势。比如说眼前的这位未出世的孩子,就是夺天独厚之人。 试问大齐天下,有哪一个孩子能比得上他她? 而张宁之所以与丁氏一家如此熟络,倒也不是因为张宁刻意认识,而是有一次丁氏差点流产,张宁立刻赶来,以真气稳住胎儿。 便也得了丁氏一家的感激,双方也这才熟络起来。 这几个月来,张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丁氏家中,为丁氏把脉。 这一次也是一样。 张宁被丁氏请入了石头屋中,屋子十分简陋,丁氏像往常一样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紧挨着一张方桌,将手放在方桌上。 张宁也坐下,为丁氏把脉。 不久后,张宁放开了丁氏的手腕,笑着说道:“胎儿十分健康,只是嫂子记得平常里多吃一些肉,嫂子体魄强壮了,胎儿出生自然也就更强壮。” 顿了顿,张宁说道:“若是有什么困难,嫂子可前来找我。” 丁氏十分感激,但也很疑惑,这疑惑藏在心中许久了,此刻丁氏忍不住问道:“叔叔您是富贵人,落脚在山村中本就很奇怪了,为何对我家如此亲善?” 丁氏倒也不是怀疑张宁的动机,他们家一清二白,没什么好被人惦记着的。 她只是奇怪,疑惑。 张宁笑着说道:“嫂子信佛吗?” “信。”丁氏连忙点头道,这附近山中便有一座庙,庙内供奉着一尊菩萨,丁氏与村中信佛的信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庙内烧香。 “用佛家的说法,我与嫂子你肚子内的孩子有缘。等孩子出生,希望嫂子能允许我收他她做弟子,教他她读书识字。” 张宁很诚恳的说道。 “叔叔哪里的话,叔叔这等富贵人,能教我家孩儿读书识字是他的福分,我哪能不允啊。” 丁氏既惊又喜,连忙说道。 丁氏虽然是山村妇人,却也知道读书人更有出息,比如说张族的族长张修德,以及其几个儿子,都是因为读书了,不仅在村中风光,出了山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若能让这未出世的孩子跟随张宁读书认字,对于丁氏来说,那真是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了。 张宁又与丁氏说了一些话,这才起身告辞。丁氏一脸欢喜的将张宁送至门口,立在门下,目送张宁离去。 不久后,张宁回到了自己在半山腰的二三亩山田上。这宅子前的二三亩山田,张宁也没有浪费了。 今年开春的时候,张宁带着柳秀秀一起,在山田上种了高粱。今年秋收丰硕,秋收后,张家一家几口人,每天都吃上了自家种的高粱。 偶尔张宁也会进入荒山之中,取一些物,再制作成为腊肉。再加上秋夏的时候,村民们送来的瓜果蔬菜。 还有张修德一家送来的酒肉。 张家基本上是自给自足。 这一年张宁真正的做到了隐居山中,逍遥平仙人。 张宁回来的时候,便见到牛二趴在一株梨树前打盹,牛尾巴不时扫一扫,此刻有风,牛二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响声。 这株梨树是张宁种的,种下的时候就是一株长成的梨树。是张宁向一位山民讨要来的。 牛二是一头懒牛,基本上不动,而自从种了梨树之后,这梨树下头就是牛二的小窝了。 不见柳秀秀,张宁估计秀秀正在屋内织布。李家小妹则盘坐在屋顶上,五心向天,修炼真气。 李家小妹本就天资出众,比不上她大哥李元霸,但却甩过二哥李元雄一条街,再加上这一年时间中,张宁指点,又耗费真气给她梳理经脉。 李家小妹已经到达地境巅峰,一身真气极为雄厚,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到天境,成为强者。 屋子前,王山田正在打拳,一套很是玄妙的长拳。王山田打的十分认真,很是刻苦。但这拳不是张宁教的,张宁心善收留了王山田,也只是想将王山田养大成人,可以自立后了事,却没有想要多此一举,节外生枝。 教王山田练拳,甚至传授真气的,正是活泼的李家小妹。 按照这妮子的话说。 “这山村没什么好玩的,张哥哥你又很无趣,秀秀是好姐妹,但也比较无趣。我得找点事情做。” 于是,王山田这个父母双亡的山里孩子,就学会了打拳,学会了修炼真气。再加上张宁那还未出世的弟子。 张宁,柳秀秀,李家小妹,牛二一行人来到了这小山村内,便改变了两个孩子的命运,继而影响许许多多的人。 佛家说,这是因果。 道家说,这是麻烦。 张宁不喜欢麻烦,所以本没有打算教王山田什么。 “公子。”王山田非常沉稳,也非常卑微,见到张宁来了,便中途停下了打拳,上前行礼。 他气喘吁吁,面色潮红,可见练拳用心。 “嗯。”张宁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越过王山田,进入了屋子。身后王山田一脸敬畏的看着张宁。 一年来,王山田已经明白了,找到这位张公子做靠山,是一件极幸运的事情。而张家的人都是很和善的,柳姐姐十分心善,李姐姐十分热心,就是家里这位张公子,极为冷淡,让他畏惧。 对了,还有那头成天打盹的懒牛,那头牛非常可怕。王山田毕竟还是孩子,童心未泯,有一次他试图坐上那牛,结果那牛迈开蹄子,追的他鸡飞狗跳。 进入屋中,张宁便见到了坐在炕上摆弄织布机的柳秀秀。外边天寒地冻,但屋内却是暖和。 柳秀秀穿着轻薄的衣裙,织布非常认真。 杀鱼与织布是柳秀秀的拿手绝活。 不过让柳秀秀有点气馁的是,没机会给制作衣裳,她张哥哥的衣裳,一年可以只有一套,一袭白衣胜雪。 李家小妹嫌弃柳秀秀织的布很土,不穿柳秀秀制的衣裳。 家里头只有王山田的衣裳,都是柳秀秀做的。柳秀秀一年可以织很多布,又不需要卖钱养家,于是给村里的孩子制作了许多的衣裳。 张家的人在山村内的人缘都很好。 “张哥哥。”柳秀秀正埋头织布听见声音,抬头便见到了张宁,连忙露出笑容,上来迎接。 张宁坐在炕上,柳秀秀又为张宁脱了靴子,正经八百的小媳妇。这也就柳秀秀会做,李家小妹就从未给张宁脱过靴子。 “那孩子可健康?”柳秀秀问道。 “很健康,待明年三月便可出生了。多制一些衣裳,到时候送过去。”张宁盘腿坐着,笑着对柳秀秀道。 “嗯。”柳秀秀赶紧点头。 山中无岁月,甲子匆匆过,眨眼间到了三月。春寒渐散,暖风渐生。草木生长,走兽活跃。 张家丁氏,这日生产。 张家请了村中老妇来接生,男主人张阿牛有兄弟两人,两个弟媳正在内宅帮忙,兄弟三人正在外边坐等。 家中的二子一女,则交给了邻居看顾。 虽然已经有三个孩子,第六次做父亲。因为之前张阿牛还有两个孩子,只是不幸夭折了。 这是第六个孩子。 但是张阿牛还是很紧张,在院中来回走动,神色焦躁。 “大哥,你别在走了,晃悠的我头昏。”张阿牛的二弟无奈说道。 “是啊,大哥。去年我媳妇头胎,我都没有怎么的。”三弟大咧咧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媳妇给你生孩子,洗衣做饭,头胎人命关天,你居然满不在乎。”张阿牛瞪了一眼自家三弟。 兄弟三人正在拌嘴,张宁从外走了进来。 “张公子。”兄弟三人连忙上前迎接,很是恭敬。张宁在这座小山村内,地位真的很高。 “三位哥哥。”张宁也很客气道。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哭声想起,紧接着一位老妇冲了出来,喜色道:“生了,生了。是个女娃,是个女娃。恭喜你了,阿牛。” 老妇怀中抱着一位女婴,女婴浑身皱巴巴的十分难看,一双大眼睛十分突出,此刻正瞪着眼睛,看着四周的人。 “好,好啊。”张阿牛乐不可支,伸手报过女婴,然后连声对老妇道谢道:“谢谢婶子。” “呀呀呀!”女婴却在父亲的怀中扭来扭曲,一双小手向张宁张开,呀呀呀的说着。 张阿牛兄弟三人十分吃惊,更想起张宁说的那一番话,说是丁氏腹中的孩子,与张宁有缘。 莫非真的????? 世上真有神灵不成? 张阿牛没有犹豫,将怀中的女婴递给了张宁。张宁伸手抱在在怀中,捏了捏她皱巴巴的小脸蛋。 “真丑。小名就叫阿丑吧。大名????”张宁笑着想了想,说道:“大名就叫紫衫吧。张紫衫。” “张紫衫,你未来必定纵横天下。因为张百公是不会甘于寂寞的人。”张宁将张紫衫举高高,笑呵呵。 第一百八十一章怪孩子 这一年,张紫衫出世。 这女婴天赋异禀,六月便能开口说话,八月便跟着张宁读书识字。 足一岁,便开始跟着张宁打坐修炼真气。 次年冬天,大雪纷飞。十八个月大的张紫衫站在张宁家屋顶上,头顶风雪,观望前方。 她五官精致,眼睛又大又圆,身着紫色衣裙,梳着总角,十分可爱。 但神色冷淡,立足高处自有一股孤高之气散发出来。 “紫衫,你到底在看什么?”李家小妹在屋子前练剑,昂起头来很纳闷道。 自从张紫衫开始修炼真气,又有张宁耗费真气为其打下根基,身体素质异于常人。 就总喜欢站在高处,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个世界。”张紫衫回答道。 “纵然站的再高,也只能看到眼前,怎么能看到世界呢?你这小脑瓜子,整天在想什么?”李家小妹觉得张哥哥这开山大弟子的脑子有点不正常。 张紫衫没有再作答,因为她的世界,李家小妹不懂。 她在刚出生的时候,便觉得这个世界很广大,站得高,不是为了看得远。 而是为了一览众山小。 站的更高,就更能看清楚这个世界。 李家小妹看着这孩子,总有些担心。 于是她回到屋子内,找到了坐在炕上剥花生的张宁。 一阵行动,将张宁拐了出去,二人一起来到僻静地方说话。 “骠骑,你是不是觉得,紫衫有问题?”张宁听见了张紫衫与李家小妹的谈话,便猜测出了李家小妹找他说话的用意。 “张哥哥你不觉得吗?”李家小妹反而纳闷道。 张宁叹了一口气,说道:“张百公留下了真灵,真灵在影响她,也在哺育她,使得她的魂魄异于常人,份外强大。但也在影响她的性格成长,这孩子注定不会天真无邪,漫山遍野的跑,玩闹,她注定会风起云涌,横行天下。站的比别人高,比别人更强。” “哎,这孩子有点可怜。”李家小妹很同情道。 张宁点了点头,若没有张百公,张紫衫只是山村女孩,取个杏花,桃花一般的名字,然后劳作一声,化作黄土。 而现在张紫衫聪慧过人,又入了他的门下。 这是幸运。 受张百公的真灵影响,失去了童年天真,也是不幸。 未来为了登临绝巅,也注定辛苦。 所谓福祸相依,到底是好是坏,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不过有一点,张宁也可以施加影响的。 用后天教育,让张紫衫更柔和一些。 与李家小妹一番交谈之后,张宁将张紫衫叫入了书房内。 张宁家本来没有书房,因为要教张紫衫读书认字,所以又加盖了一间。 书房内堆积了许多的书,墨香浓郁。 书有书的味道,墨汁的味道。 “师傅!”张紫衫进入书房后,一改冷淡,很是恭敬的对张宁行礼道。 张紫衫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就被张宁抱在怀中,跟着张宁的时间比跟着父母的时间还多。 再则,张紫衫见到张宁便觉得亲近,比起血缘上的家人,张宁仿佛才是她的家人。 张宁笑看着这个没有出生前,便与他有缘分的女婴。 一手带大的,不同他人。 “紫衫,你多久没有在父母家住了?”随即,张宁问道。 “有三个月多了。”张紫衫记性很好,想了想便说道。 “那你还知道你大哥,二哥,姐姐叫什么名字吗?”张宁又问道。 “张石头,张小山,张红儿。”张紫衫记性很好,逐一说道。 张宁望之,却叹了一口气。虽然是自家大哥,二哥,姐姐,但是张紫衫的脸上却是露出冷淡之色。 想必就算是父母,在她心中也算不得什么。 这便是大问题。 所谓的真灵,便是魂魄的浓缩,肯定装不了太多的东西。便是那些通天彻地的大人物转世,也只能将最核心的一点东西塞进去。 动则以万年来计算的记忆,大部分都储藏在另外的地方。等转世者成长后,再去获取。 张百公一生只在乎权势,但又不仅仅是权势,张百公一直都记得自己流浪到齐都的时候,为一位女子所救。 于是,遇到灾难就会化作陈青鳞,前去施粥。杭城一战,救了无数百姓。 张百公的真灵也不是转世,也不是夺舍,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连武功心法也没有。 因为张百公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了张宁,他信任张宁,相信张宁会照看好张紫衫,传授给张紫衫本事。 他舍弃了许多,许多,只在真灵中留下了对权势的追求。 所以张紫衫的性格,才会这样别扭。 一个十八月大的女婴,喜欢站在高处看向远方。问她在看什么,回答说我是在看这个世界。 怪孩子。 张百公与这孩子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是性格却是传承了下来,也就是张百公的孩子。 而现在张宁要做的,便是改变一下。 成为张百公那样追求权势的人也不错,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只要自己快乐就行了。 但是张百公还有善心呢,如果不引导一下,这孩子估计不会有什么善心。 张宁觉得现在没有必要传授这孩子更高深的内功,更高深的武艺,而是要让着孩子知道孝。。 一个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 一百个人里边,有九十几个人都会感激自己的父母,继而尊重父母,孝敬父母。 这便是所谓的孝。 正所谓有父母精血,才有我。 因为张百公的影响,张紫衫异常早熟,冷静异常,却是感觉不了童年的快乐,又远离父母,更不知道孝为何物。 张宁觉得让这孩子知道孝很重要。 张宁说道:“回家去住三个月,三个月后回来。” “是。”张紫衫性格独特,冷淡非常,她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不可以不听张宁的,所以她虽然疑惑,但没有迟疑的应了一声是。 然后,她向张宁行礼,转身离开了张宁家,在风雪之中,越过许多山路,回到了自己的家。 在回家的路上,张紫衫遇到了许多山民,但是山民们都没有与张紫衫打招呼,张紫衫也没有理会山民们。 张紫衫很早就会自己走路,在山上行走如风,以前山民第一次见到她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关怀一番。 但是张紫衫却从不与山民说话,久而久之,山民们也没有人与张紫衫说话了。 所有山民都知道张紫衫是个怪孩子。 张紫衫家的石头屋大门敞开,张紫衫走了进去,便见到了自己的三个哥哥姐姐,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大哥,二哥,姐姐。”张紫衫说道,但容颜却仍是冷淡。 张紫衫的三个哥哥姐姐见到张紫衫,也很是尴尬,甚至畏惧。大哥张石头稍微老成一些,随即说道:“紫衫,你怎么回来了?” “师傅遣我回来,让我住三个月。”张紫衫说道。 “妈呀,这冰块一样的妮子居然要回来住三个月。”张家三兄妹面面相视,只觉得噩梦。 三兄妹与山民们一样,本对这个妹妹很喜爱,但是久而久之,只剩下不安与畏惧了。 卧房内,丁氏,张阿牛闻得声音走了出来。张阿牛看见张紫衫有些紧张和尴尬,丁氏却是落下泪来,一把揽张紫衫入怀,说道:“我的儿啊。” 有一句话叫做慈母多败儿。 从侧面反映,从感情上来说,在大部分的人家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会比父亲更加用心。 张紫衫一家人都对张紫衫不安,紧张,甚至畏惧,只有丁氏对张紫衫很用心,很爱自己的孩子。 张紫衫仍是一脸冷漠,就像是一个冰块做的娃娃。 张家其他人对张紫衫很不安,很紧张,很尴尬,但是丁氏不觉得尴尬,她对张紫衫嘘寒问暖,又拿出了制作了许久的衣裳给张紫衫穿。 虽然衣裳制作的不漂亮,但都是母爱。 两个月后。 寒冬即将过去,春天即将到来。今天是个艳阳天,张紫衫家中的三个哥哥姐姐出门玩去了。 张阿牛也出门去了,家中只剩下丁氏与张紫衫。 丁氏是个勤劳的山村妇人,就算是这个时节,也会有忙不完的事情。但是这两个月的时间,丁氏都是陪伴在张紫衫的身边,努力陪自己的孩子。 就像今天,张紫衫立在自己家门前的一块石头上,看向南方。丁氏却也站在边上,陪着张紫衫。 “母亲,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张紫衫回过头问丁氏道,虽然小脸仍然冷淡,但多少与两个月前有些不同了。 张紫衫虽然冷淡,但是聪明异常,自然能察觉到丁氏对她不同寻常。 “你是我的孩子啊,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丁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伸手捏了捏张紫衫婴儿肥的脸蛋。 丁氏十分满足。 虽然这个女儿冷淡了一点,但渐渐有些改变。这女儿也是她家唯一干净白净漂亮的孩子,未来可能也很有出息。 不像张石头,张小山,张红儿一样,干净的出门,回来的时候全是泥巴。 张紫衫看了看丁氏充满慈爱的面容,再看了看丁氏的肚子,脸上露出了少许柔和之色。 三个月后,张紫衫辞别了依依不舍的丁氏,回到了张宁家中。 书房内,张宁坐在主位上,张紫衫立在下头。 张紫衫已经差不多两周岁了,但看起来有四五岁了,发育很快。张宁目光如炬,自然就看到了张紫衫的不同。 “可是领会到了什么?”张宁充满笑意的问道。 张紫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张宁明白了,这是似懂非懂。 “接下来三个月,我们学孝书。十天中七天在我这里学习,三天回家去休息。”张宁说道。 “是。”张紫衫说道。 于是接下来的三个月的时间内,张紫衫就明白了什么是孝,虽然仍然冷漠,但看向家人,总是不同了。 张宁觉得很满意。 家人是非常重要的。 张宁有父母,有爷爷。 爷爷死了,父母更在他没懂事之前就亡故了。张宁小时候看着别人有父母,他没父母,就特别羡慕,特别悲伤。 虽然柳父,柳母对张宁非常好,但到底不是真的父母。 张宁对待很多事情都表现的冷淡,但对待家人却很好。柳家差点被灭门,张宁几乎暴跳如雷,在此之前,张宁从不对孩子动手。但是在那一次,张宁让舞阳侯金太素,灭了二房一脉人。 那是张宁失控了。 山中无甲子。 又一年时间过去了。 这一年,张紫衫三周岁了。 王山田八周岁。 这日上午,山中来了一队人马。一个老者,外加四个壮汉随从。哪怕是老者,走在崎岖的山道上也是如履平地,轻功非常不错。 这是一伙江湖人。 准确的来说,这是附近马家庄的人。 大齐有三十六大一流势力,马家庄便是其中之一。马家庄位于西域与大齐之间,马家本是正统的齐人血统,但是久与西域武林的人联姻,渐渐混血,但仍然以大齐江湖势力自称。 马家庄当然以马家人为主,但也吸取许多弟子,作为党羽。每隔几年,马家庄的人便会派人来到附近的山村内,挑选根骨好的少年男女,加入马家庄,在马家庄学武,在为马家庄拼杀。 不过张家村内有许多年没有少年被挑选上了。这老者叫王贵,乃是附近王家村的人。 他少年时候,也来过张家村。自从年老后,他就负责为马家庄挑选弟子,这一片区域是他负责。 七八年前,王贵来过张家村一次。 王贵一行到来,自然在张家村内引起了轰动。张家村村长,兼张家族长张修德在幼子张邦元的搀扶下,前来迎接王贵,并将王贵引入了他家中。 王贵七八年前来过这里,四下打量了一下,觉得不同。便笑道:“张先生,多年没来拜访,你家却是阔绰了许多。” “说起此事,我们村中却是多了一位奇人。”张修德笑着说道。 张修德家阔绰许多,自然是因为张宁送的金子的缘故。那金子可以买下半个山村了,张修德安能不阔绰? “这倒是奇人,没准是江湖上哪一位显赫有名的前辈,待会儿却是要去拜访一下。” 王贵闻言也很吃惊,然后露出兴趣之色。 第一百八十二章神刀 寒暄一阵后,王贵就开始办正事。 所谓正事,就是让山村内五至十周岁的少年男女集中起来。 整座山村都被惊动了,许多父母都是拉着孩子的手出来。 因为父母都知道,只有走出山村去才有出息,否则一辈子背靠黄土,说的难听点与牲口也差不多了。 马家庄的人过七八年来一次,机会难得可不能错过。 村口人头涌动,王贵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为孩子们摸骨,渡过一道真气,探查孩子们的经脉。 所谓天资涉及到很多种情况,根骨是否出色,经脉是都畅通,悟性是否出众。 悟性这种东西一时间难以探查出来,但根骨与经脉却能探出来,王贵的的工作便是探听根骨与经脉。 只有根骨与经脉都可以,才会被带走,等去了马家庄,有师傅会传授普通内功心法,试炼之。 这样才能完整测试出天资,根据天资高低,应才传授。 王贵当年也山村少年,天资是中等偏下,所以成就不高。 山村少年有很多,但很快便被王贵测试完毕了,王贵对张修德摇头道:“却是没有好苗子啊。” 张修德有点失望,他有几个孙子孙女也都是测试的孩子。但天资不足也没办法,所以张修德就让山民们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随即王贵提出要去看望一下奇人,张修德走不动了,便派遣儿子张邦元带王贵过去。 不久后,王贵便看到这样的一幕,在背靠山峰的地方,有二三亩田,田上立着一栋屋子,田间长满了高粱,一男一女两个青年带着一个少年在劳作除草。 女子的头上戴着一顶草帽。 屋顶上盘坐着一女一女童,女子修为极强,王贵不知道多少强,只知道强的不可思议。 呼吸间灵气入了三条大龙一般,涌入口鼻。 天境! 王贵很震撼,因为王贵修炼数十年,也才堪堪到达地境,这已经是运气极好了。 天境这样的强者,哪怕是马家庄内也是不多。 听说这位姓张的公子,有两位女婢,这应该是其中一位了,婢女都能如此强悍,更何况本人了。 王贵怀着敬畏,更带了许多恭敬。 王贵缓步上前,躬身立在田便,拱手说道:“马家庄王贵见过前辈。” 跟在王贵身边的张邦元很惊讶,虽然说张家村上下都知道张宁是奇人,但也不至于让马家庄王贵如此敬畏吧? 张宁从田间抬起头,很是平静道:“我只是种庄稼的农夫,不敢当前辈二字。” 王贵也是江湖人,年岁痴长,经历丰富。 闻得此言,便知道这是一位不出世的前辈。 便想拜别离去。 “稍等。”张宁却忽然叫住了王贵立刻回过身来,束手而立。 聆听教诲。 “你为马家庄来此招募弟子,却空手而回吧?”张宁问道。 “前辈明察秋毫。”王贵并不惊讶,天境高手,耳力惊人,明察秋毫。 张宁点了点头,唤过王山田,说道:“山田,我本想将你养大了事。但骠骑却传授你武功,你未来必定不会只待在山村中,而是踏足江湖。而你初入江湖,可能就成了一具尸体。马家庄名声还不错,你便跟他下山去吧。” “公子,我不想离开。”王山田将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就算你现在不走,七八年后我也会离开山村的。” 张宁说道。 “公子。”王山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但张宁却只是叹气一声,没有言语。 王山田本是普通小孩,在风雪交加中,来到他的屋前,张宁便收留了他。 想将之养大,做个平凡人吧。 李家小妹却传授王山田武艺,于是改变了一个山村孩子的命运。 但福祸相依,出入江湖,极可能横尸街头。 张宁不可能保护王山田一辈子,刚好马家庄来收人,马家庄名声不错。 王山田天资可以,把王山田送去马家庄,不会被埋没。 “来测试一下他的根骨,经脉,要是看得上眼就将他带走吧。”张宁对王贵说道。 “是。”王贵应了一声,上前测试了一下王贵的根骨,经脉,顿时露出喜色。 这孩子天资很好。 不过王贵一时间迟疑,毕竟张宁来历神秘,也要防止一些事情。 于是王贵恭敬询问了一下王山田,张宁的关系,并问了一下张邦元,得知情况后便一脸喜色的带走了王山田。 “山田很可怜啊!”柳秀秀望向王山田,虽然被带走了,却还是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缘起缘灭,自然之理。我的路太远,却是带不上他。” 张宁摸了摸柳秀秀的小脑袋,说着柳秀秀听不懂的话。 “哎!”柳秀秀只得唉声连连。 ........... 数年前,张宁在座牛二背上,前是柳秀秀,后是李家小妹。 柳秀秀身前横放着牛二的宝贝大斧,张宁腰间带着祖传魔刀。 纵然有刀鞘作为封印,但魔气与凶气能在散发出来。 这是魔刀,魔刀本没有凶气,只有魔气。 当年张家祖宗弓长天在没有原始阴石的情况下,为了增加魔刀威力,放在了天牢之下,吸取怨念,阴气,就成了凶刀。 张宁不喜欢这样的刀,张宁未来便是成魔了,也要成为真魔,而不是邪魔。 再则带着这柄魔刀,柳秀秀与李家小妹都十分不舒服。 李家小妹是肉体凡胎,对于魔刀的气息,只感觉到害怕。 柳秀秀体内有高僧舍利,却只觉得厌恶,若不是被张哥哥抱在怀中,又在高空,她早就跳开了。 “张哥哥,我们要去哪里?”李家小妹虽然害怕魔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还不容易与张宁重逢,忍不住话有点多,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张宁的衣衫,仿佛松手张宁就飞走了。 “法华寺。”张宁说道。 “为什么去法华寺?”李家小妹很奇怪,张哥哥也不信佛啊。 “我的刀需要洗涤一下,用佛法洗去凶气,让它恢复成原来的纯粹魔刀。”张宁说道。 “魔不是都有凶气的吗?比如说血河神教,停听说是又邪又凶。”李家小妹很纳闷道。 张哥哥的脑袋是不是被驴子踢坏了?要用佛法,洗去魔刀的凶气? “那是邪魔,真魔是与佛一样的存在,力量等级是相同的,不分伯仲,反而是邪魔,为佛法所压制。”张宁摇头说道。 “听不懂!”李家小妹很干脆的摇摇头,然后一把抱住张宁的腰,将头埋在张宁的背上,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抱着张哥哥。 嘻嘻! 夜色下,张宁坐着牛二前后双珠,落在了法华寺的门口。 法华寺既是江湖门派,又是世俗寺庙。 白天人声鼎沸,香火旺盛,夜晚却是宁静清净。 张宁看了看法华寺大门,大门紧闭。 张宁鼓荡起真气,唤醒了一位守门的小沙弥。小沙弥本睡着了,听见动静揉了揉眼睛,却不见其人。 立刻知道来了高手,连忙唤醒了一起的师兄,二人一起开了大门,出门迎接。 “不知是哪位前辈大驾光临?”两个小沙弥一起行礼道。 “我姓名不好透露。”张宁不愿意打搅佛门清净,便隐了姓名。然后说道:“我与贵寺的圆光大师有些渊源,还请二位小师傅帮忙通报。” 两个小沙弥露出难色,左边师弟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不愿透露姓名,而圆光大师乃是本寺高僧,恐怕难以通报。” 张宁想了想,便说道:“我名聚仙会。” 两个小沙弥面面相视,这人太不讲究了,傻子都知道这是假名啊。不过终究是有了名,两个小沙弥其中一位继续立在寺庙门前,另一位进入寺庙内寻圆光大师。 不久后,圆光大师走了出来,他是老样子,大腹便便,十分富态。“阿弥陀佛,原来是聚仙会故人。”圆光大师露出笑容,冲着张宁选了一声佛号,单掌行礼。 “不愿意打扰宝刹清净,所以隐姓埋名,还请大师见谅。”张宁很是歉意道。 张宁对于这一位佛门高僧,十分尊敬。 “呵呵。”圆光大师呵呵一笑,摇摇头不提此事。而后,引了张宁,柳秀秀,李家小妹,牛二进入法华寺。 不过柳秀秀,李家小妹,牛二被留在了寺庙前院,张宁随着圆光大师来到了僧舍。 张宁也将牛二的宝贝大斧,以及魔刀带了进来。圆光大师当然察觉到了这柄刀的异常,全程宣念佛经。 来到了僧舍,张宁与圆光大师对坐。张宁将大斧与魔刀放下,说道:“大师显然看出来了,我这把是邪魔之刃。用之不善,必将邪魔攻心,扭曲使用者心性。我却是不怕,但我家女眷,却是会受到其影响。法华寺乃是佛门宝刹,加上传承久远,多的是佛门法宝,加上众僧日夜诵经,可驱散邪凶。还刀本真,成就无上魔刀。” 佛与魔,力量属性完全相反,但并不是敌对。 真佛与真魔,甚至偶尔坐而论道。 但是佛与邪魔,却是势不两立。 圆光大师早就注意到这是邪魔之刀,听得张宁此言,便当仁不让道:“先生放心,此刀便由我来掌管。十年后,必还先生一柄好刀。” “多谢大师。”张宁拜谢了一声,随即将刀与斧头放下,在圆光大师相送下走出法华寺,没有惊动太多人,乘上牛二,便腾空而去了。 “阿弥陀佛,那头牛居然是一头能腾云驾雾的牛妖。”两个小沙弥却是看呆了,不可思议道。 “师祖,这位自称是聚仙会的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若能在这位先生身前聆听教诲,恐怕真气一日千里。” 其中一个小沙弥十分感怀道。 “此乃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再见他,起码需要十年之后了。莫要痴心妄想,凝神念经,自能超脱。” 圆光大师说道。随即,大师便不理会这两个小沙弥,返回了法华寺。 也是在这一天,法华寺的得道高僧,寿元无多的隐居人,圆光大师,开始足不出户,成天在僧舍内念经。 便是连圆修和尚,也是见不到其人。只有侍奉圆光大师的一位小沙弥,才能见到圆光大师。 也只有小沙弥知道,师祖是在对着一柄刀念经。 这一柄刀,十分神异。 圆光大师受到张宁的嘱托,当然要遵守诺言,诵经十年,洗涤魔刀上的凶邪之气。 但是事有偶然。 这一日,圆光大师不得不出关。因为法华寺得到了消息,圆修和尚陷入一处绝地,需要人马救援,圆光大师与圆修和尚分属不同院,但却十分友善,便情急去救圆光大师。 圆光大师临行前十分不放心僧舍内的魔刀,便唤过小沙弥,说道:“宁心,我离开法华寺之后,包括你在内,不许任何人踏入我的僧舍。切记,切记。” “是,师祖。”名叫宁心的小沙弥,双掌合十,下拜道。 圆光大师点了点头,拿上了斗笠,取了方便铲,这才随从法华寺的众僧一起,前往营救圆修和尚。 小沙弥宁心送别了师祖,回到了这一片僧舍。在刚开始一个月,宁心还能听话。 但是渐渐的,宁心便是夜不能寐。 纵然在这佛寺之中,耳旁似乎也能听到呢喃声。夜中睡下,却梦境丛生,经常在半夜惊醒,仔细一看,自己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宁心知道,这恐怕是那柄刀在作乱。宁心本打算将此事告诉给师叔祖,或是师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宁心却又没有行动。 终于又过了半个月,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宁心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圆光大师的僧舍,拿起了圆光大师放置在床上的一柄魔刀。 一柄既散发着魔气,又散发着凶邪之气的绝世魔刀。 “神刀在手,我便是刀中至尊。”宁心本是一个非常清秀的小沙弥,年不过十七八。此刻握着魔刀,脸上却露出了冷厉阴邪之色,整个人变得阴冷强势。 宁心在僧舍内立了片刻,他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的双刃大斧,轻蔑一笑,然后握着魔刀,于悄然之中,逃离了法华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极少有人知道,在这一夜从法华寺之中走出了一位凶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天下第二 世间有许多神兵,真正的神兵。 有的神兵,可以影响到使用者。既以刀驭人,神兵越强,人便越强。若能得到一柄神兵,顶级神兵。 那便是做个奴隶,也能纵横天下。 张宁的刀,乃是祖传的刀。 当年弓长天从血河神教出走,集合了诸天之精要,凝练而成的神刀。这柄刀放在了阴脉汇聚之地,天牢之下,吸收了凶气,怨念,成了邪魔之刀。 这柄刀本是至纯的魔刀,魔刀在镶嵌入原始阴石之后,便更是纯粹,乃是无上魔刀。 邪魔之刀,威力虽大。但却能祸乱人心,也为佛法克制。但真正的无上魔刀,则可与与佛家抗衡。 魔出于阴而非阴。 佛出于阳而非阳。 阴阳并非死敌,也可以相生。所以佛祖与魔天大圣偶尔坐而论道,乃是道友。 但邪魔不同,邪魔杀戮遍野,与佛对立。佛法又克制邪魔,所以人们便误以为,佛诛魔。 其实不然。 佛与魔乃是同等的。 张宁是特殊的人,他不为刀所控制,反而控制刀。在张宁的手中,这把神刀,便也只是普通的刀。 可以是杀猪的刀,可以是砍柴的刀,也可以是杀人的刀。 但是张宁却不喜欢这把刀,因为这把刀让李家小妹,让柳秀秀不安。张宁也不会让自己成为邪魔。 因为他是逍遥人,可以成仙,可以成佛,也可以成魔,却绝不会成为邪魔。 而法华寺虽然是小世界内的佛门寺庙,但也是这个小世界佛门寺庙的根本,是核心。 佛门在法华寺内留下了一些底蕴,再加上圆光大师乃是真正的道德高僧,加上众僧之力,张宁可以放心留下这把神刀,洗涤邪魔之力,还刀本真,成就无上魔刀。 但也是机缘巧合,圆光大师前往绝地搭救圆修大师,将刀放在寺庙内,刀影响人心,将一个小沙弥,变成了一个凶人,于是江湖上便多了许多是非。 早上旭日初升,温暖了人间。若是夏秋,这太阳可是要人老命。但此刻正是隆冬,虽然并未下雪,但也是风如刀,霜如剑,冷的彻骨。 这样的日头,便是真正的温暖。 一条大道上,一名奇怪的小沙弥行走着。这小沙弥有亮亮的光头,头上有结巴,也穿着僧衣,但却握着一把刀。 这把刀很邪,散发着一股股阴冷的气息。 这是一条大道,大道两旁皆是良田。此刻虽早,但是大道上便也有许多的行人,有普通百姓,也有商人旅人,也有达官显贵。 很多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个小沙弥,心想,这小沙弥怎么握着一把刀?而且这小沙弥的表情,有些冷厉,半分也没有佛门之徒的慈悲? 他们不知,他们已经在阴司门前走了一遭。 这人自然是从法华寺盗走了神刀的小沙弥,宁心。宁心此刻非常痛苦,他想杀人。 杀光所有人,杀光所有能看到的人。 包括行走在这条道路上的。 他的心灵已经受到了神刀的侵蚀,当他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寺庙中的长辈,而是握住这把刀的时候,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神刀在影响宁心,如烈火烹油一般滋养宁心的杀意,杀意在沸腾。但是宁心此刻又有些清醒。 他自小在法华寺出家,心里头还是有慈悲的。魔念与慈悲交缠,争锋,使得宁心非常痛苦。 宁心忍不住杀意沸腾,所以他足下一点,人便走了。如大雁横空,掠过天空之后,便消失在了路人们的视线中。 所有路人这才骇然,才知道这位小沙弥,竟然是一位绝顶高手。 没错,不过是过了一夜而已,宁心便已经是天境。 这匪夷所思,却又理所当然。 张宁的这把刀,并不是小世界内的刀,而是主世界内的刀,刀乃是无上之刀。 以刀驭人,进展自然神速。 而宁心在此之前,不过是堪堪到达地境而已。现在不仅已经登临天境,而且还越来越强,迟早会强到小世界可以容纳的极限。 神刀,可以瞬间造就一个顶级之人。 所以,便是成为刀奴,也会有很多很多人,愿意拜倒在神刀之下,哪怕是成为邪魔。 宁心施展法华寺的轻功,如大雁一般翱翔天空,来到了一片荒郊野岭。宁心将心中残存的慈悲之心激发,盘腿坐下。 诵经念佛。 一段经,朗朗上口。 青天白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一片荒郊野岭,一位小沙弥身边放着一把刀,盘腿坐着,低眉诵经。 这很诡异。 更诡异的事情,则发生在宁心的心中。 “我乃魔中至尊,便是佛祖亲来,又能耐我何?你个小和尚诵经念佛,螳臂当车而已。” “阿弥陀佛。” “哈哈哈哈。无谓的抵抗罢了,等你杀机沸腾,杀念日炽,便是成魔之时。乖乖的在我驾驭之下,纵横诸天万界吧。” 宁心极力抵抗,激发心中的慈悲之念,但奈何这把神刀来历广大,以他之力难以降服,终究是杀意日炽,魔念翻天。 “我要杀人,杀光所有人。”终于,宁心抵抗不住,右手抄起神刀,人便已经腾空而起,朝着北方掠去。 宁心之所以向北方而去,自然是因为感觉到了一些事情。 北方是一片旷野。 有两帮江湖人正在对峙。 一帮人身着白衣带剑,一帮人身着黑衣带刀。此刻日头已经落下,晚霞烂然。 此地叫做柳叶县,这两帮人乃是柳叶县的两大帮派,分别是神剑门,血刀帮。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一座小小县城,有两个江湖帮派这不正常,也影响到了各自帮派的势力发育,双方拉开架势火并一场,只是时间问题。 神剑门门主叫做吴光胜,乃是一位儒雅中年男子。乡下小县城的门派门主,修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吴光胜不过地境巅峰修为,剑法倒也是不俗。 与之一样,血刀帮的帮助柳十三,也是地境巅峰,刀法还可以。双方的门人弟子,势均力敌。 今日之战,鹿死谁手其实尚未可知。 “柳十三,我们少小相知。只是各自加入神剑门,血刀帮,才有今日之对峙。这一战谁胜谁便独霸柳叶县。谁败,那自然是当场横死。你我约定一番,胜者为败者收尸,也不追究对方家人,如何?” 神剑门门主吴光胜不仅是气质容貌儒雅,为人也是君子,此刻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便打算为自己家人留下一条后路。 而血刀帮帮主柳十三虽然五大三粗,但在江湖上也是义气为先,出了名的豪爽。 若双方约定此事,吴光胜便也信之。 “你吴光胜自出道以来,从不虚言。你这话我信,若是我胜了,绝不追究你与神剑门上下弟子的家眷。” 柳十三爽气一笑,应下此事。 吴光胜闻言放下了心中的一桩心事,双手握剑,对柳十三行了一礼,说道:“我亦如此。” 随即二人面容严肃下来,各自抽出刀剑,门下弟子全部刀剑出窍,一时间白光耀眼,刀剑如林。 眼看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便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南方掠来。人未刀,魔气便已经先到了。 柳十三,吴光胜各自面色大变,吴光胜大喊道:“不知是哪位魔道上的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有失.........。” 话音未落,对方刀便已经出鞘。只见人影化作了上百,刀光掠过,而后人影合而为一,立在了不远处的地方。 正是宁心。 宁心将神刀收回鞘中,当神刀回鞘的刹那,鲜血才从在场的神剑门,血刀帮的门人弟子的脖子之中喷涌而出,随即包括门主,帮主在内,所有的人倒在了地上,所有人死前都很茫然。 因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宁心的刀太快,太快了。 这一刀,天下能使出来的刀客不说没有,但也屈指可数。 这一刀,绝对是威力绝人。 宁心杀人之后,心中的杀意消散了一些。他杀意沸腾,杀意炽烈,需要杀人才能平息。 但却是饮鸩止渴而已。 杀的人越多,入魔道便越深,最终深陷泥潭,不可自拔。杀了人之后,宁心也清醒了一些,慈悲之心又再次浮现,望向眼前上百具尸体,宁心露出了悲痛之色。 我都做了什么? 便在这时,一道琴音浮现。琴音缥缈,犹如游龙,只可一闪而逝,而不能一窥全貌。 不久后,有一人驾驭琴音而来,然后落在了宁心的身前。 这人怀抱一张黑琴,琴十分古朴,一看便知道来历非比寻常。此人则是三十余岁,容貌俊秀,身着白衣。 气息缥缈,仿佛是仙人。 而事实上此人在大齐江湖上的名号,便叫“琴仙”,琴仙李乐乐。 李乐乐师承何人,来历,都是一个谜团。江湖人只知道,李乐乐出道便是怀抱黑琴,内力极为特殊,能以琴音杀人。 此人行事,亦正亦邪。 李乐乐曾经追杀过犯下大案的黑道绿林高手,也曾经屠杀过江湖三十六大势力之一的名门正派。 李乐乐轻功绝顶,弹琴顶级,名列天榜第二,勉强算是天下第二。 因为天榜囊括大齐江湖上的高手,但不列入朝廷高手,江湖上也有漏网之鱼。此刻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的天下第一人,便是无名张宁。 李乐乐是天榜第二,但是不是天下第二,这值得商榷。但不管如何,李乐乐确实有争夺天下第二的实力。 李乐乐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是巧合。因为他刚好来到柳叶县内办事,然后被一个叫做吴能的江湖人请求,制止一场火并。 那叫吴能的人,乃是神剑门门主吴光胜的儿子,修为不过堪堪到达地境而已,在江湖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但是吴能的请求,却被李乐乐应下了。于是李乐乐来到了这里,见到了神奇的一幕。 李乐乐在江湖上的传闻,乃是亦正亦邪的人。但其实为人比较正派,从他答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请求,制止这场火并,便可以看出一二。 李乐乐之所以追杀黑道绿林高手,不需要解释。李乐乐之所以铲除正道名门,则是因为那正道名门,私下里龌龊不断。 李乐乐看不过眼,便随手灭之。 李乐乐看到了宁心,便知道此人实在是特殊,若不挽救一下,恐怕会为祸天下。 李乐乐的来历有些特殊,而神刀虽然神异,但在这小世界内却也发挥不了全部的威能,神刀对李乐乐这种等级的人的影响力比较微弱。 李乐乐也能窥视神刀的可怕之处,只觉得邪魔之气仿佛是一座深不可测的大坑,看一眼便要落入坑洞之中。 “这小沙弥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运,得了这把刀,所以深陷泥潭。我若不管此事,恐怕血海无边。”李乐乐很同情的看了一眼宁心,深知这把神刀的可怕,这把神刀的危险,但他却不敢上前拿刀。 因为这把刀太可怕了,可怕到连天下第二的李乐乐,也不敢靠近的地步。 更何况神刀已经有了刀奴,神刀驾驭刀奴,便可以发挥神刀的力量,将他斩杀也未尝不可。 “小师傅,这把刀非常非常危险,你从哪里得到这把刀的?”李乐乐本也是逍遥自在的人,但此刻也逍遥不起来了,反而小心翼翼的问道。 若是情况不对,刀奴发狂,他便也只能暂避锋芒,然后先逃之夭夭了。 宁心此刻已经悲痛欲绝,只是木然看着李乐乐。 “小师傅,天下能帮你的人,已经不多。我勉强也应该算一个吧。这把刀能操控人心,乃是邪魔之刀,而且是魔刀中的至尊,反正我生平没见过这种刀。你若是能告诉我这把刀的来历,我会更有信心帮你。” 李乐乐叹了一口气,却更小心说道。 “我不知道神刀的来历,只知道这把刀是一位高手放置在我师祖那里的,师祖每日对刀念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师祖出门去了,我就忍不住带出了这把刀,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宁心此刻有几分清醒,很痛苦的说道。 李乐乐天下第二也不是吹出来的,见多识广。从宁心的话语之中,便能推测出一二来。 “你师祖是什么人?”李乐乐沉声问道。 “法华寺,圆光大师。”宁心痛苦说道。 “杀!!!” “杀!!!” “杀!!!” 片刻后,宁心忽然双手抱头,然后发狂,抽刀横天,刀气弥漫,魔气森然。天下第二的李乐乐见状,抱着黑琴落荒而逃。 果然先逃之夭夭。 第一百八十四章神刀教 大齐国的某地,悬崖峭壁。 便是最灵敏的猴子也难以到达的悬崖峭壁上,盘坐着两个人。一人容貌俊秀一袭白衣,黑琴放在膝盖上,双手拨弄琴弦,琴音缥缈。 一人光头黑衣,右手边竖放着一把刀,刀为柳叶刀,既神秀又诡异。 今夜是圆月之夜,月华洒落,冬风呼啸。 但白衣男子的琴音,却力透风声,半分也没有受到影响。乃是以内力催动,冠绝天下。 音乐是天下最美妙的声音,可以表达出喜怒哀乐任何一种情绪。而此刻白衣男子的琴音,却是慈悲如菩萨,柔美如女子。 这二人便是偶尔相遇的怪人,江湖上惊天动地,天榜第二的李乐乐,以及刚从法华寺叛逃,以刀驭人,已经成为刀奴不可自拔的宁心。 宁心无法抵抗神刀的侵蚀,影响,所以成了刀奴。但是他自幼在法华寺出家,受佛法熏陶,有慈悲之心。 所以时而陷入邪魔之刀的控制之下,大开杀戒。时而清醒痛苦。若他没有遇到李乐乐,注定沉沦在邪魔之道中无法自拔。 继而霍乱大齐,乃至于诸天万界,终将成为绝世邪魔。 这把神刀,绝对有这样的能力。 因为若宁心带着神刀离开大齐世界,前往诸天万界,便是连张宁这种人,也很难追查此人的下落。 索性宁心遇到了天下第二的琴仙李乐乐,李乐乐又是极为正派的人,不乐见邪魔诞生,更同情宁心这个小沙弥,却遇到了一把邪魔之刀,即将踏入邪魔之道。 于是李乐乐在宁心发狂的时候,逃之夭夭,远远尾随。他轻功绝顶,一心逃跑,却是不怕宁心追上。 而不管在宁心清醒的时候,还是癫狂的时候。李乐乐都是手抚黑琴,以内力灌注琴音,以慈悲之曲,激发宁心心中的善念,以免宁心在邪魔之道中沉沦。 李乐乐来历神秘,颇为不凡,这把琴也是一时名琴很有神异之处,再以李乐乐的音乐造诣,便成了宁心的救命稻草,唯一的救命稻草。 神刀为之愤怒,屡次想要驾驭宁心,将李乐乐斩杀。可惜一来李乐乐轻功绝高,二来宁心慈悲之心越发强烈,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 所以,双方成了这副模样。 琴仙非佛,却欲渡魔。 邪魔未沉沦苦海,欲回身救自身,也是救苍生。 “先生。我虽然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但是魔刀的力量,却仍然影响到我。我怕时间长远,恐怕终究沉沦。我欲在江湖上寻找神匠,打造囚笼,铁索。自困于深山之中,了此残生。”宁心说道。 “这把刀很神异,我以内力催动琴音,以黑琴弹琴,纵然已经十分努力,但是魔刀的力量却越来越强。如果魔刀恼怒之下,夺了你的心智,将你彻底化作傀儡。你便也无救了。” 李乐乐点了点头,他深知魔刀的可怕。也知道宁心说的对,长此以往,刀必将胜人。 但是李乐乐对于宁心的做法,却也不同意。摇头说道:“这把刀锋利异常,我看不是这方世界的宝物。就算这方世界的神匠再厉害,也不能打造出困住神刀的囚笼,铁索。只要刀在手,你便可以脱困而出。而且有一个至理名言,堵不如疏。” “魔念与杀意虽然是受到魔刀影响,但也你是自身便有的。只要你不能成佛,心如止水。你便终将为刀所控制。堵不是办法。” 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佛并不是指法力无边的佛祖,而是指人的境界。就像是居深山之中,有仙心的凡人一般。 凡人之中,也有佛陀。 如法华寺的圆光大师,圆修大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二位大师距离佛这个境界,已经不远。 所以圆光大师能抵抗神刀的诱惑,依靠法华寺的底蕴,众僧的力量,洗涤神刀的凶魔之气,还刀本真。 就算如此,也需十年。 而一个人的魔念与杀意,并不是无中生有。刀不可能赋予魔念与杀意,而是人本身便有魔念与杀意,所以才能烈火烹油,愈演愈烈。 若境界不够,强压心中魔念,则沉沦不远。 除非疏导。 “还请先生教我。如何疏导魔念与杀意。”宁心自幼在法华寺出家,拜的是师傅师祖,佛祖,菩萨。此刻却心甘情愿的跪在了李乐乐的身前,诚心叩拜道。 善念多强,慈悲多盛。 便知道沉沦邪魔之道,有多可怕。手持神刀血洗诸天,宁心很怕自己会变成那样的人。 此刻李乐乐在他看来便是佛光。 “魔刀操控人心,而人心岂止魔念与杀意?你心中有慈悲与良善,所以才能稍作抵抗。但别的呢?权势,美女,金钱。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将之凌驾在魔念与杀意之上。那样你虽然还是刀奴,但不是只有魔念与杀意的刀奴。”李乐乐沉吟许久,说道。 正所谓七情六欲,人心复杂难明。 宁心这个自幼在法华寺出家的小沙弥,心中都有魔念与杀意。当然也有别的。激发自己的欲望,来与魔念抗衡。 加以引导。 虽然最终的结果未必好,但是总比手持魔刀血洗天下的好。 宁心若是成魔。 在目前李乐乐看来,天下无人可挡。 “什么是权势?什么是金钱?什么是美女?”宁心却迷茫道。他心中有魔念与杀意,魔刀将之激发。 而现在宁心需要有人告诉他,什么是权势,金钱,美女。 李乐乐叹了一口气,心里头有些啼笑皆非。 “难道我要带着这小沙弥去吗?” 不久后,李乐乐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他还是不能放下宁心,让宁心入邪魔。于是琴仙李乐乐带着宁心,体会了什么是美女,体会了什么是权势,体会了什么是金钱。 一年后的宁心,已经不是小沙弥了。 他黑衣带刀,头发束起,冷厉可怕。身上没有留下半分小沙弥的气质。反而更像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刀客,绝顶刀客。 这一年来,宁心经常去胭脂楼留宿,体会过各种各样的美女。 这一年来,宁心有数不完的金钱可以挥霍。 这一年来,宁心也体会过权势,见识过江湖。 宁心虽仍为魔刀控制,心中魔念与杀意难平,但是能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稍稍控制杀意与魔念。 而通过这一年的经验积累,宁心终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他要美女,要权势,也要金钱。 他打算做一个霸主,江湖上的霸主。 大齐国某一处山头上,四周都是山头,山头却又不是山头,因为山头上布满了水田,此刻正值春天,春暖花开的时候。 水田中有许多农夫,赶着牛耕田。 对于勤劳的农夫来说,这山头其实就是良田。 李乐乐与宁心坐在一块岩石上,看向前方。此刻宁心已经不同了,他看到这普通人,心中的杀意不会宣泄,不会失控。 若是真的失控了,便去胭脂楼内寻找美女。 宁心学会了一样东西,最能抚慰男人的,只有女人。 漂亮温柔的女人。 “想要称霸天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李乐乐将黑青抱在怀中,一条腿伸出,舒展了一下身躯,然后才说道:“犹如昔日轰轰烈烈,灭亡了神龙教的绝巅城的逍遥侯。此人以能办事,办很多人办不到的事情,网罗天下高手。于是如日中天。” 昔日绝巅城灭亡神龙教,在江湖上着实是掀起了滔天波浪。但后来绝巅城只是守着岛屿水域不出,渐渐低调了起来。 不知为何。 但尽管低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绝巅城在江湖上仍然声名赫赫,被认为可以与九大势力并驾齐驱的存在。 宁心看了一眼李乐乐,却没有说话。这一年来,宁心沉默了许多。 李乐乐也知道宁心的脾气,便继续说道:“而你的长处乃是武功,这一年来,你的武功甚至已经超越了我。但天榜上却寂寂无名。你可以先挑战各路高手,夺了天榜第一,然后招募高手。” “好。”宁心说道。 “你是刀客,当然要挑战最顶尖的刀客。这天下最强的刀客,乃是当年的无名。只可惜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否则以你的本事,便可以击败他,立刻成为天下第一人。既然找不到无名,那便退而求其次,去找战家堡的战天青。此人天榜排名第六,是除了无名之外,最强的刀客。” 李乐乐说道。 “走吧。”宁心从石头上站起,朝着战家堡而去。 战家堡,乃是整个大齐江湖上九大势力之一,实力底蕴极强。大齐三十八州,安州便是其中之一。 在安州整个江湖势力都要听战家堡号令,战家堡在安州的势力比官府还强。 战天青,乃是当代战家的金字招牌,顶尖的刀客。 战天涯则位列地榜,也是战家门面。 战家极强。 不过战家一般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走动,极少插手江湖事端。战天青已经多年没有出入过江湖了。 这日中午,战家堡内十分宁静安逸。战家人口极少,堡内更多的是侍奉战家人的奴婢,家奴。 纵然是奴婢,家奴,每一个人也都是精通武艺,许多人放在江湖上都是一名优秀的刀客。 这日战天涯正在井边洗衣服,这工作一般都是他的妻子吴景秀做的,因为吴景秀讲究的是亲力亲为。 日常夫妻二人的生活琐碎,都是自己做,不交给下人奴婢。 夫妻日子过的极为清苦。 目前吴景秀已经怀孕待产,所以洗衣服的事情便落到了战天涯的身上。 不过战天涯虽然成天洗衣服做饭,但是刀法精进却一日千里。人在江湖厮杀武艺可以一日千里,但如战天涯这样境界的刀客,放下刀来,修身养性,也是修行。 不过战天涯很快就放下了衣服,因为他感觉到了老二战天青出门了,带上了战家的名刀,光月。 战天涯露出凝重之色,“二哥已经久不在江湖上走动,怎么忽然带刀出行?”不久后,战天涯面色陡然大变,连忙施展轻功,朝着战天青离开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战家有许多人也腾空而起,追了过去。因为所有的高手,都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刀意,仿佛猛虎一般朝着战家堡直扑而来。 多年了。 已经多年没有刀客在战家堡地界上撒野了,既然来了,那自然是猛龙过江,绝非庸凡。 不久后,战天涯在一处大江上岸边停了下来,这处大江广阔有二百丈,波涛汹涌。 战天青立在岸边,怀中抱着战家的名刀。 “光月”。 “强敌来犯,你们散开。若我败了,便退守战家堡,足以立于不败之地。战家堡从此封堡,你等不必为我报仇。” 战天青一袭青衣,回头对诸兄弟说道。 “真有这么强?”战家兄弟都是面色大变,战天涯失声说道。要知道,战天青已经是战家最顶级的刀客,他居然这么说,可见来敌之强。 “从刀意来看,来者之强,我生平仅见。”战天青虽然认为自己百多胜少,但言语却极为从容。 战家的人可以失败被杀,绝不可不战而逃。若他败了,战家也不算不战而逃,留下诸多兄弟,镇守基业也可以苟延残喘。 战天涯等战家兄弟明白了战天青的决然,并不做小儿女姿态,一咬牙全部散开,方便退走。 战天青独自立在大江之上,怀抱名刀光月,迎着江风。江风吹拂他的发丝,青袍,像极了沙场点兵的将军。 战家的人都是豪情万丈的人,战天青乃是战家顶尖。 虽然久不出战家堡,却也不是无闻小人。 不久后,宁心与李乐乐到了。李乐乐怀抱黑琴,非常好辨认。再则,战天青早年在江湖上行走,认得李乐乐。 “琴仙!”哪怕是战天青也是微微变色,因为他斗不过李乐乐,更不用说这个黑衣抱刀的刀客。 这刀。 好邪门!!!!!!! 战天青死死的盯着宁心手中的魔刀,感觉到了战栗,他手中的战家名刀光月,仿佛是见了猫的老鼠一般,甚至发出了哀鸣。 这不是刀客,这是刀奴啊。 我要面对的是一把神刀!!!!!! 第一百八十五章十年之劫 大齐国,一处名叫广仁的城池。 这处城池位于南北交汇之地,多的是江湖人聚集,镖行的镖师,绿林大盗没准就在同一处酒店内吃饭。 城中的盛天酒楼,便是城中最大,最热闹的酒楼。 王小狗叫了一桌子酒菜,招呼好友们一起吃饭。 王小狗今年三十来岁,乃是本城人士。十三岁加入本城帮派混元帮,从跑腿小厮,混成了帮中香主。 武功修为也可以,达到地境。 三年前,王小狗宣布金盆洗手,从混元帮内脱离,成了隐居人。 人们都以为王小狗疯了,三十来岁的人,就混成了混元帮的香主,却金盆洗手,这脑袋是被驴子踢了吗? 今天王小狗在盛天酒楼内宴请许多江湖人士,其中大半都是混元帮的高层,其余则是附近的江湖好手。 等人到齐,王小狗便举杯向众人敬酒,放下酒杯后,王小狗说道:“各位好哥哥好弟弟。这顿酒,其实是临别酒。我王小狗要去天荡山投奔神刀教,要么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要么混出个人样,成为天境。” 王小狗为何要在三十多岁就归隐?因为王小狗知道混元帮也就这样了,不管是内功心法,还是武功,都不足以让他登临天境。 混到死也不过是地境,香主的位置虽然好,但也就那样了。 而且王小狗已经积累了不少财富,下半生吃穿不愁,何苦还要在混元帮这种没前途的帮派内呆着呢? 但天境就不一样了。 若是此生,能有登临天境的机会。王小狗愿意冒险去走一走,而现在摆在他面前就有这么一个机会。 神刀教。 王小狗豪情万丈,摆出泼皮光脚闯天涯的气势,要前往南方天荡山投奔神刀教。 在座客人们,却都是面色微微一变。 神刀教! 乃是最近江湖上风头最强劲的江湖组织,这并不是一个门派,没有师徒传承,所以只能算是江湖组织。 神刀教以二人而兴。 一人乃是刀圣宁心,一人乃是琴仙李乐乐。 刀圣宁心,出身来历极为神秘,传闻之中只有李乐乐才知道宁心的来历,但李乐乐从未告诉过别人。 刀圣之所以叫刀圣,自然是因为刀法决绝。 此人刚出江湖,便手持一柄神刀。初战便是与战家堡的顶级刀客天榜第六的战天青决战。 一刀便切断了战家的名刀“光月”,重创了战天青。不知道为何,刀圣竟没有杀了战天青,然后带着琴仙李乐乐飘然而去,前往南方天荡山创立了神刀教。 自封为神刀教教主,以李乐乐为副教主。 从此那宁心便成了刀圣,天榜排名第二,李乐乐排名第三。 宁心创立了神刀教之后,便开始招募江湖上的高手加入神刀教,不管是绿林黑道,还是江湖散人,只要愿意加入神刀教的。 神刀教统统收下,有能力的越居上位,没能力的打杂看门。因为刀圣与琴仙的威名,目前神刀教风头一时无二。 压过了昔日的绝巅城,隐约与法华寺这等不出世的佛门圣地并驾齐驱。 而且神刀教内有数不清的武功秘籍,只要立下大功,便可获得绝世神功,从而登临天境。 这也是吸引如王小狗这样的年纪轻轻,却苦于没有机缘的江湖人投奔神刀教的原因。 “看神刀教的行事作风,图谋很大,也不是正道。若是投奔神刀教,未来恐怕大战连年。真的会死。”王小狗的朋友之中,有一人叹息道。 “是啊小狗,三思而后行啊。”又有一朋友劝道。 “不入虎穴,安得虎子。大丈夫岂能畏死?”王小狗却是哈哈笑道。众人见王小狗去意已决,便不再相劝。 众人与王小狗一起吃了这顿酒席之后,一起送走了王小狗。 数年后,江湖上便出现了一位天狗,乃是神刀教众多天境之一。而神刀教一连兼并七八个庞大的江湖势力,将势力扩大到了七州。 一时间江湖上再也没有比神刀教更强大的江湖组织了。神刀教主刀圣宁心,成为了天榜第一人。 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 这江湖因为一把神刀出世,而风云变幻。 .................... 天荡山。 在神刀教崛起之前,这座位于南方的山峰默默无闻。而当神刀教在此立下教派,继而称霸大齐南方的时候,这座山便举世闻名。 天荡山山不高,也不险峻,平平无奇。 山上楼台遍野,以栈道连接。天荡山四周,还有许多山峰也一并纳入神刀教的核心,建筑群十分庞大。 神刀教教主刀圣宁心已经久不露面,副教主李乐乐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去哪里逍遥去了。 目前教中的事务由四大法王共同主持。 天狗李小狗乃是神刀教的执事之一,负责教中的琐碎事务。之所以会这般,是因为李小狗早年在混元帮内厮混,做过香主,干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李小狗也不是亲力亲为,一般只有上档次的事情,才会惊动李小狗,不入流的事情,李小狗一般都是交给手下人去做。 李小狗更多的时间,都躲在自己的房间内闭关。 李小狗从家乡广仁城出走,来投奔神刀教的时候,修为不过是地境而已。短短几年便成为了天境。 这既是李小狗天资不错,又因为李小狗曾经立下大功,获赠了不俗的内功心法,加上受到刀圣宁心亲自指点,于是修为进展一日千里。 人的欲望当然是永无止境的。 天境也分作普通与高手。李小狗现在可不敢奢望登临天榜,但是对于登临地榜,却有强大的野心。 李小狗自然是拼命修炼。 这一日李小狗不得不出关出了房间,然后来到了山门处。神刀教的山门,当然修葺的十分伟岸。 山门前有一队神刀教的弟子,对一个老和尚虎视眈眈。见到李小狗之后,神刀教弟子都对李小狗行礼,口称“李执事”。 李小狗点了点头,再看向这和尚,肥头大耳,大腹便便,背着方便铲。 李小狗不敢怠慢,上前躬身行礼道:“我乃神刀教执事李小狗,不知圆光大师为何驾临本教?” 这人正是多年前,因为圆修和尚深陷绝境,而前往营救,却将神刀放在寺内的圆光大师。 圆光大师不久前回到法华寺,得知宁心失踪,又知道神刀教教主刀圣宁心,便对前因后果有了明悟,于是单人匹马来到了天荡山。 也只有圆光大师这样身份的人,才能让李小狗出关亲自来迎接。 “阿弥陀佛,贫僧与贵教教主宁心有些渊源。还请李执事通传一声。”圆光大师单张宣了一声佛号,说道。 李小狗面色一动,刀圣宁心来历极为神秘,教中上下除了副教主李乐乐之外,谁都不知道教主的来历。 而圆光大师自称是与教主有渊源? 李小狗觉得自己是知道了了不得的事情,不过李小狗也没敢多想,毕竟这是教主阴私。 只是说道:“还请大师随我来。” 随即李小狗便带着圆光大师来到了一处客厅内坐下,并命侍女奉茶。李小狗告罪一声,前往天荡山去见宁心。 不久后,李小狗折返了回来,邀请圆光大师前往天荡山。 天荡山上有很多建筑,也有很多居住的人。但是却极少见到男子,多是有不俗真气根基的妙龄女子。 教中上下都知道教主好色,经常夜御十女。 路过的女子,都是好奇的看着圆光大师的大光头,很纳罕怎么一个和尚来到了天荡山 圆光大师神色如常。不久后一行人来到一处别院内,别院内有一处温泉,温泉内有许多男女。 准确的说是有许多美女,以及一位俊秀的男子。泡温泉,自然是衣衫极少,春光外泄。 “阿弥陀佛。”圆光大师微微复杂的看着昔日的徒孙,如今的刀圣宁心,又看了看温泉边上的神刀,宣了一声佛号。 宁心看了一眼圆光大师,拍拍手,自有一位妙龄女子取了衣衫给宁心穿上,宁心抄起神刀,说道:“请。” 圆光大师宣了一声佛号,紧跟而上。二人不久后来到了一处密室,密室内一片漆黑,有一张大座,十张小座。 宁心来到大座上坐下,圆光大师自然坐在了小坐上。 “阿弥陀佛。宁心。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圆光大师双掌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既已握刀,如何放下?”宁心摇头说道。 “刀在你手,为何不能放下?”圆光大师说道。 “我已成刀奴,再也放不下刀了。”宁心说道。 “不,你不是刀奴。”圆光大师摇头说道。 “我为何不是刀奴?”宁心问道。 “若成神刀刀奴,必定沉沦邪魔之中无法自拔,血洗天下。我知你挑战过战天青,却没有杀死战天青,我便知道你并不是完全的刀奴。更何况你竟然创建神刀教,又多近女色。你这是以自身的欲望,来对抗神刀的侵蚀。获取了一点自由。”圆光大师说道。 圆光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一眼便看出了宁心的情况。虽然叹息宁心的遭遇,却也是庆幸宁心没有成为真正的邪魔。 神刀教独霸南方七州,掀起无边杀戮,但至少比宁心手握神刀,血洗天下,将能看到的人全部杀光要好一些。 当然,圆光大师也仍是为此自责,当时因为师弟深陷绝境,圆光大师着急去救,也认为法华寺内不容的神刀作乱,这才草率出走了。 否则若是将刀托付给掌门师侄,也不会有之后一系列变故了。 宁心这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颇为慈悲良善。如今落得如此境地,圆光大师也是懊悔。 “哈哈哈。不愧是师祖。”宁心忽然哈哈大笑,笑声之后,宁心却又说道:“没错。以我现在的定力,已经可以放下刀。但我为何要放下?我本不知道女人,权利,金钱的滋味。后来以此为武器,抗衡魔刀侵蚀。我既然成了神刀教教主,成了江湖上的霸主。我岂能心甘情愿的放下神刀?” 凡事有利有弊。 宁心以毒攻毒,以自身的欲望来抵抗魔刀的侵蚀。以女人的温柔,抚慰自己经常会失控的心灵。 这让宁心成为了不完整的刀奴,一个有一定自由的刀奴。但欲望的增长,却也让一个良善的小沙弥,成为了过去。 此刻的宁心,并不是为了对抗神刀,而成为刀圣宁心。是要称霸天下,成为霸主,这才手握神刀。 李乐乐的办法虽然遏制住了宁心成为真正的邪魔,但也造就了一位真正的霸主。 一个手握神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神刀教教主。 不管是江湖势力,还是朝廷势力,只要拦在他面前的人,全部诛杀。最终问鼎绝巅,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阿弥陀佛。权利与美色,不过过眼云烟。”圆光大师明白了,叹息了一声,低眉宣了一声佛号,拨弄佛珠。 “便是云烟,我也可以抓住。”宁心却霸道道。 “便是抓住了,又如何?”圆光大师又问道。 “我会快乐。”宁心说道。 “你可知道这刀是谁的刀?”圆光大师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说道。 “无名的刀。”宁心说道。他与神刀无时无刻不在交流,自然知道这刀是属于谁的刀。 但神刀对于张宁其实知之不深,毕竟张宁也是最近才带回来了原始阴石。 所以宁心说起这位天下第一人,语气十分平常。 不知者,才会无畏。 “你不知道无名的可怕。我与他有约定,这刀放在法华寺十年,十年后他会回来取走。若他得知刀在你手中,便会来取。到时候什么皇图霸业,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圆光大师欲言又止,碍于当初的誓言,实在是不好告诉宁心,张宁的真正秘密。 “他若来,我便击败他。若肯归降,我便封他做副教主,地位与李乐乐相同。若是不降,我便杀了他,以绝后患。师祖不必操心。”宁心仍旧霸道。 “阿弥陀佛。”圆光大师见此便只能了一声佛号,然后说道:“我想在神刀教内小住。” 宁心知道圆光大师说的小住,便是数年。 等十年之约到了,无名登场的那一日。 宁心对此并不在乎。 神刀在手,何惧无名? 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来,便败之。 若降则封副教主。 若不降,则杀之。 如此而已。 第一百八十六章城头变幻大王旗 四海城。 这是一座边陲小城,城中人口多是齐人。但是路过城中的行脚商人,却是西域商人与齐国商人各占一半。 这条走四海城的商路不是主流商路,所以路过的商人其实也十分稀少。 总而言之,这是一座偏远的小城,不过也有异域风情。毕竟在齐国腹地,骆驼与西域商人可是很少见的。 还有与骆驼一起的铃铛声,以及西域商人豪迈的歌声。 这日中午,从四海城城西们外走入了一个奇怪的人。这个人坐着一匹白马,白马十分神俊,一看便是好马。 这个人模样英俊,但姿态有些轻佻,手指一把白纸扇,放在胸前不时扇扇。 这当然不奇怪,怪的是这个英俊公子却是倒坐在马上,脸对着马屁股。所以才十分奇怪,引得路途上的人们纷纷侧目不已。 这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天涯浪子。 天涯浪子高调骚包入城之后,在一处卖羊肉饼子的摊子前停下,问了摊老板道:“这位兄台,知道张家村怎么走吗?” “哪个张家村?”这老板奇怪的看了一眼奇奇怪怪的天涯浪子,然后反而问道。 “山里头的张家村。”天涯浪子摇了摇折扇道。 “喔,你是说张山村啊。”老板恍然大悟,然后指着北方说道:“一直向北走,遇到山后,翻过七座山头,便是张家村了。” “谢谢老板。”天涯浪子收起折扇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节,然后摇摇晃晃的乘坐白马离开了。 “真是个怪人。”老板目送天涯浪子离去,心中暗想。 这世界上多的是英俊的公子哥儿,也多是骑白马的人,但是倒着骑白马的英俊公子哥儿,就是个怪人了。 迎着四周惊诧的目光,天涯浪子却是不以为意。继续乐呵的倒乘着白马,往北方而去。 一路所遇皆是善心人。 那摊子老板没有骗天涯浪子,翻过七座山头之后,天涯浪子来到了张家村。顿时也引来了许多山民的侧目,驻足。天涯浪子一番询问之后,便知道了张宁的所在,便翻身下马,牵着白马前往张宁的住处。 独栋房子背靠山峰,房前乃是田亩,长着成片的高粱。一株梨树下,卧着一头神俊的牛,牛的脖子上挂着铃铛。 屋顶上盘坐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子,呼吸间风起云涌。门前立着一个白衣青年,青年模样俊秀。 “真是好地方啊。”天涯浪子赞叹道。 门前的张宁很奇怪的看了一眼天涯浪子,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张宁与天涯浪子的关系非常奇怪,二人非常早就认识了。但一直都不算朋友,就算现在也勉强算是个朋友吧。 因为张宁对于天涯浪子的某些作为,不太认同。 但是他去了楚江国的那段日子,全靠天涯浪子与步海渊一起保护了柳家与李家,这份情义,张宁还是承情的。 所以勉强还算朋友。 而张宁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张宁只告诉了一个人,那便是崔王。 换句话说,天涯浪子能够找到他,要么是通过崔王,要么真的是神通广大。 张宁更倾向于前者,因为天涯浪子曾经在聚仙会上登场,与景王有一段渊源。可能是通过景王,才与崔王联系上。 “山人自有妙计。”天涯浪子露出了得意之色,扇子使劲儿的在胸前摇着,那得意劲儿,仿佛是真的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张宁不乐意配合天涯浪子一起骚包,便不再问此事。回头对屋子内喊道:“秀秀,准备酒菜。” “好。”屋子内,柳秀秀爽气应了。 随即张宁邀请天涯浪子进入屋中,天涯浪子却是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上的李家小妹,以及张紫衫。 说道:“不愧是云间兄,在你的栽培下,这位公侯府内的大小姐,修为一日千里。” 随即,天涯浪子却看了一眼张紫衫,以及张紫衫身边竖放着的一柄剑,那见剑鞘古朴,平平无奇。 “这小姑娘不过六七岁,修为却已经是凡境巅峰。当真是可怕。若是我没有认错,她身边的剑,便应当是天下名剑,青釭剑?” 天涯浪子露出诧异之色,说道。 “你眼力不俗。”张宁说道。 “这小姑娘是云间兄你什么人?”天涯浪子又问道。 张宁眉头一挑,若是崔王告诉了天涯浪子这件事情,那么崔王也应该会告诉天涯浪子,他来四海城是收徒弟的事情。 换句话说,天涯浪子不是从崔王的口中得知的这消息。 但是无风无影,如何捕风捉影? 这家伙居然能找到我?真是神通广大。 不过张宁也不是太在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天涯浪子这个人一直都非常神秘。 “徒弟。”张宁说道。 “徒弟???!!云间兄你居然收了一个徒弟?要是让那庐陵侯杨光知道此事,怕是要妒忌的发狂了。便是我也羡慕妒忌恨啊。云间兄,你还收不收徒弟?我愿意做你的二弟子。”天涯浪子夸张的叫了一声,手中的折扇要的更使劲了,就仿佛是小狗屁股后边的尾巴,欢快无比。 张宁看了一眼天涯浪子,却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的朝着屋内走去,进入屋后,便上炕坐下。 天涯浪子耸了耸肩,也只能跟上。二人上炕后不久,柳秀秀便端了酒菜过来,说是酒菜却不过是熟肉,花生米,还有一坛子自家酿的高粱酒而已。 张宁提着酒坛,为自己与天涯浪子一起倒酒。 柳秀秀弯着腰,对天涯浪子福了福,称了一声,“天涯公子”。天涯浪子很客气还礼。 当年齐都内的事情,柳秀秀也知道,所以很是感激天涯浪子。 李家小妹目前在屋顶练功,否则也会下来,与天涯浪子见礼。 酒过三巡。 张宁放下破了一个口子的酒碗,直问道:“你为什么找我?” “云间兄你还是这么无情。我们就算不是朋友,也是熟人啊。我想你了来看看你难道不行?”天涯浪子愤愤道。 张宁只是静静的看着天涯浪子。天涯浪子悻悻一笑,说道:“其实最近闲着没事干,有点发慌。想找云间兄你聊聊,却愕然发现云间兄你再一次人间蒸发了。一时间激起了我的兴趣,把找云间兄你当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务办了。” 如果不从崔王口中得到消息,那么整个大齐世界能找到张宁的人,屈指可数,或者说理论上是没有的。 但偏偏天涯浪子却找到了他。 所以张宁仍是不相信,天涯浪子来找他,只是想聊聊天。不过张宁并没有多问天涯浪子,不说就算了。 不过张宁想起一事,又刚刚见证了天涯浪子的神奇之处,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还记得高松阳,以及我们在杭城外大战黑蛇的时候,分别在南北观看战局的两伙人吗?” “记得。”张宁旧事重提,天涯浪子也来了兴趣,连忙扇了扇扇子。 “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高松阳杀我的同时,有人袭击了秀秀。所以我认定是有人指使高松阳杀我。而我怀疑要杀我的人,与立在南方的两道气息有关。你帮我查一下那两个人。”张宁说道。 张宁已经见过了燕紫云,其实也见过了黑先生。就在张百公死的那一天,皇城大战的时候。 张宁却没有认出黑先生,这证明了一件事情。黑先生有着极不寻常的隐匿能力。 这也使得张宁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谁指使高松阳杀他的。否则,他早就在皇城大战的那一天,就将黑先生拿下了。 张宁对于隐匿在暗中要杀他的人,其实并不在意。因为他是天下无敌的张宁,只要对方敢杀他,那么他就要将对方斩杀。 不管是高松阳,还是别的什么人,结局都是一样的。 但是事到如今,张宁已经站在天下,沐浴阳光,世人已知无名为天下第一。张宁却知道,若不是情况骤然变化,那暗中的人可能永远也不会露面了。 此事张宁也本打算放弃了,但今日见了天涯浪子神秘的追查能力,便是想要借助天涯浪子的手,将此事解决了。 “这事儿好办,我帮你查查。”天涯浪子一口应下此事。 张宁在四海城,张家村一事。世上只有崔王一人知道,天涯浪子花费了不知道多少代价,才找到张宁,自然是有事的。 这打了一手太极,说了许多闲话,又应承下了一件差事之后。天涯浪子才忍不住说道:“云间兄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闲吗?” “你为什么这么闲?”张宁便如此问道。 天涯浪子收起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觉得十分无力。然后才叹了一口气道:“逍遥侯失踪了,或者说已经久不露面。目前绝巅城的人还没有动摇,但都是无所事事。” 这事儿确实奇怪,当年绝巅城轰轰烈烈,又覆灭了神龙教,从海外入侵到了大齐江湖,引得大齐上的诸多江湖势力警惕非常,但从此之后,却是低调做人,没有动弹过。 而天涯浪子说的更荒谬,那逍遥侯居然失踪了? 绝巅城这么大的势力笼络起来可不容易,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精力。但是背后的通天人物逍遥侯却失踪了,这是为什么? 逍遥侯那个人非常神秘,别说是张宁没有见过逍遥侯,便是连绝巅城的人也极少有人见过逍遥侯,甚至可能没有人见过逍遥侯。 这样一个逍遥侯,想要失踪,自然是极为简单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 这件事情,若是让任何一个江湖人知道,肯定会引发无限幻想,想出无限个可能。 但是这件事情落到张宁的身上,张宁又说了一句。 “干我何事?” 天涯浪子叹了一口气,他就喜欢这样的云间兄,事事都风轻云淡的混蛋。 “逍遥侯失踪了,绝巅城守住岛屿不动。江湖上却又出现了一个神刀教,天榜第一人刀圣宁心手持一把神刀,横行天下。以琴仙李乐乐为副教主,网罗黑白两道的散人高手,势力已经扩散到了十三州。声势比当时的绝巅城更加的不可一世。云间兄,想来你也没有兴趣吧?” 天涯浪子问道。 “没有兴趣。” 张宁很爽快的点了点头。 “那行吧。我们不谈江湖上的事情了,喝个酒聊聊天,再在这里小住上几天,我便走吧。”天涯浪子耸了耸肩,说道。 三天后,天涯浪子离开了。倒骑着自己的神俊白马,晃悠悠的摇着扇子下山去了。张宁勉强当天涯浪子是个朋友,所以很给面子的送了送。 而天涯浪子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张宁,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不管天涯浪子有什么目的,因为张宁态度的问题,所以一直没有宣之于口。 也就是俗称白跑一趟。 九月,今年的高粱又成熟了。张宁带着柳秀秀一起收割高粱,再加工成了高粱米,明年的口粮,也就有了。 还能酿点高粱酒。 张宁这小日子过的有点舒坦,哪里会管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什么逍遥侯,什么神刀教。 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来我往。 张宁自在小山头上,看春夏秋冬,闲来骑着自己的牛,腾云驾雾,顺便也抱上自己的大弟子张紫衫,观看云海山河。 农忙的时候,也下地除草,还顺便用真气捉点虫子。 日子过的十分悠闲自在。 正所谓山人自有遁世妙计。 又是十月隆冬,这些日阳光灿烂。张紫衫的大哥,张石头来到了张宁的房屋前,畏畏缩缩的来叫门。 “张叔。” 昔日的泥巴娃娃,已经长成了少年,也失了童真,以前这小子可是与弟妹一起热情的叫张叔,然后等张叔发糕点零食的。 “是石头啊,有什么事吗?”张宁出了门来,和颜悦色道。 “张叔,母亲让我来找小妹。我们家明天要去山上拜佛。”张石头低下头,畏畏缩缩道。 “紫衫,跟你大哥回去。”张宁回过头叫唤道。 “是,师傅。”一脸清冷的张紫衫应了一声,随即收拾了一下,拿起了自己的青釭剑,随着张石头一起离开了师傅家,往自己家而去。 ........... ps,订阅太烂了,实在有气无力。 求众位道友订阅,给俺力量啊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终于要出门了 另一头,张紫衫与自己的大哥张石头一起回到了家中。正所谓一人而兴,一人而败。 也是俗称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张宁来到这座山村之后,除了收留了王山田,救治了一些村民之外,却没有改变过太多东西。 而张宁只要出手,这座山村便可以人人富贵。 张宁对大弟子张紫衫的家中,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但是张紫衫自从知道了什么是孝心之后,便从张宁手中求了钱财,为自家盖了宅子。 独栋的青砖瓦房,在山村之中犹如鹤立鸡群。 不仅如此,张紫衫还请了张村中能读书识字的先生,教大哥张石头,二哥张小山,姐姐张红儿读书识字,并起了正式的名字。 也给自己的姐姐置办了丰厚的嫁妆。 买了几个粗使丫头,家奴,照顾父母。使得这个山村中的普通人家,一跃成为了山村中的顶级人家。 这也使得山村中的人们知道拜了张宁做师傅,意味着大房子,家族富贵,十分艳羡。 有些机灵鬼儿,想方设法的想要往张宁身边塞人,但却都被张宁拒绝了。 目前张紫衫的父母丁氏与张阿牛已经不下地干活了,家中的山田,也交给几个家奴打理。 不过丁氏也闲不住,日常也是多干制作咸菜,腊肉之类的活计。闲来无事,也会前往寺庙上香。 昔日张宁曾经问过丁氏,你信佛吗? 丁氏说信。 所以张宁才与丁氏说,我与你女儿有缘。 丁氏闻言十分相信。 丁氏还曾经说过,这山村附近有一座寺庙,她便经常去寺庙上香拜佛。丁氏明天便要带着全家一起去寺庙上香。 张紫衫回到家中之后,先恭恭敬敬的给父母磕头。然后被丁氏搂在怀中许久,抱着这个稍显冷淡的小棉袄不撒手。 而后全家一起用膳,两个使唤丫头在旁侍立。而张家老少身上穿着的衣裳都是绢布,桌子家具也上档次。 张紫衫的父亲张阿牛看着这副场景,不由心中十分感慨。我们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这才生下这么个女儿。 今夜丁氏撇下丈夫张阿牛搂着张紫衫同床,次日一早,一家人用餐之后。留下大部分的丫头家奴一起看守宅院,只带着两个强壮家奴一起,前往兰若寺。 兰若寺立在群山之中,环境清幽。佛寺前有一座大池子,便是放生池。 这兰若寺不是古刹,而是十几年前忽然从远方来了一群和尚在此落脚,在山上伐木,建造寺庙。 这附近的山村本就有人信佛,以前是要翻山越岭前往山下四海城才能拜佛,因为兰若寺建成,所以便只要翻过几座山头,便可上香拜佛了。 山里的山民可不知道什么是小乘佛法,大乘佛法,南派佛门,北派佛门,只知道进了寺庙,拜了佛陀,就能得佛陀庇佑。 这兰若寺香火旺盛,张紫衫一家人来的时候,门前已经有许多善男信女进出。丁氏是个重度信女,这一次来还特地带来了一尾鱼,乃是本村村民捕获,她特地买回来放生的。 在放生池边上,丁氏小心翼翼将鱼放生了,然后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然后丁氏才带着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进入寺庙,但在寺庙门口,张紫衫却是停了下来。 “怎么了紫衫?”丁氏回过头问道。 张紫衫并不是第一次来兰若寺,但却是头一次在门前停顿了一下。张紫衫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寺庙大门上的“兰若寺”匾额,然后摸了摸腰间有些蠢蠢欲动的青釭剑。 然后小脸上挂起了淡笑,对丁氏摇头道:“没事。” 兰若寺是一座小寺庙,进入寺庙便是两尊佛门护法,抬头便是大雄宝殿。进入大雄宝殿前放着功德箱,功德箱边上放着香。 丁氏取出了铜钱放入功德箱中,弯腰拿起了香,点燃后进入大雄宝殿叩拜佛陀金身。 张家的人其实只有丁氏一个人是重度信徒,其余都是泛信徒,甚至张紫衫根本就不是信徒。但一家人都很配合丁氏,取了香后一起跪拜佛陀。 丁氏不仅叩拜佛陀,还念念有词。 烧香的同时,有何心愿便也可以禀告佛陀,请求佛陀仙灵。若所求得以应验,便会再来还愿。 兰若寺寺庙很小,除了这大雄宝殿,也没有别的殿堂。因而丁氏叩拜了佛陀之后,便该起身离开了。 兰若寺不供给斋饭,善男信女们怎么来,便怎么回去吧。这时候有几个和尚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身穿袈裟,乃是兰若寺的住持,慧修师傅。 这慧修师傅人过中年,却倜傥伟岸,仪表堂堂,慈眉善目。听闻因为这慧修和尚实在美貌,引得山下知县女儿对其一见倾心,百般哀求慧修和尚还俗,却遭其拒绝。 此事在四海城也曾经引起轰动。 丁氏与周遭的信徒连忙上前见礼,慧修师傅一一与信徒说谈,很快轮到丁氏了。 丁氏拉着女儿张紫衫的手,对慧修师傅说道:“方丈师傅,这是我女儿紫衫。我家女儿紫衫数次来到兰若寺,却无缘得见方丈。请师傅慈悲,为我女儿祈福。” 传闻慧修师傅有与佛陀沟通的能力,若是得慧修和尚祈福,便可以得佛陀庇佑。丁氏深信不疑,这才数次领着张紫衫来见慧修师傅,希望能够让慧修师傅帮张紫衫祈福。 丁氏对这最小的女儿,真的是疼到了骨子里。 慧修师傅对此并不意外,许多人来兰若寺,就是想请他祈福,他刚想拒绝,但却奇怪的看了一眼张紫衫。 答应道:“好。” 丁氏既惊又喜,四周的信徒也都是羡慕妒忌。须知道传闻慧修师傅有那等本事,但是能够获得慧修师傅祈福的人,却少之又少。 在场的信徒,不少都是烧了七八年香的信徒了,却从未得到过这种待遇。 “多谢方丈师傅,多谢方丈师傅。”丁氏惊喜之后,连忙拉着张紫衫想要给慧修师傅磕头。哪知道张紫衫却是不动,张紫衫抽出了腰间的青釭剑,淡淡说道:“血河神教的余孽,竟然躲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烧香拜佛,简直可笑。” 这座寺庙距离张家村有好几座山头,很大很大的山头。张宁自从来到张山村之后,便在张山村后足不出户。就算骑着牛二出门走走,也是高来高去,没有注意过这座寺庙。 而这帮和尚隐匿的功夫不错,除非张宁亲自看到这帮人,才会得知身份。 张紫衫曾经数次出入兰若寺,但却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异样。但是最近,张紫衫跟张宁学习了一种望气术,简单来说,这天下不管是谁,能瞒不过张紫衫眼睛的人已经很少了。 再则张宁赐给了张紫衫一把青釭剑,此剑乃是道门名剑,仗剑诛邪。青釭剑刚刚进入兰若寺,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帮倒霉的血河神教的余孽,便这么被发现了。 慧修师傅以及他身后的和尚们一个个面色大变,身上气息绽放,却是魔气森然。 邪魔!!!!!! 佛与邪魔乃是势不两立。邪魔改行做了和尚,成天烧香拜佛,又对佛门信徒念佛解惑。 当真是张家威力无穷,杀的血河神教势穷窘迫,瑟瑟发抖的缘故。 ............. 张家。 李家小妹仍然盘踞在屋顶上,气息越发强盛。柳秀秀躲在屋内织布,门外梨树下,牛二不时吐出舌头,不时换个姿势睡觉。 这货将梨树下当做窝了,轻易不会挪动。 这门前的田亩,每年开春乃是张宁自己拉着犁,柳秀秀扶着犁犁田的。牛二就是看着,不时耳朵煽煽,这是一头老爷牛。 张宁则在屋内炕上坐着,剥着花生米,喝着高粱酒。 人生在世,难得的是清闲,自在。 入了山村的这些年,张宁除了与天涯浪子那次会面之外,已经久不过问人间之事,不知人间纷争。 吃着自家种的高粱米,喝着自酿的高粱酒,很有滋味。 “张哥哥,我晚上想吃鸡。我去李二家买两只公。”柳秀秀掀开帘子从屋内走出,对张宁说道。 “两只鸡哪里够吃,再请人去捕点大鱼。我们家也好一段时间没有吃过丰盛的晚膳了,这一次吃顿好的。”自家小馋嘴想吃,张宁自然不拦着,放下花生壳,拍拍手说道。 “好。”柳秀秀露出灿烂笑容,然后欢快的出门去了。 花生也吃完了,张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抱起酒坛重新封好,藏了回去。张宁仍旧闲来无事,便去书房坐下,打算看看书。 便在这时,张宁皱了皱眉头。 那群和尚隐匿功夫不错,张宁又未亲自见过,因而不知。但此刻魔气骤然出现,张宁自然也就知道了。 “我张家监视大齐血河神教多年,没想到这余孽居然盘踞在我眼皮底下,我竟然不知道。”张宁摇摇头,施展轻功出了门去。 其实这并不奇怪。 张家从弓长天开始,就负责剿灭血河神教。张家的战力很强,压得血河神教喘不过气来。 但血河神教始终没有灭绝,正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若是血河神教的人不创造出一门厉害的隐匿功夫,早就被张家给消灭的干干净净了。 张宁法力无边,但阳间肉身修为却也没有超脱,不是全知全能。 张宁犹如一根羽毛一般,在空中起起伏伏,却又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兰若寺。踏入寺庙,张宁便见到了满地和尚的尸体。 以及躲在角落处瑟瑟发抖的善男信女们,也包括张紫衫的家人,丁氏,张阿牛等人。 张宁施展真气,将和尚们的尸体血肉蒸发了干净。这才来到了张阿牛,丁氏的面前,扶起了夫妇二人,“哥哥嫂嫂没事吧?” 夫妇二人犹自瑟瑟发抖,刚才的一幕实在是太吓人了。那慈眉善目的慧修师傅忽然变得阴森恐怖,然后自家女儿仿佛是剑仙一般,手腕转动剑气纵横,便将这些和尚杀的干干净净了。 眨眼间的功夫啊。 夫妇二人犹在梦中。 张宁用真气将尸体蒸发了,去了这寺庙内的恐怖元素。加上张宁温声询问,夫妇二人镇定了一些。随即丁氏面色大变,抓着张宁的手说道:“叔叔,我女儿,我女儿。” “我知道,紫衫不会有大碍的。”张宁反手拍了拍丁氏的手背,笑着安慰道。话声未落,张紫衫便回来了。 不过是小小女童而已,手持名剑青釭剑,身上散发着凌厉杀气,犹如十月霜雪,镇压万物。 张百公的影响,如影随形。 张宁只是让这大弟子更柔和了一些,但这大弟子本身还是那般的锋锐,那般的与众不同。 入了寺庙之后,张紫衫身上杀气收敛,然后来到张宁身前,躬身行礼道:“师傅。” 刚才张紫衫忽然暴起杀人,将这寺庙内的和尚杀的一干二净,但那慧修师傅却跑了,张紫衫仗剑追了出去,此刻回来,那慧修师傅自然是人头落地了。 其实张紫衫的修为不高,只是凡境巅峰而已。那慧修和尚却是天境,但是她却以剑驭人。 真正的威力核心,乃是青釭剑。 当然张紫衫不是剑奴,因为青釭剑并不邪恶,而且张紫衫魂魄特殊,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影响的。 “走,回去吧。”张宁笑着捏了捏张紫衫的脸蛋,然后带着张紫衫,张家人,以及众多善男信女出了寺庙,再放了一把火,将十几年历史的兰若寺,付之一炬。 回到了张家村之后,张宁带着家人们一起吃了柳秀秀烧的鸡,鱼,还有山中特产,满满一桌子的菜,连牛二都有份,吃了两个大鸡腿。 血河神教余孽的事情,张宁没有对家人提起。之后直到年关,张宁只做了一件事情,问了村中的老人,得知那兰若寺的一群和尚应该是从西域来的。 然后张宁与家人们一起过了一个热闹的年,陪着柳秀秀一起放鞭炮玩,一家人开开心心。 等到了年初,张宁才告诉家人们。 他打算全家出游。 第一个目的地是海外鹿鸣山。 第一百八十八章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海外鹿鸣山的三仙茶乃是茶中极品,万金难求。 便是以宁国公之尊,府中的茶也不过一丁点。以法华寺之江湖地位,也就掌门方丈手里头有点存货。 三仙茶乃天下第一。 而这种茶对于张宁来说,却是以斤论的。 当年李家小妹骠骑,李元雄兄妹二人来寻张宁,张宁便送了二人一包茶,着实震的兄妹二人无言以对。 知道今个儿遇到了高人了。 世人都知道三仙茶是海外鹿鸣山上出产的茶,每年只有三斤半,进入齐国的只有一斤。 但是鹿鸣山在哪里,却是极少有人知道,也极少人有机会前往鹿鸣山。 大年初五,张宁召集了家中的三口人,柳秀秀,李家小妹,张紫衫,张宁一家之主坐在炕上,三人坐在炕下。 张宁对三人说起此事,说是初八出发。 三人表情不一。 柳秀秀最乖巧,反正张宁去哪里,她就去哪里,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虽然她与张哥哥还未成亲,但却是以张家媳妇自居。 李家小妹一脸兴奋,鹿鸣山啊?那可是传闻中神仙高人居所,等闲之人,可是去不了的。 我也有机会去一趟吗? 再想起三仙茶的美味,李家小妹便是有些谗了。 品茶是雅事,张宁是没有雅骨的人,所以对于三仙茶抱以无所谓的态度。 李家小妹是个爽气女子,行事颇为正派豪气,看起来像个糙女汉子,但出生于宁国公府,奢豪之家,也是有雅骨的。 张紫衫无所谓,她没有喝过三仙茶,也不知道鹿鸣山。既然师傅说去,那便去吧。 张宁说了此事之后,便让张紫衫回去自家与父母团聚,等初八再来相会。又让柳秀秀收拾一下家中,此去怕是许久,家里头还剩下什么吃的,或布什么的就送人了,没必要浪费了。 张宁自己则去向村长张修德告知一声。 李大小姐,无所事事继续打坐练功。 待初八晚上,张宁便锁好们,然后拍了拍牛二的后背,这头懒牛从梨树下小窝中站起,抖了抖身子看了一眼张宁,没有吭声。 然后张紫衫,柳秀秀,张宁,李家小妹四个人依次坐上了牛背,牛二哞一声,四蹄生风,腾云驾雾,往东南而去。 一头牛背上坐了四个人,也是搞笑。索性牛二乃是神牛,背部宽广,张宁又将柳秀秀抱在怀中,其余人都是有真气的,也不怕掉下去。 数日后,天明前。 一行人便来到了杭城城外一处偏僻的山巅上,张宁让牛二从空中落下。 数年前,张宁与张百公,步海渊,天涯浪子,白素晶一起在此大战黑蛇,当时迁徙走了许多人民。 大战当天,黑云盖日,风雨似要催命,水漫杭城,将大地化作泽国。但时至今日,杭城已经恢复繁荣。 所以万事需要以人为本,人在城便在,人没了,城也就没了。 那一战,张百公功德盖世。 张宁也才对张百公另眼相看,接下了张紫衫这件事情。 不过张宁却不是睹物思人,与牵挂过去的人。之所以中途来到这杭城一趟,乃是因为李家小妹强烈要求的。 李家小妹曾经在白淑晶门下的书院学习过一段时间,在这里有许多姐妹,既然途经此地,她便想入城看看。 张宁落到山巅之后,便向杭城而去。为了免得太过惊世骇俗。张宁,张紫衫,李家小妹步行,只是将柳秀秀放置在牛二背上。 一行人入城之后,已经是早上了。 李家小妹去城中访友去了,张宁则带着柳秀秀,张紫衫一起去街边吃了早饭,热腾腾的肉包子,加上味美的豆浆。 这一家子过的也是苦,已经吃了好几年的高粱米,家常菜。 没有机会吃肉包子豆浆,所以难得多吃了一些。 柳秀秀小肚子撑的滚圆,小脸蛋一脸的满足。 张宁取出手巾给柳秀秀擦了擦嘴,再看了一眼张紫衫,没有厚此薄彼,也给大弟子擦了擦嘴。 吃了这一顿早餐之后,张宁牵着牛二,带上了柳秀秀,张紫衫往城外金山寺而去。 这里曾经有一个骨瘦如柴,有趣的小和尚。 也镇压着一条白蛇。 而今小和尚与白蛇已经远走诸天,剩下这座金山寺。而且金山寺也已经不同了,金碧辉煌,香火渐渐旺盛,寺庙内的和尚也是肥头大耳。 张宁进入金山寺之后,在功德箱内放了一点金子,转悠了一圈后,没有找到昔日的感觉,便带着家人们一起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张宁与李家小妹在城中的海天酒楼汇合,吃了一顿酒席。张宁见李家小妹面色郁郁,便问了一句。 李家小妹答曰。 “昔日姐妹有些不知所踪,有些已经嫁为人妇,有一个甚至因为难产死了。” 张宁便安慰李家小妹,看开一些。正所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我辈虽非仙人,但寿元却也比凡人多许多。 李家小妹却还是有点不开心。 张宁便也只能叹息作罢了。 这事儿需得自己想通了,再劝却是无用。不过李家小妹不愧是爽气女子,虽然郁郁,但是过了一会儿便是又活泼快乐了起来。 待吃了酒席,下午的时候她还带着柳秀秀,张紫衫一起前往购买胭脂水粉,而且专挑贵的买,打包成了一个大包裹。 待到了晚上,张宁一行人便又乘坐牛二,往东南而去。又过了数日,一行人来到了海边。 张宁让牛二落在了一块岩石之上,观望沧海。 海风徐徐带着咸味,海面波涛起伏,海上一二渔船正在捕鱼,船上的渔女不时收网。 李家小妹,柳秀秀也是头一次看到大海,都比较兴奋。但李家小妹却也疑惑,一屁股坐在岩石上双手托着腮帮观看大海。然后回头问道:“张哥哥,不是去鹿鸣山吗,怎么在此停顿?” “立在石上,观看沧海。看潮起潮落,可宽广心胸。我小时候,我爷爷便带着我来到这里观看沧海。” 张宁回答道。 说着,张宁摸了摸边上张紫衫头上总角,这总角女童,便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也是此去鹿鸣山的目的。 张家的人不仅是武功高,而且从未出过大奸大恶之徒。这与张家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张宁的脾气在张家之中其实也很奇怪,主要是与他小时候遇到的那尼姑有关。 张宁受此影响,成为大奸大恶之徒的几率,便是极低。 但是张宁的爷爷张安世,还是按照张家的传统教育方法,带着张宁观看沧海,跋山涉水,以宽广心胸。 这教育方法,张宁现在则用在了张紫衫的身上。 虽然张紫衫的性格也很奇怪。 嗯。 师徒二人都是怪人。 张紫衫望向沧海,听着师傅的话,却没有半分感觉。这大海虽然是第一次看到,但似乎也就如此而已。 张宁教育失败。 张紫衫不好教育。 张宁在这块祖传岩石上落脚,与家人们一起观看潮起潮落,又看了日出之后,便又坐上牛二,腾飞万里。 出海之后,向西一千五百三十里,有一座大岛名为“剑皇岛”。这座岛屿上山峦跌宕起伏,极少有耕地。 岛上的土著人口也不多,多是从事捕鱼工作的渔民。但岛上人却很多。 这海外广大,不下于大齐。适合生存的岛屿也不少,人口也很多。江湖门派也是众多,比如那绝巅城便是起源于海外,然后入侵大齐。 这剑皇岛不适合人们生存,岛上几乎没有农业,只有渔村。但是江湖人却很多,而且大多佩剑。 而且这些佩剑的江湖人,可不仅仅是海外江湖人,还有很多都是不远千里从大齐飘扬渡海而来的。 因为剑皇岛很特殊。 这座岛屿之所以称为“剑皇岛”自然是因为曾经有一位剑中皇者在此隐居,这岛上尚有十八道剑痕,每年都有许多人在这十八道剑痕之中悟出道理,然后剑法进展一日千里,终于名扬天下。 而且传闻这岛屿上,还残留着剑皇的传承,历经千百年,一直都默默的传承着。 这种种便吸引了许多剑客来到了剑皇岛。 剑皇岛很大,地方很广。剑皇留下的十八道剑痕不在一处,而是分散在各处。 其中一座山峰名为两剑锋,一座完整的山峰被从中斩为两座,因而得名。这便是剑皇留下的遗迹。 每年都有许多剑客慕名而来,往十八处剑痕去瞻仰遗迹,这两剑峰也分得了数百人。 这数百人中也有少数用别的兵器的江湖人,这是因为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比如说一位刀客来到两剑锋上,因为对剑皇的剑诏有所领悟,然后刀法大进。 这样的例子极少,因为剑法与刀法毕竟不同,但也偶尔有产生这样的奇迹。 胡广昌便是一名刀客。 胡广昌今年五十多岁,地境巅峰,师从“创刀”李金身。李金身此人如今已经归隐,但早年在江湖上行走,排名地榜第七,刀法着实是非同小可。 李金身乃是江湖散人,没有门派,却收取了三个弟子,胡广昌便是三弟子。这三个弟子以胡广昌的资质最好,按理说胡广昌已经五十多岁,早就应该已经登临天境。 但是胡广昌此人痴迷刀法,对于真气修炼有所懈怠,所以一直卡在地境巅峰,不能突破这关键一步。 胡广昌对于刀法的痴迷已经到达了匪夷所思的境地,成了来剑皇岛观看剑皇遗迹的极少数的刀客之一。 胡广昌来到两剑锋已经半月,这半月一来胡广昌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若是饿了,便吃药丸充饥。 渴了便喝雨水。 但是胡广昌却是没有半分领悟。 “这一剑真是凌厉,哪怕过去了千年岁月,也是让人畏惧。”胡广昌用手抚摸岩石,剑皇留下的遗迹早就没有了威能,但是胡广昌这等刀客,却仍能感觉到这一剑的可怕之处。 当真是可怕的一剑。 “我终究只是一个刀客,来看剑皇的剑法,实在是太蠢了一点。”胡广昌苦笑了一声,摇头道。 刀客与剑客不仅是用的兵器不一样,思路,理念也是不一样的。刀客想真正懂得剑客,极难。 这天下如张宁一般,什么武艺都会,都能精通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 便在这时,胡广昌听到了一句话。 “紫衫,可有领悟?”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温和,不急不缓。 “这剑法极为可怕,但比师傅你似乎还差了一点。”这是一个女童的声音。 胡广昌瞠目结舌。 这么嚣张? 这么自大? 要知道这剑皇乃是一千七百年前的人,乃是当时天榜第一,便是过去了一千七百多年,这大齐世界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比剑皇更加可怕的剑客了。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账,暗地里是不是有人比剑皇强,那就不知道了。 毕竟也会有顶级剑客,会比较低调。 从不扬名立万。 而现在一个男子问一个女童,女童回答男子。简单的两句话,便知道了二人是师徒关系。 男子是师傅,也就是被女童说是剑法超越剑皇的人。 如果能这么说其实还算好听一点。 但是女童的话是这样的。 “这剑法极为可怕,但比师傅你似乎还差了一点。” 同样意思的一句话,女童的话可是拉仇恨多了。 胡广昌涵养很好,并不觉得愤怒,反而觉得有点好笑。或许是哪里来的乡下人,才会如此无知。 胡广昌抬头望去,便见到了四个人一头牛。一位白衣男子,一位绿裙丫头柳秀秀,一个女剑客,一个女童,一头挂着铃铛的牛。 不仅是胡广昌看向这四人一牛,在场的数百人都看向了这四人一牛。来到这里的都是有真气根基的,落针可闻。 自然也都听到了这男子与女童的谈话了。 被这么多人看着,这头牛似乎有点不安。摇晃了一下脑袋,惹得脖子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铃声。 其实他们是误会了,这头牛现在心情不太好,恨不得冲过去,将这帮围观的人一个个踩一下。 “我的大斧头,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找我的大斧头???”牛二心中想着。 第一百八十九章惊鸿一瞥 张宁是个怪人,他身边的怪人也很多。 柳秀秀是个体内有舍利子的少女。 李家小妹会绝技千里走单骑。 张紫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张百公的孩子。 牛二。 这是张宁在楚江国内偶遇的山贼牛,化作人形后拥有童颜与特别成熟的身材。 后来一通乱战之后,就成了张宁的坐骑,再后来张宁打算放走牛二,这牛却不愿意走了,死活要跟着张宁,抱住这一条又粗又大的粗大腿。 这头牛对自己的大斧头饥渴难耐,一直埋怨张宁将她的大斧头丢在了别处。 是了大斧头后浑身懒洋洋的没有什么精气神,躲在梨树下发呆,每天只是煽煽耳朵,甩甩尾巴。 牛二的心中有一团火,此刻想释放出来,狠狠的踩踏一下这帮围观的江湖人。 不过牛二看了一眼张宁,没有敢动。 这是牛二的反应,柳秀秀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害羞,抓了抓张宁的衣袖,躲了躲。 李家小妹是个女侠,所以反瞪了一眼围观的江湖人。 张紫衫神色淡然,仿佛古井无波。张宁却是叹了一口气,这教育真的是失败啊。 这说话也是有方式的,在这种场合,说出这一番话,我的弟子也是够可以的了。 张宁很怕麻烦,本躲在人群之中不起眼,此刻却成了众人焦距,他便打算朝着四下抱拳,道歉一声。 比如说我弟子年轻识浅口无遮拦,还望诸位原谅云云。 但不等张宁举动,便有人跳了出来。 剑皇乃是千百年来,大齐世界的剑中至尊。张紫衫这一番话,却是惹了众怒。 “乳臭未干的女娃娃,竟然口无遮拦。不过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你这做师傅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女娃娃口出狂言,说你的剑法比剑皇还高。我便向你领教一二。” 一位白衣剑客走了出来,来到张宁的面前,拔出了手中的宝剑冷笑说道。 这人面如冠玉,留着长须,品貌极为儒雅,眼神正而不诡,显然为人也是正派之人。 气不过,才走出来的。 至于修为已达天境,真气不弱。 此人刚刚走出来,四周的江湖剑客便窃窃私语,道明了此人身份。乃是海外小有名气的剑客,浪涛剑风不群。 风不群剑法出众,为人确实也是正派,但也孤高不可一世。江湖上朋友极少,敌人很多。 生平最是仰慕剑皇。 正因为种种原因,才第一个跳出来为剑皇鸣不平,要出剑教训一下,这个自称是剑法比剑皇还高的人。 包括风不群,胡广昌在内,所有的江湖剑客都忽略了一件事情,开口说了那句话的是张紫衫,而不是张宁。 张宁这是被徒弟牵累,疯狂的拉了一波仇恨。 张宁叹了一口气,一是怕麻烦,二也是自家徒弟口无遮拦。便对风不群躬身行礼道:“这位先生说的是,确实是我的过错。我的剑法当然是比不上剑皇的,在此向诸位为我弟子刚才的一番话道歉。” 说罢了,张宁朝着四周拱手作揖,姿态很低。 江湖人是一群奇怪的人,可以为了名气与利益,杀了不认识的人。也可以是豁达的人。 张宁姿态很低,所以围观的剑客们便也轻轻放过了。许多人还是牵挂剑皇的剑术,于是又低头观看剑皇留下的剑痕,包括胡广昌。 但也有极少部分人,却是不依不饶。 风不群在海外小有名气,为人正派,但十分孤高,又仰慕剑皇。这样的人一旦认了道理,其实比那帮邪魔更加可怕。 “你侮辱了剑皇,一句道歉便算了?今天你要么接受我的挑战,要么跪下来朝着剑皇衣冠冢的方向磕头谢罪,没有第三条路可走。”风不群手握宝剑,冷笑不已。 这座剑皇岛,有一座剑皇的衣冠冢。之所以人们都知道是衣冠冢,自然是因为坟冢被人打开过。 江湖人为了利益,也可以是下三滥的。 若真的是剑皇坟冢,那么或许有剑皇的陪葬品。盗墓贼是这么想的,后来证明是衣冠冢,又没有陪葬品,所以衣冠冢才安然无恙。 此刻剑皇坟冢乃是岛上象征,位于岛屿中央。两剑锋的东方。 张宁始终从容,极有风度。哪怕是道歉,也是极为诚恳,极为从容,做错事当然得道歉,这没有什么。 但因为一句话,就跪下来磕头认错就过份了。 张宁也尊敬剑皇,之所以来到剑皇岛,也是为了剑皇的剑法而来。 张宁的弟子张紫衫。 张宁真的十分疼爱张紫衫,不全是因为张百公的原因爱屋及乌,而是因为这大弟子从出生到现在,基本上都在他身边长大的缘故。 人非草木,孰能为无情。 张宁在外活动有时候确实是冷淡了一点,但在家中却是待家人极好的。 张宁甚至可以拿出张家的刀法,内功心法,甚至将张家的一切秘密,都传授给张紫衫。 这是衣钵传人,张宁的大弟子啊。 反正张家之所以一脉单传又低调做人,乃是因为血河神教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张宁会自己解决掉。 未来张家,其实不需要一直维持传统过下去。 但可惜啊。 张紫衫这大弟子,要学剑。 这是在张紫衫一岁的时候,张宁坐在炕上,张紫衫跪在炕下,张宁问了,张紫衫老老实实的回答的。 剑法。 张宁当然也会,但是张宁并不是顶尖的。比如说这剑皇的剑法,就要比张宁强。 但张紫衫说的这两剑峰上剑皇留下来的剑法,比张宁的剑法差,这也没有错。 但关键是这两剑峰上剑皇留下来的剑法,以及其余剑痕加起来,组成的十八式剑法,并不是剑皇剑法的精髓所在。 有人学会剑皇岛上的这十八式剑法,才可以前往一处地方,学得剑皇的真本事。 那剑法才是真正的举世无双,天下无敌。 张宁的剑法是比不上剑皇的剑法的。 而之所以张宁会知道这件事情,乃是因为张宁的爷爷张安世曾经带张宁来到这剑皇岛,张宁也学会了剑皇岛上的十八式剑法,前去那传承的地方。 但是张宁终究没有学剑皇的剑法,因为张宁虽然精通各种武功,但最纯粹的还是刀法。 张宁天生就是一名刀客。 总而言之,张宁这一趟出门,主要的目的就是徒弟的成长,教育问题。来到剑皇岛,因为徒弟一句口无遮拦的话。 其实也不算错,这十八式剑法确实是比张宁的剑法差。 因为这样一句话,便要磕头认错。张宁觉得难以接受。 张宁打算离开了。 这风不群说张宁只有两条路,一是跪下磕头,二是接受挑战。 却是狂妄自大。 试问诸天万界,谁能强让张宁磕头? 这时候徒弟站了出来,张紫衫将自己的青釭剑给了李家小妹,再抽出了李家小妹的佩剑。这把道门名剑,久不出江湖。 天涯浪子一眼认出,但是在场剑客,却是没有那个见识,否则风不群便不会这么不依不饶。 一个女童能配上青釭剑,那来历能小瞧? 张紫衫持剑走了出来,对风不群淡淡说道:“对付你这样的跳梁小丑,无需我师傅出马。你自封修为,我们斗一斗。” 人,地,天三境。 张紫衫乃是人境巅峰,而风不群已达天境。若是正常情况,二人不可能较量,但如果风不群自封修为到人境巅峰,便可以较量。 但这也是理论上。 因为风不群既然已经登临天境,去与一个小姑娘比较剑法,绝对是占了莫大便宜。 除非这小姑娘,乃是怪胎。 风不群觉得被冒犯了,当即涨红了脸,冷声道:“乳臭未干,也敢羞辱我?” 此人为人正派,但毕竟也是江湖剑客,好勇斗狠。江湖上名利最是宝贵,风不群竟没有忍耐住,一剑拍向张紫衫。 风不群并没有自封修为,这一剑也不是要杀张紫衫,乃是要以剑面拍飞张紫衫,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女娃。 “哼!”却是泥巴人也有火气,张宁见此人不依不饶至此,竟然连一个小姑娘也下得去手,便真的生气了,冷哼一声,足下一踏,眨眼间便来到了风不群的身边,双掌伸出在风不群的身上拍了八下,雄厚的真气当场封住风不群全身真气,让风不群全身的真气,只能释放出人境巅峰的水平。 说的复杂,其实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而已。 眨眼间张宁已经近身了风不群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在场都是江湖剑客,最差的也有地境修为,但所有人只能看到白影一闪而逝。 白影之后,风不群的真气陡然软弱了许多倍。 众人震惊的看向张宁,这才惊觉乃是遇到了真正的不出世的高手。要知道风不群乃是海外小有名气的剑客,天境修为。 能眨眼间封住了风不群真气的人,不是不出世的高手又是什么? “好强的真气。” “好俊的轻功。” “好厉害的手段。” “好一个高手。” 在人群之中的胡广昌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说了四句话,说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风不群本想拍飞张紫衫,教训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女娃。哪知道眨眼间自身真气被封了九成九,自然是瞬间懵住。 继而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了一步。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强!!!!!!!”风不群无比震惊的看着张宁。 我刚才要叫这个人跪下,向剑皇磕头? 风不群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情。 “我给你两条路,要么跟我的弟子比一比剑法。要么我废了你的武功。”张宁是真的生气了,负手而立,一身白衣仿佛霜雪,冰冷无比。 却也是以牙还牙。 风不群刚才便给了张宁两条路选,一条是接受挑战,一条是跪下磕头。 风不群一张俊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却是进退失据。 接受挑战,胜之不武。 这个时候风不群还是不认为自己的剑法,会不如一个小女娃。 若不接受挑战,则要被废掉武功。 前者会让他颜面大失,后者更不必说了。 但如果在失去颜面与武功之间做出选择,那么风不群选择失去颜面。于是,风不群冷静了下来。 他将手中的宝剑横在胸前,左足向前一踏,做出了一个起手式。 “请。”风不群脸色苍白,却还勉强冷静,沉声说道。 意思是让张紫衫先出手。 张紫衫也不客气,便出手了。一剑如煌煌大日,直取风不群的中路。 这一剑赫然是两剑峰上,剑皇遗留下的剑诏。 风不群也是小有名气的剑客,在两剑峰上苦苦思索三月,却不曾领悟一点剑皇的剑法。 却眼见剑皇的剑法被一个小女娃给使出来了,顿时一个恍惚。手中便慢了一点,等他想到要去抵挡的时候。 “叮”一声,风不群手中的宝剑已经被张紫衫击飞,张紫衫手腕回旋,又一招剑皇的剑法,将风不群给杀了。 张宁稍稍皱起了眉头,却也没有制止。江湖上的人,人人都该死。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黑道。 先出手的人更该死。 风不群或许为人正派,但太心胸狭隘,好勇斗狠。他刚才出手教训张紫衫,若是得逞,张紫衫必定吐血重伤。 既然如此,那便去死吧。 张紫衫的这一剑极快,剑锋割破了风不群的脖子,却半分也没有血迹。当张紫衫收剑走回向张宁,走出三步之后。 风不群的脖子才出现了一条血痕,并喷涌出大量的鲜血,下一刻身体摇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不久后,便彻底没了声息。 “啊呀。”柳秀秀惊叫了一声,连忙往张宁的背后躲了躲,她小时候去看过菜市口杀头,长大后却是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场景。 有点怕。 张宁回过头抱起秀秀坐在了牛二的背上,招呼了李家小妹,张紫衫一起,四人一牛便腾云驾雾,往东方而去。 一句话也没说,既不得意,又不自傲,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张宁出现的突兀,乃是因为张紫衫的一番话。 张宁的走也是突兀,腾云驾雾乘坐神牛而去,眨眼间便已经消失在了天边。 正所谓惊鸿一瞥,回神过来,便只剩惊艳。 第一百九十章乃惊觉是无名 风不群乃是何人? 乃是海外小有名气的剑客,天境高手。 别看这小有名气,海外广袤,要想在海外闯出名气极难,更何况风不群小有名气是因为剑法。 这剑法当真是很高了。 刚才四下的剑客们看的明明白白,这风不群打算用剑面拍飞女童,那白衣公子随之出手,封住风不群浑身真气,使得风不群只剩下人境巅峰修为。 那手段高。 那轻功俊。 那强大让人战栗。 而且那女童也是可怕,虽然同样是人境巅峰,但是风不群乃是用剑多年,在整个海外都是小有名气的剑客。 其人剑法出众,哪怕是修为被压制在人境巅峰,却也不是一个人境巅峰的女童,可以比拟的。 当然是理论上。 而刚才那持剑女童,却一招施展出了剑皇的剑法,就是这两剑峰上的剑法,一剑击败风不群,又一剑便杀了风不群。 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 在场剑客都是冲着剑皇的剑法来的,这剑皇岛上的十八道剑痕,都是亲自看过,钻研过的,很肯定那女童用的便是剑皇的剑法。 他们这帮剑客当然也包括少数不用剑的高手,在则在这剑皇岛上呆了一二月,长则四五年乃至于十年,却没有一个人领悟了剑皇的剑法。 只是有些天资高的,这才领悟了一点皮毛,但也因此而剑法大进。 这女童来了应该没多久,就已经领悟了两剑锋上的剑法,并用之斩杀了风不群,这得多可怕? 而以人观人,这女童的师父又有多可怕? 更别说这女童的师父,那白衣公子也露了一手,只一手便已经震慑当场,令在场剑客无不叹服。 他到底是谁? 到底多强? “此人却应该不是天机门天榜上的人,因为天榜上的人没有一个人的特征与这人相匹配的。这人要不就是大齐不出世的高手,或者就是我们海外隐世的绝顶剑客。” 有一位年轻剑客猜测道。众剑客转头看去,便认出了此人乃是海外有名的剑门,飞鱼门出色的后辈弟子,姜起。 听闻此人剑法出众,天资极高,乃是未来飞鱼门的掌门人选之一。 但是众人也只多看了一眼罢了,因为来到这剑皇岛上的剑客,要么就是天资不错的,要么就是出身来历很强的。 姜起确实是身份高,耀眼,但在此地却也并不是独占鳌头。 果然又有一人说道:“你们只顾得这白衣人的手段之高,那女童的剑法之绝,却忘记了他们为何与风不群产生冲突了。” 这人也是一位不简单的人。乃是海外山崖岛的少岛主,张冲。山崖岛相当于一个武林世家,以血脉传承,其剑法也是出色惊艳,在海外势力不小。 这张冲的身份地位,还要在姜起之上。 而张冲的一席话,却引得在场的剑客们悚然动容。 为什么这风不群会与这白衣人起冲突呢?不是因为利益,不是因为血仇,而是因为意气用事。 因为女童曾经说过一句话。 “这剑法极为可怕,但比师傅你似乎还差了一点。” 因为这句话惹怒了风不群这个剑皇的仰慕者,风不群又做事冲动先动手,所以才被一个女童抹了脖子,成了笑柄。 这句话剑客们刚听到的时候有两种反应,一是好笑,哪里来的土包子,竟然自称剑法比剑皇还强? 二是愤怒,此人居然敢亵渎剑皇? 而此刻眼见白衣人的手段,女童的剑法,剑客们这才悚然,莫非那白衣人的剑法真的要超越剑皇? 悚然之余,有些机灵的剑客立刻想要追,但是对方驾驭妖牛,早就腾云驾雾而去了。 只能捶胸顿足。 这位前辈剑法不说超越剑皇,就算是平了剑皇,也是绝顶的剑客,举世罕见,不仅举世罕见,怕是万年难得一见。 他们这帮剑客在此不过是为了瞻仰剑皇留下的剑痕,希望以此磨砺自己的剑术,使得剑术有质的飞越。 但剑痕这种东西是死的,又经历了多年风雨,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了。要想领悟剑痕上的剑法,难比登天。 怪胎另算。 那女童年纪轻轻,却领悟了剑皇的剑法,现在这些剑客想起来都觉得羞臊,以及惊悚。 说来说去剑痕总是死物,哪里又比得上一位活着的剑皇,或者说是堪比剑皇,或超越剑皇的大前辈的指点呢? 刚才实在太震撼了,此刻悔之晚矣。 我不应该震撼,我应该立刻跪下来磕头,然后请求指点啊。现在前辈已经化作风烟消散,毫无痕迹,这机会如何能失而复得? 可悲,可恨,也很可怜。 剑客们沉浸在悲伤,自怜之中无法自拔,一个个垂头丧气,精神萎靡。 大失良机啊。 “我记起他是谁了,他是无名,他是无名啊。他是一个刀客,一个顶级的刀客啊。” 有人比他们更悔恨,便是那刀客胡广昌。 自皇城一战后,张宁便被认为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而张宁又不是朝廷的人,奇怪的却是天榜并没有把张宁列入天榜之中。 奇怪,引得世人遐想。 世人的遐想有无数个版本,其中最主流的一个想法便是,张宁此人的背景来历绝不寻常,乃是一个可以左右天机门做决断的强大势力。 否则天机门不可能不将张宁列入天榜之中。 这是对于张宁身份的猜测,而张宁的武功已经不需要猜测了,绝对是天下第一人,天下第一的刀客。 当然对于张宁天下第一刀客的评价,变得有点不稳定了。不是因为别人,正是因为最近才崛起的神刀教教主,手持一把神刀横行天下,无人胆敢樱其锋芒的刀圣宁心。 随着时间越久,越多人觉得刀圣宁心才是最强的刀客,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但不管如何,无名张宁绝对是山巅之上的存在,而他们这些普通的江湖人,哪怕是天境,哪怕是天第二榜上的高手,也只能仰视其人镇压天下。 只要获得其人一点点的指点,恐怕就会受益无穷。 剑客们因为忘记开口请前辈指点而懊悔,而刀客胡广昌则是真正的撕心裂肺了。 胡广昌本就天资出众,师承来历也绝不寻常,在这个年纪本应该早早的登临天境才对,只是因为痴迷刀法,这才让真气修炼落下来了。 正因为痴迷刀法,他想用它山之石攻玉,希望以剑皇岛上的剑痕,来让自己的刀法大进。 而此刻竟然与天下第一的刀客无名失之交臂。胡广昌自然是撕心裂肺。 “哎!!!”胡广昌跪在地上,右手握拳痛击地面,长叹一声,痛彻心扉。 正是来时不知其名,去时乃惊觉此人是无名。 只可惜无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犹如惊鸿一瞥,见到已经是莫大幸运,想要抓住却是难比登天。 哎。 ........... 海上,空中,云端。 牛二四蹄生风,腾云驾雾,不时与海鸥交错而过,而后海鸥便是被震死,落入了海中。 因为牛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绝非是海鸥可以承受的。 牛二的背上张宁坐在末尾,李家小妹坐在张宁前边,然后是柳秀秀,柳秀秀怀中抱着张紫衫。 柳秀秀时不时的摸摸张紫衫头上总角,触感还是一样,发丝柔顺,这总角还是她帮忙扎起的。 再捏捏张紫衫的脸蛋,触感也是一样,丝滑软嫩。 但这孩子,怎么就不像这孩子了呢? 柳秀秀是个心善的,平常杀杀活鱼拿手,杀杀鸡鸭可以,但要说杀人,那肯定是把头摇成拨浪鼓一般的。 而今天她亲眼看到了张紫衫杀人,心里头自然不是滋味,这孩子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啊。 但是柳秀秀又是个护短的,帮家里的。却也不责怪张紫衫,毕竟是那个恶人风不群先动手的,我家紫衫那是反抗。 总而言之,柳秀秀的心中有些复杂。 张宁感觉到了柳秀秀的复杂,但是他没有多说什么,二人乃是青梅竹马,他张宁这辈子就认准了柳秀秀了。 以前柳秀秀活在都城,小家碧玉。 张宁也是百般照顾,才使得柳秀秀安逸快乐。但他张宁终究不会只在这方世界活动。 此生必将扶摇直上,登临绝顶,成仙成魔。 张宁知道这一路上,绝非风平浪静。也该是让秀秀,知道江湖不易,江湖险恶才是。 气氛正有些沉闷,牛二这二货忽然回过头来哞了一声,问道:“要去哪里?” “一直走。”张宁说道。 于是牛二便闷闷的转过头,继续腾云驾雾,往东方而去。不久后,一行人前方出现了一座岛屿。 这座岛屿也很大,规模与剑皇岛差不多。但是地形却是天差地别,岛上都是平原,村落散落在平原之上星星点点,良田排列整齐,密密麻麻。 周边地区也有森林,森林之外的海滩上,则是一座座的小渔村。 这座岛叫封星岛,看似平平无奇。但是剑皇的传承,其实便在这座岛上。张宁指挥着牛二,落在了岛屿上为数不多的几座山峰上,这几座山峰靠近大海。 这里海浪很大,风声很高。 山峰上长着茂密的植被,其中一处平整的山巅上,立着一座石屋,平平无奇。 张宁让牛二落在了石屋面前,然后翻身下了牛二的背,柳秀秀等人也下来了。张宁站在石屋前,海风吹的他衣衫长发飞舞。张宁躬身行礼道:“张宁求见胖瘦二尊者。” “竟然是你小子。”一声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两道黑影从门前冲出,落在了张宁的面前。 这二人皆是身穿黑衣,长发披散至肩头,头上带着金箍,一人肥美,一人瘦弱。 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强如神明。 当然神明也只是比喻,二人再强也强不过张宁。 这二人便是真正的剑皇剑法的传承人,叫胖瘦尊者,一人擅长左一路剑法,一人擅长右一路剑法,学齐了左右一路剑法,融会贯通之后,便是剑皇的真正剑法了。 剑皇留在剑皇岛的十八道剑痕,其实只是这门剑法的入门而已。 只有学得剑皇的十八式剑法之后,才能来到这里学习左右一路剑法。 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极少,张家便知道。 张宁小时候便在爷爷张安世的带领下,先去了剑皇岛学习了十八式剑诏,然后来到了这里,终究却放弃了这个机会,做了一名纯粹的刀客。 而今多年之后,张宁带着徒弟来此。而徒弟张紫衫却是要学剑,倒也是再续前缘。 “正是在下。”张宁很客气的弯腰说道。 “滚滚滚。你这臭小子不是要专心做一名刀客吗?看不起我们的剑法,还来我们这里作甚?快滚滚滚。”胖尊者一脸的不耐烦,挥挥手让张宁滚蛋,但其实偷眼看张宁,心里头直泛酸。 多好的苗子啊,又能学会剑皇岛上的十八处剑痕上的剑法,来到了我们这里,却终究没有学剑法,说什么要做狗屁的刀客。 哎。 想起这事儿,俺老胖就要吐血三升。 当初张宁放弃学习剑皇的剑法,可是让这二位伤心欲绝,犹如失了儿子,失了父母,痛哭流涕三五天之久。 胖尊者是别扭脾气,瘦尊者却是正常许多了。他先是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张宁,感觉到了张宁真气的恐怖之处。 不能一窥全貌,却也是窥得一半。 这臭小子只是十来年没见,怎么如此厉害,真气修为尚在我们之上。 瘦尊者心中嘀咕了一句,面上则是瞪了一眼胖尊者,然后笑对着张宁说道:“老胖就是这脾气,小宁你别介意。你来看望我们,我们很高兴,来来来,进来喝一杯。” 瘦尊者很热情的招呼张宁。 张宁笑着点头,领着全家一起进入了石屋,当然牛二则留在了外边,她自个儿选了一株树下趴着。 张宁进入了石屋之后,被带去了一座小厅内吃酒。柳秀秀,李家小妹,张紫衫等女眷,则在另一处房间歇息。 这乡下地方却是没有什么好吃的酒菜,只有熟肉,花生米之类的,酒却不错,张宁不是好酒之人,但也贪杯了一二。 酒过三巡之后,张宁便放下了酒碗,对胖瘦二尊者直言道:“说来惭愧,今次却不是特地来看望二位尊者的。乃是我弟子紫衫领悟了剑皇岛上的十八式剑法,特来学习左右一路剑法。” 第一百九十一章混元二天宫 胖瘦尊者极为惊讶,因为领悟剑皇岛上的十八式剑法虽然不是难比登天,但也绝对是凤毛麟角。 至少这胖瘦尊者在此镇守已经百余年,这百余年之间,能够领悟十八式剑法的人,只有张宁一人。 往上了说,剑皇的剑法,已经将近七百年没有真正的传人了。 至于他们胖瘦尊者,乃是一人擅长一路剑法,顶多是传承的工具,而不是传承者。 胖瘦尊者知道张宁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因而惊讶之后,转为严肃。“是那少女吗?让她立刻施展剑法让我们看看,若真的领悟了剑皇的十八式剑法,我们自然会传授左右一路剑法。” 瘦尊者认真说道。 “不是那少女,那少女是我的朋友。我的弟子是那女童。”张宁摇摇头,纠正道。 “你这臭小子不会是骗我们吧?那女童才几岁,练剑才几年?竟然能领悟剑皇剑法?”胖尊者怪叫一声,狐疑道。 瘦尊者不由也是点了点头,当年张宁来的时候,年纪也比女童大了许多。 “我这弟子天赋异禀,并不是简单的人。”这胖瘦二尊者乃是世外高人,不在江湖上行走,张宁对他们很尊敬,于是将张紫衫的来历,告诉了这二位尊者。 “这倒是稀奇,有人竟连阴寿也不要了。只为了自己能拥有一个孩子。”胖尊者闻言唏嘘道。 瘦尊者也是严肃的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却是没听说过张百公其人,但是管中窥豹,听闻张宁的一席话,二人便也知道,张百公乃是不简单的人。 随即,胖尊者兴奋起来,说道:“这样的孩子确实少见,错了,应该是举世罕见。因为现在的人愿意牺牲自己的阴寿,用这种土法子留下传承的人几乎已经死绝了。那孩子如此天赋异禀,又不学你的刀法,而要学习剑法,绝对是好苗子,好苗子哈哈哈。” 当年张宁惊才绝艳,来到这座岛上来到他们二人面前,却中途不学剑皇剑法,而是要做一名纯粹的刀客,胖尊者对此仍是耿耿于怀,不时泛起酸水。 此刻遇到张紫衫这样天赋异禀的人,自然是开怀欣喜。 此事乃是大事,所以张宁与二位尊者一起罢了吃酒,唤来了张紫衫一起,来到了石屋前方。 柳秀秀对此没有兴趣,但是李家小妹却很有兴趣,于是拉着柳秀秀一起也出了石屋看热闹。 树下的牛二本在闭目休息,顺便无意识的甩甩尾巴。闻得动静,睁开了一只牛眼观看情况,十分纳闷。 这帮家伙怎么又出来了。 众人来到了这空旷地带之后,张宁对张紫衫说道:“紫衫,你将在剑皇岛上学来的剑皇十八式剑法,演练一遍。” “是,师傅。”张紫衫仍是冷淡,只是对张宁躬身应是。然后抽出了青釭剑。 胖瘦尊者不曾在大齐江湖上走动,加上青釭剑已经多年不出,因而不认得青釭剑,但是此剑一出,便散发着阳气,阳刚辟邪,正而不诡。 “好剑。”胖瘦尊者不由齐声叫道。 随即,张紫衫开始演练剑法,张紫衫人虽年轻,修为也弱,但入了剑门已经多年。 她一岁多的时候,便开始练剑了。剑法绝对不俗。因为新学了剑皇的剑法,周身气势暴增。 握剑起手,便不再是一袭紫衫的女童,而是一位手持名剑的剑客,剑气连秋水。 剑皇的剑法堂皇大气,正而不诡。与她手中的青釭剑相得益彰,张紫衫用青釭剑使出剑皇的十八式剑法,顿时气势煌煌,不可一世。 “好啊,好。这剑法虽然生涩,但确实是领悟了其中精髓了。”胖尊者早就在一旁急不可耐了,待张紫衫演练完十八式剑法之后,立刻忍不住夸奖道。 主要是这个小女娃是学剑的,而不是张宁这个学刀的来调戏他们。 这可是真正的剑皇传承者了啊。 都已经几百年了,剑皇的剑法终于又要重现人间了。 “明天便跟我们学剑,先跟我学左一路剑法,待学成之后,跟老胖学习右一路剑法,待你学会了便可以走了。但是只有将左右一路剑法融会贯通,才能重现剑皇当年剑压天下的剑法。我们只是师傅领进门,未来你的成就如何,便要看你自己的了。” 瘦尊者还是一本正经,认真严肃道。 这些事情,张紫衫早就听张宁说过了,因而并不惊讶。还剑入鞘,双手抱剑躬身行礼道:“是。” 随即,张紫衫便被胖瘦二尊者带走了。此地不过是二尊者的居所而已,要练剑需得去别的地方。 张宁三人一牛便鸠占鹊巢,在这石屋内的客房居住了下来。 海上的空气十分湿润,还带着咸味,海风又很大。这片山头又没有左邻右舍,呆在这里当然很闷。 不过柳秀秀自有解闷妙法,她让张宁制作了一根鱼竿,每天下山去海边钓鱼,回来后煮鱼给张宁与李家小妹吃。 柳秀秀从出生后就生活在内陆地区,最近才吃上海鱼,觉得很好吃。 至于李家小妹,则是在努力练剑。 这日上午,万里晴空。天空中刮着南风,风速不强,但连延不绝。牛二趴在树下,雷打不动。 石屋前方,张宁盘腿坐着,不远处李家小妹正在舞剑。话说李家小妹,柳秀秀一直都是少女形象,不曾改变过。 柳秀秀是因为体内有舍利子,自然影响到了她的容颜。 李家小妹则是因为修为已经登临天境,从此容颜不改。豆蔻美少女一直是豆蔻美少女。 又跟在张宁的身边,在张宁这颗大树的保护下,一直保持本性。 在这一方面柳秀秀也是如此。 李家小妹英姿飒爽,正义感十足,乃是江湖女侠一般的人物。此刻舞剑,当真是英气跃然而出,剑锋刚劲十足。 练了不一会儿,李家小妹很气馁的放下剑,焉巴巴的来到了张宁身边,虽然知道柳秀秀不在,但她还是左右看了看,做贼似的。然后一把扑入了张宁的怀中,撒娇道:“张哥哥。我练剑多年,却反而不如紫衫这小妮子。剑皇岛上,紫衫这小妮子在看剑痕,我也在看。紫衫领悟了十八式剑法,我只学到了一点皮毛,真是太笨了。你想办法,把我变得聪明一点吧。” 若说李家小妹乃是英姿飒爽的女侠一般人物,那么张宁便是绕指柔了,强悍的女侠在张宁怀中,也只会撒娇卖萌。 李家小妹痴缠张宁,绝不在柳秀秀之下,否则也不会千里走单骑,差点送了性命。 至于这一番话,倒也不全是撒娇。如张宁,张紫衫一般的人物,都是天上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及。 便是柳秀秀因为体内有舍利子,也注定不是等闲之人。李家小妹在虽然聪明,这聪明的脑瓜子,胜过普通人千千万万。 但是比张宁,张紫衫这等怪胎,却是远远不及。 “且稍作等待,终有飞天之时。”张宁既以许诺不离不弃,自然而然的便接受了这份亲昵,抱着李家小妹,抚摸着李家小妹的柔顺长发,笑着道。 “嗯????!什么意思?”李家小妹抬眼看向张宁,一脸的问号。 这问话,这回答可是牛头不对马嘴呀。 张宁笑而不语。 诸天万界,都找不出第二个张宁了。不说那仿佛无边一般的法力,甚至已经在阴司阎君面前,有了一个席位。 号称楚江王。 便是张宁本身也是天资绝艳,世所罕见。未来之路,必定漫长而辉煌。此刻这妮子确实是资质差了一点,笨了一点。 但是张宁始终会带上她,终究一起登临绝巅。 张宁成仙,她便也是仙。 张宁成魔,她便也是魔。 张宁若是成佛,她便也是佛。 所谓修仙,终究不是一人之事,一人之路,需要有人结伴同行,这才精彩。 待我飞黄腾达,自有福泽相报啊。 张宁只是搂着李家小妹,将这妮子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口,与之温柔亲昵。李家小妹本是满心问话,但很快就沉醉在这温柔的怀抱之中,羞红了双颊,却不愿离去,只是趴在张宁的怀中,小鼻子不时嗅嗅,口鼻之间尽是张宁的味道。 她醉了。 “真是一对狗男女。”不远处的牛二睁开一只牛眼,嘀咕了一句,然后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趴着,不时甩甩牛尾。 这一抱便是一日,直到黄昏来临,柳秀秀提着鱼篓,扛着钓竿回来了,她见张宁与李家小妹抱在一起,仍然有些吃味,但终究还是平静。 这姐妹没她的张哥哥,也活不下去呀。 柳秀秀终究是心善的。 李家小妹闻得动静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从张宁的怀中走出,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假装高兴的上来询问道:“秀秀,今天钓到了多少鱼?” “三条大鱼,八条小鱼。”柳秀秀高兴的将鱼篓抱在胸前,双手一伸笑眯眯道。 李家小妹探头看向鱼篓,只见鱼篓内有好多鱼在蹦跶,只是离开了水之后,渐渐没有了活力。 不过它们也应该不会介意了吧? 因为不久后,它们就要成为我们的食物了。 随即柳秀秀就下去杀鱼去了,这屋子后头便有一条山溪,足可满足平常吃用。李家小妹也跟去围观了。 张宁则继续盘坐在地上,然后闭起了双眸。 此刻耳中是少女银铃一般的声音,风声,以及牛二的呼噜声,鼻尖是海的咸味。 张宁古井无波,十分平静。 如果比一动不动,他可不会输给任何人。 这一坐,坐个十年也不是问题。 张宁还真是坐了三个月,陷入了想想非非之中,玄而又玄。在当日柳秀秀本想叫张宁一起吃饭,但是被李家小妹给拦住了。 三个月之后,张宁睁开了眼睛。当阳光落入双眼的时候,当光亮重回心田的时候,张宁仍然十分平静。 仿佛只是坐了片刻。 “师傅。”张紫衫来到了张宁的身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胖瘦尊者立在不远处。 胖尊者一脸笑容,瘦尊者脸上也挂着淡笑,二人的除了笑容,还有如释重负。 二人乃是负责传承之人,一日剑皇的剑法没有传承下去,便是一日不得离开这里,甚至老毙在这里。 而今剑皇已经有了传人,二人便也可以取人间逍遥一番了。也顺便各自寻个不笨的徒弟,传承下这份工作。 剑皇的剑法在大齐世界绝不会熄灭,生生不息,与世长存。 “起来吧。”张宁坦然受了这叩拜之礼,而后温柔说道。并招呼张紫衫过来,拍了拍她膝盖上的土。 然后张宁站起,对胖瘦尊者说道:“多谢二位尊者了。” “客气,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剑皇有了传承,我们也自由了。”瘦尊者摆手说道。 “是啊,多谢你这个臭小子了。”胖尊者笑呵呵的说道。 随即,张宁与胖瘦尊者寒暄一阵,便打算告辞离开了。虽说这两位是世外高人,但是张宁与他们不是一路人,此行也是为了剑皇剑法而来,既然目的达成,自然告辞了。 但便在这时,一个男声响起。 “混元二天宫武不胜特来求见胖瘦二位尊者。”声已到,人却还在十里开外。此人乃是以内力催动声音,直达此处。 真气修为,举世罕见。 乃是海外绝顶高手。 “混元二天宫?听闻乃是海外最顶级的门派,在海外的地位相当于大齐的法华寺。”李家小妹好奇道。 张宁点了点头,当年他跟着爷爷张安世行走海外,听闻过这个门派的大名,确实是厉害无比。 不久后,那以内力灌注声音,人未到声先到的人便到了。此人三十余岁的面容,一袭白衣,风度翩翩。 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着一位少年。这少年头戴紫金冠,身着锦服,腰间挂着玉佩,背后披着大氅,手握宝剑,贵气十足。 武不胜来到山上之后望了张宁等人一眼之后,眸中精芒一闪而逝,然后才带着少年来到了胖瘦尊者的面前,躬身行礼道:“武不胜携子武宣景来学左右一路剑法。” 第一百九十二章世人不可学张宁 张宁一行人本打算离开,见到武不胜二人,便也稍加驻足。闻得此言,张宁稍稍皱起眉头,心想可不要横生变故才好。 因为剑皇的传承是有规矩的,若是没有传人,哪怕七百年一千年也是无所谓。但一旦有了传人,那么剑皇的剑法三百年之内,便不能另外传给他人。 也就是说先来一步,先到先得。 下一个剑皇传人的诞生,便在三百年后了。 而混元二天宫强盛,怕不要生变故。张宁倒也不是怕了,却是怕麻烦。不过张宁也没有急于骑着牛二远走。 那有落荒而逃的嫌疑。 张宁可以从容躲避麻烦,但不会落荒而逃。 胖瘦尊者闻言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很惊讶,也很为难。料不到都已经七百年过去了,却没有一个人学会剑皇岛上的剑皇十八式剑法,剑皇传人空悬了七百年,这生意不好七百年。 一经开业,连得了两笔买卖。 着实是尴尬。 在这大齐世界内,知道胖瘦尊者,知道剑皇传承的人极少,知道的便不是等闲之辈。 隐居大齐已经上千年的张家是其中之一。 混元二天宫,也是其中之一。 这两家与胖瘦尊者都有香火情分,二尊者自然为难。但胖瘦尊者乃是世外高人,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 既然传给了张紫衫左右一路剑法,那自然不会传给武宣景。 再说,这是规矩。 胖尊者性格散漫随意,瘦尊者认真严肃。所以,瘦尊者便说道:“武宫主却是来迟一步。左右一路剑法,已经有了传人。剑皇大人留下的规矩,三百年只传一人。所以请恕我们二人无能为力。” 却原来这武不胜,乃是当代的混元二天宫宫主,乃是海外真正的至尊人物。 武不胜闻言皱起眉头,其子武宣景却是没有武不胜的养气功夫,豁然转头看向张宁一行人,皱眉道:“是他们得了剑法?” 武宣景年纪轻轻,相貌不俗衣着打扮贵气,但此刻眉目间现出杀气,却是外风光却无内秀,终究是江湖人好勇斗狠。 瞪眼谁怕谁。 李家小妹很生气,于是瞪着武宣景,半分不让。武宣景勃然大怒,正待动手,却被武不胜拦住。 “原来如此,真是后来一步,失之交臂。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武不胜很有风度,苦笑了一声,随即对胖瘦尊者说道:“既然如此,那武不胜就先告辞了。” “不送。”瘦尊者说道。 交谈结束,武不胜带着其子武宣景一起,飘然下山去了。武宣景神色愤愤,回头瞪了一眼张宁一行人。 李家小妹毫不退让,也瞪了对方一眼。 随即,张宁也对胖瘦尊者行礼,然后四人骑上牛二,牛二四蹄生风,腾空而去。 “恐怕多事。”瘦尊者看这两拨人离去,忧心道。 “那小子武宣景一看便知道不是大度的人,而武不胜小时候,也不是个大度的人,只是长大继承了混元二天宫后,稍稍收敛了心性,变得有城府了。反正父子二人都不是好惹的,今日之后,张家臭小子有难了。”胖尊者也点头道。 从感情上来说,胖瘦尊者还是心向张宁的。 这不是祖辈的原因,混元二天宫,张家与剑皇一脉都是有香火情分的,所以才知道剑皇传承一世。 从关系远近论,胖瘦尊者与张家,混元二天宫的远近是一样的。 但是张宁师徒,与武不胜父子相比。 胖瘦二尊者却明显喜欢张宁,这臭小子从小就是个安安静静的小伙子,话不多,也很知礼。 至于张紫衫,性格真是冷淡的让胖瘦尊者无语。但是悟性出众,只用了三个月便学会了左右一路剑法,当真是怪胎。 胖瘦二尊者也因此挺喜欢张紫衫的。 他们为剑皇找了一个好的传人啊。 但此事胖瘦二尊者管不了,他们是世外之人,不得随意插手人间纷争,只希望张宁这臭小子能平安吧。 胖瘦尊者感怀了一阵,便打算收拾一下,前去云游去了。他们二人躲在这地方也已经百余年了,寿元其实已经无多了,现在剑皇已经有了传人,他们也应该去人间逍遥一下了。 不久后,胖瘦尊者却又从屋子内走了出来,因为他们感觉到了有人去而复返。 果然,武不胜父子又飘然而至。 “武宫主还有何见教?”瘦尊者拱拱手,问道。 “剑皇的剑法授予传人之后,三百年内不再另外找传人。但如果明确得知传人死了呢?”武不胜问道。 胖瘦尊者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厌恶。 “如果明确死了,那自然另寻传人。”瘦尊重冷声说道。 “好,我知二位尊者秉性,早就想找到传人,然后前往世界云游。还请二位尊者慢些出行,待我消息,传授我儿左右一路剑法。” 武不胜说道。 “武家的小子,我知道你武家不简单。我们剑皇的传承,也只负责传承,而不管传承人死活。此事我们不管,但是我奉劝你一句,刚才那小子也不是简单的人。你武不胜并不是大度的人,刚才没有动手,便应该是感觉到了那小子体内真气雄厚,非同小可,没有把握取胜,这才没有动手。是也不是?”胖尊者说道。 “胖尊者明察秋毫。我刚才想动手,却是摄于此人真气之强,乃是我平生罕见,所以不敢动手。再则,那头牛也不简单。但是江湖取胜,并非只有单打独斗一法。我混元二天宫称雄海外多年,有些底蕴,杀他们一行人易如反掌。我武不胜确实不是肚皮大的人。剑皇传承非同小可。这并不是剑法问题,那剑皇并未死去,冲出大齐之后,已经在诸天闯出名堂。若我儿能学会左右一路剑法,获得剑皇传承,福泽无穷。此事,我武不胜绝不善罢甘休。” 武不胜说道。 这才是主要原因,那剑皇的剑法确实非同小可。但是混元二天宫称雄海外,也是非同小可。 关键的是,剑皇一千多年前走出了大齐世界,已经在诸天闯出名头,剑法修为何止强了百倍,千倍。 武家父子图的不是剑皇一千多年前留在大齐世界的剑法,图的是现在诸天万界中都有了一席之地的剑皇这份人脉。 这与张宁的目的,乃是南辕北辙。张宁最不稀罕的就是人脉,因为张宁本身就是擎天巨柱。 法力无边的楚江王。 张宁图的乃是张紫衫的成长,张宁传授不了张紫衫太好的剑法,剑皇一千多年前留在大齐世界的剑法,刚好给张紫衫打下根基。 不久后,武不胜便又带着儿子离开了。 “哼,父子二人皆是小人。若剑皇大人的传承落入了这对父子手中,才是蒙羞了。”胖尊者气愤不过,冷哼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只负责传承。传承人是否能够成长,却是要靠自家长辈。再说,我们二人若是与混元二天宫硬拼也占不到便宜。现在只期望张家那臭小子,得了张家的真传。张家可是真不简单的。混元二天宫与张家动手,怕是虎兕相逢。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瘦尊者叹道。 “哎。”胖尊者也是长叹一声。 这人间屁事多。 他们兄弟二人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其实也是幸福。这一次出门去人间逍遥,也只到处走走,吃吃美食,享受一下人间富贵,绝不插手江湖纷争。 哎。 ..................... 张宁乃机敏之人,他预感到剑皇的剑法怕要引起波澜。他虽然怕麻烦,但既然麻烦找上门,也不至于落荒而逃。 所以张宁不会骑着牛二,迅速逃出海外,回去山中躲避,渺无讯息。 灵龟寿长,一是因为血脉,二是因为善于潜藏。躲入深山之中,人迹罕至,自然可以避免横死。 再则,张宁在海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海外鹿鸣山这一趟,可是非去不可。 不过鹿鸣山是个特殊的地方,要去鹿鸣山,需要十月初一。这时候,距离十月初一还有一段时间。 张宁乘坐牛二腾云驾雾许久,见到一处较为适合居住的荒岛,便让牛二落下来。 张宁在荒岛上砍伐树木,在海滩附近建造木屋,暂时居住在此地。每日与柳秀秀一起钓鱼,或陪伴李家小妹,张紫衫练剑。 海面波光粼粼,海中物产丰富。 这日子过的也是清闲自在。至于牛二,她又寻了一株大树,趴在树下打盹,时不时的甩甩牛尾,懒洋洋散漫漫。 李家小妹这脑瓜子笨,所以练剑也就这样了,不需要张宁操心太多,反而张紫衫却是磕磕绊绊起来。 须知道剑皇的剑法,非同小可。 剑皇留在剑皇岛上的十八式剑法,在张宁看来确实是普普通通,乃是一个门槛儿。 入门了,学会了,才可以去学左右一路剑法。 左右一路剑法稍稍难一些,但也不是太难。张紫衫三个月便学会了,当然这主要原因还是张紫衫,张宁都是怪胎的缘故。 对于普通人,如笨脑瓜子的李家小妹来说,学剑皇岛上的十八式剑法,已经很难了好不好。 左右一路剑法需要学会,精通,然后融合。 只有将左右一路剑法融会贯通,才能领悟出剑皇一千多年前称雄大齐世界一世,乃至于到了如今大齐世界都无人超越的绝世剑法。 但要融会贯通左右一路剑法,领悟出剑皇的剑法,真的很难。 张紫衫是个怪胎,是个绝世的天才。 但是剑皇的剑法,难,难,难。 这一日风和日丽,海风徐徐。荒岛的东侧有一片海礁,海礁下海水清澈,鱼虾浮游。 张宁盘坐在一块海礁上,风吹的他发丝飞舞,衣衫。张宁神态祥和宁静,仿佛乘风的仙人,满是出尘之气。 张宁的对面也是一块海礁,海礁上盘坐着他的大弟子张紫衫,紫衫总角,精致的小美人。 只是气质冷淡,仿佛是冰块儿。 这女娃娃长大后,必是冰山美人。 张紫衫双眸紧闭,将青釭剑横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周身上下却散发着凌厉之气,这是剑意。 张紫衫此刻人虽不动,但脑中正在演练剑法。许久后,张紫衫气息稳定下来,睁开双眸,对张宁说道:“师傅。左一路剑法,右一路剑法,这两门剑法学会不难,但是这两门剑法是两门相反的剑法,如何融会贯通?徒儿愚钝,实在难以融合。” 左一路剑法,右一路剑法。 听这名字便知道,这两门剑法恐怕合不来。至于怎么合不来,张宁没有练过,所以不知道。 张宁也不打算练,他的刀法举世无双,何必去学剑法? 再则,张宁就算会学会了,融会贯通了,再教给张紫衫,也不是张紫衫自己领悟出来的剑法。 这不是帮徒弟,而是带坏徒弟。 好师傅是不会这么蠢笨的。 需要徒弟自行领悟,未来才能发挥剑皇剑法的威力。 “为师与你说过佛,魔,道三家,你还记得吗?”张宁温柔问道。 “记得。”张紫衫点头,然后答道:“佛出于阳而非阳,魔出于阴而非阴,这两种力量是一样的,但也是排斥的。谁胜谁败,需看谁的修为深厚。邪魔出于魔,但非魔,威力很强,但容易被佛法克制。道则是中正平和,统筹阴阳。” 说到这里,张紫衫有些明悟。 张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为师从小博览群书,通各家法门。核心虽然是张家魔功,但也能用出佛家真气,道家真气。其实为师乃是以道家为总纲,统筹佛魔二力。佛魔二力乃是相反之力,却能以道家统筹。左右一路剑法完全相反,以道家之力统筹,应该不难。我有一篇道家经,平平无奇。但我正是因为这篇经,才统筹了佛魔二力,我念你听。” “请师傅教诲。”张紫衫跪坐起,恭敬磕头道。 张宁于是将一篇道家经念出,朗朗上口。这篇经真的是平平无奇,随处可见。 但是张宁却以这篇道家经为总纲,统筹体内道佛魔三家真气,融会贯通。 这是道家神奇,也是张宁乃绝世之才的缘故。 道能统筹阴阳,真气能化作纯阳,也能化作纯阴,十分神奇。道家的力量,未必强过佛,魔。 神奇之处是能统筹阴阳。 当然,也需要张宁这等天才,才能统筹佛魔之力。 正所谓世人若学张宁,必爆体而亡。 如此而已。 第一百九十三章南山必胜客 海外广阔,岛屿众多。 虽然没有大片陆地,形成一个强大的大齐皇朝,但是众多的岛屿,也滋养了许多的人口。 海中的人民要与大海做斗争,要与海中的妖兽做斗争,养成了坚韧不拔的精神。 海外的江湖人整体的武功未必比大齐高,但是精气神却要超越大齐江湖。 在海外众多的岛屿之中,连城岛也是小有名气。因为在连城岛,以及周边几座小岛的海域中,生长着一种叫“龙鳅草”的草药,这种草药对增加真气修为十分有效。 这龙鳅草乃是连城岛上独有的草药,听闻许多年前有一头神龙堕落于此,龙尸体深埋在大地之中,化作了这么独特的土质,才能生长出龙鳅草这种神奇的草药。 有些不甘心的人研究连城岛周边海域的土质,希望能够移植龙鳅草去别处,却一直没有成功。 龙鳅草只能在连城倒才能繁殖,生长,存活。 龙鳅草如此特殊,自然引起了许多江湖人士的窥视,但是这些别有用心的江湖人,却一直没敢动手。 因为守卫连城岛的江湖势力很强大,由七个一流势力组成的联盟,叫做连城盟。 连城盟的势力十分强大,能够从正面硬钢连城盟的势力,整个海外只有混元二天宫等极少数的势力。 而因为龙鳅草的原因,使得连城岛上十分繁荣,许多江湖人,以及外地客商在此进出贸易,因为人气旺盛,所以商人们也在此交易别的东西,总而言之,乃是繁荣之岛。 连城岛的北方有一座小镇,小镇中有一处酒楼,这酒楼叫龙鳅酒楼,乃是连城盟开设的官方酒楼,酒楼在酒菜中加入一定的龙鳅草,既美味,又增加真气,人气十分高。 此刻正是中午饭点,龙鳅酒楼中坐满了江湖人,有优雅的剑客,也有豪迈的剑客。 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这时候从外走进来一伙人,一伙人一男三女,牵着一头牛。男子年轻俊秀,一袭白衣。 一个紫衫总角女童。 一个握剑的江湖女侠,一个绿裙女婢。 这一行人正是张宁一行人。 柳秀秀小家碧玉,到了哪里,都会被误会是一位女婢。 这样一伙人有点怪,但也不算太突兀,因为江湖上怪人特别多,怪人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酒楼内的客人们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眸光,他们不知道,不久后整个连城岛,便会因为这一伙人而天翻地覆。 这伙人绝对是灾星,到哪里哪里倒霉。 张宁在门外拍拍牛二的头,很温柔体贴的道:“牛二,这里是酒楼,你进不去,便先呆在门外吧。记得别惹麻烦,别乱杀人。” “哞。”牛二冲着张宁叫了叫,然后趴在门边,甩甩牛尾,懒洋洋的。 张宁这番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因为他这头牛,目前看起来懒洋洋,散漫漫,但其实因为与自己喜爱的大斧头分离,正陷入某种焦躁之中,随时可能暴起杀人,这是头情绪不稳定的牛,需得好生看管。 而酒楼内的江湖人们收回了眸光,闻得关平的话之后,不少人轰然发笑。 “哪里来的浑人,一头牛怎么可能能杀人?就算发狂了,也是我们的盘中餐而已。” “真是个有趣的怪人。” 这龙鳅酒楼烧的菜品十分美味,又加入了龙鳅草,乃是海外少见的高档酒楼,消费十分昂贵,能来这酒楼内吃饭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在座天境比比皆是,而这帮人修为不够不能探听张宁,牛二的虚实,只能感觉到李家小妹也只是个天境,因而有什么说什么,根本不怕得罪人。 李家小妹撇撇嘴,心想真是一帮蠢货,我家牛二杀人的时候,可不是杀人,而是吞人。 张口一吞,你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了食物了。 李家小妹是个爽利活泼的姑娘,撇嘴的同时,顺便还瞪了一眼在座江湖客,但落在江湖客的眼中,却反而有些可爱。 引起了哄堂大笑,说什么。 “好俊的小姑娘。” “好有脾气的小姑娘。” 如此云云。 柳秀秀拉了拉李家小妹的手,示意我们还是低调点。李家小妹撇撇嘴,终究没有与这帮江湖客计较。 张宁当然不可能计较这种事情,被人说成是怪人,浑人又没什么。 嘴长在人家身上,还不让人家说了? 这天下有这等道理? 再说了,被说几句又不会掉一两肉。 张宁带着李家小妹,柳秀秀,张紫衫一起来到柜台前,从怀中取出一张五百万两的金票,对掌柜说道:“这是客胜钱庄的金票,我要一间二楼雅间,可以看到海景的,再来一桌最好的酒席。多放龙鳅草,多余的钱便不用找了。” 龙鳅酒楼要吃一桌最好的酒席,那绝对是爷爷一般的价钱。别看张宁这一张五百万两金票金灿灿,却只够吃一桌酒席。 此刻酒楼大堂内杂音顿去,落针可闻。所有江湖客都是诧异的看着张宁,料不到这浑人,怪人,却也是一位有钱人? 随即不少人望向门口打盹的牛二,心想,莫非这头牛真的能杀人? 牛二懒洋洋的看了一眼这帮人,心里头有一种将他们统统吃掉的冲动。 来龙鳅酒楼前往二楼雅间吃饭的人不少,但要一桌最好的酒席的人,却是极少。 拿出一张五百万两金票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掌柜的先惊讶了一下,然后拿起金票反复确认了一下,确定是客胜钱庄的金票之后,这才露出笑容,亲自弯腰邀请道:“好,酒菜马上就好,还请公子去楼上雅间小坐。” 张宁点了点头,带着女眷们一起跟着这掌柜上了楼上雅间,果然是一间可以看到海景的雅间,在这里吃饭,别有一番享受。 不久后,女婢鱼贯而入,捧着美酒与冷菜上来。酒足有一坛,但用的杯子却小。 所以酒需得倒入酒壶内,再倒入酒杯内。女婢本打算操劳,但是张宁却接过酒壶,为李家小妹,柳秀秀,以及大弟子张紫衫满上。 张家却是没有孩童不能吃酒的习俗。 满上酒后,一家人干杯饮酒。 “这酒真是好酒,龙鳅草酿的酒果然名不虚传。”李家小妹眼睛一亮,连忙抓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 柳秀秀不胜酒力,饮了一杯酒之后,便小脸红扑扑,不再饮第二杯了。 至于张紫衫则是面不改色,但也不再饮酒。 “龙鳅草不仅能增加真气,还味美。酿的酒乃是天下一绝。这龙鳅酒楼内做的菜品,也是天下一绝。双绝叠在一起,更是天下绝品。我小时候随着爷爷来此喝过一次酒,至今念念不忘。” 张宁笑着说道。 张宁话还没说完,李家小妹便已经拿起筷子,吃冷菜去了,一边吃一边呼好吃,真是一点大小姐样子都没有。 张宁也不介意,反而宠溺的看了一眼李家小妹。不久后,热菜上来。张宁一边饮酒,一边吃菜,将这桌价值五百万两黄金的酒席,风卷残云一般的吃完了。 因为这酒与菜都含有龙鳅草,龙鳅草药力惊人等闲人不能多吃。其他人包括李家小妹吃的都不多,只有张宁真气雄厚,照单全收。 一家人酒足饭吧,陆续放下筷子。张宁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人,顺便很不雅的摸了摸肚皮,龙鳅草虽然厉害,但是吃下去就消化完了,此刻又是肚腹空空。 吃饱喝足之后,一家人便来到了窗户前看海景。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万里晴空。 海面上也是风平浪静,波光粼粼。 以张宁的目力,可以穿透海面看到海中浮游的鱼虾,千奇百怪,争奇斗艳,真是好一副美景。 “师傅距离十月初一鹿鸣山开山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为什么要来这连城岛上,吃一顿酒席呢?”张紫衫却忽然问道。 不得不承认,龙鳅酒楼内的酒席确实好吃。 而他们本在荒岛上钻研剑法,主要是张紫衫苦苦修炼左右一路剑法,却一无所得。 虽然张宁传授了她一篇道家经,但想现学现用却是十分困难,张紫衫估计需要数年,乃至于十年之久,她才能真正的领悟出剑皇的剑法。 剑法与真气齐头并进,待十年后,她便是大齐最顶尖的剑客了。 张紫衫聪明绝顶,又是天下第一人无名的大弟子,自然有这样的自信。 而师傅却是忽然走出了荒岛,带着全家来吃什么龙鳅草的酒席,这也太奇怪了。 “我感觉到有人用法术,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在追杀我们。恰巧我又想起了这小时候吃过一次,念念不忘的龙鳅酒席,这便来了。” 张宁笑着说道。 张宁并不懂法术神通,这种东西在这种小世界很少见。但是张宁的魂魄却法力无边,本能就感觉到了。 反正也闲不下去了,便出来走动一下,吃一吃小时候念念不忘的龙鳅酒席呗。 而听张宁这么一说,柳秀秀有些担心。张紫衫微微蹙眉,眉目间散发出冰冷的杀气。 李家小妹不可思议,随即吐槽道:“有人竟然想要杀张哥哥,他不要命了吗?” 酒楼门口的牛二耳朵很尖,闻言便睁开了一只眼睛,情不自禁的点了点牛头。 回想起在楚江国的时候,二人遭遇的一幕。牛二便很同情对方,须知道这个家伙真的是个怪胎。 我牛二经常做山贼打劫人,却是头一次看走眼,碰到这么一个怪胎,终究成了一头坐骑。 不过话说回来,做坐骑也不错。 这条大腿可是又粗又大,只要抱紧这条大腿,未来必定飞黄腾达。 牛二可是一头聪明牛,否则也不会在张宁放她自由的时候,却死缠烂打要做张宁的坐骑,直到天荒地老。 所以牛二对要杀张宁的很同情。 这位可是楚江王,阴司内可以呼风唤雨的家伙。对方可不就是阎君面前马阵,找死吗? “可是那混元二天宫的宫主,武不胜?”李家小妹的脑瓜子只是学武笨了一点,但反应很快,很机敏。 “是啊,就是他。”张宁笑着说道。在感觉到有人追杀他的时候,张宁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目前对方已经追上来了,就在附近了,张宁便感觉到对方是谁了。 就是那混元二天宫的宫主,只有一面之缘的武不胜,以及其子武宣景,还有其他几个怪人。 这几个怪人真气都很强,也难怪武不胜这么信誓旦旦的,带人来追杀他,原来是有所仰仗。 张宁感觉到对方正在接近,于是盘腿坐下,只是在等。 张宁不仅没有战意,反而觉得有些无趣。 送人去死,终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 而不久后,一艘大船出现在了海面上,这艘大船乘风破浪而来,也不知道是本身材料的缘故,还是外漆,这船竟然是金色的,而且没有一点缝隙,仿佛浑然天成。 船上有楼阁,同样是金色。 楼阁的最顶端,梳着一杆大旗,旗上写着几个字。“混元二天宫”。 这是一艘楼船。 金色楼船。 这样的楼船在海外,只有混元二天宫有。所以当北方海面上出现这艘楼船的时候,金灿灿的楼船,便让江湖客们知道是谁来了。 “南山必胜客?” 有江湖人情不自禁的道出了武不胜的诨号。 武不胜名叫武不胜,但是年轻的时候与人决斗厮杀从未败过,后来执掌混元二天宫之后,每每出动,便是雷霆一击,从未失手,得胜之后,寸草不生鸡犬不留。 在这海外胆敢与混元二天宫作对的江湖势力,不说完全没有,但已经是极少了。 所以武不胜叫必胜。 而混元二天宫所在的岛屿上,有一座山叫南山。武不胜出生在南山之上,所以叫南山必胜客。 总而言之,在海外武不胜乃是所向无敌的存在。 武不胜大张旗鼓来此,肯定没有好事。 难道此处有值得南山必胜客出手的人?或者说,南山必胜客这是看上了龙鳅草,要与连城盟的人开战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蟒蛇欲吞神 南山必胜客!!!!! 威扬海外,所向无敌。 加上武不胜心胸狭隘。 海外有句俗语,“宁可自尽去见阎君,也不可得罪南山必胜客。” 因为自尽去了阴司,只是一个人去死。而得罪武不胜,必然全家死绝。 谁得罪武不胜,谁就倒霉。甚至是说,谁家如果有点好东西,也怕被武不胜惦记着。 就像眼前这座连城岛,连城岛因为盛产独有的龙鳅草,富得流油,武不胜早就眼红了,但却因为连城盟由七个一流实力组成,武不胜对此有点顾忌,所以迟迟不动手。 但是连城盟,以及海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久而久之,连城盟必定被武不胜算计,所以目前连城盟内拼命积攒实力,联络高手,以图自保。 这便是南山必胜客。 也可以这么说,海外江湖人苦南山必胜客久矣,却又无可奈何。太多江湖人只能在私下里喝点酒,趁着酒性骂骂南山必胜客而已。 比如说生了儿子没,生了女儿没那个啥。 迟早南山必胜客,混元二天宫要绝灭。 但骂的越狠,南山必胜客的势力,威望却与日俱增,仿佛大日在中,煌煌不可一世。 越骂越火,越骂越火。 许多海外江湖人都已经绝望了,什么时候能看到南山必胜客灭亡?莫非要等到我孙子的孙子的孙子辈? 不过我孙子的孙子的孙子辈如果能等到南山必胜客灭亡,也算是欣慰了。请务必烧了这消息,告诉在阴司的你祖先。 正所谓家祭无忘告乃翁。 南山必胜客,所向无敌。 混元二天宫的金楼船到达连城岛,着实是震惊了在龙鳅酒楼内吃喝的江湖客,但是没有人落荒而逃。 能来龙鳅酒楼内吃饭的江湖客,不是来历不俗的,便是本身就是天境高手,都是有些胆色。 纵然南山必胜客霸道无敌。 但我只是个路人,看看热闹也不行? 难道南山必胜客真的是见谁杀谁? 这些江湖客存了心思,打算看个热闹。但是连城盟在这北方小镇上的负责人,却是满头大汗。 这位负责人叫杨金,乃是一位刀客,而且是刀客之中的佼佼者,这才被派遣来镇守这龙鳅酒楼。 一位刀客能登临天境,并且闯荡出偌大的名声,必然是久经沙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但是这杨金闻得消息,却冒出了冷汗,可见南山必胜客的威力。 杨金本在小镇内的官邸内修炼,此刻冲关而出,一脸冷汗的派人去通知连城盟盟主李小秋,一边孤身前往金楼船所在恭迎南山必胜客大驾光临。 杨金甚至不敢带刀,两袖空空来到停靠在岸边的金楼船下方,束手而立。待武不胜与其子武宣景,以及混元二天宫的五雷老人一起下船之后。杨金立刻低头,躬身谦卑道:“武宫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杨金的心肝都快要冒出嗓子眼了,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南山必胜客武不胜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混元二天宫的五雷老人,这是来灭我们连城盟的吗? 南山必胜客武不胜乃是绝顶高手。 但是一个如混元二天宫一般强大的势力,绝非是一个人撑起来的。混元二天宫在宫主武不胜之下,有副宫主一人,左右护法,十六战将。这些高手都是声名赫赫之辈,随便出一人,便能让海外掀起滔天波浪。 但是混元二天宫最强大,最恐怖,最神秘的战力,却是五雷老人。 所谓的五雷老人,便是天罡雷,地煞雷,天眼雷,地目雷,掌心雷。 传闻这混元二天宫创立之初,便有这五雷老人的职位,五雷老人一脉单传,师徒相继。 一人死,则其余五雷老人必定归隐。 而这一代的五雷老人年岁都在百余,正是天境高手最强盛的年龄段,加上混元二天宫宫主南山必胜客武不胜。 如此强横的战力,也难怪杨金会误以为武不胜这是打算来剿灭连城盟的。 杨金乃是连城盟其下小有名气的刀客,此刻却如此谦卑。武不胜很有城府,不动声色。 但是其子武宣景却是露出骄傲之色,微微昂起头来,颇为不屑的看着杨金,心想此人在海外也有威名,却如此胆小如鼠。 五雷老人皆是一身黑衣,手持一面小旗,旗为三角形,材料颇为奇特,微微泛着雷光。旗上图案玄奥,旗杆上刻着看普通人不懂的符。 五雷老人模样身材各不相同,表情都很沉默,俗话说的好,咬人的狗从来不叫。 五雷老人的神态,举止,便给人以一种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是雷霆一击的感觉。 杨金望之,十分畏惧。 武不胜南山必胜客的诨号不是白叫的,连城盟担心他对龙鳅草有染指之心,绝不是空穴来风。 武不胜确实是想要将连城岛,龙鳅草给纳入怀中。或者说,武不胜对于海外,乃至于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有兴趣。 但武不胜也很聪明,类似于连城盟这样强大的存在,他从不会一起吃下,只会逐一去吃,慢慢去吃。 直到南山必胜客,将整个海外江湖的好东西,全部收入囊中,再染指大齐,染指西域,染指北方草原。 南山必胜客的野心,永不会停滞。 而这一次武不胜的目的乃是张宁,一个他也要慎重对待的强大存在。 正如当年张百公看张宁,只看出了张宁部分虚实,武不胜这样的存在,也看出了张宁的部分虚实。 但不能一窥全貌。 武不胜自认为看出了张宁的虚实,所以在胖瘦尊者面前,没有敢出手对付张宁,因为他自付与张宁旗鼓相当,又觉得牛二非同小可。 所以他回到了混元二天宫,搬来了五雷老人,以法术追踪张宁下落,追杀到了此地。 正是稳操胜算。 在这个节骨眼上,武不胜当然不会去招惹连城盟。 “杨先生客气,我贸然来访实属恶客。反而要向先生赔不是才对。”武不胜此刻很有宫主风度,客气道。 杨金听到这一番话之后,几乎已经到嗓子眼的心肝,这才又落回了肚腹之中,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就怕这南山必胜客翻脸,就怕南山必胜客开战,一旦开战,连城盟必然死伤无数,而且未必能守住连城岛基业。 现在对方既然给了个笑脸,那就不是开战了。 只要不是开战,什么都好说。 可恶的南山必胜客啊,真是吓死老夫了。 杨金正待说什么,忽而心中一动抬头看向南方。与此同时,武不胜,五雷老人也齐齐抬头看向南方。 不久后,连城盟盟主李小秋,以及盟中高层从空中落下,立在了武不胜面前。 李小秋名字有些俏皮,因为李小秋小时候活泼好动,机灵可爱。李小秋的父亲,便给李小秋取了这么一个俏皮的名字。 但是李小秋长大之后,却长出了一张国字脸,身形健壮,加之常面无表情,人称李老鬼。 李小秋的名字与他的容貌体型气质很是反差。 李小秋在整个海外也不是等闲之辈,不仅是因为他是连城盟盟主,还因为他本身也是海外绝顶高手之一。 李小秋与南山必胜客武不胜的关系很一般,甚至关系很差。因为李小秋与武不胜是同辈,武不胜比武决斗从未败过。 李小秋从小则是被武不胜揍大的。 武不胜名叫不胜。而李小秋有个诨号,叫做逢武不胜。 正所谓武无第二,海外第一与海外第二,,再加上混元二天宫与连城盟隐隐对峙,二人关系自然不可能好。 索性目前双方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好关系。因而李小秋落下之后,还算客气的称呼武不胜道:“武宫主。” 武不胜自然还之一声,“李盟主。” 随即双方寒暄一阵,李小秋便得知武不胜不是来开战的。 “武宫主难得来一趟连城岛,我手头还有一坛三百年的龙鳅酒,不如武宫主随我前往连城,一起饮酒。” 李小秋一贯面无表情,此刻也是一样。 “龙鳅酒乃是美味,万金难求。三百年的龙鳅酒当真举世难寻,我也是好酒之人,当然得尝一尝。但还请李盟主稍待,我办完一事,再与李盟主饮酒。” 武不胜笑道。 李小秋心中一动,面上却仍是面无表情,问道:“武盟主要办什么事情?” “我要在连城岛杀一人。”武不胜说道。 杨金,以及随从李小秋而来的连城盟高层人员,立刻面色大变,心想,莫不是要杀我们盟主? 叽叽歪歪许久,还是要来开战吗? 可恶的南山必胜客,真是太霸道了。 “杀谁?”李小秋仍是面无表情。 “杀一位高手。”武不胜从容说道,随即冲着李小秋歉然道:“说起此事,我需得先道歉。因为此人正在连城盟的龙鳅酒楼内,要杀此人容易,但龙鳅酒楼乃至于小镇,恐怕会损坏,需得重建。不过还请李盟主放心,对于损坏的建筑财物,我混元二天宫会赔偿损失。” 南山必胜客,当真是威力无穷,人见人怕。 这座小镇内,本有许多江湖人。这些江湖人都有不俗的真气根基,听得到李小秋与武不胜的谈话,一个个面色大变,发疯一般鼓起真气,然后仓皇逃离,仿佛是预见了阎君,遇到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 反而是那龙秋酒楼内吃酒,或是有天境修为,或是来历不俗的江湖客,却是不敢动了。 这些天境高手,或是来历不俗的江湖客没有例外,全部都是动了动喉咙,或吞咽口水,或是没有口水,却做了这一个动作。 “难道要杀我???!!!!!” 正是因为不同寻常,才会产生这样的妄想。 试问南山必胜客,会出手对付一个普通人? 但很快酒楼内的江湖客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因为张宁已经带着女眷从楼上下来了,来到了酒楼大门口。 俯卧在门口的牛二抖了抖身子,摇头晃脑的站了起来,然后仿佛是在看向短命鬼一般的看向武不胜。 这家伙可真是可怜。 “正如武宫主所说,在这里动手怕会伤及无辜,也是毁坏财物。这龙鳅酒楼内多有美味佳酿,毁坏了实在可惜。不如我们去海面上解决麻烦如何?”张宁问道。 若非万不得已,张宁不会在阳间动用无边法力。而张宁有一门望气术,可知对方强弱。 这武不胜真气不俗,与当年的张百公旗鼓相当。 这十分惊人。 但怪则怪在这五个怪人,张宁感觉到这五个怪人的真气很特殊,而五个怪人手中握着的小旗子,则更特殊。 张宁接触的法术,法宝不是很多,要说也有一次,便是在那一次聚仙会上与赤练鬼王一战,见识过一柄从葫芦中射出的纯阳飞剑。 张宁觉得对方的手中小旗子,应该也是类似的东西。打起来有点麻烦,别的不说,伤及无辜就有些不美了,更可惜了这龙鳅酒楼内的佳酿美食了。 要知道一张五百万两的金票,也就够吃一桌顶级的酒席罢了。 “哈哈哈哈,你这人倒是有趣。死到临头,却还惦记着美酒佳酿。放心吧,不管人间的美酒佳酿有多美味,你也没有机会品尝了。去了阴司,去饮阴酒去吧。”武不胜颇有城府,其子武宣景却是年轻气盛,又有与武不胜一般心胸狭隘的毛病,便大笑出声道。 此刻龙鳅酒楼内的江湖客们见到张宁登场,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南山必胜客要杀的人。 一是震惊。 这原来不仅是一个浑人,一个有钱人,而是一个有实力能惹来南山必胜客追杀的人? 那这头牛,难道真能杀了我们不成? 江湖客们看向了张宁身边的牛二,想起了张宁说的一番话,顿时一阵恶寒。牛二感觉到了这帮人的眸光,于是回过头来发出了一声“哞”。 二是如蒙大赦。 江湖客们知道南山必胜客不是来杀他们,又被牛二的一声“哞”吓了一下,连忙运起真气,仓皇逃走了。 眨眼间这座龙鳅酒楼,以及小镇内的人全部滚蛋了。只剩下了混元二天宫武不胜一伙人,连城盟的李小秋一伙人,还有张宁一伙人与一头牛。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牛妈妈要吃辣酱 气氛之所以变得诡异,乃是因为李小秋。 李小秋仍是面无表情,杨金,以及连城盟的高层们却是面色一变。 而武不胜则是淡淡的看向李小秋,仿佛洞悉一切。 气氛之所以变得诡异。 是因为混元二天宫与连城盟隐隐对峙,双方或许在将来会有一场大战,但连城盟胜算极低。 而在这个时候,武不胜忽然到访连城岛,宣城要杀一个人,并且是大张旗鼓的带来了五雷老人。 而李小秋也感觉到了张宁非同小可同样也只能感觉到张宁部分虚实。而现在摆在李小秋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是作壁上观,二是与张宁联手,反杀了武不胜。 若能杀了武不胜,再杀五雷老人,那么混元二天宫的实力,便要下降许多。而海外苦混元二天宫已经很久了,到时候登高一呼,群起而攻之,攻灭混元二天宫也不是不可能。 但现在有个问题,与张宁联手能否杀掉武不胜? 极难。 武不胜很强,强的可怕,五雷老人极恐怖,连城盟也是一个古老的组织,知道五雷老人的一些秘密。 纵然是在连城岛上,连城盟的地盘上,连城盟也没有把握,将武不胜,五雷老人留下来。 哪怕是加上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秘高手。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武不胜忽然来到连城盟,要杀张宁,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与张宁联手,绝对有风险。 李小秋仍然是面无表情,但是内心的活动却不曾停止过。武不胜负手而立,微微笑着看向李小秋,显然知道这个万年老二在想什么,在盘算什么。 不管怎么样,武不胜都不怕。有五雷老人与他同行,他便是无敌的。 不久后,诡异的气氛消散了。因为李小秋迟迟没有动手,显然是已经放弃了这次机会。 “动手!”武不胜这才转头对五雷老人说道。 五雷老人一言不发,立刻鼓足真气,施展轻功落在了小镇的四周,然后嘴中念念有词,手中的小旗子迎风而涨,化作了三丈高的大旗,天空中忽然乌云盖日,雷霆闪现,很快黑云与雷云便将小镇给淹没了。 与此同时,武不胜,武宣景,以及李小秋一行人早就脱离了小镇,立在了外头。 “这便是混元二天宫的玄天雷阵。此阵能蒙蔽天机,发挥出大超越这个世界承受的力量,却又不伤害这个世界。混元二天宫之所以能称雄海外多年,便是因为有五雷老人,有此玄天雷阵。”李小秋落在一颗椰子树上,抬头观望乌云与雷云,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叹息之色。 乌云浓郁的仿佛是墨汁,将小镇淹没形成了一个黑球,黑球之内雷弧闪烁,雷鸣之声轰然大作。 天空之中,海风也忽然大了起来,凄厉的风声呼呼传来,凌厉的海风,吹的四周的树木东倒西歪。 李小秋立在椰子树上,以真气镇压椰子树,才能定住椰子树。纵然没有处在雷阵之中,李小秋也是敬畏这玄天雷阵。 南山必胜客武不胜。 武不胜当然很强,乃是海外公认的第一高手。但却也不是独占鳌头,若是群起而攻之,也能杀之。 但是武不胜却号称南山必胜客,便是李小秋这样的海外第二高手加上连城盟这种强大的实力,在自家地盘上,却也不敢杀武不胜。 因为李小秋深深知道五雷老人的可怕,哪怕是连城盟底蕴尽出,也未必杀的了武不胜与五雷老人。 一口咬不死武不胜,那么就只能双方开战。连城盟必然战败。所以李小秋忍下了这口气。 海外第二,连城盟盟主李小秋站在玄天雷阵的外围,也深深为玄天雷阵的强大而感觉到战栗。更别说是杨金,以及其余连城盟的高层们了。 他们一个个骇然失色,只觉得此阵威力,甚至超过了天地之威。并深深的涌现出一股无力感。 如此强大的混元二天宫,如此强大的南山必胜客,应该如何对付?我连城盟,难道终将要被混元二天宫消灭吗? 强大无比。 南山必胜客,就仿佛是海外这片天空上的阴影,这股阴影正在蚕食海外江湖,意图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收归己有。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所有人都不敢反抗,所有人都只能等到自己被吞噬的时候,才反抗一下。 尽管强大如连城盟,强大如海外第二的李小秋,也只能如此,也只能臣服在这强大之下。 在这个世界,在这个大齐世界,能够阻止混元二天宫,能够阻止南山必胜客的,可能就只有阴司的神了。 凡人岂能与南山必胜客开战? 必死无疑。 挫败感,无力感,沮丧感,一时间这些负面情绪,袭击了在场的连城盟的高层,以及杨金。 让他们有一种立刻卑躬屈膝跪下来,跪舔南山必胜客,臣服在混元二天宫面前的冲动。 太强大了,太不可思议了。 完全不可能取胜。 绝望。 麻木。 恐惧。 李小秋预感到了身边之人气息萎靡了许多,那始终面无表情的面容,也首次难看了起来。 他到底是海外第二高手,与身边的这些连城盟的高手相比,没有那么不堪。但如果连城盟的高层们都失去了抵抗之心,他也不可能孤身奋战。 海外已经没有人能阻止这个家伙了,或许我也应该臣服?李小秋不由看了一眼武不胜,心里头也不由自主的涌现出了这个念头。 并如春天的种子一般,立刻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的长成了参天大树。 臣服!!!!!! 武不胜父子也感觉到了连城盟高层散发出来的不安气息,武不胜仍然负手而立,脸上微微绽放着笑容,从容不迫。 仿佛是真正的王者,也可以说是神明。 人会败,神却不会败。 武不胜矜持而有城府,其子武宣景却差了很多。他颇为鄙视的看了一眼连城盟的高层们,然后对李小秋说道:“叔父可知道被困在阵中的是什么人吗?” 至少还没有翻脸,所以武宣景还给了面子,叫李小秋一声叔父。 但是那得意的嘴脸,却是很是刺目。李小秋城府很深,此刻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但闻言也是心中一动,问道:“什么人。” “乃是大齐第一人,无名张宁。”武宣景愈发得意,昂起头来,狂风吹的他发丝飞舞不止。 海外江湖与大齐江湖是两个不同的圈子,但是在海外也有认出了张宁。混元二天宫很强大,但是至少在杀人之前需要调查一下张宁是谁。 张宁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也有人私下里给张宁画像,混元二天宫一查,便查出张宁是谁了。 乖乖。 大齐第一人啊。 还号称是天下第一人。 但是这样的人,来到我海外,在我混元二天宫面前,仍然是不堪一击。五雷老人,玄天雷阵天下无敌。 我混元二天宫整合了海外了的势力之后,必将大举入侵大齐江湖,甚至是将大齐朝廷消灭。 父亲若是做了皇帝,我也是就是太子。 天下第一人。 哼。 不过土鸡瓦犬之辈而已,在这海外只有混元二天宫才是第一。 李小秋与连城盟的高层们闻言都是微微皱眉,他们当然也听说过天下第一人的名声。 但却也没有过多的关注,毕竟大齐江湖与海外江湖乃是两个不同的圈子,很少会联系在一起。 类似于绝巅城先出现在海外,却入侵大齐江湖,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这便是过江猛龙,不如地头蛇啊。”李小秋叹道,很是叹息张宁的遭遇。这位大齐第一人,不知道怎么就来了海外,昏了头了得罪了南山必胜客,这才有了这杀身之祸啊。 武宣景见此,便愈发得意了。 而此刻已经是瓮中之鳖的张宁,却又在做什么呢? 玄天雷阵之中。 乌云盖如,雷电纵横。不断有雷霆落下,意图消灭张宁一伙人。这雷电的威力,甚至是比世界本身发出的威力还要强大。 张宁有点好奇,叹道:“法术与法宝果然厉害,这旗子居然能蒙蔽天机,发挥出这样的力量。” “好东西啊。张哥哥,我们把旗子抢了吧。”李家小妹一脸兴奋的抓着张宁的手,怂恿道。 江湖女侠黑化,成了山贼土匪了。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李家小妹正义感十足,但却也不是妇人之仁,对待坏蛋当然是以牙还牙。 柳秀秀抓着张宁另一只手没有说话。 张紫衫右手握着青釭剑,神色冷淡。 而对付这玄天雷阵的人,竟然是牛二。只见牛二化作了人形,童颜精致,只可惜长着牛角,身材好到无法形容。 牛二盘腿坐在地上,脖子上挂着的铃铛不停的摇晃着,发出叮铃铃的声响,在一伙人的外围形成了一个无形护盾,阻挡住了雷霆的攻击。 “主人,你自己为什么不动一动?你要是炸毛了,这个世界都扛不住。那几个挑梁小丑,安能在你面前放肆?”牛二做了苦力,有些埋怨道。 “我不想动用阴间法力,而这雷阵有些玄妙。我阳间之躯想要攻破不难,但保护她们却难。我的刀法擅长切割,不擅长保护。所以只能你来了。”张宁回答道。 “主人真是大懒虫。”牛二提出抗议。 “这么说也没错。”张宁竟然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新 .x.biz称呼。 “快些动手打破了这雷阵吧。取了那父子性命,便也风云消散了。”张宁说道。 “需得有报酬。”牛二却瓮声瓮气道。 张宁想了想,还真点头道:“你要什么报酬?” “你们在酒楼中吃喝,俺却蹲在门外看天空,喝西北风。所以俺要一桌上好酒席,还得多加一点辣酱。” 牛二歪着头想了想,说道。 “你喜欢吃辣吗?”张宁好奇道,却是与牛二在一起多年,竟不知道这一点。 “你们做饭不管是鸡鸭鱼肉,全部都不放辣。跟了你们多年,俺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牛二说道。 “好,一桌好酒席,多放辣酱。”张宁答应了这个条件。牛二欣喜道:“好主人。” 摩拳擦掌一阵,牛二张口一呼。 “牛神吞天!”只见满天乌云与落雷化作了一道洪流,这洪流仿佛空气一般,随着牛二的吸气,涌入了牛二的口中。 那樱桃小嘴,竟然侵吞雷电。 不久后云消雷散,天空又放光华。阳光灿烂,万里晴空。牛二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打了一个饱嗝,喷出少许雷电。说道:“吃了个半饱,有点不好吃,但胜在营养充足。” 风云消散,落针可闻。 武不胜,吴宣景,五雷老人,李小秋,杨金,以及连城盟的一众高层们,目瞪口呆的望着张宁一伙人。 便在刚才黑云雷电形成圆球,玄天雷阵仿佛天下无敌。眨眼间,云散雷收,露出了一个青年公子,一个女侠,一个女婢,一个女童,一个长着牛角的女牛妖。 这转折却是太快了。 但是这帮人毕竟是海外的顶尖人物,下一刻,李小秋,武不胜,武宣景,五雷老人便反应过来。 武不胜再难保持从容,脸色刷刷一变,黑如锅底。他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儿子武宣景,怒吼了一声。 “走!” 话音未落,人便已经冲出,也不去金楼船,而是朝着海上直冲而去,头也不回,仿佛流星划过,一泻千里。 五雷老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抓起变小了的小旗子,朝着五个方向直射而去。 正是绝招放了,鼓声震天响,敲锣打鼓又喧哗。对方却是连屁事也没有。这帮人江湖经验丰富,这个时候自然是风紧扯呼。 “辣酱别跑,吃我牛妈妈爱的铁拳。”牛二眼见辣酱要跑,妖气冲天,双足一踏,轰鸣之音仿佛雷暴,下一刻便到达了武不胜的背后,一拳轰出。 武不胜大惊失色,一手抓着儿子,一手持剑刺向牛二,真气鼓荡,这一剑也是剑气冲天。 但在牛二爱的铁拳之下,剑气轰然散尽。牛二一拳将武不胜连带武宣景,轰杀成了血肉。 张宁双手合十发出六道刀气,五道刀气分别斩向五雷老人,如影随形,整齐的斩了五雷老人头颅,一道刀气冲向了黄金楼船,将这楼船切开两半,沉入海中,海水翻滚,眨眼间那象征着混元二天宫的黄金楼船便是沉没了。 而此刻李小秋刚想动手帮张宁杀了武不胜父子,却眨眼间见到南山必胜客被自称牛妈妈要吃辣酱的牛妖给杀了。 五雷老人也是身首异处。 饶是李小秋久经风浪,也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南山必胜客就这么完了? 如在梦中。 第一百九十六章翻天覆地与我无关 南山必胜客武不胜。 乃是海外最强江湖势力,混元二天宫的宫主,宫主的位置,乃是武家世袭嫡传的。 武不胜死后,便是武宣景继位。 武不胜这个宫主在宫内乃是说一不二。 加上武不胜乃是海外第一的剑客,势力与实力结合,便是南山必胜客。南山必胜客横行海外多年,从未败绩。 哪怕是连城盟,李小秋这样的存在,也不得不俯首称臣。就仿佛是一团笼罩在天空中的阴云,人们知道迟早会被南山必胜客吞噬,但却又不得不等待死亡的来临。 恐怖,绝望,哀嚎。 海外江湖的人,从不会想到武不胜会被人杀死,武不胜也是这么想的,只有武不胜杀人的份,哪有别人杀武不胜的份? 所以武不胜来了,带着五雷老人,以及其子武宣景来了。拖家带口,仿佛不是来杀人,而是观看杀人。 如此胜券在握。 但是武不胜死了,死的如此简单轻松。乃是被一头女牛妖,抡起拳头轰死了。 那绝强的真气,发出的绝强剑气,在这牛妖面前,仿佛是纸糊胡一般,一捅便碎了。 父子二人来取无名首级,却被插标卖首,反而自己被杀了。贻笑大方。 那五雷老人也死的轻而易举。无名只发出了六道刀气,便杀了五雷老人,顺便将混元二天宫的门面,黄金楼船给切成两半,船上生灵灭绝。 干脆利落,行云流水。 这当然无可指责。 杀人者,人恒杀之。 武不胜要杀无名,却被无名给灭了全部人马,这件事情不管是上哪里去说,都是武不胜该死。 而现在不是武不胜死不死的问题了,而是武不胜死后的问题了。 混元二天宫的宫主,海外第一高手武不胜死在了这里,连带着传承无数年的五雷老人灭门,至于玄天雷阵的阵旗。 只见张宁放出真气,摄来了那五面阵旗,然后随手塞给了李家小妹,李家小妹兴致勃勃的把玩着旗子,翻来覆去。 柳秀秀也是凑过小脑袋,好奇的看着这旗子。 这旗子能喷黑雾,能喷雷电,有点吓人。 不久后,牛二也回来了。她来到了关平的面前,娇小的身材只能抬头看向关平,但是伟大的胸怀,让她低下头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这也是一个怪妖。 “主人,俺的酒席和辣椒酱,”牛二瓮声瓮气道,眼眸炯炯有神,死死的盯着张宁,仿佛只要张宁说出一个不子,牛二就要撒泼打滚,哭诉张宁不守信用。 而事实上牛二做的出来。 牛二的想法是抱着张宁的这条大粗腿,海枯石烂,永生不放。但是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凡间的牛耕田还有草吃呢,指使俺牛二杀人,也需得兑现报酬,不可以打折扣。 不待张宁回答,李小秋便先反应了过来,他足下一踏,人便已经来到了关平的面前,然后躬身有礼道:“连城盟盟主李小秋,见过无名先生。” 李小秋的神态,姿态已经近乎于卑躬屈膝了。要知道这平常是不可能的。李小秋怎么说也是海外第二高手,仅次于南山必胜客武不胜。 连城盟乃是一个由七个一流势力所组成的庞大江湖势力,也仅次于混元二天宫。 李小秋虽然在南山必胜客武不胜面前落入下风,但也从未卑躬屈膝过。 但是今天李小秋卑躬屈膝了,而现在还在现场的连城盟高层,以及刀客杨金,却是没有半点不满。 人在世上,便有人站得高,有人站得低。在常人面前,李小秋与连城盟便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但是在眼前这位无名无姓的人,却是站在了山巅之上,卓然独立于山巅,风雪难侵,一览众山小。 在这人面前所有人都得矮一头。有人不想低头,甚至是想杀了此人,便立刻死了。 比如南山必胜客武不胜父子。 现在李小秋在此人面前,卑躬屈膝一些也没什么。而更重要的事是武不胜死后。 混元二天宫霸凌海外已经多年,连城盟小心翼翼的做了万年老二多年,忍气吞声,恨不得将混元二天宫撕成碎片。 如今武不胜与五雷老人死了,连城盟当然可以吐气扬眉,但是要想灭亡混元二天宫却是难。 混元二天宫还有副宫主,左右护法,十六战将等一众高手,而且混元二天宫称霸海外多年,谁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底蕴杀手锏。 眼前这位无名杀了武不胜父子,五雷老人,若能引导将向混元二天宫,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将混元二天宫灭亡,这等好事,为什么不做? 卑躬屈膝而已。 便是跪下来叫爷爷。 当然李小秋会矜持不会下跪,但是连城盟的高层们,只要关平能灭了混元二天宫,便是跪下来叫无名爷爷,也是心甘情愿的。 张宁稍稍歪了歪头看了一眼李小秋,然后张宁笑着说道:“李先生客气了,说起来我还要叫李先生一声叔父呢。” 李小秋与连城盟的高层们都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李小秋更是不可思议,我居然有这样的子侄辈? 我怎么不知道? “李先生忘记了吗?许多年前一个叫张安世的绝顶高手带着一个小胖子来到了连城岛,你们二人还切磋过武艺,李先生你心服口服,称呼为前辈?”张宁笑着说起了这段往事。 “你是小宁?!!!”李小秋始终面无表情的脸终于保持不了淡定,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宁。 现在整个大齐世界的有心人,差不多都知道无名便是张宁。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张宁的爷爷叫张安世。 李小秋在多年前确实遇到了一个带着小胖子的高手,但却难以把那小胖子与张宁联系在一起。 “嗯,是我呢。”张宁笑着点头说道。随即,牛二拉了拉张宁的衣袖,张宁看着牛二嘟着嘴,一脸不乐意。张宁便失笑道:“李先生,可否为我准备一桌酒席?对了,多放辣酱。我这头牛,却是头谗牛。” 牛二一点也不介意张宁说道,听见奖赏的事情落实了,心情大好,眉开眼笑。 李小秋闻言呆了呆,然后马上邀请张宁前往连城盟总部,拿出了三百年的龙鳅酒招待张宁以及张宁的牛。 对了,多放辣酱。 不仅热情款待,而且攀了亲戚。 张宁要是不自己说出来,李小秋是万万想不到当年那个小胖子,便是如今的天下第一人无名。 有这份关系在,李小秋自然是顺藤摸瓜,与张宁攀亲戚。可惜张宁是认了亲戚,认了辈分,但是对于屠灭混元二天宫之事,却是兴趣缺缺。 张宁只是说,我从小安分守己,灭门这种事情却从未做过。李先生要想灭混元二天宫满门,自行勉励便是。 更可气的是,张宁一番推脱,吃了酒席之后,便拍拍屁股,乘上牛二,带着家眷一起离开了。 问之,云游去何处。 答曰,无可奉告。 李小秋本是打算借张宁的力气,覆灭混元二天宫,但是这条路完全被张宁给堵死了。 李小秋又拦不住张宁,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宁骑牛离去了。 不过李小秋究竟还是李小秋,海外第二高手,又有连城盟作为根基,而混元二天宫失去了武不胜,五雷老人之后,虚弱了太多。 李小秋联合其余一些对混元二天宫不满的大势力,经历了大小数十战,终于将混元二天宫给剿灭了。 当然这是后话,也与张宁有关。 张宁当真是属刺猬的,谁要吃张宁,便要有灭门之忧。 而张宁云游去了哪里? 当然是海外一行的终极目的地,海外鹿鸣山。 海外有仙山,名曰“鹿鸣山”。传闻有七彩神鹿在此驻足,神鹿有福泽,使得这座海岛屿,成为了一座仙岛,岛上的鹿鸣山,便是仙山。 这鹿鸣山常年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普通人便不需要多说了,便是厉害的江湖人,或是来历不凡的神秘人,想要进入仙岛,进入鹿鸣山,也是不可能。 传闻山上住着一位仙人,号称鹿大仙。山上有一株茶树,叫做三仙茶树。这三仙茶,产三种茶叶。 一为绿茶,二为红茶,三为黑茶。 绿茶便是流落至整个世界的普通茶,每年流落在外的绿茶有三斤半,堂堂宁国公,法华寺方丈,一年也只能获得一丁点绿茶。 虽说是最差的一档茶,但仍然受到世人的追捧,江湖上,朝廷上的贵人们以饮三仙茶为荣。 红茶为二挡茶,能增强真气,并且效果很恐怖。 这茶张宁小时候便吃过,也用红茶加上许多珍贵的药材,泡过澡。 黑茶为最好的茶,三仙茶树每年只产一两而已。能洗髓伐骨,改善一个人的经脉,根骨,提升资质,乃是举世难寻的好宝贝。 张宁小时候,便也曾经吃过四两的黑茶。 张宁能以年纪轻轻就登临绝巅,与这黑茶,红茶,也有极大的关系。 所以江湖上有一句话也是对的。 拼命,不如拼爹。 一个努力的普通人,想要登临绝巅当然也不是不可能,但绝对不会容易。 而一个出身好的人,想要登临绝巅便要容易许多了。就像是武不胜,以及其子武宣景。 武宣景年纪轻轻,却能学会剑皇的十八式剑法,前去找胖瘦尊者学习左右一路剑法,可见惊才绝艳。 但是背后混元二天宫必然是消耗了无数资源,才培养出了这么一个天才。 就连张宁的大弟子张紫衫,也是因为张百公的恩泽,加上张宁的悉心教导,才有了现在的惊艳。 要进入这座海外仙岛,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难比登天。但是对于张宁这样的人来说,却是容易。 张宁骑着牛二来到浓雾的边缘,这浓雾浓的仿佛是云层一样,李家小妹将手伸向了云层,惊叫一声缩了回来。 “好凉!” 外表看不出来,但是浓雾内却仿佛是冰块一般,寒冷刺骨。这种寒冷,便是李家小妹这个天境也难以承受。 “这其实也是一种阵法,外人想进入这座仙山,却是难比登天。”张宁笑着解释了一下,然后鼓荡起体内的真气,对着浓雾大吼道:“鹿爷爷,小宁来看你了。” “你这个臭小子说是来看我,其实是惦记着我家的茶树吧?”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回应了张宁。 紧接着浓雾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随即一道门户形成了。张宁拍了拍牛二的背,牛二四蹄生风,进入了门户之中。 随着张宁等人进入门户,门户也消散了。这座仙岛由浓雾笼罩,但是入了岛内后,却是阳光灿烂,花香浓郁。 只见这是一座很圆的圆岛,岛屿的四周是平地,种着各种各样的花朵,鲜花绽放,争奇斗艳。 岛的中央有五座山,四座山环绕一座特别高的高山。山上小桥流水,宫阙楼阁伴着大树青藤,鸟语花香。 “好香甜,好好闻的空气,我这是来到了仙境了吗?”李家小妹动了动小鼻子,露出欣喜陶醉之色。 柳秀秀也沉浸在这片花香之中。 就是牛二有些混蛋,她迫不及待落在岛上,然后张开牛口,一把咬掉一朵牡丹花,来了一个牛嚼牡丹。 “哞,哞。”牛二张口叫了叫,很开心的甩了甩牛尾巴。 “你这臭小子从小乖巧斯,怎么找的坐骑却如此粗俗????”含糊不清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张宁前方涌现出一团七彩光亮,光亮散去,露出了一个白发及腰,容貌俊秀,却有一个大红鼻子,头上长着鹿角的老头。 这老头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时不时的咕噜一声,十足的酒鬼模样。 “咦,这头牛有点不简单啊,是淫龙与妖牛相合,才诞生出来的龙牛。”老头忽然惊讶起来,来到了牛二面前四处转悠了许久,说道。 牛二被这头鹿妖如此品头论足有点生气了,四蹄猛的用力,一把撞向了老头,仿佛泰山压顶,老头瞬间便飞出去了好远。 落在地上很久没有起来。 这便是鹿大仙,一头鹿妖。 第一百九十七章东郊皇陵 这不仅是一头鹿妖,而且还是一头老鹿妖。 老鹿妖盘踞在鹿鸣山,还在张家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也就是说这头鹿妖至少已经一千多岁了。 这很正常,妖的寿命比人要长远很多,越是血脉不同来历不凡的妖,就更能活。 比如说黑蛇,白淑晶。 又比如说张宁的神牛,牛二。别看牛二傻乎乎,少女玲珑,但可能是个数百岁的老妖怪。 不过张宁没有问过牛二,所以也不知道牛二到底几岁。 鹿鸣山的传说,乃是有一头七彩神鹿来到山上,继而神鹿的福泽将山给转化成为了仙境。 那头传说中的神鹿,可能就是这头老鹿,或者是这头老鹿的祖先。 总而言之,传说流言往往不是空穴来风。 牛二来历不同寻常,乃是龙种。但是鹿大仙也来历不凡,只是猝不及防被牛二给撞飞了,倒在地上许久后,鹿大仙摇头晃脑的站了起来,红红的鼻头,流出了少许的鼻血。 鹿大仙摸了摸鼻血,然后嘴巴一舔,把鼻血又喝了进去。 “鹿血大补啊。”鹿大仙一脸心痛。 张宁有些无语,李家小妹嘀咕道:“好恶心。”牛二则流出了牛口水,她转过头对张宁说道:“主人,好香甜的血,这头鹿不是凡种,吃了他对我们都有好处。我们一人一半分了吧?” 牛二其实感觉到自己打不过这头鹿大仙,所以才请张宁帮忙,怂恿张宁吃鹿肉。 这头鹿,真的好好吃的样子。 牛二想着想着,又流出口水了。 “吃,就知道吃。你这条吃牛。”鹿大仙有点生气了,啪一声,打了一个响指,然后牛二便消失了。 “啊呀!!!牛二消失了。”柳秀秀惊叫一声,李家小妹握剑戒备。只有张宁,张紫衫一脸淡定。 “这里是鹿鸣山,内外皆是阵法。是鹿爷爷的家,在他的家中,怎么可能打得过他?牛二这头牛太蠢了,需要一点教训。”张宁说道。 真的。 以张宁的阳间身的本事,还真打不过鹿大仙。再说,就算打得过,张宁也不会跟鹿大仙打。 便是一头妖,张宁也不会随便打杀了。比如说牛二,当初牛二要不是做山贼先打劫他,他又怎么可能将牛二镇压,成了坐骑? 再说了,张家与鹿大仙颇有渊源,算是世交好友。张宁这种人,怎么可能对世交好友动手? 反之,鹿大仙也是看在张宁的面上,教训一下牛二,要不然这头鹿反而要吃了牛二呢。 让你吃我?! 鹿大仙拍拍屁股,对张宁说道:“张宁,这头牛不好带啊。惯会惹是生非。” “鹿爷爷放心,我亦知此事。平常严加管束,让她不得胡作非为。”张宁很是恭敬行礼道。 “嗯。”鹿大仙满意点头,随即抓了抓胡子,很神奇的看向张宁,说道;“不过我看你虚实,似乎也不是比这头牛强啊。怎么就能降服这头龙牛,做自己的坐骑呢?” 没错了,阳间身的话,张宁其实与牛二差不多。 纵然是世交好友,张宁也不想说出自己魂魄的秘密,这种事情反正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是张宁又不想欺骗鹿大仙,便摇头不语。鹿大仙年老成精,自然明白,便也不再询问。 “来来来,先不管你的来意,咱爷俩先喝一杯。”鹿大仙很快放下牛二之事,很高兴的邀请张宁去喝酒。 看他的样子,昨夜恐怕是宿醉未醒,今次又要酗酒,绝对是酒鬼无疑了。而事实上,这鹿爷爷不是张宁一个人叫的。 张安世也叫鹿大仙鹿爷爷。 反正张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代代的人都叫他鹿爷爷。 辈分乱的很。 张宁恭敬不如从命,便率领家眷来到了山上建筑内,直达一处石台上,这石台方方正正,长三十二丈。 南方立着一张案几,鹿大仙置酒与瓜果在案上,邀请张宁过来坐下。 北方立着一株茶树,茶树为三色茶,绽放三色光芒,朦朦胧胧十分神异,这便是三仙茶树了。 李家小妹对此垂涎欲滴,她可是好茶的人,当年张宁送了她许多三仙茶,可是让她高兴坏了。 而此刻,竟然见到了三仙茶树。 李家小妹恨不得将之据为己有。 柳秀秀也是好奇张望,心想这茶树怎么还放光?只有张紫衫依旧沉稳,目不斜视。 “这是你女儿吗?”鹿大仙抬头问道。 张家的人在十月初一之前来到鹿鸣山,必为红茶,黑茶,为了给后辈筑基,打下基础。 鹿大仙这才有此一问。 “不是,这是我的徒弟张紫衫。”张宁摇了摇头,随即拉过张紫衫,对张紫衫说道:“叫鹿爷爷。” “鹿爷爷。”张紫衫一脸冷淡,但礼仪挑不出错来。 “张家的人还会收徒弟?”鹿大仙觉得很惊奇,随即鹿大仙说道:“你叫我一声鹿爷爷,也需得有见面礼相赠。紫衫,你与这两个小姑娘去茶树下去坐吧。” 张紫衫,李家小妹,柳秀秀齐齐看向张宁,不解其意。 “这茶树非同小可,坐在树下,能让人身强力壮,气血旺盛,思维通达。去坐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张宁解释道。 “真的?!!!”李家小妹欢呼一声,然后第一个冲了过去,盘腿坐下,迫不及待的闭上了双眸。 她太笨了,可是想变聪明许久了。张紫衫,柳秀秀也一前一后的过去坐下,很快三色光芒便笼罩住了三人,朦朦胧胧,仿佛坐着三尊仙女,若是有凡人在此,恐怕早已经叩拜在地,口称神仙了。 随即,张宁便陪着鹿大仙一起饮酒,吃着瓜果。这酒是好酒,乃是百花酿。而这座仙山绝不简单,山上的鲜花,瓜果都是神异。 所以牛二刚刚来这座岛上,便嚼了一朵牡丹花,哞哞叫着开心无比。 这百花酿,瓜果吃多了,普通人也可以延年益寿,身强力壮。张宁自制力很好,小饮几杯便作罢了,鹿大仙却是个酒鬼。 不久后鹿大仙喝醉了,便伏在案几上呼呼大睡。张宁也不管他,看了一眼三仙茶树下的三女,见她们神态祥和,容颜舒展,不由会心一笑。 这能在三仙茶树下坐坐,可是一件妙事。不过只可惜只有第一次坐有神效,第二次就没有功效了。 张宁小时候在茶树下睡了一觉非常舒服,梦中他的父母都在,左右牵着他玩耍。 梦醒之后,则是泪流满面。 哎。 想起童年没有父母,只有爷爷相伴,张宁也不免长叹一声,颇为落寞。不过很快张宁就调节好了心情,站起来下了石台,顺着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路,往山顶而去。 山顶上有一株梧桐树,传闻凤凰筑巢,必在梧桐,梧桐乃是神树。这株梧桐树十分广大,树枝树叶张开,犹如华盖一般,周身放着光滑,十分神异。 张宁足下一点,踩着树叶来到了树顶,在树顶盘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眸子。 小时候,张宁就喜欢在这里打坐。 十月初一这天,张宁睁开了眼睛。当张宁睁开眼睛之后,便见到了鹿大仙背着手,晃悠悠的从山下走了上来。 “你这小子还是与小时候一样,喜欢坐在这里啊。”鹿大仙说道。 “我喜欢凤凰,而梧桐树则是凤凰筑巢的地方,所以我喜欢这里。”张宁说道。 鹿大仙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张宁之所以喜欢凤凰,并不是因为喜欢真的凤凰。 因为张宁有一块凤凰玉佩,睹物思人,思念母亲罢了。 这臭小子从小没有父母,也是可怜之人啊。不过所幸还是长大成人了,并且修为实在太高,居然比他爷爷张安世强了许多。 而且年纪轻轻,当真是怪胎。 “你这臭小子来找我,肯定是为了我的黑茶,红茶吧?”鹿大仙问道。绿茶就不用说了,虽然每年流出去三斤半,但是三仙茶的产量其实很高,多半都被鹿大仙自己喝了,也可以随手送给张宁,那玩意不值钱。 但是黑茶,红茶就不一样了。当然鹿大仙也可以送给张宁一点点,但是量大的话,则需要张宁自己劳作。 “十月初一,鬼门关开。”张宁静静点头道。 “知道就好,再过半个时辰,鬼门关便开了。”鹿大仙点了点头,背着双手又晃悠悠的下山了。 张宁从梧桐树上落下,亦步亦趋的跟上。 不久后,二人来到了半山腰,半山腰上有一处山洞,山洞立着两扇大门,大门朱红,金钉。 鹿大仙打了一个响指,大门自动打开了。随即,鹿大仙在前,张宁在后一起走了进去。 进门后,大门自动关闭。一道白光浮现,照亮了这座山洞,抬头望去,便能见到山顶上镶嵌的珠子,就是这些珠子散发出了白光。 十月初一,鬼门关开。 这便是为什么要在十月初一来到鹿鸣山的原因了,而这鬼门关却并是指阴司大门。 要想进入阴司,对于张宁来说等于是进入自家后院而已,无需要这么麻烦。 这鬼门关,内部住着一群半死不活的人。鹿鸣山上三仙茶,加上这仿佛仙境一般的环境,却并不是天生的,需要一种东西维持。 这种东西便在鬼门关内。 这鬼门关鹿大仙进不去,因为里边那群半死不活的人排斥鹿大仙这种妖类。只有人能进去。 而张家以及少数与鹿鸣山有交往的古老世家,便是取东西的人。一旦取出了东西,便可以从鹿大仙手中换取黑茶,红茶。 这是一个循环,如果没有这个循环,鹿鸣山便也就崩溃了。 十月初一,鬼门关开。 半个时辰后,山洞内陡然亮起了一团黑光。在这白光照耀的山洞内,一团黑色如此醒目。这黑色骤然出现,然后膨胀迅速吞噬掉了张宁。 张宁知道张家一切隐秘,自然是镇定如常没有动手,任由黑光将自己吞没。 “希望这臭小子这一次能多带回来一点“养料”吧。库存真的是不多了,哎。”鹿大仙摸一摸自己的红鼻头,叹了一口气。 张宁被黑暗吞噬之后,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到达了一处空间内。张宁从空中落在了地上。 张宁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一片漆黑,没有半分光亮。空气中充满了张宁很熟悉的味道,阴气。 但阴气并不纯粹,阴气与尸气混杂,张宁有些不喜欢这样的气息。 眼前是一座牌坊,牌坊上刻着三个字。“鬼门关”。这字有点古朴,与大齐目前的字有点不一样。 鬼门关不远处有一座雄城,更浓郁的阴气,尸气正在雄城上盘旋,哀嚎,这地方确实是鬼门关,活人,或者说一般的活人难以在这里生存一个呼吸。 只有张宁这样的高手,才能来到这里,并生存一段时间。 当然,张宁是特殊的,他如果执意要呆在这里的话,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阴气这种东西,对他没有意义。 “没想到又有活人来了,十月初一鬼门关开。今天是十月初一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然后从牌坊后走出一名男子,这名男子胖嘟嘟,身上穿着一件古旧的黑色甲胄,腰间挂着一柄剑,手持一柄长柄大刀。 张宁知道这是胖将军,乃是鬼门关的守门人。也是半死不活的人。一种肉体已经死亡,但依靠阴气与尸气维持,勉强不算死人的活人。 他们的魂魄牢牢的依附在身体之上。 而这鬼门关内,其实是一座皇陵。这座雄城内住着许多半死不活的人,全部都是披甲的兵将,臣,宫女,太监。 皇陵的主人,也就是最强的人,自称是皇帝。 “没错,十月初一,鬼门关开。我来为皇帝贺寿。”张宁说道。 “每年十月初一,既是皇帝的寿辰,也是我们的死期啊。我们已经死去多年,人间已经换了许多春秋,儿孙子女,朋友都化作了泥土。但是我们却还活着,半死不活的活着。想一想,就有点脑壳疼。”胖将军努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头盔,叮咚作响。 “既然来了,那就应该知道规矩。等闲人是没有资格向皇帝贺寿的,你得证明你很强。”胖将军竖刀向前,大刀尖儿对着张宁,气势汹汹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张家历代最强的人 在这阴暗的地方,在这阴气与尸气混合,气息诡异,空气也不好闻的地方。在这座“鬼门关”牌坊前,一个铁甲将军,将长刀指着自己,若是不知道情况,便会以为对方是要打架。 张宁知道张家一切的秘密,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好。”张宁笑着应战道。 “痛快。”胖将军喜笑颜开,然后仍了大刀,从牌坊后边取出了一张棋盘,装满了黑白二子的棋盒,然后盘坐在旗盒一侧,示意张宁也坐下。张宁顺势坐下,胖将军兴冲冲的将装满白棋的棋盒递给了张宁,说道:“五子棋,下十盘,不许耍赖,也不用手下留情。” “好。”张宁又应了。然后胖将军执黑先行,张宁执白棋,双方下了十盘,张宁输了十把。 张宁的技能树绝对是点歪了,在武艺方面的智慧超越常人,在别的事情上,简直是下九流。 不会下围棋,只会五子棋,而且五子棋也下的很臭。 十盘下完之后,胖将军一脸狐疑道:“你是不是让我的?这个世界上有下五子棋这么臭的人吗?” “将军。我乃是张家的人。知道你的规矩,你只是寂寞想找人下棋而已,下了十盘,不管输赢你都会放我进去,我没必要让着你。”张宁从容说道。 “也是。看来你真的是笨蛋无疑了,五子棋居然能下成这样。”胖将军捏了捏下巴,白了一眼张宁。 随即,胖将军才想起还不知道张宁的姓名,便问道:“你是张家的人?叫什么?张安世是你什么人?那张安世下棋可真厉害,我输了他十把。” “我叫张宁,张安世乃是我爷爷。”张宁说道。其实张宁知道,张家的人每一个都虐过胖将军。 这胖将军下棋很臭的,只是他比胖将军更臭罢了。 “原来是你爷爷啊,张家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居然生出你这样下五子棋下的这么蠢的笨蛋。”胖将军一脸唏嘘,然后却也干脆的放了张宁进去了。 虽然这胖将军言语不太适当,但看得出来是率直的人。张宁自不生气,也不计较,冲着胖将军抱拳一声,道了一声多谢,然后才大步往雄城而去。 这片空间漆黑一片,仿佛也不大。但却有风声,脚踩在地上,能感觉泥土有些沙化。 风吹起沙土在空中盘旋,混合阴气,尸气,阴风之中仿佛有厉鬼咆哮,凄厉决绝。 若普通人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怕不是被环境毒死,也会肝胆俱裂而死。张宁容颜不变,缓步向前,仿佛闲庭散步,来到了雄城之下。 城门上有一块石匾,匾上写着“皇城”。城上旌旗阵阵,甲兵林立,这些甲兵也如胖将军一般许久没有见过活人了,不由探头下来看望,对张宁品头论足。 “好个俊俏的小子,一袭白衣似仙呐。”有甲兵说道。 “好看有什么用????若是没点实力,怕是连皇城也进不来。”有个长的很是奇葩的甲兵,妒忌的看了一眼张宁,说道。 却是那胖将军只是一个活泼的守门人而已,要想进入皇城给皇帝贺寿,那还真需要一点实力。 这皇城大门前,自有一位大将镇守。 “你们说这小子能接铁将军几拳?”有甲兵兴致勃勃道。 “我看能接五拳。”有甲兵立刻接口道。 “五拳?那不是最低标准吗?这人有这么弱?我看他气息强横,绝非常人啊。”有甲兵不信道。 “五拳就不错了,你看他高高瘦瘦的,风吹既倒,好看而已,俗称绣花枕头。”先前那容貌奇葩的甲兵,仍然妒忌道。 胖将军与这些甲兵不知道躲在这鬼地方多少年了,平常寂静无声,只有每次活人来了,才热闹起来。甲兵们其实不是针对张宁,而是每一个来到这里的活人,都会被品头论足一番。 这场面在许多年来,无数次上演,甲兵们却仍是乐此不彼。 就在这时,城门被打开了。两队骑兵从城内策马而出,皆黑马黑甲带着面罩,沉默沉闷,与城上的甲兵有天壤之别。 两队骑兵从城内杀出之后,一位黑甲战将策马而出,其人高壮异于常人,麾下坐骑乃是一头尸鹿,死气沉沉。 便是甲兵口中的铁将军。 铁将军也带着面罩,看不出容颜表情。“你可知道规矩?”铁将军问道,声音冷漠沉闷。 “知道。受将军五拳便可入内。反之,受的拳越多,获得的“养料”便越多。”张宁负手而立道。 “觉悟吧!!”铁将军从尸鹿上跃起,一拳轰出,一股异于真气的力量爆发出来,使得空气之中陡然爆发出了雷鸣之声,肉眼可见的以铁将军的拳头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气盾。 如泰山压顶,实难以匹敌。 这铁将军绝非泛泛之辈,能接下他五拳便可入内,但是已经刷走了天下九成九的高手。 能接下铁将军五拳的人,凤毛麟角。 所以鹿大仙与包括张家在内的许多古老世家交好,期望的是能以类似于张宁这样的人,进来取养料。 别看鹿大仙对张宁和蔼,但能让鹿大仙和蔼对待的人,便只有张家这样的存在了。 正所谓凡人安能见仙一面?能见仙者,必也是仙。 而就算是与鹿大仙交好的古老世家之中进来的不少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下铁将军五拳的。 十个人来,只有七个人能顺利进去。 而张宁的爷爷张安世当年也已经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却也只能接下铁将军十拳而已,十拳之后,喷血受伤,不敢再接。 足见铁将军之强横。 所以城上甲兵,有人认为张宁只能接下五拳,却也不是轻视,反而是高看一眼了。 他们认为张宁已经强过没能进去的三成人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要知道张宁这一次来,可却是拖家带口的。 张宁乃是公平的人,虽然徒弟重要,但是女眷也是重要。需得雨露均沾,得了黑茶,红茶筑基,却需人人有份。 也就是量大管饱。 而能得到多少黑茶,红茶,与能得到多少养料成正比。得到的养料越多,就能对鹿鸣山有益,对三仙茶树有益,就能获得更多的黑茶,红茶。 而能接下铁将军更多的拳头,就能获得更多的养料,张宁自然也是全力以赴挨打,当了沙包。 张宁运起家传的魔功,顿时黑发飞舞,魔气纵横,一双黑瞳化作血色,刹那间,仙气缥缈的俊俏公子,便化作了魔气滔天的凶人。 “这家伙不简单啊!!!!!!!” “这魔功!!!!果然不愧是张家的人啊,但是比张家的人都强啊,以前张家的人没有一个比他更强了。” 有多个古老世家出入鬼门关,甲兵们也不知道张宁出身哪一家,此刻魔功发动,这才惊觉,这是张家的人。 张家的人当然都很强,事实上来这皇城的人,只有七成人能接下铁将军五拳,从而入城。 但是张家的人,十成都能进去。 张家绝非寻常。 便是古老世家之中,也是翘楚。 此处阴气与尸气纠缠,呼啸不绝。但张宁的魔功一出,刹那间风云变色。魔出于阴,却非阴。 并不是魔一定比阴强。 若是拉出阎君与魔天大圣大战,或许阎君更强也说不定。但是魔气与阴气不相容却是真的。 在人间的时候,张宁的魔功始终被压制,不能畅快释放,便是与黑蛇大战,发出了一刀魔斩,张宁也没有能动用全部功力。 而此处空间并不是人间,乃是不知名的空间,张宁便再无顾及,魔功发动,刹那间魔气便占据了此处空间三成地方,阴气与尸气被压缩在剩下七成地方,十分吓人。 这强悍。 便是鬼门关创立以来,也从未见过的。吓得城上的甲兵们再也不敢胡言乱语,只有那长相奇葩的甲兵,嘀咕了一句。 “真他妈的是个怪物。” 随即,立刻被其他甲兵按倒暴揍,让他别多嘴。要知道面对这样的凶人,便是皇帝也不能稳胜,若是对方一怒之下屠城,他们这些小兵恐怕得全部化作灰灰。 那铁将军带着面罩,只有一双瞳孔留在外头,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他的瞳孔却是刹那间收缩成了针孔大小,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嗷!!!”铁将军发出了一声似兽非兽,似龙非龙的咆哮,一拳轰在了张宁的胸膛上。 “轰隆”一声,如海浪拍打海岸,终究是海浪不可能真的胜了海岸。张宁纹丝不动。 铁甲将军异常高大,强横无匹,一拳已经竭尽全力,纵然是对方强横无匹,但是对方只是防御,却纹丝不动,他也难以接受这情况。 “嗷!!!!!!”铁将军再次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双拳犹如攻城催一般,切张宁中路,张宁仍然不闪不避,以胸膛硬接。 轰隆隆!!!!沉闷的雷鸣之声连绵不绝响起,音爆便可以震死许多许多高手,便是天境都承受不住。 城上甲兵特殊,乃是活死人,因而无事。 眨眼间铁将军连出了三百拳,他自己气力已经耗尽,下身弓步,上身弯着,下意识的喘了一口气,他其实不需要喘气,这是身为人的时候,残存下来的一些习惯。 他异常高大,此刻却因为姿势矮了张宁一头,不由抬头看向张宁,只见这魔头,气息不改,容颜不变,气息平稳。 他出了三百拳,对方却是连喘气都没有。 铁将军从面罩后头叹了一口气,然后立在一旁,对着张宁拱了拱手。城门两侧的骑兵也翻身下马,对张宁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所谓强者,到了哪里都会受到别人的尊敬。 张宁则有些疑惑,不打了吗?但很快张宁明白了,对方不打了。张宁心想,这样我便是通关了,也能获得通关之后,最大的奖励了吧? 张宁也很有礼貌的对着铁将军拱了拱手还礼,然后收敛了浑身的魔气,大步往城中而去。 这座城果然是一座皇城,道路两侧都是宫廷宫门,罕见有人,就算见到,也是太监宫女打扮的人。 张宁一路向前,来到了大殿外。大殿高高耸立,建在白色台子上,台阶很多,粗略一看至少有上千台阶。 台阶的两侧,立着许多持矛的甲兵,这些甲兵看着张宁走上台阶,如同波浪一般逐一低下头。 不久后,张宁来到了大殿门外。这座大殿宏伟壮观,但却没有名字。大殿下,立着一位黑甲将军。 这黑甲将军同样带着面罩,身形比之胖将军,铁将军却要正常了许多,中人体型,但气息不弱。 张宁能感觉到对方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比铁将军强横许多。 这位黑甲将军手按剑柄,说道:“我乃殿中都督,王将军。” “在下张宁。”张宁拱手说道。 “张家的人都很强,历代都很强。但是像你这么强的,一千年来我却是头一次碰到。” 王将军说道。 张宁对此没有吭声,不必要狂妄,也不必要谦虚。他确实是除了弓长天之外,张家历代最强的人了。 “比真气我比不过你。我们比试一下兵器,不知道你们张家的一刀魔斩,你修炼的怎么样?”王将军问道。 “还算熟练。”张宁回答道。 “好。”王将军对着身边一位甲兵招了招手,这位甲兵立刻奉上了一柄刀给了王将军,王将军抛给张宁道:“不是你张家惯用的柳叶刀,凑合一下吧。” 张宁接过刀来,耍了一个刀花,这是一把军中用的斩马刀,确实只能凑合一下。 王将军拔出了腰间的宝剑,举剑向右,剑尖向下,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姿势。张宁横刀在胸。 然后双方几乎在同时双足一踏,没有动用真气力量,而是以单纯的肉体力量移动,双方交错而过。 张宁将刀交给了那甲兵,双手垂落,迈过门槛进入了大殿。 那王将军还剑入鞘,低头看了一下胸口,只见胸口铁甲上多了一道伤口,赞叹道:“好刀法。你果然是张家历代最强的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原来是隆武皇帝 大殿的内部风格是简约大气,没有多余的装饰品,一根根粗大的柱子,撑起了一座庞大的大殿。 大殿内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黑色。 大殿内排列着整整齐齐的上百张案几,每一张案几的后方都有垫子。在大殿内,乃是跪坐。 这是一个相当古怪的空间,这是一群生在死与生之间的活死人。而大齐世界内的皇朝,确实有皇朝尚黑,但绝对不会变态到这种地步。 从鬼门关牌坊后的胖将军,皇城大门的铁将军,大殿殿中都督王将军身上,也看不出任何明显的皇朝痕迹。 张家的人,其余古老世家,还有鹿大仙都不清楚,这座皇城内的皇帝,到底是哪个朝代的皇帝。 唯一确定的是,这位皇帝确实是真是存在,曾经君临大齐世界的皇帝。 但是一切的痕迹都被他自己抹去了,这位皇帝不想告诉任何人,他到底是哪朝哪代的皇帝。 不对,有唯一的线索。 每年十月初一,乃是皇帝的忌日,也是皇帝的驾崩的日子。但是这可能也是假的。 反正,这位皇帝来历神秘莫测。但是张家的人对此无所谓,他们只来此拿取养料,张宁当然也无所谓。 前方御座上坐着一人,此人头戴黑纱帽,身披龙袍,但这龙袍也是黑的,不仅衣服黑,连龙也是黑的。 但是龙的黑色泛着少许幽光,所以看得出这是一件龙袍。 至于皇帝本人,年约二十出头的样子,模样清秀,看着平平无奇。 “张宁祝皇帝寿比南山。”张宁拱手说道。 “坐。置酒。”皇帝淡淡看了一眼张宁,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有一种磁性,非常好听。 张宁依言来到一处座位上跪坐下来,他极少跪坐,但也是从容不迫。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响起,一群宫女,太监从宫外走了进来,手中捧着酒水,瓜果。 分别放在了皇帝,张宁身前的案几上,然后退了出去。 “请饮。”皇帝举起酒杯,摇摇劝酒道。 张宁也举杯与皇帝摇摇碰了碰,然后饮下此杯。 “上舞。”皇帝又说道。 大殿外忽然响起了钟鼓琴瑟之声,皇宫内的音乐,当然是气势磅礴,大气雍容。 音乐起,舞姬入内。 张宁这才皱起了眉头,程序在此之前都很正常,在鬼门关牌坊下与胖将军下五子棋,接铁将军的拳头,大殿外与殿中都督王将军比试一下兵器。 进入大殿后,给皇帝贺寿,与皇帝饮酒一杯。然后便要与皇帝较量一下。 皇帝会使用任何兵器,刀枪剑戟任何兵器都会,都用的很好。来贺寿的人用什么兵器,皇帝就用什么兵器。 与皇帝比斗,这其实就是贺礼。 或许是这鬼门关内太孤寂,太无趣了。皇帝手中握有养料,所以设定下了这种游戏,娱乐一下。 而来取贺礼的人,则是拿走养料,彼此各取所需而已。 但是现在程序变了。皇帝居然请他听歌,看舞。当然张宁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的目的只是养料,皇帝安排什么节目,他都无所谓。 只要不太过分就好了。 张宁不时拿起酒壶为自己倒酒,偶尔吃个瓜果,细细欣赏起了歌舞。张宁没有雅骨,他听不出这是什么音乐,看不出这是什么歌舞。 他喜欢听的曲子极少,一曲寒江冷便是其中之一。至于歌舞,他更没有多大兴趣。 但是张宁不得不承认,跳舞的歌姬都是非常非常美丽的人,一个个都是人间绝色,妆容不凡。 不久后,歌舞散去。张宁安全的酒壶也已经见底,张宁将自己的手放在膝盖上,抬头看向皇帝,静待下。 “你没有见过这歌舞吗?”皇帝微微叹息一声,说道。 “不曾见过。”张宁觉得异常,但还是从容摇头道。 “你体内留着赵宋的血,实力如此强横,不可能没有入过皇宫,但你不认得赵宋的宫廷歌舞,那显然只有一个答案,赵宋已经亡国了。”皇帝说道。 张宁微微皱眉,这居然是赵宋的皇帝? 世上偶然之事多了,但是放在我身上,似乎多了一点? 张宁本不知道母亲的身世,乃是燕紫云告诉他,双方乃是血亲,张宁亲自验证过,确认无误。 但张宁并不打算做什么,但他与赵宋皇族却纠缠不清。张家以及一些古老世家,都猜不出鬼门关皇帝的来历。 但是因为他有赵宋皇族的血,对方却主动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张宁只是来取养料而已,并不是想要节外生枝。对于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鬼门关内盘踞,为什么能活到今天并没有兴趣,但张宁知道对方既然报出了自己的身份,便不会放过他。 他会听到一些隐秘。 老实说他的秘密已经够多了,真的不希望自己还要听什么秘密。 果然,皇帝自顾自说道:“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正所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方世界内没有不亡的皇朝的,便是我赵家的江山,也是从别人手中夺得的,拱手送给下一个人,也是在情理之中。” 随即皇帝注意到张宁面无表情,便轻挑眉头道:“你很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一点也没有兴趣。” “我对赵宋的事情,不太感兴趣。”张宁点了点头说道。 “以你的实力想要复国不难,再加上我帮你,便是易如反掌。你难道不感兴趣吗?” 皇帝问道。 “我姓张,并不姓赵。”张宁说道。 “看来你与我是同一类人,对于这万里江山不屑一顾。不过也正常,以你的实力,眸光所及必然是这诸天万界,这个小世界对你来说,有点狭隘了。”皇帝说道。 张宁没有开口,只做沉默。 赵宋复国一事,张宁已经有所决断,便不需要再想什么,再说什么。 至于这位赵宋皇帝,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张宁管不着。 而看得出,这位赵宋皇帝偶然遇到赵家后人,谈兴很浓。 “我是隆武皇帝。我本是次子,并不是太子。所以我从小对政务不感兴趣,只是苦练武艺,期望有一天能够走出这个世界,前往别的世界去看看。后来我大哥不幸死了,我便成了太子,成了皇帝。我登基后,改元隆武。我做皇帝后,将政务交给了大臣们管理,自己仍然苦练武艺。刀枪剑戟无一不精,祖传神功,无人能及。后来我便打算将皇位传给太子,然后远走诸天。” “但我又有些犹豫,你知道为什么吗?”说到这里,隆武皇帝看了一眼张宁,说道。 张宁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肯定与你躲在这里,半死不活有关。” “没错。我发现了一种秘术,这种秘术可以让生人变成生死人,也可以让死人变成生人。一番轮回之后,便可以获得长远的寿命。后来我发现了这处空间,便挑选了一些忠臣,随从人员来到了这里,建立了鬼门关,然后便陷入了生生死死非生非死的状态,而今已有四千多年了。而最近我神功即将大成。即将反生,获得漫长的寿命,成为是人非人的人。而在这个时候,我却遇到了你这个赵宋的后人,倒也是一种缘分。你想不想学我的秘术?” 隆武皇帝问道。 看得出来,这位隆武皇帝并不是一个深沉的阴谋家,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从小钻研武艺,登上皇位只是长兄不幸早死,机缘巧合。 许多皇帝都是深沉的人,但是隆武皇帝不是。 一番话也是很有诚意,只是想提携后人罢了。若是遇到一般的后人,必然是倒头便拜,口称祖皇帝。 然后学得这种非死非生,是人非人的秘术。 对于赵宋后人来说,这是大的机缘。但是张宁呢? 若想一撮而就,无边法力唾手可得。 若想循环渐进,仙,佛,魔也不是遥不可及。 前路坦途,不需要这种秘术锦上添花。 “不想学。”张宁摇头说道。 隆武皇帝有些惊讶,他看得出张宁已经是很强大,很难想象一个小世界内,竟然会出现如张宁一般强大的人。 但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秘术,须知道只要非生非死之后,便可以反生,获得漫长的寿命。 “是我没有说明白,只要反生,便可立刻获得超过三万年的寿命,生命会发生极大的变化,成为似人非人的存在。这个存在,称作神族。资质会发生极大的变化,超越九成九的人类。只要出了小世界,诸天万界必有一席之地。”隆武皇帝以为自己没说明白,便更详细的解释了一下。 “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数千年,实在太寂寞孤单了,我不愿意学。”张宁只是敷衍道。 隆武皇帝稍稍惊讶了一下,随即竟也是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叹道:“确实是寂寞了一点,否则我也不会定下每年十月初一,鬼门关开,以做娱乐了。” 张宁沉默不语。 隆武皇帝又问道:“你是我赵宋后人,但身上更多的是张家的痕迹,你会赵宋祖传的游龙剑,斗战圣功吗?” “不会。”张宁摇头道。 “那我传授给你如何?”隆武皇帝又问道。 “不学。”张宁再次摇头道。 隆武皇帝仿佛是一个非常想提携后辈的长辈,但是一次次被后辈拒绝,难免有些心凉。 隆武皇帝想了一想,才问道:“在这小世界内,我赵家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后人吗?” 张宁的脑中不由自主的出现了燕紫云那绝美的容颜,点头说道:“我还有位表姐,她姓赵。” 隆武皇帝闻言却叹息道:“没想到赵宋只剩下一个女娃娃了吗?”随即,隆武皇帝问道:“她会游龙剑,斗战圣功吗?”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游龙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斗战圣功,因为我没见过斗战圣功。”张宁说道。 “这便是斗战圣功。”隆武皇帝将体内的阴气,尸气爆发出来,模拟斗战圣功的真气运行法门,而后陡然收敛。 “她不会。”这便足够了,张宁便说道。 隆武皇帝于是伸手入胸,从胸口摸索出了两张手帕,扔给了张宁说道:“那麻烦你将斗战圣功,游龙剑教给她。虽然皇朝更替,自然之理。但我这个祖先,总有点不甘心。” “这件事情我会办到。养料?”张宁接过手帕应下这件事情,却也不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所谓养料,乃是这片空间内所产出的一种泉水,非常神奇。你既然不学我的秘术,这片空间对你我来说便没用了。而我一月后,便会带人离开。那个时候,那头鹿来自取便是。” 隆武皇帝说道。 张宁皱了皱眉头,拿养料,唤黑茶,红茶,这是规矩。现在又该怎么算? 不过张宁很快就不想了,他料想以鹿大仙的脾气性格,双方的交情,既然养料源源不断,对方应该不会吝啬黑茶,红茶吧?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辞了。”张宁起身辞别道。 “等一等。”隆武皇帝叫住了张宁,然后说道:“小心那头鹿,那头鹿绝非是好人。” 张宁闻言皱了皱眉头,虽说按照交情,张家与鹿大仙亲密,乃是上千年的交情,他从小叫鹿大仙爷爷。 还让张紫衫叫鹿大仙爷爷。 张宁信任鹿大仙。 但隆武皇帝看起来却也不是城府很深难以相处的人,又是赵宋祖先,与他也有渊源。 而且他并没有展现无边法力,只是以阳间身示人。而他阳间身的实力,却未必是对方四千年道行的对手。 也就是说,对方如果有什么企图,直接上便是了。没必要挑拨离间。 就像是鹿鸣山的传说,传说有一头神鹿来到了鹿鸣山,以福泽将鹿鸣山化作了仙山。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张宁便有些不安,于是匆匆说道:“告辞。” 张宁匆匆回到了鬼门关牌坊附近,胖将军见张宁回来,便以为张宁已经贺寿完毕了,便有些不舍道:“你要走了吗?” “请传送我回去。”张宁说道。 “要不要再下一盘五子棋?”胖将军依依不舍道。 “请将军送我回去。”张宁蹙眉,然后拱手行礼道。 “哎。”胖将军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然后便传送张宁回去了。 第二百章 楚江王 一团黑光笼罩住了张宁,紧接着骤然缩小成了一个点,最终消散。胖将军恋恋不舍的看着,然后长叹了一声,又躲在牌坊后头呼呼大睡去了。 不久后,张宁回到了阳间。睁开眼睛看去,不见鹿大仙,继而张宁蹙眉,因为这座山洞仿佛是被洗劫了一样。 本镶嵌在山洞顶部的珠子,已经全部被挖走,坑坑洼洼的,仿佛是癞蛤蟆的背一样难看,山洞的大门也被拆掉了。 张宁足下一点,出了山洞,便见到了一副衰败的场景。鹿鸣山下本是百花争艳,山上树木茁壮,山顶有一株梧桐树。 但此刻百花,树木衰败,只剩下一些建筑,山中的那一株三仙茶树,也已经不见。 张宁还感觉到笼罩在这座岛外的阵法,也已经消失。 张宁足下一点,来到了牛二的身前,牛二趴在地上,百般无聊的甩着尾巴。她身边有李家小妹,张紫衫。 却独不见柳秀秀。 李家小妹很是紧张不安,便是连张紫衫都是紧握着自己的青釭剑,剑眉皱起。二女见到张宁,都是神色一松。 “张哥哥。”李家小妹上前扑入张宁怀中,寻找慰藉。 “师傅。”张紫衫躬身行礼。 “张哥哥,秀秀不见了。鹿鸣山变样了,那鹿爷爷也不见了。”李家小妹很不安说道。 张宁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的紧张不安。然后看了一眼牛二,沉声说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俺不晓得,俺在此之前被关在一个山洞里。”牛二将头摇的拨浪鼓似的,然后公报私仇道:“但多半与那老鹿有关,主人,俺早就说过,将他杀了,我们一人一半分了,你却不听。” 牛二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她被关在一处山洞内受了一点教训,因而使劲儿给鹿大仙上眼药。 牛二虽然是胡说八道,但是张宁却知道,这多半是真的。 他想起隆武皇帝的一番话,正因为这一番话,他觉得有点不安,所以迅速的回到了这里。 在这方世界内,没有人可以击败鹿大仙。一来鹿大仙的实力十分强横,二来鹿大仙在鹿鸣山外的阵法,非常厉害。 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但此刻鹿大仙却不见了,连鹿鸣山也毁了。但是李家小妹,牛二,张紫衫却平安无事。 也证明不是外敌来犯,而是鹿大仙走了。鹿大仙走了,没有伤害李家小妹,牛二,张紫衫,却反而带走了柳秀秀。 张宁便知道是为什么了。 三仙古茶树下,陷入梦境。柳秀秀体内的舍利子可能有所异动,而舍利子这种东西,非同小可。 于是鹿大仙便带着柳秀秀匆匆离开了。 “上千年的交情,却也敌不过一枚舍利子。朋友?人?妖?果然一切都是虚幻的。”张宁叹息了一声,说道。 “牛二,你载着她们回去张家村。”张宁对牛二说道。 “俺要跟主人在一起。”牛二甩甩尾巴。张宁只是看着她,于是她便怂了,低声叫了一声。 “哞!” 李家小妹此刻还在张宁怀中,抬起头道:“张哥哥。” 大大的眼眸中,闪烁着担心之色。 “莫怕,我张宁乃是出入阴司,天下无敌的人。”张宁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师傅,青釭剑。”张紫衫上前,将青釭剑送上。 “不需要兵器,你好生练剑练功。”张宁也摸了摸张紫衫的小脑袋。随即,二女便坐上了牛二的背,腾云驾雾而去。 李家小妹不时回头望来,依依不舍。 张宁目送牛二离开之后,回到了先前的那山洞。他想要再去那个世界,问一问隆武皇帝,那头老鹿到底什么来历。 隆武皇帝肯定知道一些秘密。但是张宁又犯难,他不知道怎么去。 想了一想,张宁决定用暴力破坏。刹那间,张宁的瞳孔化作血色,身上魔气翻滚,魔气冲天,溢满了天空。 张宁的衣衫发丝飞舞,张宁扬起右手,说道:“一刀魔斩!” ............... 鬼门关内。 这仍然是一片黑暗的世界,这个世界非常小,甚至可以一眼从这边边界,望见对面边界。 但是这个小空间内,却有风。风吹着,尸气与阴气纠缠,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声,阴森恐怖。 鬼门关内的活死人只有在活人来到的时候,才会惊醒。平常只是在睡觉,在生生死死的梦境之中,承受仿佛是永恒的寂寞。 “哗!!!!!” 天空之中,忽然亮起,一轮弯月绽放,然后撕裂了虚空,一道承载着无上刀意的刀气,斩破了秘境。 继而阳光照亮了这处秘境,冲散了此地的阴气,尸气,阳气侵入。 鬼门关牌坊后,胖将军本在呼呼大睡。顿时惊醒,目瞪口呆的望着天空,阳光!!!!! 我四千年没有见过阳光了。 整个皇城内的活死人们全部惊动,那隆武皇帝更是在刹那间便来到了大殿顶上,周身上下尸气与阴气绽放,恐怖无匹。 满城的兵将,刀枪出窍,弓上弦,也是抬头望向天空,打算对阵这来犯大敌。 下一刻,光亮散去。秘境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张宁出现在了天空,然后落在了皇宫大殿上。 张宁望着如临大敌的隆武皇帝,以及满城兵将,道歉道:“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进来,所以有些粗鲁。” 满城的兵将目瞪口呆的看着张宁,一股邪火无处发泄。这里是他们的家啊,家园。 你进不来我家,去要毁坏我们的大门,一句道歉就算了吗? 但是包括铁将军,王将军在内,都没有打算找张宁麻烦的念头。太可怕了。 纵然张宁在铁将军面前展现了强大的魔气,又在王将军面前,展现了自称是还算熟练的一刀魔斩。 但是当魔气绽放,催动一刀魔斩斩出的时候,竟然破了一个秘境,无视空间,从而从外闯了进来。 这已经不是可怕就可以形容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假装没看见这家伙。”许多兵将都是刀剑入鞘,弓箭默默放下,躲了回去,开始装死。 隆武皇帝确实是一个好脾气的家伙,以他四千年的道行,加上不知道张宁的另一面,要是脾气暴躁一点,怕得早忍不住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不肖子孙了。 “你怎么回来了?”隆武皇帝收起了尸气与魔气,问道。 “那老鹿带走了我的朋友,不知所踪。我想起皇帝你之前的话,所以特来求教那老鹿的来历。”张宁拱手说道。 隆武皇帝深深皱起了眉头,说道:“你那朋友恐怕不简单,这个地方对那老鹿来说有点特殊,若不是有更好的,他舍不得离开这里。” “我那朋友体内有舍利子。”张宁坦然说道。 “原来如此。”隆武皇帝这才释然。 “大殿说话。”隆武皇帝转身想要下去。张宁却说道:“还请长话短说,我很急。” 隆武皇帝无奈的看了一眼这家伙,心想,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我可是你的祖先。 而别看张宁现在比较平静,但内心却着实不平静。柳秀秀对他是特殊的,纵然是世界毁灭,生灵涂炭,他也不想柳秀秀出事。 “那头老鹿与你相处,是不是很平和和气?”隆武皇帝问道。 “是的。”张宁点了点头,那老鹿确实很和气,与他仿佛祖孙一般,小时候还会逗他玩,若非如此,他又岂能轻信于人? “那头老鹿与我见面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这处秘境是我先发现的,那头老鹿是后来的。那老鹿初入秘境,便要屠光我们。我与他大战十几天不分胜负。后来才定下约定,每年十月初一,我给他养料。但是他必须找人来,给我贺寿,也就是给我一点乐子。”隆武皇帝想起往西,脸上露出厌恶之色。然后才又说道:“后来我听来贺寿的人说,那老鹿脾气温和,还是一个酒鬼。我便猜测,他是以某种法术或者妖术,虚拟出了一个平和的性格,本人在背后操纵。所以这几千年来,没有人发现那头老鹿其实是个杀性很重的妖。” 张宁对法术不太懂,但是隆武皇帝解释的很清楚,张宁理解了是怎么回事。 “至于那老鹿的来历,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与他大战十几天,曾经获得了一点他的血。这血非常神奇,我又保存得当,哪怕数千年过去,这血也是充满了活力。你等一下。”隆武皇帝说到这里,便跃下进入大殿,不久后折返回来,手中多了一个白玉瓶子。 这白玉瓶子非常白,有些透明。从外可以看到里边的金色血液。 隆武皇帝将瓶子抛给了张宁,张宁伸手接过,沉声抱拳说道:“多谢。” “客气了。”隆武皇帝笑道。然后,张宁二话不说便又斩破了秘境,怎么来,怎么走了。 却是半刻也不想耽搁,不要胖将军传送,直接从后门离开了。 “真是个急性子的家伙。”隆武皇帝抬头看了看再次被撕裂的虚空,很是无奈,连续两次被砍破,这处秘境变得有点不稳定了。 不过幸好他一个月后也离开了。 “这个小子有如此能耐,我还觉得有点自豪。不愧是我们赵宋的子孙。或许未来在诸天之中,我们还会重逢。”隆武皇帝心想。 这很无奈。 这小子破了我家大门,连续两次。 我却有点自豪?! 却不管隆武皇帝如何腹诽。张宁出了秘境之后,便又回到了衰败的鹿鸣山上。他看了看手中的白玉瓶子,皱了皱眉。 血! 这种东西对于血河神教出身的张家来说,有很多妙用。但是张宁阳间身的修为还不够,很多法术都难以运用。 而且张宁怀疑,那头老鹿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那头鹿绝不是这个世界出身的妖。 血河神教也有跨界追踪的法术,只要一滴血,便可以追杀万界。当然有矛便有盾,有一些法术可以屏蔽血河神教的追踪。 但那种法术张宁目前还不会,就算会也没有魔气可以支持这种跨界追踪的消耗。 张宁想了片刻,魂魄从眉心飞出,当然没有动用全力,否则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 到时候别说去找柳秀秀了,李家小妹与张紫衫恐怕就得灰飞烟灭了。 小小魂魄从眉心飞出,张口一吐,吐出了一张金册。这金册金灿灿,玄奥非常。 正是“神道金册”。张宁的魂魄飞回头颅之中,伸手一抓,抓起了神道金册,然后遁入了阴司。 昔日张宁在楚江国中,分定阴阳,定下人鬼殊途,建立阴司,打穿冥河,于是世界发下了这张神道金册,以显功德。 后来部下拥立张宁为楚江王,张宁假意答应,其实打算打通冥河离开后,就死不认账。 哪知道这账竟然得了阎君的承认,正是册封他为神教楚江王,位只在阎君之下,还在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上,十分尊崇。 张宁对于神教真的不感兴趣,本不打算多做牵扯。但是此刻实在无法追踪那头老鹿,便只能找找神教了。 说起来这诸天万界也确实不好混,若没个背景,没个靠山,出个门拐个弯可能就被人给杀了。 这不张宁本不打算与神教多做纠缠,这没辙了,还是得来找找组织。 张宁来到阴司之后,感应了一下方位,无边无际的法力通天彻地,刹那间便到达了一处鬼城城门前。 “我乃楚江王,此地城隍速速来见。”张宁舌绽莲花,声音犹如雷霆一般,彻响天空,引得这处鬼城内的阴人,鬼卒将校们一阵惊颤。 不久后,城门打开。一团阴气冲天而起,来到张宁面前后幻化出一位城隍,这城隍躬身行礼道:“海外三十五位城隍之一,海宣城城隍李延寿见过楚江王。” 阴司神教乃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一地城隍有强有弱,似这个小世界内的城隍,当然是城隍之中最弱的存在。 如崔成化,他需得在小世界积累道行,待道行积累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去中世界做城隍。 但是神教的城隍选的好,都是忠正大臣死后化作城隍,或是人间忠义之士。这位李延寿虽然从金册上感念,得知确实是楚江王大驾光临,却也是不卑不亢,并没有卑躬屈膝。 当然张宁也很客气,拱手还礼道:“李城隍有礼。我欲要去阴司主世界见牛头大将,还请李城隍想办法将我送去。” 张宁左思右想,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恐怕需得阴司大将出马,其他阴司大将张宁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料想牛头大将,定然是可以做到的。 第二百零一章牛头与吕布 神教的手段,非同小可。传闻中大将牛头,马面,黑无常,白无常都是可以化身千万,瞬息间出入任何世界的大物。 对于神教中的这些高层来说,穿越世界可能就跟玩一样。但是对于下方的小世界城隍来说,要做到这种事情却是要难。 至于张宁自己,则是空有法力,既不认识路,也不会可以瞬息穿越诸天的法术。 因而李延寿给张宁准备了一艘阴司宝船,张宁乘坐阴司宝船,经过了许多时日,才到达了主世界的阴司。 张宁出入阴司,阳间非常自由,可以随时从阴司走出,前往主世界,那个佛祖,道祖,以及魔天大圣们都存在的地方。 但是张宁没有那么做,因为对张宁来说主世界是一定会去的,但需要与柳秀秀,李家小妹并肩并的去。 有朝一日,一起成仙做祖。 按道理来说,张宁既然受了阎君册封,便乃是神教之人,再则阎君分定阴阳,于人来说乃是功德无量。 张宁既来了主世界,需得前往拜见。但是张宁毕竟心急秀秀,又路上耽搁了这些时日,便没有去见阎君,而是直接寻到了牛头大将。 牛头,马面,黑无常,白无常四大将化身千万,在诸天之中活动,但本体大部分时间都在主世界内。 而且这帮人都是特立独行的人,牛头大将离群索居,非阎君召唤,绝不随意踏入阴司城池。 主世界的阴司之中,有一座山峰,名叫熔岩山。以熔岩山为中心,方圆百万里的地方十分炽热,仿佛是阳间的火山岩浆一般。 这样的地形,在阴司也是特殊的。等闲小鬼随便靠近熔岩山附近,便会立刻会被烧死。 传闻牛头大将之所以在这里,乃是等一株神药成熟。这株神药便是神火莲花,传闻这株神火莲花,有不可思议的妙用,牛头大将吃下神火莲花,道行立刻大增直追阎君。 当然,这只是传闻。 不过传闻既然有板有眼,想必也非是空虚来风。 当张宁来到熔岩山的时候,便见到一头广大不知道高多少大的牛俯卧在山上,牛头前方一寸距离,便生长着一朵莲花,这莲花并不正常,周身上下是十三位黑衣人,这十三位黑衣人高矮胖瘦不一,容貌气质不一,皆身穿黑衣,手持利剑,气息恐怖。 每一位都比不上夜空剑客吕布,但是加起来却是胜之。 “何明手下的狗贼,十三黑狗。”吕布冷笑一声,迅速站起,并手拉着袁幽谷,让其紧挨着自己身边。 右手反握铁片剑,一副戒备的模样。 吕布乃是直爽人,但是对敌人显然有点不太礼貌。这帮人哪里是什么十三黑狗,乃是大将军何明麾下的杀手,十三黑骑。 这十是朝野上下谈之色变,便是江湖上也有赫赫威名。 面对吕布的羞辱,十三黑骑却是不为所动。那第一骑站了出来,对吕布说道:“吕布,你乃江湖剑客。何必管朝廷之事,我们兄弟加起来便可以对于你造成不小麻烦,更何况你要保护这个不懂半点武功的弱女子。你今晚绝无胜算,何必误了性命。” “十三黑骑居然会讲道理了,真是稀奇。”吕布冷笑一声,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铁片剑,继续冷笑道:“看来你们十分畏惧我手中这铁片。” 十三黑骑默然,并没有否认此事。 若不是夜空剑客实在太强,今日便是胜了,怕也要留下一点什么。否则他们兄弟何必讲道理一拥而上,将这对鸳鸯斩成肉泥便是了。 “摆阵”第一骑随即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宝剑霜白,散发着雪一般的冷厉之气。 随着第一骑的一声令下,十三黑骑齐齐拔出了剑,却是清一色的剑,一模一样的剑。 随即十三黑骑足下一动,稍稍改变了站位,便形成了一座杀气冲天的剑阵。 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门剑阵。 “幽谷,看来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吕布握了握袁幽谷的小手,叹声道。 袁幽谷小脸煞白,却很快决绝道:“吕大哥,你一个人逃吧。”顿了顿,袁幽谷激将道:“若吕大哥能逃出生天,来日可以持剑刺杀何明。此是舍弃我一人,而救天下人。”div 第二百零二章绝情的一刀!!! “哈哈哈。.ln幽谷你却不知我。我既学得一身剑术,必荡平所见不平之事。既然救出了你,必有始有终,哪怕事败身死,也不过是我吕布学艺不精罢了。至于苟且偷生,伺机报复,并非我的风格。”吕布哈哈大笑,反手握剑,仿佛雪中独行的孤狼,凌冽无匹。 “来吧。豁出你们的性命来杀我吧。”吕布身子微微下沉,眸光明亮而充满杀气。 十三黑骑沉默了片刻,却是情知临死反扑的夜空剑客有多可怕,但是他们也绝不会退走。 “杀”第一骑一振长剑,足下一动,人便如流光一样冲向了吕布,与此同时,其余十二黑骑也从四面八方攻向了吕布。 众人他们每一个人的修为都不如吕布,剑法更是不如,但是加在一起也不容小视,再加上天门剑阵,乃是杀阵。 这便是他们与夜空剑客吕布对阵的凭仗。 再则带女孤狼,弱点太明显了。有四位黑骑提剑明显是刺向袁幽谷的,他们此行的任务,其实是杀袁幽谷,若杀之,便不需要与吕布硬拼。 人都说夜空剑客吕布的剑,很绝。 一剑刺出,惊天动地。 在恒楚国的江湖上,夜空剑客便是最顶尖的剑客,他要取人性命,恒楚国内绝少有人能阻拦。 但其实人们不知道,吕布擅长的其事乃是防御。 因为吕布自出道之后,便以绝强的剑法杀人,杀着杀着,人们便只记得他的剑如何快,如何绝,便不知道他的剑乃是如何的稳了。 吕布眼见十三黑骑从四面八方攻向自己,顿时张口大笑,笑声并未发出,只见右手微动,仿佛是动了,却又仿佛是没有动。他在刹那间便出了十三剑。 十三道决绝的剑气,冲向了十三黑骑。这时候,吕布的笑声才响起。黑发披散落下,笑声豪气冲天。 他却不是陷入绝境的孤狼,乃是仗剑横行天下的剑客。 笑声起,足一动。吕布拉着袁幽谷的手,让其趴在自己的背上,右手托着袁幽谷的臀。眨眼间,便已经杀到了十一骑面前。 气息感应,吕布知道此人最弱,若是能斩杀一人,天门剑阵威力便是大减,或可有一线生机。 “你只当我是真气最弱,却不知道我剑法最强。”那十一骑乃是一位冷面青年,见此冷笑一声,他的剑比他的声音更快,右手手腕一转,便连刺出二十三剑。 果然如十一骑所言,他的剑法之高,乃是世所罕见。不仅出剑快,剑法诡异变换,角度刁钻。 “失算了。”吕布心下一沉,反手去接。二剑眨眼间便在空中撞击了十一次,却没有金铁之声,反而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乃是真气护住长剑。 吕布的铁片剑,真的是凡铁而已,也可以说是一根铁片。若是没有真气镇压,怕是一剑便被斩断了。 吕布想杀修为最弱的十一骑,哪里知道对方竟是剑术第一,一时间失算,其余黑骑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趁着吕布与十一骑对剑的时候,从后方袭击向吕布。 吕布人不动,耳朵却动了一下。飞起一脚,踢向十一骑,以强大的真气,迫使十一骑退走。 单足旋转,眨眼间又出了十二剑,不仅迫退了十二骑,还将第八骑砍伤了。 “原来是你最弱。”吕布冷笑一声,仍是反手握剑,足下一点,真气与轻功刹那间爆发,吕布反手一剑,便要杀了第八骑。 第八骑勉强抵挡了五剑,足下踉跄,眼见挡不住第六剑,却张口一吐,吐出了一枚银针,银针却漆黑,显然含有剧毒。 吕布头一歪,嘴巴一张,咬住了袭来的银针,张口吐向了已经极为接近的第七骑,右手剑仍砍向第八骑。 第七骑一剑便击飞银针,继而杀向吕布,其余黑骑也都是如此,只是有人近,有人远而已。 眼见第八骑便要被吕布杀了,其余人就要得手。黑骑们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因为他们知道要杀吕布,需得付出代价。 这便是夜空剑客,吕布。 明月当空,星汉灿烂。吹着徐徐的风,草木晃动,簌簌作响。一片树叶被吹拂而来,落在了吕布的脚下。吕布却在关键时刻舍弃了第八骑,眨眼间发出了十一剑,逼退了其余黑骑,反手一剑,砍向第七骑。 第七骑猝不及防,瞬间瞳孔一缩,他本是要从侧方刺杀吕布,而现在是面对面,此刻收剑已经来不及了。 第七骑眸中闪过狠毒决绝之色,既然来不及,那便同归于尽。足下一点,更加快速的刺向吕布。 这一剑刺中了吕布的左肩,一朵血花绽放,然后凋谢落下。一朵更加妖艳的雪花绽放,继而凋谢。 吕布一剑砍下了第七骑的头,人头落地,那剑自然是刺不下去了。吕布运起真气,将刺入左肩的剑震飞了出去。 其余十二骑兵见第七骑死了,却是没有任何表情,依旧凶狠决绝的杀向吕布。 而吕布已经受伤,众然是破了天门剑阵,却已经穷途末路。 五十个呼吸后,双方停战。 一朵黑云遮住了明月,但星辰仍然照亮了夜色。草地上躺着四个人,其中第七骑,第八骑已经死了。 十二骑,五骑重伤快要死了,其余九位黑骑兵几乎都受了轻伤。 面对赫赫有名的十三黑骑,吕布能杀二人,重创二人,砍伤九人,战绩绝对辉煌。 但吕布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他身上中了十八剑,没有一处是致命伤,但都是重伤,有一剑刺穿了吕布右胸肺叶,有一剑从吕布的左肩到达右腰,肋骨都砍断了,右腰上的肾脏,被切入了五分之一。 鲜血染红了吕布的灰白衣衫,有自己的,也有黑骑的。吕布快死了,但是他的手仍然很稳,眼神仍然如之前一般明亮。 他右手仍然托着袁幽谷的臀,虽然他受了重伤快死了,但是袁幽谷却还活着,不仅没有受伤,甚至连一点血都没有溅到她。 吕布将袁幽谷保护的很好。 虽然如此,袁幽谷却已经泪流满面了。这美丽的少女,嘤嘤哭泣道。“吕大哥,吕大哥。” 吕布知道他们必将死在这里,笑着说道:“不怕,一眨眼就过去了。” 但是四周还剩下的九黑骑却没有轻动,因为他们知道哪怕是吕布快死了,临死之前的反击,也足以带走他们一二人。 困兽已经到了最疯狂的阶段。 “呼呼呼”风开始变大了,黑云也开始越来越多,天空终于暗淡下来,明月遁去,群星消散。 似乎快要下雨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若生变故,死的人就白死了。第一骑心想,然后他足下一点,便动手了。 随着第一骑动手,其余黑骑便也一拥而上。吕布双眸中爆发出了绝强的光芒,绝强的一剑,或者说临死前的一剑,即将砍出。 反手砍出。 便在这时,虚空一阵扭曲。张宁便出现了,一袭白衣胜雪,风吹的他衣袖飞舞,头发拂过眼角,有些不舒服。张宁伸出手,轻轻拨了拨了黑发,但又知道这是徒劳,于是没有再拨。 张宁蹙眉看着眼前。 而即将动手的人,立刻罢手。吕布绝强的一剑生生收回,惊喜的看着张宁,有变故总比没变故强,他觉得自己与袁幽谷有了生路。 袁幽谷也收住了抽泣声,看向张宁。 此刻倒在地上的重伤快死的二黑骑,也死了,呼吸全无。还活着的九骑,则谨慎的看着张宁。 这人出现的太诡异了,竟然凭空出现。莫非这是传闻之中法术? 虚天界是一个中世界,在这个世界内,和尚道士开始变得厉害了,江湖上懂法术的人也不知凡几。 不过恒楚国因为灵气很稀薄,所以会法术的高人极少在恒楚国活动,但极少,却不代表没有。 张宁的出场方式,很容易让人误会。 所以吕布才露出惊喜之色,觉得前方有了生路。九位还活着的黑骑,不敢怠慢,谨慎小心。 “不知道前辈是?”第一骑剑尖朝下,双手握着剑柄,对着张宁谨慎小心的行礼询问道。 便在这时,变故陡升。张宁周身上下魔气笼罩,双眸化作了血色,足下一点,右手化掌,化作一道黑光袭向吕布。 吕布在刹那间有所反应,反手一刀想要杀了张宁。却斩空了黑光,黑光闪过,张宁落在了地上,天空之中盛开了一朵妖艳的血花,袁幽谷的人头,便已经落地。 袁幽谷的表情充满了惊愕与不可思议,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而她确实是死了。 一个没有头的人未必会死,但袁幽谷显然不是那种人。 九黑骑惊愕,随即狂喜。 而吕布先是惊愕,随即暴怒。大司空袁昂乃是恒楚国当朝忠臣,正直大臣,名满天下。 大将军何明为非作歹,操弄权势,更杀了袁昂满门。吕布与袁昂没有交情,既非故人,也非乡党,却愿意挺身而出,保下袁幽谷,乃是真正的侠客。 而此刻他感觉到了袁幽谷的尸体渐渐冰冷,哪里能不暴怒? 吕布额头青筋暴起,随即张口发出了一声无声的怒吼,先是无声,随后有声。 “啊啊啊啊” 吕布终于双手握剑,一剑便砍向张宁。 剑气纵横,已经失控。 强大的剑客只会将真气镇压剑体而已,不会将力量无意义的消耗,但是吕布这一剑,剑气直冲向张宁,威力将地面都分开了,深度长达十丈。 当年张宁杀高松阳的时候,一刀也砍下了一片森林,但那时候张宁并没有动用魔功,只是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来最强的真气,将高松阳斩杀了。 但不关过程,情况与现在的吕布一样。 这一剑绝强,绝决。 张宁右手一抓,充满了魔气的手,便抓碎了剑气,足下一点便闪身到达了吕布的身前,再一抓便握紧了吕布的脖子,左手连翻闪动,便为吕布止血,顺便封住了吕布一身真气。 如此之后,张宁仍有吕布无力的单膝跪了下来,自身立在吕布一步开外,低下头,疑惑道:“你身上并没有血河真气,真气纯阳刚而不邪,为什么会要誓死保护血河神教的魔徒?” 吕布仿佛是绝境的孤狼,哪怕快死了,也绝不求饶。只是用眼神死死的看着张宁,如果眼神是无敌武器的话,张宁已经是碎片了。 但可惜不是。 吕布闻得张宁的话却是浑身一震,愕然的看着张宁。张宁身躯不动,魔气却爆发了,仿佛是波浪一般冲着四面扩散而去,吹起了地上的枯草泥土,露出了下方一个血阵。 这是一个血河神教简单的血阵,以四个死掉的黑骑的血,以及剩下的吕布,以及九黑骑的血为引子,持续衰弱活人,直到吕布死了,剩下的人没有反抗之力了,真正的杀手,便会动手。 这杀手,便是袁幽谷。 张宁祖上乃是出身血河神教,一踏入这里,便察觉到是谁在动用血阵,一刀便杀了袁幽谷。 只要是血河神教的人,张宁便不会言语,只有一个字,斩。 吕布先是惊愕,随即露出不信之色,他化作了一个真正绝望了的人,他倒在地上,呢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幽谷怎么可能是血河神教的人,这完全不可能。” 血河神教乃是一个势力遍布诸天的强大存在,在这虚天界也确实有血河神教的存在,活动,吕布知道,但是料不到自己誓死保护的人,居然是血河神教的人,这打击太大了。 “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实力不够,眼光不毒,多管闲事会死人的。”张宁淡淡说道,随即张宁一叹。 说起此事,张宁便想起了鹿大仙。虽然双方是上千年的交情,但是张宁没有看破鹿大仙,却也是自己瞎眼了。 索性秀秀有舍利子护身,一甲子内可保无忧。否则张宁便要追悔莫及了。 九个黑骑也是惊愕,他们想杀吕布的原因,便是因为吕布护着袁幽谷,没想到袁幽谷才是真正的凶人。 而此刻袁幽谷已经死了,他们又以为张宁会护着吕布,便不敢多做停留,齐齐对着张宁拱手行礼,然后便匆匆带走了四骑的尸体离开了。 一场杀戮,转眼停歇。天空拨开云雾,再见星汉。地上血阵残留,袁幽谷身首异处。 还剩下一个不敢相信的夜空剑客吕布,以及过客张宁。 风徐徐吹过,吹的附近的草木发出簌簌之声,这风吹的刚刚好,声音仿佛是情人发出的哀怨之声。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地上躺着的是悲伤的人。 第二百零三章 山巅之人 夜空剑客吕布,一位身经百战的剑客,一位正气凛然的侠客。 纵然这一次的打击,确实是厉害了一点。 忠臣,恒楚国的大司空袁昂,其孙女袁幽谷居然是血河神教的魔徒。血河神教臭名不需要再提了,在诸天万界,血河神教的名声,洗都洗不干净。 在这样的情况下。 那大司空袁昂还是一个正直忠臣吗? 或者是袁昂确实是正直忠臣,只是子孙之中出了一个不孝孙女,加入到了血河神教罢了,袁昂不知。 人间太复杂,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有两张面孔,甚至多张面孔。要想尽知人心,极难。 所以仙家求的是逍遥,讲的是避世。 但是夜空剑客吕布,毕竟是夜空剑客吕布,他是一位剑术绝强的剑客,也是一位心灵绝强的侠客。 过了不久,吕布便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在胸口摸索了一下,取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吃下,气息立刻稳定了下来。 但因为被张宁封住全身真气,绵软无力,只得驻剑单膝跪着。吕布抬头看着张宁,他不知道张宁是谁。 他只知道张宁这个人极其可怕。 那一道黑光闪过,魔气如此纯正,正而不诡。那一刀如此快而凌厉,一刀便取下了袁幽谷的头颅。 他挥剑想去阻挡,却连尾巴都没有碰到。 这绝对是一位可怕的真魔道高手。 吕布还知道一点,张宁这个人不坏。一个看到血河神教的人,便忍不住出手的人,这个人至少不会太坏。 而张宁杀了袁幽谷,间接的也是救了他的命。所以吕布感激张宁,也尊敬张宁。 “还请前辈解开我身上的封禁。”吕布很是恭敬有礼道。 “好。”张宁答应了,身子晃动,然后回到了原地,负手而立,容颜平静。 而吕布身上的封禁便解开了,吕布呼出一口气,盘坐下来,催动体内的真气开始疗伤,不久后,吕布的气息便完全的稳定了下来。吕布睁开了眼睛,吐出了一口浊气。 “多谢前辈搭救之恩。”吕布站起,深深对张宁躬身行礼道。 “我并非是要救你,其实我对江湖仇杀,一直冷眼旁观。哪怕是你被人杀了,我也不会管。我只是杀血河神教的人而已。不过如果你感激的话,那就提供给我一个消息吧。”张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冷眼旁观,极为平静淡然。 “还请前辈示下,吕布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吕布闻言立刻低下头,表态道。 “我知道恒楚国中有一座神仙山,山上有一座三仙观,观内有一头鹿妖,一头虎妖,一头羊妖,你可知道怎么去吗?” 张宁问道。 “前辈您要去三仙观?也是为了屠妖大会吗?”吕布闻言颇为振奋,拱手说道。 “屠妖大会?怎么说?”张宁有些意外,眉头一挑问道。 吕布见此有些失望,但从张宁三言两语之中,得知了一些信息。吕布便躬身问道:“前辈并不是虚天界的人?” 一是张宁不知道神仙山在何处,而这座山赫赫有名。 二是张宁不知道屠妖大会,这个事情已经沸沸扬扬。 再加上吕布在之前,并不曾听说过张宁这等高手,便是连传闻都没有,因而吕布猜测张宁是外来人。 “是的。我来自另外的世界。”张宁承认了,但没有多做节外生枝,多说什么。 吕布闻言稍稍振奋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恒楚国北方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山脉,叫横阳山脉。那神仙山便位于群山之中。” “因为那神仙山上的虎妖,鹿妖,羊妖占据神仙山,以莫大的妖力,镇压恒楚国,逼迫恒楚国每年上交一万童男,一万童女,作为三妖血食,以及炼丹药之用。所以这屠妖大会,便是恒楚国上下的义士齐聚,企图攻入神仙山,斩杀三妖。” 张宁闻言惊讶道:“虚天界不是中世界吗?那鹿妖我见过,修为不是强横难敌。按理说虚天界自有道门,佛门,剑侠分支。他们岂会容许妖孽占据一座山峰,欺压一国?” 张宁不管江湖是非,乃是因为那是人与人争,人心复杂难明啊,天下事多了,管不过来。 但若是妖孽如此纵横,欺压一国每年二万童男童女,张宁见到了,便会帮之。 就像张宁前往楚江国,见万鬼纵横,便也怜惜人族。 见黑蛇猖獗,也是扬刀杀妖。 以张宁这样避世的性格,风格,却也要管此事,更别说佛门,剑侠,道门一流了。 佛与邪魔不两力,也见不得妖孽纵横。 剑侠纵横天下,一柄剑可以管人间不平事。而剑侠也只是一个分支而已,从中世界开始,人间便会有各种各样的修士。 而吕布只是修为不够而已,若是更进一步,便也是剑侠一般的人物。 至于道门,有人避世,也有人出世,怕也不会不管三妖之事。而如今,三妖居然平安无事,实在奇怪。 吕布闻言苦笑道:“恒楚国实在贫瘠,所以没有强宗镇压,世间多的是如我吕布一般无能的人。” 张宁还是奇怪道:“既然恒楚国没有强宗镇压,那外头总有吧?” 吕布继续解释道:“那横阳山脉终年笼罩一种紫雾,这紫雾不仅有毒,而且会让人迷失方向,十分厉害。传闻,便是连中世界的顶级强者,也不能越过紫雾。” “这么说恒楚国是一座死地?”张宁很惊讶,死地的话,那么恒楚国的祖先们,怎么能来到恒楚国的? “不是死地。那横阳山脉本有一条道路,可以连通南北。但那三妖占据了这条道路,也就是神仙山附近。不知道用了什么宝物,引动紫雾,覆盖了唯一的通道。外人难以进去神仙山。” 吕布叹了一口气,说道。吕布虽然修为不足,但绝对是剑侠风格的男子。三妖占据恒楚国已经数千年,残害生灵。 吕布本打算响应屠妖大会,前往神仙山诛杀三妖,哪怕不敌,也要轰轰烈烈。但居然碰到袁幽谷这档子事,这才来到了此处,也碰到了张宁。 想到这里,吕布又振奋起来。心想。这位前辈好像对神仙山中的三妖很在意,而这位前辈势力极强,来自于世界之外,或许有实力可以斩杀三妖也说不定。 若前辈往神仙山而去,我必定鞍前马后,尽绵薄之力。 而随着吕布这么细说,张宁便明白了。这三头妖实力不强,但依靠宝物坐镇神仙山,调动紫雾,使得恒楚国,以及横阳山脉北方的强宗们,都攻不进去神仙山,这才立于不败之地。 又依靠自己较强的修为,在恒楚国这样的贫瘠之地胡作非为,每年需得童男童女二万人。 此事张宁即便平常遇到,怕也要管一管。更何况秀秀目前在鹿妖手中,无二话,如卒向前而已。 但还有一事,张宁十分疑惑,说道:“既然那紫雾如此厉害,便是连虚天界的顶级强者都攻不进去,为何你们要组织什么屠妖大会,那根本没有意义。” “前辈有所不知,在十年前那紫雾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了问题,每年的五月初八,神仙山外的紫雾,便在午时有一个时辰时间散开,可以直达神仙山。” 吕布知无不言道。随即,吕布苦笑一声,说道:“不瞒前辈,这十年间恒楚国的义士组织了五次屠妖大会,但最终死伤无数。这一次是第六次。若无外力,那三妖真的不是我们恒楚国的人能对付的。我辈之所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乃是因为胸中热血不能平静啊。” 张宁闻言也是敛容点头,却说他虽然不管人族纷争,却也敬佩忠臣义士。 恒楚国的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前后五次要入神仙山中诛杀三妖,却每一次惨败。 如今还有第六次,确实让人钦佩。 “在前带路吧。”张宁说道。 “是。”吕布大喜过望,躬身应是道。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张宁乃是一个过客而已。对于吕布,袁幽谷来说更是如此,只是碰到张宁,袁幽谷倒霉,吕布则是获救了。 而今救命恩人,让吕布带个路自是不过份。 正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出世。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如今恒楚国天正帝承宗庙,统帅域内。 皇帝残暴不仁,荒盈无道。大将军操弄权柄,杀戮无度。此等昏君权臣,岂非亡国之君,亡国之臣? 北方三妖乱世,仿佛成了这恒楚国必亡的铁证。 现在是虚天界四月份,距离五月初八,午时一个时辰的时间,紫雾消散,机会出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而从恒楚国四面八法云集在神仙山外的人,已经多如牛毛,其中不乏赫赫有名之辈,这些人高手多的是能与夜空剑客相等,或只相差一线的人。 人们都知道三妖修为高深,妖力深厚,所以前五次屠妖大会,义士都是以惨败收场,许多人死在了神仙山。 前车之鉴,后世之师。在五次失败的阴影下,还敢挺身而出的,除了需要有极强的正义感之外,便需要拥有强横的实力了。 因而高手云集。 这些从四方汇聚而来的高手,便聚集在神仙山南方的一座名叫巨牛镇的小镇上。而未免殃及无辜,这座小镇上的人们,已经被遣散了,这偌大的小镇空荡荡的,只剩下高手,人数有七八十人。 这些高手们大多都是满腔热血而来的,希望能凭手中兵刃,斩得妖头,为人除妖。 但正义感强的人,不一定都是正人君子。大家脾气各自不同,有人乃是江湖世家出身的公子,有人乃是浪迹天涯的浪子。 有人是如虚空剑客吕布一般的剑侠人物。 有的则是怀抱手中之刀,豪迈无匹的刀客。 有的人甚至是妙手空空的梁上君子,义贼之流。 正所谓百张面孔,便是百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便需要有领头之人。而这领头之人,当之无愧的乃是洛桑明家的家主,明雪夜。 性格不同,甚至有些人脾气暴躁,而且都是高手。若非有大实力,大名望,岂能镇压这些各色高手? 所谓的落桑乃是恒楚南方一座神秀之山,这山上最出名的便是温泉,正所谓温泉洗凝脂,个中滋味妙不可言。 而落桑山上的温泉,更有奇妙神效,长浸泡之,可以延年益寿。 正所谓神山大泽,有德者居之。落桑明家占据落桑已经三千年,稳如磐石。 恒楚国非是没有觊觎洛桑的人,其中不乏名豪大家,江湖强者,但却都不敢对明家动手。 明家太强。 一是明家乃是江湖上极正派的世家,明家历代家主,都是以豪侠著称,正所谓急人之难,赴汤蹈火。 明家的人可以为了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可以率领族人子弟,前仆后继的做这件事情,纵然子孙凋敝,尸横遍野也在所不惜。 以此等做派,整个恒楚国上下,在三千年之中,不知道多少人受了明家的恩德,愿为明家效死。 明家登高一呼,便是从者云集,天下响应。 再则明家以明月神功,以及血战刀法纵横天下。每一代明家的人都是极强,极强。 这一代的明雪夜,便是恒楚国公认的第一人。这第一人不是单指江湖,而是包括朝廷。 在这样的情况下,洛桑明家便是恒楚国第一世家,便是恒楚皇族,恒家也需要避之锋芒。 去年明雪夜寿诞,便是天正帝也派屯骑校尉李玄远前往贺寿。 明家如此强盛,便是谁敢觊觎洛桑的温泉,便也只能藏在肚子里,藏在心坎儿里,便是说一说都不行。 或许无意间说出来,便可能会闯下大祸。 恒楚国内,受了明家恩德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数都数不清啊。这些人极愿意为明家效命。 若是听见有人想染指洛桑,哪里会劳烦明家动手,他们自己便要动手了。 洛桑明家如此之强,可谓鼎盛。 而且鼎盛了三千年啊。 所以能够聚拢,镇压这些脾气性格不一的七八十位高手的人,便只有明雪夜一人,恒楚国内再也不会有第二人了。 第二百零四章神秘 人间分定阴阳,一正一反,乃是自然之理。 明家光彩动人,饱受赞誉。 当然也有人暗中讽刺明家的。有些人认定,明家必然是欺世盗名之徒。 明家极正派,只要认为是对的事情,必定会竭尽全力去做,哪怕子孙凋敝也是在所不惜。 若非有大图谋,岂能如此? 正所谓大忠似奸,大奸似忠。 人间有百样人,有人的地方,便也有论不尽的是非。明家到底如何,这一代的明家家主明雪夜到底如何,却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此刻是四月,距离五月初八,还有一月时间。看似时间还充足,但却已经非常紧迫了。 在这巨牛镇之中,已经有七八十位高手,该来的都来了,不会来的,就永远也不会来了。 不来的未必是坏人,但是能来的都可以称得上一声“义士”。 因为明雪夜的镇压,所以在场性格脾气各异的义士,才能和平共处,各自相安无事。 平静是平静了,但是对于有一些喜欢热闹的高手来说,这种气氛实在是要了老命了。 老乞丐便是其中之一。 老乞丐就是老乞丐,一点也不虚言。只见老乞丐老的不成样子了。人都说神仙高人,鹤发童颜。 老乞丐须发皆白,脸也老的不成样子,就仿佛是老树的树皮一样,长满了条纹,偶尔点缀着老年斑。 身形也因为年纪大了,渐渐矮小驼背起来。加上老乞丐一身破衣裳,带着一根打狗棒。 为何就不能叫一声“老乞丐?” 这便是里里外外的老乞丐啊。 但别看老乞丐这样,他乃是恒楚国江湖上资格最老的前辈,名号最响的乞丐,乃是真正的前辈高人。 甚至当今恒楚国第一人明雪夜,还需要恭敬的叫一声老乞丐为乞丐爷爷。 足见老乞丐的辈分之高。 老乞丐乃是逍遥之人,经常混迹在喧嚣的人群之中,做得乞丐,逛得青楼,也懂附庸风雅。 其人不管人间事情多矣。所以前五次屠妖大会,老乞丐都没有参加。但是这一次明雪夜亲自出马,老乞丐便也来了。 乃是老乞丐年轻的时候,欠了明家一个人情。所以明雪夜叫老乞丐一声乞丐爷爷,而老乞丐也为此庇佑了明家数代人。 而今老乞丐寿元无多,想着反正早晚都是死,不如死在这里也不错。 老乞丐生性活泼,所以耐不住寂寞。尽管巨牛镇的人都走了,但不代表巨牛镇中没有活物。 老乞丐捡了一条没有主人黑狗,经常逗弄黑狗玩。所谓的打狗棒,便是乞丐出门怕被恶犬撕咬,随手拿的棒子,关键时刻可以打疼恶犬,令其知难而退。 老乞丐从少年时候便开始乞讨,那会儿不会武功,却是被不少恶犬犬吠过,追过,所以常带着打狗棒,后来习得绝世神功,也没有改掉乞丐习性,穿着破衣裳,拿着打狗棒。 老乞丐则是用棒子与黑狗一起玩,时不时的运起真气,让黑狗站在棒子上,然后颠一下,耍一下,十分开怀。 待玩的开心了,老乞丐便从胸口摸出一个包子,递给黑狗吃,黑狗也高兴,狼吞虎咽还摇着小尾巴欢快无比。 老乞丐伸出如老树皮一般的手掌,笑嘻嘻的摸着黑狗的狗头,黑狗尾巴摇的更欢快了,时不时的舔一下老乞丐。 便在这时,老乞丐抬头看向南方,嘀咕一句。“竟然还有人来?夜空剑客吕布,还有一位,真气雄浑,竟然还在吕布之上????老乞丐我却是从未见过这个人。” 老乞丐严肃了起来。 张宁以张家秘术隐藏自身修为,等闲人却是看不出张宁虚实的。但是遇到绝顶之人,便也可以感觉到张宁部分虚实。 当年张百公一见张宁,便知道张宁乃是一头猛虎。 这位恒楚国江湖上资历最老的老前辈,却也有这样的手段。 不久后,吕布与张宁一前一后出现在了老乞丐的面前,吕布稍稍靠后,张宁稍稍在前。 老乞丐见此若有所思。 夜空剑客可不是等闲之人,虽说正义感极强,乃是剑侠一般的人物。但也是骄傲无比的人。 就算修为不如对方,但也不至于如此姿态。显然这个白衣公子做了什么事情,才让夜空剑客吕布为之服气。 老乞丐认得吕布,吕布自然也认得老乞丐。说起来,吕布还与老乞丐有一点缘分,吕布年轻的时候,经过老乞丐的提点,这才剑术大进,继而纵横天下。 “见过老前辈。”吕布上得前来,双手握铁片剑,对老乞丐躬身行礼道。 “小吕子,你倒是年岁渐长。人就越规矩了,也越无趣了。”老乞丐对吕布的恭敬嗤之以鼻,然后好奇看着张宁道:“你身边这位是谁,倒是陌生。” “这位姓张单名宁,是我新交的朋友。”因为路上张宁有所交代,所以吕布如此说道。 而后吕布有介绍道:“这位是老乞丐,乃是恒楚国资历最老的老前辈,为人活泼好动,逍遥人间。” “见过老前辈。”张宁躬身见礼道。 “没想到也是个规矩的娃子,无趣,无趣啊。”老乞丐却摇头不已,大叫了两声无趣,整个人便消失了,乃是施展轻功,刹那间走了。 张宁倒是无所谓,但吕布却怕张宁因此恼怒,便解释道:“张兄,老乞丐前辈脾气古怪,但没恶意。” 张宁点了点头。 “带我去神仙山吧。”张宁随即说道。 “好。”吕布点了点头,便带着吕布绕过巨牛镇没有进去,直接向北方横阳山脉而去。 不久后,二人便来到了横阳山脉外。张宁负手在后,抬头眺望崇山峻岭,只见山峰层层叠叠,此起彼伏。而山峰之上确实笼罩着紫色雾气,按照吕布所言,这雾气有毒,而且会让人迷失方向。 张宁稍稍蹙眉,足下一点更接近横阳山脉,与紫雾只有一步之遥。吕布见此,也自然跟上。 张宁伸手进入紫雾,然后便收回了手。这紫雾确实厉害,手伸进去之后,紫雾就仿佛是一群蚂蚁,疯狂朝着他的手指冲来,撕咬他的手指,与此同时,一种源源不断的毒气进入他的经脉内。 虽然不是很厉害的毒,但因为量大管饱。张宁的阳间身,若在紫雾中呆的久了,怕也是吃不消的。 至于这紫雾会让人迷失方向,张宁倒是不怕。若是情况不对,便遁入阴司就成了。 但是遁入阴司只代表走出来了,却不代表找到了神仙山。 那能不能暴力破坏? 张宁之所以不在巨牛镇而是老道了这横阳山脉,便是打算立刻救出柳秀秀,虽然说牛头大将已经保证,柳秀秀一个甲子内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是张宁还是想要尽早将柳秀秀救出来。 但是很快张宁就放弃了暴力破坏这紫雾了,这紫雾是个阵法,但这不是人布置的阵法,而是世界自动形成的阵法。 如果张宁要强行破坏的话,那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恐怕这个世界就撑不住了,世界毁灭的恐怖就不用提了。 张宁虽然希望能尽早救出秀秀,但也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左右再等一个月时间,就是五月初八,紫雾有一个时辰时间会显露出通道,到时候宰了那三头妖,救出秀秀便是了。 旁边的吕布却是不知道张宁在一时间竟想了这么多,若是知道的话,哪怕是夜空剑客,也会腿肚颤抖吧。 一个随随便便可以毁灭世界的人,而且是一个中世界。不管是放在哪里,都是顶尖的大佬。 若是遇到脾气坏一点的大佬,遇到这样的事情,情况,怕早就顾不得毁灭世界,然后救出自己的小情人了。 张宁这个人脾气没那么坏,又秀秀是安全的,就索性等一个月时间吧。 吕布只看到张宁将手伸入紫雾之中,然后又抽出来,静静的在紫雾面前站定了许久而已。 时间有些久了,吕布便问道:“张兄,这紫雾我们是委实过不去的。而现在明雪夜在巨牛镇坐镇,明家深不可测,这一次明雪夜又是亲自出马,他或许什么仰仗也说不定。依靠明雪夜的力量,我们或许能诛杀三妖,救出您的朋友。” 路上张宁倒地是给吕布透露了一点信息,吕布知道张宁来此乃是为了救人。 “好。”张宁点了点头说道。随即,吕布便又与张宁一起返回了巨牛镇,这一次二人进入了巨牛镇,也惊动了镇内的各路高手。 不过虽然镇子内的高手们性格脾气各异,但能来此的便都是视死如归的义士,因而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 进入镇子后,张宁一路上看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高手,有人盘坐在屋顶上,双手抱刀,仿佛是石雕。 有人打开窗户,在屋内饮酒作乐,有美婢陪伴。 那老乞丐与自己的黑狗一起玩耍,甚至四肢着地,如狗一样飞奔,与黑狗比速度。 还有人贼眉鼠眼,没事老盯着各路高手的钱包看。 这些人都认得夜空剑客吕布,却也都不认得张宁。有一些正常一点的高手,便上来与吕布打招呼,然后好奇的询问张宁是谁。吕布给出的答案是与给老乞丐的答案所以一样的。 姓张名宁,新交的朋友。 见吕布介绍的简单,似不欲多说。这些过来与吕布谈话的高手们,便也知趣没有追问。 而张宁既然要在巨牛镇落脚,而这巨牛镇成了屠妖大会的聚集之地,而目前屠妖大会,以明雪夜为首。 明雪夜便也算是此间主人,吕布在询问过张宁的意见之后,便带着张宁一起来拜访明雪夜。 巨牛镇是一座平常的小镇,镇子内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日里努力赚钱养活自己而已。 但却也有几个士绅人家,也就有几座相对气派一些的大宅。明雪夜便占了一处大宅落脚。 这处大宅位于巨牛镇的中央位置,大宅上还挂着匾额,“王府”。显然这不是一座王府,只是主人姓王罢了。 王府门前有两个人在守卫,一个是中年人,一个是青年人,身上都穿着下人服饰,一袭黑衣,胸前绣着“明”字。 这二人是中年人,青年人的面容,修为却是大体相当,甚至是青年人稍微强一些。 王府内还有四道气息,真气都是不弱。 其中一道更是绝强。 张宁其实对明家无所谓的,反正他又不要明家帮忙,左右不过是等五月初八的那一个时辰时间杀入神仙山罢了。 但来了贵宝地,需得拜访一下主人,这是礼节问题,于是张宁便也来了,他感觉到王府的四道气息,也是古井无波。 其中一道气息便应该是明雪夜了,果然是绝强。张宁还感觉到了一股绝强的刀意。 这刀意却不像是普通的刀意,刀意并不冷,并不杀气,反而充满了热情,爱意。 仿佛此人手中之刀并不是杀人的刀,而是救赎的刀。 很是古怪。 其他三个以及门口这两个,应该是明家的家奴,而区区家奴,却也是如此高手,明家确实不简单。 但是与他张宁何干? 吕布见到门口有人守卫,也客气的站定,抱拳行礼道:“在下吕布,承蒙江湖朋友赏脸,得了个夜空剑客诨号。这一次明家主聚集江湖义士,举办屠妖大会,我甚是钦佩,特来赴会。也借此拜见一下明家主。” 吕布言语并没有无礼的地方,但是这两个守门的家奴,却不甚客气。那青年人看了一眼吕布,冷声说道:“家主没空。” 那中年家奴,也是一脸冷然,仿佛是有人欠了他们二人金山银山一般。 吕布眉头一皱,料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没见过明雪夜,但对明家,对明雪夜也是敬仰已久。 这一次明雪夜号召屠妖大会,若非路上遇到袁幽谷这档子事,他开始的目的便是来赴会的。 但正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或者说阎君好见,小鬼难缠? 张宁上前拍了拍吕布的肩膀,说道:“对方气息平稳,似是在闭关。走吧。” “好。”吕布点了点头,便也跟着张宁一起离开了。二人离开之后,却没有离开巨牛镇的范围,随便选了一处民宅落脚,等待五月初八。 第二百零五章这章没有名 四月初九,距离决战还有二十九天。 当然,对于张宁来说这不是决战,他只是来救回秀秀而已,若非这紫雾阻拦,张宁早就杀进去了,不会与这帮高手在这座巨牛镇内耗着。 但是对于来到这屠妖大会的义士们来说,这确实是决战,而且乃是九死一生的决战。 恒楚国乃是贫瘠之地,最强的人也没有超过天境。 而那三头妖当然也没有超过天境,但毕竟是妖,而且可能是来历非同小可的妖,更是身怀宝物的妖。 若非是身怀宝物,岂能控制紫雾? 而前五次屠妖大会都失败了,这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也恐怕是最强的一次。 因为有明雪夜坐镇。 总而言之,那三头妖强大而神秘,对于恒楚国的义士们来说,等于是三座高山。 九死一生的决战。 事关恒楚国未来的决战。 这是一次注定会很惨烈的决战。 这便是恒楚国内的义士们,所认知的,所认为的。所以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巨牛镇内的高手们,也越来越凝重,也越来越焦躁。 死亡终究是可怕的啊。 但是明知道九死一生还要向前,自然是义士。但是一时气势鼎盛,转而气势便也衰败了。 一步步等待死亡,实在是太可怕了。 若非明雪夜在镇压,巨牛镇内的高手们可能会因为各自各异的性格,而发生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恐怕有的人终究会因为心性不稳,而可能会崩溃。 张宁当然不会崩溃,夜空剑客吕布则是一位剑侠,真正的剑侠,无惧生死的人。 还有一个人也不会崩溃,那便是老乞丐。这位恒楚国资格最老的前辈,也是资格最老的乞丐,本就寿元无多,他只是选择死在这里而已。 从容不迫。 张宁盘坐在一处民宅的屋顶上,白衣胜雪,手中无刃,双手放在膝盖上。阳光娇媚,清风吹拂而来。 张宁仿佛是悠闲呆在家中的公子而已,随意从容。 便在这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着张宁袭来,速度很快,伴着呼呼之声。乃是有高手灌注真气,将物体袭向张宁。 张宁伸手一托,稳稳的拖住了一个酒坛子。睁开看向右侧,夜空剑客吕布右手握剑,左手拿着同样的酒坛子在饮酒。 “哪里得来的酒?”张宁很奇怪道。 “去二百里外的成固城买的,价值一千两黄金的女儿红。”吕布笑着说道。 这位剑侠,日常颇为爽朗。 张宁闻言拍开了封泥,先闻了闻道了一声。“不错。”然后托着酒坛子,往口中灌酒。 略显浑浊的酒落入张宁的口中,流入肚腹之中。张宁如鲸吞水,将女儿红饮干,然后随手一抛,酒坛子稳稳落在地上。 吕布微微一笑,正待饮酒。就在这时,老乞丐来到了吕布的身前,劲风扑面而来,吹的吕布身上的衣衫飞舞。 “你们喝酒都不叫我?”老乞丐神色不善的看着吕布,吕布乃是规矩之人,立刻将酒坛递给了老乞丐。 而其实吕布也给老乞丐带了一坛,只是刚才老乞丐先喝完了,便惦记着吕布的酒。 老乞丐见此眉开眼笑,拿过酒坛的同时拍拍吕布的肩膀,说了一句。“果然没白提携你一把。” 吕布年轻的时候,曾经过老乞丐的指点,因而剑术大进。这是一辈子的恩惠。 老乞丐将吕布的酒也喝干了,便抽出打狗棒,去与那捡来的黑狗一起玩耍去了。 大战在前,还想着玩的,便只有这位老前辈了。 “张兄,我们来此也有五天了。但是明雪夜却一动不动,我打听过了,在场的高手之中,也没有人能见过明雪夜一眼。只凭气息感应,知道明雪夜在此。这事情有些诡异。” 吕布来到了张宁身边坐下,铁片剑剑尖向下,剑柄放在肩上,怀抱在胸前。 张宁点了点头,说道:“按照你所说的明家,明雪夜,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明家的那些家奴,不该如此冷言冷语。” “但是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而且你忘记了吗?没有实力,便要逞强多管闲事,这不是好事。不管明雪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管闲事才好。” 这是张宁的提点,吕布这个人不坏,死了不可惜,人总有一死的。吕布这样的人要么是寿元尽了,自然死。 要么是被仇人杀死。 要么是在救人的时候被人杀死。 不管是哪一种死法,都是死得其所。无愧于吕布剑侠之风。但如果多管闲事,如像是袁幽谷的事情而死,那就不值得了。 过客。 这是张宁对吕布说过的很多次的话了,吕布知道张宁是外世界来的人,难得一见。 但是不知道张宁是怎么来的。 吕布只知道张宁要找三妖的麻烦。 而吕布也只知道张宁很强,很强,但似乎也没有强到无边无际的地步。那三头妖,比张宁更强一些也说不定。 而此刻决战在即,张宁却是淡泊自守,十分抵定。仿佛是决战之日,便只是砍瓜切菜一般。 这让吕布好奇,张宁是不是有什么后手。 至于明雪夜一事,纵然是张宁不提点,吕布也不会多管闲事。明家实在是太强大了。 这恒楚国内,没有人可以阻止明家要办某一件事情。 当然如果明家的人作恶,哪怕是实力不济,吕布也会仗剑去送死,这是剑侠的本性,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如果明家只是在办一件事情,比如说是袭击恒楚天正帝,改朝换代,那吕布是不会管的。 反而会帮助也说不定。恒楚国的皇帝,现在的天正帝,实在是太让他看不过去了。 不过如果是改朝换代,那么这一次的屠妖大会又是什么? 难道是以屠妖为名,聚敛高手袭击皇城? 不可能,以明家的声望,实力,不需要如此做事,只需要登高一呼,便从者云集。 明雪夜只要站出来,说一声我要做皇帝,那明雪夜便是皇帝了,如此简单而已。 明雪夜到底是在做什么? 吕布被张宁带歪了,不免起了杂念。 张宁看着吕布苦苦思索,便猜测出了几分。摇摇头,如吕布这样的人确实让人钦佩,但活着实在太累。 不管吕布如何苦苦思索,也猜不出明雪夜到底是在盘算什么。 但不管是明雪夜在盘算着什么,但肯定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乃至于惊天动地的事情。 而随着明雪夜久不露面,巨牛镇的高手们终于还是出现了问题。 巨牛镇总共有七八十为高手,都在吕布这个水平,有的人比吕布强,但也强不了太多。 有的人比吕布弱,但可能也只是弱上一线而已。 这些高手千奇百怪,有的人是老乞丐,有的人是高僧,有的人是剑侠,有的人是浪子,有的人可能是个神偷。 若平常的时候将他们聚在一起,便是极难。 以明雪夜的声望,以屠妖的大义,才能召集他们。他们也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声义士,来此赴死。 但是一时意气而来,在等待之中气势也是衰败了,死亡的临近,让高手们感觉到了焦虑。 焦虑就会犯错。 四月二十九,距离决战之日还有九天。 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剑气凌冽刚猛,极薄,极锋利。所过之处,房舍街道被切开两半。 真气这么使用,只是无畏的消耗而已。对方失控了。 张宁闭目盘坐在屋顶上,那剑气朝着张宁而来,张宁睁开眼睛,伸手一抓,抓碎了这道剑气,然后抬头看去。 “张兄。”吕布本在屋中休息,见到变故便立刻来到了张宁的身侧。 “殃及池鱼而已。”张宁说道。 殃及池鱼的不仅是张宁,前方许多高手都是躲避这道剑气,然后落在了两旁的屋顶上。 不少人看了一眼张宁,露出了诧异之色。要知道刚才那道剑气乃是有名堂的,发剑的人乃是雪莲圣女,乃是恒楚国雪莲教的顶级剑客,也是教中圣女,论剑法还在吕布之上。 这个平平无奇的人,竟然能抓碎了雪莲圣女发出的剑气,举重若轻,实在古怪。 不少高手都是好奇张宁的来历,也曾经询问过吕布,但吕布始终没有多言,所以张宁在众人看来便有些神秘。 而现在的神秘的张宁,便露出了少许的冰山一角。 这个人默默无闻平平无奇,但却实力极强,他展现出来的修为,极可能不是他的本身修为。 只是三分之一?五分之一? 但是真正想要探究张宁的人极少,因为在场都的是义士,下作的人十分少,也没有什么江湖霸者。 下作的人可能会想打探张宁来历,逼出张宁所修炼的神功。 江湖霸者就可能会想要招揽张宁。 但是在这里的人,没有这两种人。所以只是好奇而已。再则,若是现在有人比张宁更加瞩目。 雪莲圣女冰清玉洁,剑法出神入化。什么人可以,把她激怒成这个样子,发出这样一道华丽,却空耗真气的剑气? 雪莲圣女艳冠恒楚,修炼的乃是雪莲教的秘传神功,冰魄剑气,手持的乃是雪莲教的雪莲冰剑,一袭白衣如雪,冷若冰霜。 她轻易不会动怒,动怒则是雷霆之怒。 这样的顶级高手,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动怒?什么人胆敢挑衅她? 很快答案就见分晓了。 “你这个女娃娃的脾气也太暴躁了,我不就是偷了你的发簪吗???我只是一时手痒,没忍住而已。还你,还你。” 从被雪莲圣女剑气波及的废屋之下,爬起了一个猥琐的青年,这青年尖嘴猴腮,小巧玲珑。 悻悻的取出了一根雪白的簪子,然后扔给了雪莲圣女。 “哼。”雪莲圣女冷哼了一声,握着雪莲冰剑的玉手,手背上现出青筋,然后极力忍耐住了,转身落入了屋子内,啪一声,关上了门窗。 “原来是妙手空空的李小二。不愧是神偷,居然能从雪莲圣女的秀发上,抽出这支雪莲簪子。” 有高手说道。 李小二闻言得意洋洋,冲着四周的高手们拱拱手,仿佛是街头卖艺的,刚刚表演了胸口碎大石。 却也有高手冷笑道:“你别得意。那雪莲簪乃是雪莲教的传承至宝,乃是雪莲圣女的贴身之物,你偷走雪莲簪,便是惹下了滔天大麻烦。若非是决战在即,雪莲圣女便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于是李小二的表情便变得有些悻悻,说道:“我只是待的闷了,一时没忍住,又不是真想要她的簪子。再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传承圣物啊。” 四周的高手们闻言脸色一黑,可得小心这个忍不住的神偷了,否则怕是一个不留神,怕是连随身兵器都要被这妙手空空给偷走了。 不久后人们散去,便是连那始作俑者妙手空空李小二,都躲回了一处宅子内,偃旗息鼓。 一场冲突,便消散于无形。 而妙手空空的李小二忍不住偷了雪莲圣女的簪子,只是一个开端罢了。随着决战的日子越来越近,越多的高手都没有忍住。 小冲突不断。 这座巨牛镇本来好好的,但是大部分的建筑都被这些高手们毁掉了。 不过高手们也都很克制,虽然起了小冲突,但都没有下死手,就算生气,也都忍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决战在即,哪怕是一个人的力量,也是力量,聚水长海,才可胜那三妖。 他们来此不是为了自相残杀的,而是要杀了那三妖,免了恒楚国每年需要供奉二万童男童女这件事。 便在这样的气氛之中,时间来到了五月初六。距离决战还有两天,也就是后天的午时,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的时间内紫雾会出现一条通道,直通神仙山而去。 这一日阳光娇媚,天空很干净,很清爽。张宁仍盘坐在屋顶上,四周的房舍都被破坏了,但他屁股下边的房子被他保住了。 吕布在房子内养精蓄锐。房屋的前头,老乞丐还在用打狗棒逗着黑狗,只是再也没有肉包子给黑狗吃了。 而便在这一天,明雪夜也有了行动。她这一动,便是连张宁都是大吃了一惊。 第二百零六章 真相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早晨。 先是天微微亮,正是鱼肚翻白。尔后旭日东升,太阳一点点的冒出来。日出是美丽的。 镇子内的不少高手,因为心境不宁,因而早早的立在了屋顶上,观看日出。 美丽的景色,可以平息躁动,能让人心灵平静下来。 张宁自从来到巨牛镇之后,一直都盘坐在屋顶上,不管刮风下雨,雷电轰鸣一直如此。 反正他又不用睡觉,也不怕风吹雨打。 反倒是吕布每晚都是躺在床上睡觉,他的铁片剑永远放在他的右手边。身为一名行走江湖的剑客,尤其是剑侠,所杀之人可以铺满一座山峰,仇敌如过江之鲫一般多。 吕布一直很警觉。 吕布也早早的起来了,他从院子内的井中打上来一桶水,然后弯腰抹了抹脸颊,整理了一下头发。 他并不是衣冠公子,也不是生活细腻的人,但行走江湖,总要有一张干净清爽的脸颊,他是不会学老乞丐一样,邋邋遢遢的。 “张兄,今天是肉包子,还是菜包子?”吕布洗完脸后,抬头问张宁道。 高手们各自都有辟谷手段,多数都是食用丹丸辟谷,吕布则喜欢去隔壁的镇子上买吃的,一天三趟,风雨无阻。 吕布甚至有兴致去距离二百里的城池内,买价值一千两黄金的女儿红喝。 吕布对于吃喝,异常执着。 张宁对于吃不吃饭并不在意,但能吃饭,为什么要吃丹丸辟谷呢? 张宁睁开眼睛,笑道:“肉包子。五十个。” “好。”吕布点了点头,去房间内取了大布袋便施展轻功,往隔壁镇子去了。 张宁与吕布的食量很大,需得用布袋装包子。隔壁镇子距离越有十里,以吕布的脚力自然很快就回来了。 吕布扛着袋子上了屋顶,将布袋往瓦片上一放,打开口子,张宁与吕布各自吃包子。 “你们两个吃包子也不叫我。”老乞丐来了,身后跟着那捡来的黑狗,黑狗自跟着老乞丐之后,浑身乌黑发亮,吐着舌头,留着口水。 老乞丐也越上了屋顶,然后爪起包子就吃,并时不时的仍一个包子给黑狗吃,他人虽然邋遢,但是手却很干净,否则张宁是会介意的。 虽然张宁没有洁癖,但如果有人拿着黑乎乎的手去抓包子,那张宁是不乐意的。 很正常的早晨,张宁呆在这巨牛镇一月有余,多数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而随着决战的日子渐渐临近,高手们反而强忍住不闹事了。 须知道那神仙山三妖,乃是大敌。此刻当以养精蓄锐为主,忌讳互相争斗,空耗真气。 这时候一道白光闪过,一袭白衣似雪,头上挽着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奇妙的簪子,容颜清丽绝美,身形婀娜多姿,右手上握着一柄雪白的神剑。 正是雪莲圣女,恒楚国最顶级的剑客之一。 常说美女自带体香,但是在这冷若冰霜的女子身上,却没有半分香气,有的只有冷若冰霜。 老乞丐抬头看了一眼雪莲圣女,然后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吃包子,不时的将肉包子扔给黑狗,那黑狗疯狂的摇着尾巴,乐不可支。 张宁抬头看着雪莲圣女,很平静。吕布看了看张宁,老乞丐,无奈拱手问道:“圣女可是有事?” “簪子告诉我,你有些异样。决战在即,我心中不宁。”雪莲圣女低下头看着张宁,说道。 张宁有些惊讶,雪莲教的簪子还有这种功效吗?能感觉到我不一样? “我是友非敌,圣女大可安心。”张宁笑着说道,眼神姿态很是真诚。 双眼是心灵的窗口,纵然有人会以眼睛骗人,如那头老鹿,竟然骗了张家三千多年。 但判断一个人说的是不是真话,最简单的办法,就看对方的眼睛。雪莲圣女看着张宁的眼睛,信了几分,点点头,转身便离去了。 “却也是单纯率直的女子。”张宁说道。 感念到张宁与众不同,然后来问,这便是率直。一番言语,便信了几分,这是单纯。 这位雪莲圣女,人不坏。 当然,能来这座巨牛镇,参加屠妖大会的人,人都不坏。 “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从来没见过你,总觉得你的真气有点异样,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异样。我本以为我老了,寿元将近,所以变得糊涂了。但是雪莲教的簪子,都感觉到了你的异样,证明你确实是异样。” 老乞丐忽然说道。 “老前辈难道认为我会对你们不利吗?”张宁笑着问道。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好奇你的真气,为什么会让我觉得异样。”老乞丐摇了摇头。 张宁正待说话,却又止口不言。因为始终守卫着明雪夜所在宅子的一位明家的家奴走了过来,他来到屋子下方,躬身行礼道:“老前辈,家主请您去屋内说话。” 张宁并不在意。 但是吕布,以及镇子内的高手们则有些在意。高手们修为都是极为深厚,这镇子内就算是落下一根银针,也会被人听去。 更何况谈话。 而这也是明雪夜召集屠妖大会之后,第一次与人见面。高手们自然感觉到惊讶,吕布微微露出关注之色,不少高手都是出了居住的宅子,落在屋顶上看向这边。 不过倒也没有人说什么,明雪夜要见什么人是明雪夜的自由,而老乞丐乃是江湖上资格最老的前辈,决战之前,被明雪夜叫去商量一下对策,似乎也说的过去。 “神神秘秘,不知道这臭丫头在搞什么鬼。”老乞丐嘀咕了一声,在恒楚国内,也就老乞丐有这个资格说明雪夜了,毕竟他是一个老掉牙的前辈,明雪夜也得叫一声乞丐爷爷。 屋子下那明家家奴也没有意见,只是恭敬的低着头而已。老乞丐嘀咕了一声之后,便跃了下去,昂首走向了明雪夜所在的屋子。 张宁,吕布以及众多高手都是目送着老乞丐离去,但除了张宁之外,所有人都没有收回目光。 明雪夜多日来呆在屋子内不肯出来,神神秘秘,想来也是该揭晓了。 但是明雪夜所在的屋子似乎有些特殊,声音并没有传出来,或者说明雪夜与老乞丐并不是用声音在交流。 不久后,一股真气忽然爆发,随即熄灭,消失。 眨眼之间,转瞬之间。 而后一股绝强的气息,冲天而起。这不是高手的气息,而是仿佛有神兵利刃出世了。 高手们都是面色一变,既震惊于这样的变故,又担心老乞丐的情况。因为那忽然爆发的真气,便是老乞丐的。 很多人都能认出来。 那真气绝强却蕴含死气,老乞丐寿元无多了,真气自然死气沉沉。吕布面色一变,左手握剑,来到了明雪夜所在的宅子外。 张宁蹙眉,却也是走了过去。 吕布正待走进去,却被明家家奴所阻拦。“夜空剑客,还请退后。”总共五位明家家奴,已经来到了院子外头,其中一位明家家奴拦住了吕布。 “明雪夜到底在做什么???老前辈的气息消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吕布质问道,握剑的左手已经握紧了铁片剑,随时可能拔剑。 “你这是在怀疑我们家主吗?”这家奴却皱起眉头,冷笑道。 别说是这位家奴了,在场的高手们有一半人竟然走到了家奴们的身边,然后做出护卫的姿态。 “吕布,众所周知。明家的人只会做正确的事情,明家主既然让我们退后不要进去,那我们便不能进去。” 一位高手仗剑说道。 “没错。”一位牙齿枯黄,稍稍驼背的老者说道。别看他这个样子,乃是不出世的高手,号称北方神驼。 明家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在场七八十位高手,既然有一半,在情况不明之下,先选择相信明雪夜。 而老乞丐的气息已经消失,恐怕已经死了!!!!! 这太扭曲了。 而一半的高手相信明雪夜,剩下的一半高手大部分在犹豫,吕布这样怀疑的人是极少数。 “我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雪莲圣女紧握着自己的冰魄神剑,秀眉紧蹙,她头上的簪子甚至隐隐颤抖了起来。 “有异样的气息,这种气息我好像见过。”妙手空空的李小二摸了摸尖尖的下巴。 张宁也深深皱起了眉头,说道:“有人在祭练神兵,以老乞丐试炼神兵。”说到这里,张宁便想进去。 “你说什么!!!!”吕布,李小二,雪莲圣女,以及在场的众多高手都是齐齐色变。 那光明正大,冠冕堂皇的明家,明家这一点的家主明雪夜,竟然在祭练神兵,以老乞丐试炼神兵? 难道明雪夜召集我们参加屠妖大会,乃是要将我们全部试炼了吗? 血祭!!!! “这不可能!!!!”北方神驼面色一变道。 吕布也是面色一变,打算硬闯。而那些维护明家的高手,也一时间都犹豫了起来。 若是明雪域真打算血祭所有人,祭练某种神兵,那他们现在维护明雪夜,是不是太蠢了? 但就在张宁,吕布要走进去的时候,变故又生。只见五位明家的家奴,齐齐爆体而亡,乃是真气催动,自我毁灭。 真气与精血绽放,继而刹那间消失,仿佛被某种东西给吸走了。继而,明雪夜所在的屋子被掀翻了,因为一道更加强大的真气爆发了出来,真气与鲜血飞舞,膨胀为一个球体,继而迅速缩小,化作了一个点。 血光散去,露出了真容。 乃是一条蛇,一条血蛇,在空中游走,仿佛龙一般游走不定。一个女声随即响起。 “吾以明家获得的邪法祭练吾自己练出神兵,而后杀了乞丐爷爷,再杀明家五位高手,才成了胚胎。神兵吸取日之精华,而后才能大成。午时一过,神兵便会大成,大成之后,便会择主。选择在场最强的人为主。到时也会塑形。请诸位以恒楚国苍生为念,手持神兵,诛杀三妖。” 一番话语之后,再无声息。天空之中那条血蛇,在阳光之下游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取日之精华。 而很多人都听过这个女声,乃是明家家主,明雪夜!!!!!!!! 明家果然还是明家,明雪夜也还是明雪夜。竟不知道从哪里获得邪法,材料,以自身与老乞丐,外加五位明家高手为祭品,血迹出一柄神兵。 只为了诛杀神仙山三仙观内的三妖。 试问这样的人,如何不光明正大。 如何不不让人心生崇敬之情? “明家主!!!”北方神驼不由老泪纵横,哀叹了一声。吕布,雪莲圣女也都是相对无言。 张宁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低调了?虽然张宁没有见过明雪夜,但却不得不佩服明雪夜这样的人。 三妖霍乱恒楚国,每年便要收取二万童男童女。恒楚国的江湖人组织了五次屠妖大会,但都惨败而终。 明雪夜感念此事,舍弃自身性命练就一柄神兵,增加我方胜算。 既是绝望之下,孤注一掷。 也是心念苍生,所以才能如此慷慨赴死。 张宁本以为自己只是过客,却不想早已经身临其境。一举一动,便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如果张宁能够高调一些,恐怕有些事情便不会发生。 所以张宁,才有些后悔。 “哎。”张宁叹了一口气,便转身回去了自己住的屋子。 吕布也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对自己怀疑明雪夜感觉到愧疚,与张宁一起离开了。 但其余高手都没有走,都在阳光底下,仅仅的盯着天空中吞吐日华的血蛇。 这神兵到底是谁的? 明雪夜舍弃自己性命,杀了疼爱自己的乞丐爷爷,以及忠心耿耿的明家五位家奴。 创造出来的这柄神兵,定然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明雪夜已经极强,或者是恒楚国最强的人。但是她对上三妖也是没有半点把握,才此下侧,希望依靠一把神兵来诛杀三妖。 那这把神兵的威力,便远在明雪夜之上。 能来这里的都是义士,人都不坏。但谁人不想,风光无限,乃至于长生不死? 有一把神兵在手,那形势就大大不同。 高手们紧盯着这把神兵,便是渴望这把神兵。 这把神兵到底属于谁? 第二百零七章 出入幽冥 人都有私心。 众然是忠臣,义士,也是如此。所以当年王骁将自称是孤家寡人,却有一位女儿流落江湖。 王骁将自己愿意一死了之以正大义,却也不愿意让女儿一起随他而去。 再则,在场的义士们道德水平还没王骁将高呢。 洛桑明家的明雪夜,为了恒楚国苍生计,号召屠妖大会,然后杀了老乞丐,以及明家五位高手,以及血祭了自己,祭练出一柄神兵,可以持之,斩杀三妖。 此事可歌可泣,明家家主绝对是正派的人。 但是悲声未绝,而纷争乍起。却是空中那游离的血蛇,正在吞吐日华,等待大成出世。 人人都想争之,以铺平后来之事。互相之间,甚至都是下意识的退开了少许距离,有了一些异样。 人间倒地是俗人多一些,重宝面前,便也稍显动摇了。 在这偌大的巨牛镇之中,能保持平静的便只有张宁与吕布了。二人一起回到了原来的屋子。 张宁是知道,那神兵会飞入他的手中,不会发生别的事情,因而笃定。 至于对于所谓的神兵,张宁并不在意。每一个人对于神兵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对于明雪夜以及恒楚国的高手们来说,能诛杀三妖的兵器,便是神兵了。 而对于张宁这样的人来说,真正的神兵乃是他的那把神刀。那是祖先弓长天用无数重宝铸就而成,张宁嵌入原始阴石才得以大成的神刀。 张宁有那等神刀,为何要在乎这所谓的神兵? 但张宁仍然想手握这所谓的神兵,去宰了那三头妖。以祭奠明雪夜这位不曾见过的人。 至于吕布。 吕布倒也想要得到一柄神兵,但是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的实力,在这巨牛镇内只属于中流,还是算了。 在这方面,吕布认识很清楚。 但他奇怪为什么张宁为什么也不去看那神兵出世,因为他知道张宁的修为,乃是绝顶。 “张兄,虽是神兵择主。但人未必不能干预,你坐在这里好吗?”吕布见张宁又来到屋顶盘腿坐好,便忍不住问道。 “且宁心等待便是。”张宁对吕布笑了笑,然后闭起了双眸。张宁打算去阴司一趟。 吕布张了张嘴正待说话,却见张宁已经闭上了眼睛,便也只能不言了。 ................ 世人若不能成仙作祖,便会化作枯骨泥土。待入了阴司之后,普通人有六十年阴寿。 这普通人也指天境高手。 在这偌大的诸天万界,天境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但是世界上偏偏有张宁这等怪物,虽然阳间身只有天境,但是魂魄强大却犹如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一般,端是法力无边。 张宁在楚江国内,自学化身万千。此刻便是分出少许魂魄离体,畅游阴司。 张宁来到阴司之后,感应了一下,知道北方有阴司大城,便向北方飘去。不久后,果然看到一处鬼城。 鬼城城门上刻着“柳元城”三个字,城池上鬼卒千奇百怪,守卫鬼城。有校尉对着张宁说道:“来者何人?” 若张宁阳间身来此,怕是会引起误会。此刻张宁只是分出少许魂魄,从外表看去,与普通的鬼差不多。 这校尉误以为张宁也是阴司鬼卒,只是不知道哪里的鬼卒,因而好生相问。 “我乃楚江王,有事来见你家城隍。”张宁又打出了楚江王的名号,当初可是死活不认账,现在可是真香。 说话间,张宁将神道金册吐出,金册自然发出金光,露出威能,证明确是楚江王大驾光临。 那校尉见之大惊失色,连忙打开城门请张宁进来,并带向了城隍府,去见城隍。 闻得楚江王大驾光临,这里的城隍也很是惊讶,连忙出府迎接。张宁见了这位城隍之后,便也直言道:“今日在此地有七位天境凡人死了,其中两位是我的熟人,分别叫明雪夜,老乞丐。还请城隍将这二人放出来,与我一见。” 阴司的城隍都是有骨气的,这位城隍不卑不亢道:“不知这二位与楚江王有何关系?楚江王意欲何为?” 张宁听出异样,便笑道:“这二人因为义士,阎君打算招募入麾下吗?” “是的。”城隍坦然说道。 “城隍放心。我与这二位义士是熟人,特召见来说话而已。不会做别的事情。”张宁从容说道。 “我明白了。”城隍放下心来,然后邀请张宁进入城隍府大堂坐下,不久后,又带来了明雪夜,老乞丐前来,自己却避开了。 “咦,你这臭小子怎么在这里?城隍说有人要见我们,难道是你?哎,不对啊。决战在后天,你就算是要死,也在后天啊,怎么今天就死了?” 老乞丐还是与生前一般活泼,惊讶连连道。 老乞丐熟的不能再熟,所以张宁转头看向另一人。这人平平无奇,明家的家主明雪夜,恒楚国的第一人。 有着一张圆脸,姿容只能算是中上,只是双耳垂落,加上慈眉善目有些慈悲相,体格高大。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便是这位平平无奇的女子,做出了连张宁也极为惊讶的事情。 “可是明家主?”张宁很客气的说道。 “我便是明雪夜。”明雪夜点了点头,随即反问道:“不知道这位先生是?” 他们刚死了不久,之前被城隍召见说了许多事情。老乞丐自然来不及介绍新认识的张宁给她认识。 “他叫张宁,也是来参加屠妖大会的。是吕布带来的人。”不能张宁回答,老乞丐插嘴说道。 他的身体动来动去,时不时的摸一摸腰,似乎对于自己没有带打狗棒,十分的不自然。 明雪夜这才明白,刚才老乞丐的话的意思。她也跟着疑惑起来,蹙眉道:“先生怎么就死了?” “说起此事,倒也有些对不起你们。我乃楚江王。”张宁便将自己的身份大略说了一下。 “此来乃是为了一来见一见明家主,二来则是告诉明家主,那神兵我自会带回去给明家,请明家主放心离去。”末了,张宁又说道。 明雪夜,老乞丐闻言很是惊讶,对视一眼,心想,没想到我们却是白死了,原来屠妖大会之中,竟然混入了这等人。 阴司的楚江王?????!!!! 这人间果然精彩,时不时的会发生很吃惊的事情。老乞丐挺乐呵的。 明雪夜则说道:“我们不知道楚江王,楚江王不知道我的计划。这不怪楚江王。至于那神兵,神兵既然择主,那便是楚江王的了,还请楚江王善待便是了。” 张宁看着明雪夜,此女一脸坦然,不为神兵所动。 “好。”张宁说道。 张宁此来只是来见见这个愿意杀了自己,以解救恒楚国的奇女子而已。既然见过了,那就不必多留。 张宁告别了明雪夜,老乞丐,然后魂魄飞出阴司,回去了阳间身体内。 阳间,巨牛镇,屋顶上。 张宁睁开了眼睛,此刻那神兵发生了重大的变化。随着午时即将过去,神兵越来越强盛了。 张宁不知道明雪夜用了什么样的材料,手段祭练出这种神兵。但是张宁知道血河神教有类似的方法,练出来的兵器无一不是邪魔之兵。 但是很古怪。 天上那小蛇,本身不邪。甚至吞吐日华,壮大力量。日华乃是纯阳之力,与邪魔之力互不相容。 也就是邪恶的方法,祭练出了一柄纯阳的神兵。 古怪。 随即张宁想起了一事,不由稍稍蹙眉。他在楚江国内,得了两块原始石。一块是阴石,一块是阳石。 每一个世界,只出产者两块而已。阴石已经放入神刀之中,阳石却还在张宁手中。 难道这也是某种缘分? 我注定会有两把刀? 一魔,一阳或佛? 张宁首次觉得,这一把即将出世的神兵,天生就应该属于他一样。 不管如何,已经没有人可以组织这把神兵出世了。随着午时即将过去,神兵的威力越来越强。 高手们则是更紧张了起来,有些人甚至忍不住运起真气,打算先得神兵。 便是吕布也出了屋子,站在了张宁的身边,抬头望向那渐渐强大的神兵。 天空中吞吐日华的血色小蛇,陡然昂头发出了一声龙吟。 “嗷!!!”龙吟之声轰鸣作响,一股气浪冲击向四周,在场的高手们竟然站立不稳,便是运起真气也站不稳。人仰马翻,被一下子被吹出去了上百米,才勉强稳住。 “好强的神兵,持之可以纵横天下。”高手们虽然被掀翻在地,但却是更加炙热的看向天空中的小蛇。 变故陡生,那小蛇发出了一声龙吟之后,便咻一声,化作了一道血线冲向南方。 高手们一愣神,这才知道神兵已经择主。但随即惊讶,因为小蛇向南方射去了。 这不是说好了吗? 这神兵会选择我们之中最强的人择主,现在要飞去哪里?高手们连忙运起真气去追,下一刻便知道了,神兵选择谁了。 张宁!!!!!!!!! 巨牛镇的高手们都知道这个人,这个人是被吕布带来的。夜空剑客吕布,威名赫赫。但是与此人在一起举止好像是以此人为主。 此人与老乞丐玩的不错,颇为投缘的样子。 雪莲圣女曾经说过,此人的真气有些异样,因为她的发簪有了反应。老乞丐也有相同的说辞。 这个人很神秘,也很强。但是对于此人是他们之中最强,并成功获得了神兵,众人那是绝对不服的。 正所谓无第一,武无第二。 谁强谁弱,神兵难道真能自己判断吗? 这一次判断肯定出错了。 七八十位高手,足有五十位一刹那间便运起真气,围拢向张宁,剩下二三十位犹豫了一下,也紧跟而上。 小蛇来到了张宁身前,游离不定。吕布在旁看着,露出了释然之色。果然还是张兄最强啊。 张宁看了看着小蛇,虽然是血色,也是以邪法祭练,但是果然充满了阳刚之气,乃是正道之兵。 明雪夜便是打算用这把神兵,诛杀三妖的。 张宁张开手掌,小蛇自动落入了张宁的手中。继而变化,成了一柄刀,一柄血色的刀。 柳叶刀! 神兵果然塑形。 便在此时,那七八十位高手便落在了张宁的身边。至少五十个人,对张宁露出了敌意。 尤其是看着张宁将神兵塑形成为刀之后,烦躁又起,因为在场高手可不都是刀客。 只有那雪莲圣女站的远远的,显然是怕被殃及池鱼。 吕布见此便皱眉,上前说道:“诸位能来屠妖大会,都是义士。既然神兵择主,诸位何必再强求呢?” “你小子知道什么。神兵也需要最强的人握着,才能诛杀三妖。这小子我们都不认识,谁知道能不能扛起大任。要知道这是明家主与老乞丐用生命换来的,只有这一次机会。” 北方神驼对吕布冷声说道,可以看出来这人正而不邪,倒也不是对神兵贪婪,只是不信任张宁的实力罢了。 而在场的七八十位高手,闻言也是一致点头,纷纷说道。 “神驼说的对,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不能把神兵交给来历不明的人。” “没错。既然神兵塑形了也就没办法了,只能将神兵交给顶级刀客。我推荐雪崖神刀,武通天手持神兵。” “好,就武通天。” 神兵塑形,倒是打消了许多人的私心,而这所谓武通天,似乎是公认的最强刀客,高手们纷纷举荐。 这时候武通天也站出来了,确实乃是一位豪杰。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也不打补丁,就这么破着穿。 他身形高大,面容胸廓,拥有一双猿臂。 背后背着一把刀,乃是一把环首大刀。 “我武通天从不失信于人,我可以向你保证。大战结束,便将刀还给你。”武通天沉声对张宁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此人的话能信吗? 张宁看了看武通天,却是信了。除非使用法术骗张宁,否则张宁一般不会看错人。 武通天这个人不错,也值得信赖。所以,高手们才推荐了武通天。 但是张宁笑道:“抱歉。” 第二百零八章鹿头落地 一声抱歉,便是回答了。 这着实是出乎众人之料。 随即高手们都是很愤怒。北方神驼大步向前,周身上下真气弥漫,愤然说道:“你可知道我们都是为了什么才聚集在这里的吗?你可知道,我们都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我知道。”张宁将刀抱在怀中,如怀抱日月。 “你不知道。那神仙山的三妖,不仅是恒楚国的普通人的大敌,他们不仅仅是每年要两万童男童女那么简单。他们也是断绝了我们的路啊。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些人被困在贫瘠之地。一代代都看不到出头之日。只有走出横阳山脉,只有前往北方,才有更广阔的前途啊。” 北方神驼双手紧握,脸上露出了愤然之色。 张宁这才恍然,原来这帮人之所以聚集,也不仅是为了那每年的两万童男童女,也有因为自己的缘故。 “明家主舍生血祭出这把神刀,神刀既然已经塑形,那没办法了,只能交给最强的刀客,前往诛三妖。我们之中,没有人比武通天更强了。所以你只能交出神刀。若是你不肯,那就休要怪我们了。” 北方神驼露出了悍然之色,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抢夺的意思。而这种态度的人,绝不在少数。 便是从不失信于人的武通天,也是如此。 在这一刻,不管是私心也好,还是为了恒楚国苍生也好。屠妖大会上的高手们,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将张宁手中的神刀夺过来,交给武通天,让武通天这个最强的刀客,手持神刀,诛杀三妖。 创造无上大功。 解救恒楚国。 这帮人不管怎么样,都是可以舍生忘死的义士。张宁也理解他们的心情,但却也绝不会放手的。 事到如今,便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说服他们了。 行走江湖,便只有一个是公认的,实力。 但是张宁需要动手们?不需要。 张宁乃是天境最强,不管是在小世界内,还是在这贫瘠之地。但是有人比张宁更强。 那便是这把刀。 这把刀乃是明雪夜用自己,用老乞丐,用明家的五位高手血祭出来的神兵,其原本材料,也是各种天材地宝。 虽然比不上张宁的那把魔刀,甚至差远了。但是比这帮人却是要强的。 若不能比这帮人强,如何能手持神刀,诛杀三妖? 所以张宁只是平静的说道:“你们知道什么叫以刀御人吗?所谓神兵,便有资格祭练刀奴。” “而今神刀择主,它为什么选择我?难道不是我最强吗?我想它应该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张宁将怀中的血色柳叶刀拿出,右手握着刀柄,轻轻向前。然后说道:“去。” 张宁右手一松,神刀便发出了一声啸声。继而血光冲天,一刀直袭向武通天,武通天大吃一惊。 当下抽出了背后的环首大刀,横刀去挡。却见神刀在空中转了一个弯,而后直向武通天的脖子抹去。 武通天足下一点,身躯后移三丈,却惊出一身冷汗。虽然保住了命,但是武通天一缕鬓发却被切了下来,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武通天转头看了看自己的鬓发,而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神刀。此刻神刀又一阵盘旋,然后落入了张宁的身边。 人都说剑仙以御剑之术纵横天下。 刀客的御刀术不如剑仙飘逸,威力却是不差。而张宁这不是御刀术,而是神刀本身的力量。 这把刀,终究是强大的,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 “别说是我,你们连这把刀都打不过。我敬你们义士,所以不与你们计较。若再敢言要夺我之刀,我便杀光你们又如何。”张宁右手持刀,刀剑斜着向下,平淡道。 张宁可以不计较这些义士,但若是逼人太甚,张宁也不介意动手。所谓江湖人,纵然是义士,生平没有错杀一人? 所以张宁对江湖人,只有一个态度。 看顺眼了如吕布,便救一救也无妨。 若惹我,我先会笑笑,再惹我,那不管是谁,杀之而已。 当年高松阳是怎么死的?便是被张宁个手刃的。 说完之后,张宁便不顾众人,怀抱神刀盘坐在了屋顶上,闭目养神,待到后天,他便要手持这把血神刀,去杀三妖。 方不负明雪夜,老乞丐这样的人。 没空与这些人玩闹。 而随着张宁坐下,在场高手却都是齐齐沉默。至死至终,张宁都没有显露出本身的真气,本身的修为。 张宁的修为仿佛一目了然,目可测量深浅,但实则云里雾里,老乞丐,雪莲圣女都曾经说张宁的真气古怪。 张宁到底有多强,谁也不知道。 便是连吕布也不敢保证自己知道,虽然他看过张宁出一刀,但那一刀又是什么样的状态? 谁知道呢。 但是他们却也知道了,张宁手中的神刀,真的不好惹。那一刀已经是张宁手下留情了,否则武通天恐怕一刀,便要死在这里了。 那种速度,竟然能在空中转弯,直袭武通天的脖子,切下了武通天的一缕发丝,那刀的威力,超乎众人的相像。 但是张宁一席话实在是太不客气了,惹得在场的高手们,一个个气得差点吐血。 杀光我们?!!!!! 这帮人都是舍生忘死之辈,这一刻还真有一起上,日他娘的冲动。 正僵持着,吕布觉得让这帮人再动手,可能事情不妙。便说道:“诸位莫要再闹了。张兄的刀,我连一招都接不下。比修为刀法,恐怕武先生也不是张兄的对手,加上神刀相助,张兄真的是恒楚无敌的。” 吕布还是有牌子的,说出来的话有极大的可信度。众高手闻言吃了一惊,而后面面相视了一下。 “哼。”北方神驼冷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随即高手们各自散去,不过他们都没有离开巨牛镇的范围。毕竟他们还都知道自己的来意的。 也想要帮上忙。 现在则多加了一条,这个叫张宁的家伙,到底有多强? 我倒是要看看。 明雪夜这样的人,让张宁有些不太乐意与这些破事纠缠,所以稍显霸道。 霸道也有霸道的好处,清净。 五月初八这天下着雨,绵绵细雨。这样的天气,下着这样的小雨非常的奇怪。 巨牛镇内,自从张宁得了血神刀,活泼的老乞丐死后,便要沉寂许多了,高手们或许也是找到了共同讨厌的人张宁的缘故,也不彼此找事了。 而除了吕布之外,几乎人人都讨厌的张宁,便只坐在屋顶上,怀抱血神刀,双眸紧闭。 真气形成了一个圆盾保护者张宁,细雨并没有淋湿张宁。 吕布一大早就起来了,右手握着铁片剑立在张宁的身侧,仿佛是一位贴身的护卫。 他没有用真气避雨,只是让雨淋湿自己。因为好久没有下雨了,琳琳雨还真有些畅快。 午时很快就要到了,张宁睁开了眼睛,将刀插在了自己腰带上,刀柄向右。然后足下一踏,人便已经直达十丈之外,眨眼间便已经消失了。 吕布一愣神,然后追上,却怎么也追不上。不仅是吕布,镇子上的其余高手也都紧跟而上,但是没有一个人跟上张宁的。 哪怕是妙手空空的李小二也是如此。直到众人到达了神仙山之外,才见到了一袭白衣立在紫雾前淋雨的张宁。 众高手才知道,此人的轻功乃是绝顶,远出众人之右。不由面面相视,对于吕布的那一番话,张宁的刀决绝,更信了几分。 很快午时便到了。 横阳山脉外的紫雾,果然是散去了一些,,留出了一条通道。张宁便也动了,向前走去。 在赶来的路上,张宁动用了轻功,以真气赶路。此刻进来了,反而是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去。 因为神仙山距离不远,二三百步而已。山峰上,果然是有成群的建筑物,楼台宫阙,鸟语花香。 张宁见过鹿大仙的做派,对于这座三仙观上的情景,也不惊讶。而跟随在张宁身后的高手们,则是很吃惊。 想不到那每年需要两万童男童女的妖怪,竟然如此雅趣。 张宁很快来到了山脚下,但是一道雷霆拦住了张宁的去路。雷霆落在了张宁的脚边,若非张宁见机的快,便要被落雷给击中了。 张宁抬头看了看,再看了看四周,这是某种阵法。以他的阳间身,破不开,需得动用无穷法力。 但便在这时,一头老鹿出现在了张宁的面前。 这是一头似是而非的老鹿。 鹿大仙是一个酒鬼,因为常年醉酒,所以鼻头很红。但是这位老鹿却是精神奕奕,正是面如冠玉,银发披肩,气息潇洒邪气。 “咦,竟然是你这小子。你竟然能找到这里来?”鹿大仙也看到了张宁,意外道。 张宁看了看鹿大仙,便想起了隆武皇帝的话。这鹿大仙本性是凶恶,但却虚拟出了一个人格,所以才导致欺瞒了张家上千年。 此刻再看鹿大仙的容貌变化,张宁便知道隆武皇帝所言不虚。 这才是鹿大仙的本性。一个邪恶英俊的妖。 而且张宁知道,眼前的鹿大仙并不是真的,而是一道幻影。 对张宁来说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并不存在,张宁看着鹿大仙,平静道:“我家秀秀还好吗?” 鹿大仙楞了一下,随即却也爽快道:“是那小姑娘吗?放心,我将她置于八卦炉中炼,还需要一甲子才能练死她,取出舍利子。” 随即鹿大仙怜悯的看了一眼张宁,说道:“她还能活一甲子,而你就快要死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找到了我,你都不会是我们三兄弟的对手。” 张宁笑道:“牛二说,鹿肉大补。” 不待鹿大仙大怒,张宁额头便飞出来了一部分的魂魄,魂魄张开口,轻轻一吐气,再一呼吸。 吐出一道阴风,人间便冷了十二分。天空中陡然下起了一阵小雪,夏天的雪。 正所谓六月飞雪,必有冤情。乃是牛头马面现身。 阴风吹过,不管眼前阵法如何了得,都悉数被破了个干净。张宁的魂魄再一吞,所有的能量化作了阴气,被张宁给吞了腹中。 鹿大仙那道幻影,自然消失了。张宁足下一踏,人便已经冲天而起,往山峰上而去了。 魔气阴冷无匹,双眸化作了血色,黑光冲天,魔风扎起。血刀在手,却又是阳刚酷烈。 正是魔握佛刀,妖异无匹。 快。 就像是一道光。 在众高手的眼中,眨眼间张宁便不见了。而前一刻高手们还沉浸在张宁的额前飞出魂魄的事情。 便是傻子也知道了,这是法术!!!!!!!! 此人不是一个天境高手,而是一个修炼有成的高人。 震惊许久,高手们这才想起来,于是一个个运起真气冲天而起,往山上而去。而张宁已经解决了所有事情。 不需要法力,张宁凭气息感应,便知道了三妖与八卦炉的所在。眨眼间便来到了炼丹房外。 真气喷薄,房门便被吹散了。张宁看到了三头妖,以及一尊高大的八卦炉。这三头妖鹿大仙自不提,一头妖雄壮威武,额头上有一个王字,显然便是虎大仙。 一人头生羊角,显然便是羊大仙。 至于八卦炉,足有一人高大。八卦炉内生出火焰,火焰乃是抽取地心之火,并非凡火。 “你这小子怎么能破了我们的落雷神阵?????”阵法被破,三妖便已经有所反应。 鹿大仙面色大变,身上泛起了妖气,转身看向张宁。虎大仙一声虎吼,就地化作了一头黑纹大虎,速度极快。黑光一闪便来到了张宁的身边,张口咬向张宁的脖子。 那羊大仙则是手持一柄宝剑,一言不发的从另一边袭向张宁,妖气弥漫,缠绕在剑身。 妖气的作用,似乎与真气相差不大。 张宁手持血神刀,一刀便切下了虎大仙的脑袋,腰身一扭,手腕回转,便又切下了羊大仙的脑袋。 足下一点,一刀魔斩便袭向了鹿大仙。鹿大仙见两位好兄弟眨眼间便身首异处了,大是惊惧,瞳孔眨眼间缩小成了针尖大小。求饶道:“等等,我们上千年的交情。” “狗屁的上千年交情。”张宁人已经立在了鹿大仙的身边,而鹿大仙的头颅也已经切落了下来。 张宁很少见的动怒,并骂了一声。 第二百零九章 一声阿弥陀佛,于是化作灰灰 却说张宁眨眼间便斩了三妖,罕见的骂了一声之后,这才插刀回腰。飞起一脚,便踢翻了八卦炉的盖子。 见到了里头端坐着的秀秀。 柳秀秀还是柳秀秀,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盘腿坐在丹炉内,佛光在她身上游离,衬托着她仿佛是一位菩萨。见到这妮子,张宁便什么怒火也没有了,露出笑颜。 然后双手下探,犹如捞鱼一般将柳秀秀捞出,抱在怀中,然后落地。 秀秀体内的舍利子可保秀秀一甲子不死,却不对张宁防备,因而张宁才能轻而易举的抱起柳秀秀。 待张宁落地,柳秀秀便也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迷糊了一阵,然后才道:“张哥哥,这三仙茶树下坐的好舒服。” 张宁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柳秀秀虽然被掳掠至此,但一直没有醒来,反而还以为自己在三仙茶树下呢。 正待解释,柳秀秀却惊叫一声。“啊呀。”柳秀秀吓了一跳,然后一把躲在了张宁后头,探出小脑袋看向地上的三具尸体。 一头鹿,一头虎,一头羊,全部都是体格高大,异于寻常。 这三妖不仅修炼有成,而且怕也不是凡种。尤其是这头老鹿,竟然能认得出牛二乃是龙种。 如今已经身首异处,张宁又用阴司法力,将之魂魄剿灭,自然也就是普通的尸体而已。 拿回去吃,倒也是大补。 不过也有古怪之处。 这三妖每年从恒楚国之中带走二万童男童女,按理说应该是做了血食,或是用作炼药之物,总而言之是做邪恶的事情。 但是刚才那头老虎张口之间,却没有半分血腥之气,反而多有草木香气。这些地上的血,也不腥臭,反而香甜。 这证明,这三头妖并没有吃过血食。 古怪。 张宁想到这里,竟觉得有些不妥,不由皱起了眉头。但他不愿意对柳秀秀分说此事,便笑道:“这一头鹿,虎,羊乃是我的物,等回去后,我们煮了吃。” “嗯。”柳秀秀知道事情有古怪,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鹿?虎?羊?分明就是妖啊。 但她素来乖巧,便也是嗯了一声。 小情人间正在谈话,煞风景的便来了。北方神驼,雪莲圣女,吕布等巨牛镇的高手,纷纷来到。 他们见到张宁与一位小姑娘搂抱在一起,不由都是侧目。随即便注意到张宁脚下的三具尸体,便是脸色巨变。 愕然之后,便是狂喜了。 “哈哈哈哈。好啊。这三妖终于死了。我恒楚国上下,可保无忧。”有人狂笑。 “哈哈哈。我终于可以从神仙山走去北方,走向更广阔的世界了。”有人狂喜。 吕布喜上眉梢,笑似阳光。 雪莲圣女冷若冰霜的面上,也浮现出了少许的笑容。北方神驼人站直了许多,便是驼背也不那么驼了。 明雪夜号召屠妖大会,恒楚国的高手们聚集在巨牛镇内,所为何事? 就是诛杀三妖啊,而今大功告成,自然是欢颜笑语。 笑过之后,高手们都看向了张宁。前一刻,除了吕布,雪莲圣女之外,都对张宁有所怀疑。 而此刻,却是再无怀疑。 便是直面这三妖,便纵然有神刀在手?谁敢说,可以以一敌三,尽数斩之? 更不需要说,进入神仙山之前,那落下的雷霆了。 若非眼前这位,谁能破开阵法? 北方神驼迟疑了片刻,而后来到了张宁的面前,单膝跪下道:“张前辈。我老驼心直口快,之前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见谅。” 其余高手都有些吃惊,一个个面面相视了起来。张宁看向了北方神驼,此人并非是贪生怕死之辈。 也自然不是因为怕他秋后算账,这是真诚的道歉。 为自己之前的言语道歉。 再则,张宁也确实不想拿这帮义士如何。便笑道:“谈不上得罪,神驼不必如此。” 北方神驼点了点头,然后站起对张宁抱拳道:“既然此间事了,我便先走一步,有缘再见。” “好。”张宁点头说道。 这帮人纵然性格脾气各异,却都是坦荡之人。此刻事情已了,便纷纷向张宁告辞,打算离去。 而便在这时,异变陡生! 死人可以复生焉? 没有魂魄,可能还魂焉? 张宁法力无边,但所学法术却是不多,不外乎化身千万,勾魂锁链,能用神道金册而已。 他知道的血河神教的各类法术倒是很多,但有的还学不了,有的却是不愿意学。 总而言之,张宁是个法术孩子。 别说走路,便是连爬都不会。 再则,诸天万界,千奇百怪。难缠的法术,多如牛毛。纵然是牛头马面,若有不慎,怕也会被骗过了。 便在这时天空之中,忽然下起了血雨。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云遮盖了太阳,使得人间变得漆黑。 血色的雨滴落下,腥臭恐怖。 但是雨滴落在地上,却没有形成积水,反而是消失无踪影了。这不过是幻术而已。 张宁轻轻拍了拍柳秀秀,秀秀便听话的从张宁的怀中出来,站在一旁,却还是紧张的捏着张宁的衣角。 这时候北方神驼已经回来了,众高手都聚集在张宁的身边。 张宁淡淡说道:“何方邪魔,竟故弄玄虚。” 张宁对于血河神教的法术太熟悉了,但这诸天之中,可也不仅仅只有血河神教这一个邪魔分支。 类似于血河神教的邪魔,多如牛毛。张宁看这幻术,与血河神教的法术有相似之处。 便知道来者乃是邪魔。 “没想到你手中的刀如此厉害,竟还能毁灭我们的魂魄。幸亏主人已经早早就斩下我们一半的魂魄藏了起来,否则今天真的死了。” 更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地上的三头妖,鹿妖,羊妖,虎妖竟然活了过来,地上的鲜血一点一滴的回流,头颅从地上飞起,飞向了身躯,片刻之后,这三头妖,便又立了起来,只是以妖身示人而已。 开口说话的,便是鹿妖。 张宁闻言紧蹙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难怪被灭了魂魄都没事,竟然是斩了魂魄,藏了一半。 他能化身千万,分割魂魄,对方也自然可以。 但是也足够惊人了,头颅落地,竟然也能活过来。 法术真的是诡异,尤其是邪魔外道的法术。 张宁说道:“也就是说,再杀你们一次就行了?” 三妖料不到张宁的脑回路竟如此清奇,都是一愣。随即鹿妖大方承认道:“没错。只要再杀我们一次就行了。但你能再杀我们吗?” “为什么不能?”张宁笑着说道。 “因为我来了。”黑色的天空,血色的大雨之中,忽然响起了一声龙吟,一条血色的四爪血龙,在雨中肆意遨游了片刻,然后落在了地上,化作了一位红衣男子。 这男子一身红衣,便是连头发也是火红,生的十分英俊,但是笑起来却又邪意。 “主人。”三妖前蹄软下,朝着男子磕头道。 “你们这三个蠢货,竟然瞒着我在此炼化舍利子。”血色男子回过头,冷笑道。 却原来三妖是被人圈养的,而且炼化舍利子,这血色男子竟然不知情。 “主人。我们........。”三妖都是惊惧万分,鹿妖刚想解释。但是这血色男子竟然嘴巴一张,一股巨大的吸力产生,这死而复活的三妖,便又化作了精血,连带着魂魄一起,被这血色男子吞入了腹中。 张宁明白了。三妖在此坐镇,每年二万童男童女都去了哪里,却原来是被这男人给吃了。 血色男子吞噬了三妖之后,才又回过头看向张宁,说道:“你这人,你这刀都有些古怪。你是什么人?” 血色男子出身邪魔一脉,法术行事都十分诡异。他在此之前,已经用了法术,看到了张宁飞出魂魄,破了落雷神阵,以及斩杀了三妖的一幕。 而血色男子只是好奇,从他先处理三妖便知道,他根本没有将张宁与在场的所有高手放在眼中。 “我叫张宁,弓长张,宁静的宁。”张宁却也是老老实实说道。 血色男子面色一变,森然道:“我问的是你是什么人。可不是问你叫什么。”随即,血色男子说道:“不过算了。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一身真气也不过是天境,纵然会一些法术。又能如何?我吞了你便带走舍利子,将之炼化。到时候,我便也可以去主世界闯荡了。” 就在这时,张宁却说道:“你也与这三妖一样,能魂魄毁灭,也死而复生吗?” 血色男子一愣,随即失笑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是啊。你应该不会告诉我。但既然我上过一次当,便不会上第二次。”张宁说道。 “莫名其妙。”血色男子根本不知道张宁在说什么,也不再与张宁废话,浑身忽然虚幻起来,化作了一道血水,浓稠的血水,冲向了张宁。 “果然是血魔之道。你的手段与血河神家十分相似,但手段却差远了。你知道为什么佛与邪魔势不两立吗?”张宁静静说道。 “因为佛便是邪魔之敌啊。阿弥陀佛。”张宁忽然宣了一声佛号,然后将双手放在了柳秀秀的腰间,从后抱住了柳秀秀。 柳秀秀霞飞双颊,七荤八素,已经醉了。便在这时,柳秀秀的身上陡然绽放出了一道璀璨的佛光。 “啊!!!!!”一声惨叫,继而那血水便化作了青烟消散。天空之中黑云陡然散去,露出了灿烂阳光,血雨自然也是停了。 张宁以道统合佛魔二力,自然也是会佛力的。以佛力催动秀秀体内的舍利子,便也是佛光普照了。 张宁不知道哪位老尼是什么境界,也不知道眼前血色男子的境界。但结果很显然,这血色男子,根本撑不住。 佛光普照,邪魔退散。而温暖人心。佛光照耀之地,生机盎然。在场众多高手,本也耗费了一些真气赶路,此刻感觉到体内的真气,迅速的被补充了。 不由面面相视,而后骇然。 佛光随即收敛,又回去了柳秀秀体内。张宁拍了拍秀秀的小脸蛋,秀秀本来醉了,张哥哥也太轻浮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轻薄我。 但是被拍醒了。 张宁于是放开了柳秀秀,然后上前捡起了一个袋子。 凡邪魔之物,都已经被佛光毁灭。这个袋子能留下来,便不是邪魔之物,张宁知道,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乾坤袋了。 乾坤袋内,内有乾坤。 张宁并不知道这血色男子是什么来历,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人。但还不赖,竟然送给了他一个乾坤袋。 张宁虽然心静如水,但此刻也是有些纳罕,摆弄了一下,然后将乾坤袋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秀秀,走了。”张宁拉了拉柳秀秀的小手,然后对在场巨牛镇的高手们说道:“诸位可自便。接下来应该不会有意外发生了。” 然后小两口便手牵手一起下山了。那血色男子真的是死了。 张宁不仅用佛光袭击了血色男子,将血色男子化作了青烟,里外灭了一个干净。然后以莫大法力,施展勾魂锁链,追杀到天涯海角。 那血色男子有三个底牌,但却也被张宁给杀死了。 勾魂锁链勾魂夺魄,而张宁的法力又是充足,他想要勾走的魂魄,普通人便很难抵抗。 血色男子或许也算修炼有成吧,但显然也是普通人。 说实在的有些莫名其妙。 杀人三头妖,主人忽然跑出来了。登场倒也是酷炫,黑云盖日,血雨倾盆,一条龙化作了一人。 结果是谈了几句话,便是没有下了。 不过结果还不错,张宁得了一个乾坤袋,等一下看看这乾坤袋内还有什么好东西。 这横阳山脉被紫雾笼罩,但神仙山下有一条路,可以直通北方。三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控制了紫雾。 此刻三妖已死,紫雾便也散去,露出了一条直通北方的通道。 今天的细雨,也已经散去。阳光灿烂,风和日丽。小两口飘然下山,往南方而去。 山上的高手面面相视,然后各自散去。有些人直走北方而去,更多的人则也是向着南方散去,只有吕布一人追上了张宁。 高手们的心情十分的难以言喻。 今天,真的是看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一声阿弥陀佛。 那登场如此狂妄的男子,便是烟消云散了。 这便是神仙高人啊。 错了。 这位张前辈,应该是个和尚???!!!! 第二百一十章 人间有正气,剑侠得三分 张宁拉着柳秀秀的小手,小两口便下了山。真气运行,足下一点,如树叶一般落下。 眨眼间的功夫,柳秀秀便落地了。 不过柳秀秀已经习惯了高来高去了。她歪了歪头,看了看张宁,想问一些话,比如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就从鹿鸣山出来了?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便在这时,吕布从山上追了下来。张宁不由抬头看向吕布,说道:“吕兄,既然三仙观三妖已经诛灭,你我缘分已尽,何故追来?” 张宁与吕布真的是萍水相逢而已,张宁有些欣赏吕布,但也不想与之深交。张宁还是那张宁。 正义感还是有的,看到不顺眼的也想管一管。但正因为如此啊,才会隐居山野,不想过问红尘。 诸天龌龊事何止万千?管不来的。 而吕布这个人是很头痛的人,这个人正义感极强,只要他认为对的事情,便会全力以赴。 所以他保护袁幽谷,不惜性命与十三黑骑交战,结果是骗局。 所以他带着张宁来了神仙山,也是希望借助张宁的力量,诛杀三妖。只要跟吕布扯上关系,那肯定是事情源源不断,这不是张宁的风格。 所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再则,既然找回了秀秀,张宁便打算回去大齐了。须知他在大齐,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呢。 吕布闻言脸色一红,想要开口,却是迟疑了起来。张宁见此倒是惊奇,随即便明白吕布恐怕是有事相求。 这磊落汉子,若不是有私事相求,又怎么会脸红至此? 不过张宁却不想管,还是那句话,跟吕布在一起绝没有好事。夜空剑客吕布,不是吹牛皮的。 便在这时,柳秀秀拉了拉张宁的袖子,脆生生道:“张哥哥,我们不是在鹿鸣山吗?怎么到了这里了?牛二呢?骠骑呢?还有紫衫,鹿大仙呢?” 张宁这才想起来,这小妮子就睡了一觉,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想起此事,张宁便觉得欣慰。 睡一觉好啊,不必担惊受怕。 不过这事儿,说不清楚。若非是有舍利子,鹿大仙根本不可能掳掠走秀秀。而若不是舍利子,秀秀早就没命了。 真的是一笔糊涂账。 张宁对秀秀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事情都来龙去脉告诉了秀秀。只是隐去了去阴司找牛头大将的事情,却是吕布在场,不好谈论此事,以免惊世骇俗。 秀秀挠了挠头,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曲折,没想到那鹿大仙,鹿爷爷竟然是贼妖。 过程是有些怕,但好像也没有多大事。 张宁想的对了,虽然过程是曲折了一点,但是柳秀秀醒来之后,便在张宁怀中了,这小妮子也就不怕了。 小妮子不仅不怕了,反而起了一点小心思。她眼珠儿一转,拉着张宁的袖子,娇声道:“张哥哥,我还从来没来过中世界呢,我们一起在这里玩玩吧。” 张宁心想,我也没来过。两个人是从小青梅竹马的,柳秀秀一点小心思张宁怎么会想不到? 这是想与他一起到处玩玩呢。 须知道以前虽然大家也在一起,但加了一个李家小妹,一个张紫衫,尤其是李家小妹。 此事,却是张宁愧对柳秀秀的。而这妮子想趁机甩开李家小妹一段时间,与他独处呢。 张宁既知之,如何不肯答应。笑着摸了摸柳秀秀的小脑袋,宠溺道:“好啊。” “咯咯。”柳秀秀抱着张宁的手臂,笑的好开心。 吕布站在一旁已经明白了,原来张宁遇到他的时候,便说要找三妖麻烦,却是为了这位姑娘。 不过相比于张宁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此事却是寻常了一些,吕布很快就接受了。而趁此功夫,吕布终于下定决心,对张宁说道:“张兄,我知道你性逍遥,不乐人间纷争。但我有一事,却实在是没人能帮我了,还请张兄帮我。” 张宁本想一走了之,但是柳秀秀说要在这方时间玩耍一下,与他独处。既然答应下了此事,而他与吕布到底不同,又见吕布堂堂豪迈男子,却如此言语,便叹了一口气,说道:“什么事情,吕兄且说来听听。若是要让我杀谁,却是免谈。” 吕布闻言有些尴尬,心想。我是那种成天要杀谁杀谁的人吗?不过吕布想想自己的生平,却又觉得气馁。 他还真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自从剑术大成之后,便不停的惹是生非。 真的是!!!!!! 不过吕布所求张宁一事,却是并不是要杀人。于是吕布连忙说道:“却不是请张兄杀人。却是恒楚国事了,我也想去北方拜入景山剑宗门下学习剑侠的本事,肆意纵横。但恐怕路途遥远,我修为低微,路上没准就被人给杀了。还请张兄送我过去。” 吕布之所以成天惹是生非,惩恶扬善。一是本性使然,二也是修为已经到达了极限,再往上极为艰难。 所以就仗剑快意,死了也无所谓。而此刻北方道路已经通畅,巨牛镇的高手们已经有人前往北方了,吕布便也想去。 但吕布深知北方的水很深,他的修为在贫瘠之地可以纵横,但到了北方,不过是路人而已。 那三妖,那血色男子,还不都是北方的人?邪恶妖魔,肆意张狂。吕布虽然不怕死,但却也不想在路上死的不明不白。 张宁一听不是请他去杀人,而送吕布去北方倒也是等闲事,但是又有些为难,他答应了柳秀秀,二人做一对鸳鸯的。 张宁于是转头看了看秀秀,意思是行不行? 柳秀秀歪着头看了一眼吕布,然后点点头,意思是没关系啊。 “好。”张宁便笑着对吕布说道。 “多谢张兄。”吕布闻之大喜过望,双手抱着铁片剑,深深躬身行礼。既然事情议定,张宁便与吕布一起往北方而去。 横阳山脉,终日被紫雾所笼罩,唯有神仙山下一条山路可以通行。而今三妖已诛,翻山越岭,对于张宁,吕布这等人来说,乃是等闲而已。 出了横阳山脉,空气就不一样了。贫瘠之地的天地灵气稀薄,犹如小世界一般。 这或许是与这个世界的特殊有关,横阳山脉的存在,阻断了灵气的互通。 而出了横阳山脉,便知道小世界与中世界的不同之处了。张宁便感觉到了自己的真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增加者。 正所谓饮一口灵气,便增一丝修为。中世界与小世界的灵气浓郁程度,天差地别。 张宁若是早早的从小世界来到中世界,修为便早不止天境,而是一飞冲天了。 只是张宁不急罢了。 注定是庄康大道,早,晚又有何区别?只要秀秀与骠骑与我同行,便也就行了。 张宁宠溺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柳秀秀,柳秀秀虽然有舍利子,但其实是肉体凡胎,但纵然是肉体凡胎,也能感觉到灵气的存在。 “好舒服喔。”柳秀秀可爱的动了动鼻子,露出了惊奇而享受之色。 人生长在这个世界,便连寿元都会增加一些。 张宁与柳秀秀都是小世界来的土包子,吕布此人也是贫瘠之地走出的土包子,他的反应也是不小。 差点忍不住盘坐下来,肆意修炼一番。 真的,贫瘠之地的灵气实在太稀薄了,再努力修为,也到达不了更高更高的境界了。 所以他才到处惹是生非啊。 吕布花了一点时间才镇定了下来,随即转头见张宁看着自己,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哪个方向?”张宁开口问道。 “北方。”吕布毫不犹豫的说道。 于是张宁便朝着北方而去,一手自然垂落,一手拉着柳秀秀,以轻功赶路。吕布紧随其后,握剑而行。 中世界便是中世界。 在小世界内,江湖上的手段,厮杀。拼的不过是一口真气足,手脚兵器高低而已。 正所谓高手飞花摘叶,便可杀人。甚至轻轻吐出一口真气,便能杀大片人。 但是到了中世界,却有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法术或者叫神通,或者叫道术,或者叫佛法。 总而言之,差不多的一种东西。 佛门,道门,魔门,还有便就是剑侠,以及专门修炼肉体,养育神兵的修士。 魔门之中,也有修炼真魔的纯正魔道。佛门,道门,剑宗之中,却有离经叛道之辈。 到处都是化形的妖人,或在人间逍遥,或纵横肆意,诡异无匹。 也难怪吕布这样的人对于北方,也是心中凛然,而恳求张宁护他一程。正是龙潭虎穴,谈之色变。 而吕布所说的景山剑宗,位于北方极寒之地。路途何止十万里,一路上妖魔鬼怪,便可轻易取了吕布性命。 世上有剑宗,剑侠是其中一个分支。所谓剑侠乃是一口剑,荡平人间事的好汉。 得一口米饭之恩,便可驱驰万里,于龙潭之中斩杀蛟龙的人。 天地有邪魔,行邪法横行天下,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鸡犬不闻。 人间有阴,有阳。 有反便有正。 于是佛与邪魔势不两立,而剑侠便也是如此。见之邪魔,便乃诛之。 正所谓人间有正气,剑侠得三分。 世间修士万千,但道理都是共通的。除了天资之外,便需要努力了。信念越强,修为便愈发精进,正所谓大江东去,一发不可收拾。 剑侠这种人,便是在能打的剑宗之中,也是绝对强横的存在。乃是行走的正气。 邪魔见之,必定远走。 不过过刚易折,将军难免阵上亡。剑侠的折损率也是非常非常的高。人间剑侠不多。 那景山剑宗,乃是正经八百的正道宗门,而其门下,也有剑侠一脉。别看吕布这人作死,他吕家也是人丁稀少,这一辈就剩下他了。 但祖上也是景山宗门出身,属于剑侠一脉。若非被困在贫瘠之地,吕布早就前往景山剑宗,修行剑宗手段了。 而吕布找张宁帮忙送他一程,却也是对了。这一路上何止十万里,走了没一半路吧。 张宁就帮忙解决掉了许多麻烦,一个邪魔,两个厉鬼,一头大妖,当真是让张宁叹为观止。 这一日张宁,柳秀秀,吕布三人上山进入了山道,以张宁与吕布的脚力,竟然没有走完。 待到晚上,柳秀秀有些犯困,张宁便将秀秀抱在怀中,又走了一路,发现山中有一处破庙。 张宁看着怀中熟睡的柳秀秀,便对吕布说道:“吕兄,我们在此落脚,明天赶路吧?” “好。”吕布自然没有别的意见。 这是一座佛寺,曾经是佛寺。规模不是很大,只有一间主殿,一些厢房而已。此刻已经只剩下残垣断壁,只有主殿还算好完好,能阻挡风雨。 佛像还剩下一半,残破的不成样子了。 张宁与吕布来到主殿之后,便张口吐出一道真气,将主殿内的灰尘,蜘蛛网什么的吹了个干净。 又找了一块石板放下,抱着秀秀坐在石板上。 “张兄,我去一些物。”吕布则对张宁说道。 “不要走太远,若遇到事情,我可也救不了你。”张宁则是说道。吕布闻言也是坦然受之,在恒楚国他是夜空剑客吕布,在这里他确实就是一个需要张宁保护的人。 若没有张宁,他早就死了很多次了。 吕布去了四头山羊,又去小溪处理了一番之后。这才折返了回来,然后又出门去砍柴。 之后,吕布便麻利的将篝火点燃,架起了处理好的羊,在火上烤。他随身还带着许多的调料。 吕布对于吃,还是很拿手的。 柳秀秀就醒来了,因为香味太浓郁了,她就醒了。不过她还是躲在张宁的怀中,只是大眼睛盯着羊,很馋。 不久后羊熟了。吕布与张宁二人一人两只羊,张宁右手做掌,轻轻一划,切下了一大块羊腿肉,递给了柳秀秀。 柳秀秀也不客气,小手拿起羊腿肉就开始啃,满嘴流油。 张宁也开始吃,他与吕布胃口都很大,两头羊很快就下肚了。吕布吃了羊之后,又开始烧烤羊腰子。 这玩意就吕布会吃,张宁与柳秀秀不爱吃。 柳秀秀吃饱喝足后又犯困了,很快就睡下了。张宁笑了笑,取出一张帕子给柳秀秀擦了擦嘴。 便在这时,张宁一阵蹙眉,有不速之客来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声景山,一行人 星光灿烂,明月当空。 群山之间,山峦跌宕起伏。蝉鸣鸟飞,树影森森。一阵风吹过,吹的树叶飞舞。 也吹得寺庙内篝火,一阵明灭。待风过去,篝火复又燃烧。 柳秀秀睡的死沉,却是张宁用真气封住了她的听力,让小妮子可以睡个安稳觉。 张宁抱着柳秀秀,斜依着一根柱子,看向门口。此时,吕布也感觉到了有人来了,也顾不得羊腰子,握起了自己的铁片剑。 虽然依他低劣的修为,实在是帮不上忙。 一阵风之后,人便也来了。乃是一位公子,一位老仆,一位女婢。那公子面如冠玉,无须,身形修长身罩一袭白衣,腰间玉带,风度翩翩。 右手上拿着一根洞箫,萧翠绿,十分古朴。 老仆穿着灰色衣裳,身躯微微驼背,一双手的手指甲泛着黑色。面容阴沉冷峻,看着不似忠厚之人。 那女婢二八年华,俏皮可爱,机灵活泼。 一行三人来到破庙之后,老仆扫视张宁三人,眸光警觉。那女婢探头探脑,俏丽活泼。 公子却颇为大气,将洞箫插在腰间,双手抱拳,躬身行礼道:“我们行至此地,前不搭村,后不着店。偶然见到这里灯火透亮,循光来此。不知道可否在此将就一夜?” 吕布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张宁,便说道:“这处破庙是无主之地,你可随意自便。” “多谢。”公子拜谢一声,然后那俏丽女婢便开始打扫出了一个角落,让公子坐下,那老仆坐在附近一言不发。 这公子话有些多,坐下后,便好声询问道:“相遇便是缘分,我姓李名克己,自幼长在锦秀之家,不通俗事。此行乃是前往北方去投奔景山剑宗。敢问三位姓名。” 吕布闻言眸光一闪,然后作答道:“我乃吕布,这二位乃是张宁,柳秀秀。我们都是乡里人,却是一起去北方投奔亲戚。” 夜空剑客走过横阳山脉之后,遇到了许多千奇百怪的事情,便也谨慎了许多,轻易不肯说出出身来历,要做什么。 “原来如此。不知是北方哪里?如果顺路,可以结伴同行。”李克己闻言露出惊喜之色,说道。 “乃是北方朔方城。”吕布作答道。 “同路啊。”李克己闻言更是惊喜,因为吕布说的这座城,距离景山剑宗已经不远了。 这位李克己自称是生长于锦秀之家,不通俗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人却很开朗,便与吕布聊谈上了。 吕布本不想搭理,但是出门在外,竟然能在这破庙内相遇,确实也是缘分,便也勉强应付。 李克己谈着谈着,张宁已经头一歪,闭目养神去了。李克己忽而打量了一下吕布,出声问道:“吕兄真气不俗啊,为何不拜入宗门,而在这红尘内厮混?须知道红尘短暂,长生永存。在人间蹉跎,空耗年华,实在太过可惜了。” 随即,李克己又很热情道:“我看吕兄你也是用剑的,不如随我去景山剑宗,做个剑修如何?” 吕布笑着说道:“我这一次去投奔亲戚,便是想要寻一个名川大宗求长生之路。只是我是乡下人,对于世间的宗门不太了解。所以想先与亲戚商议,才好选择一个宗门。” 李克己闻言大喜,说道:“吕兄你别犹豫了,景山剑宗好啊,乃是虚天界最强的剑修宗门。传闻宗门内还传承有剑侠一脉,所谓剑侠,乃是人间有正气,剑侠得三分。一剑在手,肆意纵横之辈,当真让人艳羡。” 吕布正想作答。便在这时,一声冷笑响起。 “什么一剑在手,肆意纵横。不过是好勇斗狠,上斩颈领,下决肝肺。终究是黄土一堆而已。” 话音未落,便见一人走了进来。这人满面虬髯,额头广廓,面容雄毅,眸似星汉,身形高大,龙行虎步,一袭青衣,气势迫人。 李克己闻之愕然,随即怒道:“你这人知道什么,若非剑侠纵横人间。邪魔早就为祸天下了,人间哪有这样太平?” “三百七十年前,阴山鬼魔纵横天下,人间宗门束手无策。如果不是景山剑宗一位剑侠一剑荡平之。虚天界早就乱成一团麻了。你敢说剑侠是好勇斗狠之辈?” “那人名唤李青衣,乃是剑中豪杰没错。但已经作古多年了。正是那一战之后,伤重不治。” 虬髯青衣男子冷笑道。 “你,哼。”李克己一时语塞,然后赌气一般的冷哼一声。 这虬髯青衣男子言语不甚客气,也不知礼仪,进入寺庙之后,便选了一个角落躺下,以手枕头,继而呼噜声大起,却是睡下了。 “粗鄙之人。”李克己愤然说道。 “李兄谨慎言语。因为一句话而送了命的人,多如牛毛,也很不值得。”吕布见李克己人还不错,便出声说道。 “哼。”李克己冷哼一声,勉强压下心中的气愤。不过他这个人没有隔夜仇,很快就消气了。想起之前的事情,便又殷勤说道:“吕兄,怎么样。去投奔景山剑宗吧?我们一起拜入剑宗门下,便是同门师兄弟。而我们在这破庙相遇,也是缘分。这或许是命中注定的。” “多谢李兄关切,我却还是要与亲戚一起商量之后,才做决定。毕竟仙路坎坷,投了好的宗门便是第一步,这一步可不能走错了。” 吕布还是摇头婉拒道。 “相信我。吕兄,景山剑宗真的很不错的。”李克己却是顽固的很,继续殷勤道。 “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景山剑宗乃是虚天第一的剑道宗门,师承来历,非同小可。” 便在这时,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吕布抬头望去,只见三个和尚走了进来,都是僧衣芒鞋。其中一位看着是师长,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笑的非常慈悲。 这位大师一手拿着斗笠,一手握着佛珠。 身后二人乃是小和尚,一人拿着禅杖,一人拿着方便铲,各自背着斗笠。 大师来到了破庙之后,先对在座众人行礼,然后来到那只剩下一半的佛像面前,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不过随即也没有做什么,荒郊野外,这等破败寺庙多的是,正所谓人间有兴衰,寺庙也是一样的。 有僧人云游至此,心中一动,便为佛祖立金身,修建庙宇,诵经向佛。 后来破败,也是自然之理。 李克己讨厌虬髯男子,却对这僧人颇有好感。好恶现于脸上,没有半分城府。见这大师坐下,李克己便说道:“大师说的正是,景山剑宗乃是天下第一。敢问大师法号,哪座宝刹出家,去哪里云游。” “施主有礼,贫僧法能,出生于家乡武圆寺。带着两个徒弟云游四方,居无定所。” 法能大师单掌行礼道。 李克己有些尴尬,却是没听说过武圆寺,想来是乡下哪一处小寺而已。 “原来是法能大师。”李克己然后深深行礼。 李克己谈话的欲望很强烈,但是这位法能大师毕竟是出家的和尚,李克己勉强与法能大师交谈几句,便谈不下去了。 于是李克己又回过头来,对吕布说道:“吕兄,旧事重提。一起去景山剑宗如何?” 吕布苦笑,这人怎么这么执着啊。 我本来就是去的啊。 只是刚才隐瞒了,现在不可能再改回来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多嘴,一口景山剑宗,又一口景山剑宗,景山剑宗给了你多少财帛,让你做此宣传?” 那虬髯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说道。 “你这厮。”李克己顿时也火冒三丈,撸起袖子,正待上去寻晦气。便在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 “咯咯咯。这位好汉哥哥说的对呀。景山剑宗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卖力宣传?” 一阵娇娇笑声,伴着一阵浓郁的香风。一位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玉面巧笑,体态婀娜,风情万种。 左手手腕上戴着金手链,右手捏着团扇,团扇上提着两行小诗,扇中绣着一对鸳鸯。 诗曰。 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李克己自称是生于锦秀之家,出门也是美婢随行,当应该是个富贵多情公子。 但意外却似乎是个雏儿。一见这等阵仗,不免是面红耳赤,稍稍别过脸去。 “阿弥陀佛。”法能大师念了一声佛号,眼观鼻鼻关心,古井无波,定力卓绝。 那两个小和尚却是左顾右盼,望一眼不够,再来一眼。 这女子咯咯笑着,对着两个小和尚抛了一个媚眼,扭着腰肢来到了角落处坐下,却是双腿斜放坐姿优雅。 李克己是个雏儿,但男子多是贪花好色之辈。李克己之所以是雏儿,乃是因为家教甚严,家中看的紧,这才没有让李克己破了身子,失了元阳的缘故。此刻见到如此女子,既招架不住,又是心生向往。 旁边的美婢满脸娇嗔,伸出小手在他腰间扭了一扭。 李克己记得虬髯男子轻视景山剑宗,却忘记了刚才这女子也轻视景山剑宗了。 李克己忙双手拱手抱拳,说道:“敢问女侠姓名。” “你怎知我是个女侠?而不是出没于荒郊野外的狐狸精,勾魂鬼?”这女子闻言风情万种的看了一眼李克己,似笑非笑道。 李克己心中倒是一怂,毕竟这里确实是荒郊野外啊。而他也经常听到那些狐狸精,勾魂鬼的传闻。 但李克己看了看破庙,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啊,有和尚,有剑客,就算是狐狸精,勾魂鬼也不至于现身吧? 于是李克己胆气又生,笑着说道:“女侠说笑了。世上哪有女侠这样的狐狸精。还请女侠告知名讳。” 女子仍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克己,说道:“你这人胆子却是不小,姐姐叫苏媚娘。” “原来是苏女侠。”李克己心生荡漾。正待继续亲近,便觉得腰间再次一痛,低头看向自己的婢女,便见婢女娇嗔薄怒。 李克己想起临行前家母交代,不由灿灿。随即他又旧事重提,对吕布说道:“吕兄,你倒是给个话啊,随我一起去景山剑宗,拜师学艺。然后一起纵横天下。” “剑气连秋水,景山剑宗确实是剑宗第一。”便在这时,破庙外又传来一个声音。 紧接着,五个道士便来到了破庙内。都是头戴连华冠,身披八卦衣,足下四方鞋的道士。 人人佩剑腰间,两个拿着方便铲,两个人抬着一口棺,那棺通体黑色,棺盖棺身上刻满了普通人看不懂的符,十分阴森诡异。 但道士们却十分自然,甚至是很阳光。那为首道长手中却是空无一物,对身后抬棺的二人说道:“秀云,秀青,你们二人将东西抬去那处。再来殿内休息。” “是。师傅。” 抬棺的两个道士应了一声,然后将棺抬了旁边的破败房间,然后一行五人走了进来。 “贫道真灵子。途经此地,叨扰诸位了。”道长进入主殿后,行了一个江湖抱拳礼,说道。 “相逢便是有缘,道长客气。”李克己之前还询问吕布,能否借宿一晚,此刻却成了主人了,连忙说道。 “阿弥陀佛。”法能大师对着真灵子宣了一声佛号。 虬髯男子刚才惊醒,此刻复又成了死猪,呼噜声仿佛风车一般,呼噜噜的。那苏媚娘坐在角落,巧笑嫣然,不时用团扇扇肩,优雅风情。 得了此间的人们同意之后,真灵子才率领弟子们来到了主殿的一个角落中坐下。 而今主殿内的人已经有许多了,也开始拥挤起来。 法能和尚一行三人。 真灵子道士一行五人。 自称是狐狸精,勾魂鬼的苏媚娘。 虬髯男子。 自称是生于锦秀之家的李克己主仆三人。 吕布,张宁,柳秀秀三人。 足足十六人。 而这寺庙,乃是小庙,便是主殿也是小,自然是拥挤。 不过在荒郊野外,荒山野岭,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却也已经是不错了,再说有人陪伴,也未尝不是福分。 须知道这人间妖魔纵横,在这荒郊野岭,若是被什么鬼怪给吃了,那也是自然而已。 人多,便多了胆气,多了安全不是? 真灵子道长一行人落座之后,李克己又忍不住,问吕布说道:“吕兄。考虑的如何,同去景山剑宗吧。” 而吕布已经想翻白眼了,我都好言婉拒了好吧,还用得着考虑吗? 便在这时,破庙外又响起了声音。 第二百一十二章 魑魅魍魉 “哈哈哈。这位小兄弟你要去景山剑宗啊?刚巧啊,我燕青天也想去景山剑宗学剑,我们同行如何?”便在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声音豪迈越万重山。 话音未落,便见一位男子持剑走了进来,这人体魄高大,容貌刚硬,满嘴的碎胡渣,头上挽着发髻,身上穿着灰色麻衣,背着一柄又粗又长,仿佛是门板一样的大剑。 这男子实在是豪迈,刚进入主殿,便引得众人的注意。苏媚娘双眸如秋水,巧笑嫣然。 吕布也不由暗道,“好一位丈夫。” 李克己先是为燕青天的气势所夺,随即惊喜道:“燕兄也要去景山剑宗学艺?” “人间有正气,剑侠得三分。我燕青天便要做一个剑侠,肆意纵横,斩尽邪魔,做一个青天。”燕青天豪迈一笑,然后从容问李克己道:“小兄弟你叫什么?” “好叫燕兄知道,小弟姓李名克己,出生于锦秀之家。”李克己连忙行礼道。 “却原来是世家公子,这气息确实是软了一些。但是放心,景山剑宗最是炼人,待在山上待上数十年,便也是一位强横剑修。” 燕青天打量了李克己片刻,然后笑道。 他真的很爱笑,笑声豪迈过人,又极真诚。 “好。”李克己喜不自禁。而后,李克己与燕青天便畅谈起来,燕青天从腰间解下一个羊皮袋,扔给李克己。 李克己见此一愣,打开后便是眼前一亮,然后咕噜咕噜喝了起来,连道“好酒。” 李克己与燕青天相谈甚欢,却还没有忘记吕布,对吕布说道:“吕兄,我们一行人在这里相遇,真的是缘分。我们一起上景山学艺,学成之后,一起纵横天下。” 吕布却已经是无语了,心想,你跟我说一声上景山,便有一拨人从外走了进来。 你若是说上一夜,这破庙怕是坐不下人了。 索性这一次李克己说完之后,并没有人从外进来。吕布便说道:“李兄不必多说了。我需得前往朔方城中见了亲戚之后,才决定要不要去景山剑宗学剑。” 这总是拿热脸贴冷屁股,便是再开朗殷勤的人也会感觉到心灰意冷。李克己便很是心凉,唉声叹气道:“吕兄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便不多说了。希望吕兄去了朔方城见了亲戚之后,然后来景山剑宗吧。” 这公子却是已经将自己当做景山剑宗的弟子了。 而随着再也没有人进来,主殿内的气氛,便开始变得沉默了。却是法能大师一行乃是出家人,两个小和尚虽然活泼,但有师长在场,可不敢浮夸。 法能大师则是盘腿而坐,手拨佛珠,低声念经。 那真灵子领着四个徒弟,也是不言不语。 苏媚娘坐在角落上,优雅从容,不时的拿起鸳鸯团扇扇肩,那两行小诗。 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很是辣眼睛。 苏媚娘还不时对燕青天抛媚眼,似乎对这豪迈的好汉子很有兴趣。 至于那虬髯男子,自个儿躺下呼呼大睡。 吕布为人话不是很多,柳秀秀已经睡着,张宁闭目养神,仿佛也是睡着了。 至于李克己带来的老奴也是静坐,那女婢虽然活泼,但毕竟是婢女,说不上话,只是探头探脑。 所以这主殿内人虽然多,但只有李克己与燕青天时不时攀谈,喝一口酒。 “燕兄,我见你为人豪迈过人,真气极强,身后之剑又是十分特殊。不知你出生于何处?” 李克己说着说着,便落在了燕青天的出身来历上。 燕青天光明磊落之人,笑着解下后背的宝剑,说道:“我出身卑微,不说也罢了。这剑却叫做斩龙剑。乃是三十年前,我在一处潭中遇到了一头虬龙,这虬龙以吃当地百姓为生,我便与那虬龙大战三十日不分胜负。后来当地神匠为我铸就这把斩龙剑,我手持斩龙剑深入龙潭之中,这才斩杀了虬龙。” 说着,燕青天将宝剑拔出,果然是光芒闪耀,锋锐异常。 “好剑。”那苏媚娘赞了一声。便是连吕布也多看了一眼。李克己更是情不自禁,深深说道:“燕兄真是剑侠也。” “什么剑侠,我不过是会使剑罢了。需得去了景山剑宗,学了剑侠的本事,才可以称上剑侠。”燕青天笑着摇头,然后将剑还鞘,斜靠在墙上。 “哎。”这时候,那虬髯男子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叹息声。 “哈哈哈哈哈!!!!!”便也在这时,一声大笑声响起,这一声笑分不清男子声,还是女子声。 虽然是笑,但却完全没有笑意。反而阴恻恻,阴森森,仿佛是鬼魅一般。 这一声笑,让主殿内的许多人汗毛倒竖,惊悚莫名。 “有鬼?!!!!”法能大师带来的两个小和尚对视了一眼,竟吓的抱在了一起。 “阿弥陀佛。”法能大师则是宣了一声佛号,镇定自若。那真灵子道长则与徒弟们聚集在了一起,真灵子道长居中,四个徒弟占据四极方位。 苏媚娘脸色一变,很是难看。 “什么人装神弄鬼。”燕青天勃然大怒,拿起了手中的斩龙剑拔出,剑光闪耀,正气浩然。 吕布先是身躯一抖,然后握剑站起,却看了一眼张宁,靠了过去。李克己也想站起,却被老奴与女婢拉着。 “咯咯咯!!!!”回答燕青天的是又一声笑,这一次笑却是娇媚柔情,能让男子女子都是骨头酥麻的笑。 李克己便是一阵神魂颠倒,那女婢也是霞飞双颊,只有老奴定力深厚,却也露出了骇然之色。 法能大师身后的两个小和尚,面色潮红,身躯扭动,做出不堪举动。 “阿弥陀佛。”法能大师又宣了一声佛号,顿时绽放出一道佛光,驱散了这妖媚之声。 惊醒了两个小和尚。 至于真灵子道长与四个徒弟,还有苏媚娘,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呼呼呼!!!!”便在这时,狂风乍起。天上陡然飘来了许多乌云,遮盖了星汉明月,使得天地一片漆黑。 狂风吹入主殿内,草灰纷飞,便连篝火也被吹的熄灭了。索性法能大师身上绽放出淡淡的佛光,提供了光亮。 一道黑烟从四面八方涌入,这黑烟十分诡异。在场的人虽然都是凡人,但是真气各自不俗。 黑夜之中自能看清人间,但是这黑烟遮挡,竟然也遮挡住了视线。吕布这一路遇到了许多诡异的事情,早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管外边风雨雷电,哪怕是世界崩坏,只要坐在张宁的身边,便可保住平安无事。 于是恒楚国的一代剑豪,夜空剑客吕布,便在第一时间来到了张宁的身边,还伸手抓住了张宁的一片袖子。 张宁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吕布,吕布有些灿灿,但却死死抓着张宁的袖子,不肯松开。 “啊!!!!!!”在黑烟笼罩住了主殿的刹那,便听见了一声惨叫声。所有人都听的清楚,是苏媚娘的声音。 “妖孽!!!!!!!”燕青天勃然大怒,体内的真气陡然爆发,一轮剑光切开了黑烟,如海中大日,煌煌大气,刚猛凌厉。 那黑烟复又散去,风也停歇了,连天空中的乌云也都散去了。月华落下,又照亮了破庙。 只有苏媚娘不见了,只留下了一柄鸳鸯团扇。 “妖孽。”燕青天勃然大怒,一剑斩出,剑气再次冲出,这一次剑气失控了,犹如弯月一般弹飞而出,将主殿前的破庙残垣切开两半,去势不绝,切开了山石,切开了旁边的一座山峰,轰然声中,山塌陷了。 “那妖孽走不远,我们去追。”燕青天回头说道。说罢了,燕青天便足下一动,整个人冲天而起,冲入了黑光之中。 李克己热血沸腾,老奴,女婢拉住李克己想要阻止自家公子,但一时间竟然没拉住。 李克己抽出了腰间的洞箫,施展真气,追了出去。那老奴,女婢对视一眼,也只能跺跺脚,追了出去。 刹那间,吕布也有一种冲动,想要追上去。毕竟这位燕青天确实是豪迈过人的剑客,极有人格魅力。 而吕布为人也是极为正派的人,但是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张宁,便安奈下来了,因为张宁没有去追。 苏媚娘被带走了,燕青天持剑去追了,李克己走了,老仆,女婢也跟着追了出去。 这破庙被燕青天一剑斩了,更加的破败不堪。主殿也只剩下了张宁,吕布,柳秀秀,法能大师三人,真灵子道长五人。 虬髯男子。 却也宽敞了许多。 那虬髯男子还不时发出呼噜声,十分刺耳。那法能大师身后的两个小和尚很活泼,不由探头探脑。 其中一个小和尚嘀咕道:“妖怪都打上门来了,还掳走了那么漂亮的女施主,这人倒好,竟然还睡得着。” 另外一个小和尚连连点头,还很狐疑的看了一眼虬髯男子,说道:“刚才便是他一声叹息,妖孽才动手的。莫非这人与妖孽有勾结?” 法能大师坐不住了,转头瞪了一眼两个小和尚。但是脸上却也露出了戒备之色,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虬髯男子,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到底是什么身份?” 真灵子道长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对虬髯男子说道:“那一声叹,似乎是一个暗号。居士你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你与那妖孽勾结在一起,到底打算干什么。是与那位姑娘有仇,还是有别的目标,故弄玄虚?比如说贫道师徒的这一口黑玄棺?” 吕布这才想起来了,这五个道士进来的时候,真灵子在前走,四个弟子在后扛着一口黑棺,便放在主殿旁边。 虬髯男子却不作答,只是呼噜呼噜的打着呼噜。还很嚣张的翻了翻身子,将屁股朝外,脸朝着墙壁。 吕布距离虬髯男子很近,他皱起了眉头,但没有做出别的举动。 法能大师与真灵子道长见虬髯男子如此,脸色愈发难看了。法能大师身后的两个小和尚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小和尚嘀咕道:“难道被我猜对了?这人真与妖孽勾结?” “这也太可怕了。”另一个小和尚说道,然后两个小和尚对视了一眼,又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仿佛是两头羊羔。 真灵子道长身后的四个弟子却要强许多,他们四个人对视了一眼,便缓缓的将手放在了剑柄上,随时动手。 这荒郊野外,发生什么事情都很正常。 妖孽动手杀人很正常,无外乎血食罢了。 人与妖孽勾结也很正常,原因可能有很多一时间也猜不到什么,但肯定有这么做的原因便是了。 这虬髯男子在妖孽出手之前,那一声意义不明的叹息声,便实在是惹人怀疑。 佛诛邪魔,道士虽然讲究避世,但也有仗剑行走天下的猛锐道长。再则,事情就发生在这里。 祸及自身,法能大师与真灵子道长这个态度也极为正常。不正常的是虬髯男子,面对法能大师与真灵子的质问,居然翻了个身把屁股对准外人,继续呼呼大睡。 虬髯男子到底睡没有睡???? 正常人便会认为这虬髯男子是在装睡。 而眼见如此,法能大师与真灵子道长的脸色愈发难看,一个道士,一个和尚竟然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的点了点头。 然后真灵子道长对吕布说道:“这位居士,此人形迹可疑。我们合力将他拿下。” 吕布到底是热心肠,虽然也怀疑虬髯男子的举动,行为。但是对于法能大师,真灵子道长要动手,便也觉得太过冒失了。 “两位,此事可能也是巧合。若是错怪好人,岂不是铸成大错?我看还是先叫醒了这位,先说道说道。”吕布说道。 “施主好心肠,却是贫僧冒昧了。”法能大师闻言肃然起敬,低头宣了一声佛号,为自己刚才的举动颇为忏悔。 真灵子道长也点了点头,但却说道:“居士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这人这副态度,却不想与我们多说。须知道我们真气都是不俗,耳力异于常人,他定都听到了,不会是真的在睡觉。”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口纯阳气 疑点便在这里了。 这虬髯男子行为十分可疑,那一声意义深长的叹,似乎是动手的信号。但众人只是怀疑,又不是不允许辩解。 这虬髯男子却露出这副姿态,却实在是怪异。 吕布到底也是热心肠,见真灵子道长还想动手,未免误伤无辜,便拱手对虬髯男子说道:“这位兄台,现在法能大师,真灵子道长怀疑你与妖孽勾结,希望你能分辨一二,不要造成误会。” “你肉眼凡胎,我与你说你会信吗?”虬髯男子继续呼噜着,但是话音却从他的腹中传出。 而这话似乎话中有话。 吕布闻言眸中精芒一闪而逝,然后他看了一眼张宁,只见张宁仍旧抱着柳秀秀闭目养神。 吕布终于想起来了当日袁幽谷的事情,便一言不发的又回到了张宁身边坐下。 真灵子道长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对虬髯男子抱有极大的敌意,戒备,说道:“你答非所问,到底想说什么?” “嘿嘿。”虬髯男子的腹中发出了一声冷笑。 真灵子道长见虬髯男子还是如此,不由再也忍耐不住,周身上下真气爆发,持剑走向了虬髯男子,随着真灵子道长一动,他的四个弟子也是随之而动,以某种阵法,走向了虬髯男子。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这时候,法能大师却阻止了真灵子道长。 “大师这是何意?”真灵子道长皱眉说道。 “刚才这位吕施主说的很对,若是错怪好人,岂不是悔之晚矣?”法能大师说道。 “但任由这人在这坐着吗?”真灵子道长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人与那妖孽勾结,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人与那妖孽没有勾结。现在那位女施主不知所踪,燕施主,李施主又追了出去,不知道情况如何。我们与这人呆在一起,确实风险极大。以贫僧看,还是与这人分开为好。” 法能大师点了点头,说道。 “好。”真灵子道长闻言沉吟了一下,还剑入鞘,点头说道。一行和尚,一行道士便打算离开这座寺庙。 便在这时,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回来了。 一位是手持斩龙剑的燕青天,一位是被掳走的苏媚娘。两个人一起走了回来,燕青天身上染着一些血迹,但应该是对方的。 苏媚娘身上也染着血迹,却是她自己的。她的肩膀衣衫破开,有一道很明显的兽爪痕迹。 二人回来了,却不见李克己以及老仆,女婢。 “燕施主,苏施主回来了。”法能大师见到二人露出了少许喜色,随即皱眉道:“李施主他们呢?” 真灵子道长也露出了困惑之色,静待下。 怎么被抓走的还能回来,出门去追的回来了一个,却少了三个? 燕青天闻言露出了愧疚之色,说道:“我与小兄弟他们一起去追妖孽,与那妖孽大战了一场,那妖孽露出本体,却原来是一头黑狼。我救下了这位姑娘,但是那黑狼有许多同伴,小兄弟却不慎被那黑狼的同伴给抓走了。” 随即,燕青天露出了振奋之色,将斩龙剑横在自己的胸前,说道:“不过那黑狼已经被我斩伤了,他逃不远。我之所以回来这里,便是想请诸位帮助,一起追击黑狼。” “李公子为救我而被抓住,我一定竭尽全力,将李公子救回来。”苏媚娘不复之前的巧笑风情,咬着红唇,态度坚决,露出江湖儿女的爽气。 “好。我们当一起搭救。”真灵子道长本就打算离开这破庙与可疑的虬髯男子分开,此刻自然一口答应。 法能大师犹豫了一下,说道:“贫僧倒是可一起行动,但是贫僧的两位弟子却是修为太低。会有很大的危险。而让贫僧单独留下,贫僧又放心不下。” “师傅。人命关天。我们一起去。”两个小和尚定力很浅,为女色所迷,但是在大节面前,却是一往无前,异口同声道。 “好。”法能大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低声宣了一声佛号,叫了一声好。 “这位兄台呢?”在场真灵子道长,法能大师都已经表态了。便只剩下了吕布,张宁了。 而张宁一直在闭目养神,仿佛是以吕布为首的样子。燕青天理所当然的问了一声吕布。 吕布闻言看了一眼张宁,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修为低微,便不去了。” “你这厮,若你被掳走了。我们一样会救你,而现在你却这般。”燕青天豪迈无比,此刻双眉紧蹙,怒声说道。 “你这人看着豪气,却委实胆小如鼠。”苏媚娘露出鄙夷之色,说道。 “阿弥陀佛。吕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法能大师低声宣了一声佛号,而后对吕布行了一个佛礼。 真灵子道长没有开口说话,但态度也是很明确。轻视。 吕布在恒楚国号称是夜空剑客,响当当的一代剑豪,而且为了正确的事情,可以抛头颅洒热血。 他救袁幽谷虽然是明月照沟渠,但是出于一片热心。 他知道张宁修为深不可测,便特意带上了张宁,前往巨牛镇参加屠妖大会,也是热心。 而此刻李克己被妖孽掳走,和尚,道长,大侠,女侠全部要去救,他却如此迟疑。 这让吕布觉得坐立难安,水深火热。握着铁片剑的手,时而紧握,时而松开,那酸爽,实在是难以言喻。 这时,张宁终于出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燕青天,苏媚娘,法能和尚,真灵子道长,以及两个小和尚,四个道士。 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虬髯男子。 张宁说道:“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不就是想骗我离开这个男人吗?你又何必为难我这位同伴呢?要知道我虽然和他结伴而行,但是他做不了我的主。” 吕布本是坐立难安,见张宁终于开口说话了,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却是心中惊悚,惊疑不定的看着大侠,和尚,道士,女侠。 “你???????????!!!”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个人不是肉眼凡胎。神风啊,神风。你失算了。只要我与他们在一起,你便休想得逞。” 虬髯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发出了一声大笑。笑声中盘腿坐下,眸中精光生辉,气势迫人。 但是他的脸色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眨眼间变成了一个重伤垂死的人。 “这位先生,我乃是景山剑宗的赵赤天,你救我回去,我必有厚报。”赵赤天对张宁诚恳道。 赵赤天神采不在,眸中再无精光,脸色衰败下来,身形也开始缩小,精气神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你??!!! 神风!! 吕布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件事情完全不是表象看起来那么简单,其中定有内情。 于是,他便乖乖的坐在张宁的身边,双手抱着铁片剑,开始闭目养神了。 我果然是肉眼凡胎,就算是看到的也不是真的,何必多看,多问? 而随着赵赤天的一席话后,在场的和尚,道长,大侠,女侠齐齐面色一变,然后异口同声道:“你修为如此低,为什么能看出来?” 话音落下,和尚,道长,大侠,女侠齐齐幻化成了一道黑雾,然后在空中组合,成了一个缠绕黑雾的人影,也不知道是男,还是女。 佛家有云,红粉骷髅。 纵然是人间绝色,艳冠天下,终究是一具骷髅而已。 所以为美色所迷,实在是太过愚蠢。 人间多诡异,不能为表象所迷。 却原来不管是和尚,道士,女侠,大侠,全部都是法术显形,乃至于眼前这道黑雾,也不过是表象而已。 施法之人,或许远在千里之外。 苏媚娘被抓走,乃是想骗张宁出去救人。 说虬髯客赵赤天可疑,也想骗张宁离开赵赤天。 说是要去救李克己,也是想骗张宁离开赵赤天。 一举一动,都是在骗张宁。 或者说不是在骗张宁,而是在骗张宁怀中的柳秀秀。 柳秀秀体内有佛家舍利子,那舍利子等级,目前还是一个谜团。而外人不知道柳秀秀根本不能使用,只是被动拥有舍利而已。 高手如眼前这位虬髯男子赵赤天,以及这位神风,柳秀秀体内的舍利子,就像是黑暗中的日光一般,光芒耀眼。 赵赤天身受重伤,见到佛光便以为有高僧大德在此,仓皇而至,以为可以得到庇佑。 但见柳秀秀只是肉眼凡胎,只是不知体内为何有舍利,失望之余,却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便赖在此地不走。 神风追至,见柳秀秀有舍利子,也不知虚实不敢动手。又见张宁,柳秀秀,吕布修为不高,打算骗三人离开赵赤天。 然后可以得手将赵赤天击杀,所以才发生了这魑魅魍魉的一幕。 人间多是虚幻,越是普通人越是会为表象所迷,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所以张紫衫喜欢站得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没错的。 张宁伸手捏了捏柳秀秀的脸蛋,柳秀秀睡的很安稳,因为张宁封住了她的听力,但是感觉还是有的。 “张哥哥不要。”柳秀秀半睡半醒之中,伸手拍开张宁的咸猪手。张宁心想,秀秀体内的舍利子实在是太不同了,越是高等的世界,便越是有人能看出,需得想办法遮掩才是。 至于神风的问题,张宁摇了摇头道:“我怎么看出来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恩怨我不会管,也不关我的事。你们不要打扰我便好了。” 说到这里,张宁便无有他言,开始闭目养神。 张宁还是那脾气,不想多管闲事。 当然有时候,张宁还是身不由己。比如说与吕布这样的人接触的久了,又加上柳秀秀想要在这个世界玩一玩,张宁便答应带着吕布来景山剑宗。 又比如说明雪夜这样的人,张宁也是欣赏的。 但是赵赤天是谁,张宁并不清楚。 神风是谁,张宁还是不清楚。 虽说景山剑宗名气很大,还有剑侠一脉的传承。但是这天下没有完美的组织的,佛门还出过邪魔呢。 这二人骤然来到此地,一个被人追杀,一个追杀人。谁是善谁是恶,或者说都不是好人。 谁又知道呢? 所以,张宁并不想动手。 张宁的态度很明确,神风乃是绝顶聪明的人,当即不复多言,张口吐出一道黑烟,袭击向赵赤天。 赵赤天本以为遇到了救命稻草,没想到张宁居然如此冷漠,不由面色一变,但他这样的高手,当然不会就范。 张口一吐,吐出了一道纯阳真元,化作一柄飞剑,煌煌纯阳,刚猛炙热,邪魔退散。 这一口纯阳气,可比张宁腰间的血神刀要厉害许多。 但神风使出的这道黑烟却侵蚀了纯阳飞剑,飞剑转瞬间变得斑驳下来,纯阳上布满了黑点,不久后,自动消散了。 黑烟继而袭击向了赵赤天,赵赤天已经是身受重伤,刚才因为一点时间,才恢复了一点元气,自然不是神风的对手。 黑烟眨眼间进入了赵赤天口鼻,继而赵赤天便不动了,眸中神光消散,身躯开始瘫软,终于化作了一道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这段交手说是多,但其实发生在眨眼之间罢了。吕布眼见赵赤天死了,不由面色一变。 但吕布没有说什么,因为他没有资格让张宁办什么事情。他深深看了一眼神风,说道:“神风,我记住你了。待我学成本事,必定找你报仇。” “你为什么要找我报仇?”神风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他打算去景山剑宗拜师学艺。”张宁解释道。 “我明白了。你真单纯。他刚才自称是景山剑宗的人,便是认为你们是与佛门有关,而景山剑宗与佛门关系融洽。便托词是景山剑宗的人。而实际上赵赤天只是个散修,不过他的一身修为,确实与景山剑宗有些关系,可能是偶然得了一点传承。” 神风有些无语,说完之后,黑雾便消散一空了。 这也是一位干脆的人,事情既然办完,便也走了。 吕布瞠目结舌,感情就我一个是笨蛋?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而吕布也严重怀疑,如果没有张宁在的话,他可能在北方根本混不下去。 “我以后一定要将眼睛放亮了,可不能随便被人骗了。” 吕布下定了决心。 第二百一十四章张宁作妖 眨眼间,这破庙恢复了冷清。 明月当空,山风呼啸,虽然阴森,却也并不恐怖。若非破庙主殿前,有一道“燕青天”留下的剑气,吕布恐怕会怀疑,这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 这人间太过险恶啊。 吕布长叹一声,抬头看向张宁,张宁却已经闭上了眼睛,继续抱着柳秀秀闭目养神。 吕布张口欲言,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一夜无话,只是明月为大日取代,旭日东升,人间又复见阳光。 秀秀也醒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吓了一跳,说道:“怎么有这么大的一条沟” 却是也看到了“燕青天”留下的斩龙剑,剑气。 “昨晚上发生了一点事情,秀秀不必在意。”张宁摸了摸柳秀秀的脑袋,笑道。 “嗯。”柳秀秀很懵,但她素来听话,便嗯了一声,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吧。 随即张宁从怀中取出一颗辟谷丹,喂给柳秀秀吃。然后便对吕布招呼一声,三人一起上路。 不过张宁并没有直着往北方走,而是稍微偏离了方向,来到了一处山坳上。 “这是!!!!”吕布不由吃惊不已,因为山坳间的一块大石头上,正躺着李克己,老仆,女婢三人。 张宁解释道:“李克己三人先到破庙,然后是赵赤天来了,神风才追进来的。因而,这三人并不是法术所化,而是真的人。” 张宁可以不管,但是想了想这叫李克己的人还不错,便举手之劳吧。 而且,就算是张宁不管。这三个人不久后,也会自行醒来。神风对三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使之昏睡罢了。 随即,吕布将李克己三人给弄醒了,那老仆立刻毛发倒竖,然后惊讶的看着张宁,吕布。 女婢则有些害怕,抓了抓李克己的袖子。李克己先是懵逼,然后惊讶抬头看向吕布,张宁,纳闷道:“吕兄,你怎么也来了?而且怎么天亮了?燕兄呢?苏姑娘呢?” “对了,苏姑娘被那妖孽抓走了。”李克己随即便紧张起来,站起来东张西望。 吕布心中有些怜悯,心想,“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吕布见张宁没有解释的意思,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克己,李克己主仆三人先是吃惊,随即沉默。 尤其是李克己,仿佛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变得无精打采了起来。这很正常,这岂止是热脸贴冷屁股,这是被人耍的团团转啊。 而后李克己又对张宁,吕布道谢了一番。一行人便也再次上路了,吕布这一次没有再隐瞒,说确实是要去景山剑宗学艺。 这让李克己精神了许多。 而到了北方,魑魅魍魉的事情便没有了。因为虚天界的北方,都是极正道的宗门盘踞的地方。 佛宗,道门,剑宗。 相反其他地方,都是一些小门小派,有一些小门小派虽然不修炼邪魔之功,但是做事难免龌龊,各种龌龊的事情便也多,容易滋生妖孽。 张宁一行人跋山涉水,终于到达了景山剑宗的山门前。 “景山剑宗”。 冰柱一般透明的牌坊上刻着四个大字,这四个字苍劲有力,散发着一股绝强的剑意,必然是某一位剑道前辈所写。 牌坊的北方则是一望无际的冰山,飞雪落下,冰山无穷。 冰冷苦寒。 景山剑宗,便坐落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修士都是辛苦的,有佛门高僧一座便是一甲子,乃至于更久。 而在这样风雪之下,能练出绝强的意志。 这也是小世界与中世界的区别,小世界的江湖才更像一个江湖,为名为利,为享受。 而中世界开始,修士们追求的方向,便是得到长生。 这是人所在的环境不同,而产生的必然不同。 凡人与仙不可能是同一种人,也不会有同样的思维。 而这座牌坊,其实不是正经的山门所在,这是给予吕布,李克己一样的年轻人认的坐标。 景山剑宗开放山门,广收弟子。每一年,便会开放山门收徒。不过景山剑宗的收徒标准很高,需要极高的悟性,极高的资质。 这也有一个说法。 长生路漫漫,若资质不够注定只是一堆黄土而已,何必将时间与资源浪费在终究要成为黄土的人身上呢? 这很残酷,也很真实。 长生这条路,对于普通人来说乃是一条绝路。这一点哪怕是佛门也是一样的,比如说张宁曾经遇到的那金山寺的庆能小和尚。 庆能小和尚的师兄弟都被留下了,只有庆能小和尚被其师长带去了天机门,走向了更广阔的世界。 佛说。 “众生皆可渡。” 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极难。 而如张宁这样的人便不同了,张宁是一个怪胎,怪物。他的魂魄特殊,但是他的阳间身也极为可怕。 天资出众,历代张家乃是最强。 家传的真气,刀法早已经修炼的登峰造极,也可以早早的前往中世界追求更广阔的世界。 但是张宁却一直没有走,等的是柳秀秀长大而已。 长生路上,修士皆是苦。用尽了力气,勇猛精进。乃至于专门去猎杀大妖,冒着生命危险,获取资源,以求能活得更久。 没错。 对于大部分的修士来说,他们既走在长生路上,却也只是苦苦挣扎而已,终究还是黄土一堆。 真能长生者,人间有几何? 从这一方面来说,修士或许比凡人更苦也说不定。凡人直到是人间数十年寒暑,两腿一蹬便死了。 修士明知道世界有长生之法,苦苦挣扎,终究还是死了。 这临死前的绝望,又如何巨大? 这也是邪魔大行其道的原因啊。 正道讲的是循环渐进,打造雄浑根基,而邪魔以血炼之法,或者是别的邪功,可以勇猛精进。 虽然也会被佛教法门,或者是剑侠一脉所克制,但修行的速度一日千里啊,而修为越高,活的越久。 这对于许多寿元不多的人来说,乃是无比的诱惑。 所以人间确实需要佛门,道门,剑侠一脉纵横天下,否则必将在黑暗之中沉沦。 就此而论,张宁这样的人绝非英雄,乃是隐世者。 “终于来了,景山剑宗。”一行人来到景山剑宗牌坊下后,李克己双手展开,发出了一声欢呼。 一路上可真是辛苦啊,被耍的团团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啊。 他的女婢则是探头探脑,老仆还一脸沉稳。张宁,吕布当然也是镇定,柳秀秀也是探头探脑。 “少爷,您既然安全到达了景山剑宗,那老奴与绿儿便回去复命了。祝少爷您,仙运昌盛,长生不死。”老奴跪下来,叩拜道。 女婢也是如此。 长生路上带不了凡人,这老仆或许是看着李克己长大的,这女婢或许是从小与李克己一起长大的。 都是亲近人。 此刻女婢已经哭了。但分别,也是正确的。 这是一个风水岭,老仆与女婢终究是凡人,而李克己则有可能成为仙人。当然,景山剑宗对弟子的选拔非常严格,李克己也有可能选拔不上,但是李克己还有别的门路。 李克己也哭了,与女婢抱在一起哇哇大哭。然后又是哽咽与老仆,女婢交谈许久,直到老仆带着女婢一起离开了。李克己还在抹眼泪。 花了一些时间,李克己才收拾起了心情,带上了张宁,吕布,柳秀秀三人一起向景山剑宗真正的山门而去。 “此去尚有五百二十三里,那里才是真正的景山剑宗。也只有我们成为了弟子才可以去。我们现在只能在景山剑宗山门下的小镇内暂时等待,等待一年一度的山门大开,挑选弟子。十月初九,现在还早呢。不过你们放心,我亲姑姑在景山剑宗修炼,她会关照我们的。不过景山剑宗对弟子的选拔真的非常严格,我们未必选的上。不过也放心,如果选不上,就去别的宗门,我也有门路。相逢就是有缘,我们要互相扶持。” 李克己及有正义感,就是话有点多,一路上唠唠叨叨的。 张宁与吕布都是话不多的人,秀秀则比较腼腆,所以没人鸟李克己。对于这一行人来说,五百多里的山路,很快便走完了。 真正的景山剑宗,被飞雪笼罩,外人难以看清内部虚实。因为这飞雪不是雪,而是阵法衍生出来的幻术。 平时并没有杀伤力,只是迷幻阵。但如果硬闯入的话,那便会变成杀阵。景山剑宗在群山之中,东方有一座山谷,山谷也被一座阵法笼罩,阵法隔绝了内外,带来了温暖,使得阵法内的山谷,四季如春。 这便也是李克己所说的小镇。 每年的十月初九,景山剑宗便会开门收徒。而景山剑宗已经是虚天界内最强大的宗门之一了。 慕名来访的凡间剑客,当然也是多如牛毛。此刻这座小镇内的人数,便有数千人之多。 而这数千人之中,只有寥寥一些人才能真正进入景山剑宗修炼。 而这山谷环境不错,温暖如春,草木丰盛。而且没有一个是普通人,都是至少有天境修为。 这里其实就是修行界的边缘了,这里的人们都关心长生,修炼,而对凡间种种,已经不在意了。 李克己很热心,一脸我会关照你们的样子。 而他确实是有关照的资格,因为他的亲姑姑是景山剑宗的弟子嘛。李克己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小镇之后,便直扑小镇中心。 不久后,李克己便见到了最近一直在小镇内等他的姑姑,景山剑宗这一代的弟子,一位背剑少女。 少女眉清目秀,身段修长,却背着一把大的吓人的剑。少女名叫李鱼光。 确实是李克己的亲姑姑。 “克己,你迟到了三天。”李鱼光蹙眉道。 李克己看着比姑姑还老,但是此刻乖乖低下头,很是卑微道:“对不起姑姑,路上有点耽搁了。” 李鱼光原谅了李克己,点点头说道:“算了,能平安到达就已经很不错了。接下来你就住在这座小镇内吧,直到十月初九。宗门内是有规矩的,便是长老,宗主的亲戚,也是不能走后门的。你老老实实的等待挑选,若是通过了,我自然会在宗门内关照你。若是通不过,我想办法把你弄去青燕宗,那里多是女弟子,你不是与女孩子很合得来吗?去了那里不会郁闷。” 李克己炸毛了,姑姑你掀我老底? 吕布很诧异,这小子当时在破庙里看苏媚娘,面红耳赤。居然与女孩子合得来? 柳秀秀也很惊讶。 李克己炸毛了,但却不敢与姑姑翻脸。李克己没忘记张宁一行人,说道:“姑姑,这些人是我好朋友,如果能进入宗门,那便不多说了。如果他们也选不上,你帮他们也弄去青燕宗吧。” 李鱼光是个爽气少女,断然拒绝道:“青燕宗也不是小宗门,我能把你弄进去已经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了,他们又不是我侄子,我帮不了。” 李克己闻言欲哭无泪,姑姑你可真不给我面子,我都夸下海口了。 “对不起啊,我帮不上忙。”李克己垂头丧气的对吕布,张宁说道。吕布无所谓,也很豁达,说道:“没事。” 张宁就更无所谓了,因为他并不想加入什么景山剑宗,他只是送吕布来此罢了。 但是张宁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进去景山剑宗内解决。 就是秀秀体内的舍利子,张宁想要用一些手段,帮忙遮掩。但他自己不会,所以想要进去请教一下。 再则听神风说,景山剑宗因为行事风格的原因,与佛门合得来,会更了解舍利子也说不定。 “这位姑娘,我想见一见你们景山剑宗的宗主,还请带路。”张宁老老实实,又很客气的对李鱼光说道。 张宁老老实实,很客气。 柳秀秀不在意。 但一番话,却着实是吓了众人一跳。便是连吕布都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张宁,尽管他对张宁很是尊敬,也知道张宁颇有实力。 也知道柳秀秀的体内有舍利子。 但对方乃是景山剑宗的宗主好不好? 第二百一十五章 紫霄神剑开路 “你这土包子是哪里来的乡下人,一身修为不过是天境,来到景山剑宗便要见我家宗主?” 李鱼光是个爽气少女,心直口快,而后更是说道:“再说了。你就算是要见宗主,也找错人。我李鱼光不过是宗门普通弟子,平常也是难见宗主仙颜。” “姑姑说的极有道理,张兄弟你太孟浪了。”李克己连忙也说道。 倒也非是这对姑侄如何如何,乃是张宁的请求,实在是有些孟浪,也显得天方夜谭了一些。 十月初九来景山宗门学艺的天境,与李鱼光这样的景山剑宗的弟子相比,便已经是一重天了。 端坐重天之上,安知凡人之苦? 而景山剑宗这样的弟子,与宗主一比,又相隔着许多重天。而现在张宁想见宗主。 正所谓蝼蚁想与人命相同,可也? 而此刻以张宁的身份,则怕是连蝼蚁也是不如吧。 张宁也知此事,但是他心中自有计较。 秀秀被鹿大仙掳来这虚天界,张宁便追来了。秀秀说想在虚天界与他独处岁月,张宁便也同意了。 张宁觉得秀秀体内的舍利子有些麻烦,便要想办法遮掩。所以本是打算送吕布来景山剑宗而已,但中途改变了主意,打算询问一下景山剑宗可有手段。 张宁虽然低调,但也从不妄自菲薄。 人间数十年,他不曾卑微过。此刻既然来了景山剑宗,便要直接见对方宗主,而不需要与吕布一样,需得经过删选,才能进入宗门内。 不需要那么做。 但要见一见这位宗主,看起来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张宁想了一想,张口一吐,吐出一道金光。 这道金光与佛光相似,但截然不同。佛光刚猛,而这道金光却是平和。 吕布知道张宁的部分秘密,柳秀秀则知之甚深,因而二人都不惊讶。李克己与李鱼光却是不知道,顿时吓了一跳。 李鱼光更是蹙眉道:“你在别宗拜师学艺过?” 只要来历清白,景山剑宗理论上可以接受带艺投门的弟子,但是极难。 之前李鱼光觉得张宁很孟浪,此刻则是觉得张宁这人多半不会成为她的同门师兄弟了。 张宁微微一笑,那金光化作了神道金册,张宁伸出右手,金册落下光芒收敛,平平无奇。 张宁将金册递给李鱼光,说道:“李姑娘。这是神道金册,乃是阴司神教之物。还请你将这金册交给师长,你师长便会来接我入剑宗。” 张家来历非比寻常,乃是昔日血河神教叛教出门之徒,张家祖先在神教之中,赫赫威名。 但事到如今,家族其实也算败落了。唯有一柄魔刀可仰仗,也足以让张家子孙纵横诸天。 但那子孙能否成长,也需要靠运气。毕竟魔刀并不是万能的。 多少幼苗未经风霜,便已经死了。 而张家子孙之中,到了张宁这一辈终于出了一个怪胎,张宁的靠山从不是张家,而是他自己。 但有些事情张宁不好显露,因为机缘巧合,成为了神教的楚江王,张宁本是不想任职的,但是行走诸天,神教却成了张宁的便利了。 如上一次张宁前往阴司去见牛头,这一次也需要用神教的身份,才能见到对方宗主。 真的是吃的时候不情愿,一吃真香。 李克己年少,但家族来历不俗。也知道神道金册,乃是阎君赐给麾下大将,城隍的宝贝,不仅是信物,还可以有诸多妙用。 闻言便也是惊疑不定起来,须知道李克己虽然是与张宁一路的,但是张宁不太与他交流,反而他与吕布相处的不错。 李克己本以为张宁是屈从于吕布之下的存在,想不到对方一出手便是神道金册???? 李克己看了一眼平平无奇的张宁,心中嘀咕。“这诸天果然是可怕,万事不要被表象所迷啊。我在破庙被美色迷的团团转,最终却是梦幻泡影。我看这家伙平平无奇,却想不到是深藏不露。” 李克己都知道,李鱼光没道理不知道。因而李鱼光面色大变,惊疑不定道:“神道金册乃是阎君赐给阴司大官的,你一介凡人,怎么会有这等东西?” 犹豫着,没有敢去接金册。 她觉得其中怕是有什么阴谋????!!!! 张宁见此也挺无奈的,便说道:“我与阴司有些渊源,所以才得了这金册。景山剑宗已经是虚天最强之流,我一介天境又有什么可以撼动景山剑宗的?我只是想见你们宗主罢了。” 李鱼光一想也对,在这虚天界内,景山剑宗还真没怕过谁。想到这里,李鱼光胆气便足了起来,但是她接过神道金册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小手一扭,便将金册取走,然后便出了小镇,往景山剑宗而去。 剑宗,剑宗。 一剑便可以横行天下,御剑飞行。但是这小姑娘却还是低阶弟子,赶路全靠双腿。 “张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李克己是个多嘴的人,在姑姑离开后,便忍不住问道。 “乃人间人。”张宁笑着回答道。 李克己撇了撇嘴,不告诉我就算了。其实李克己想岔了,张宁又如何告诉之?长篇大论吗? 却说李鱼光虽是登临长生之路,却因为修为还浅,只能双腿赶路,好不容易顶着风雪来到护山大阵外,然后一个健步走了进去。 却是大阵自然能够分辨敌友。 外边是风雪连天,大阵内却是不同。 所谓洞天福地,有德者居之。世上宗门千万,只要宗门立下,这宗门所在的位置,必定不同寻常。 景山剑宗乃是虚天界顶级一流的宗门,其宗门所在自然不同,灵气浓郁,相比于山门外,一个天,一个地。 宗门千百,风格自然也不同。 佛宗必金碧辉煌,一般道门讲究的是清幽,而剑宗则是清苦。只见景山剑宗内群山环绕,山清水秀。 但望之却没有太多出奇的建筑,大多都是山间小舍,有的更只是草庐一座而已。 只有主峰景山峰上,有祖师殿,祖师殿是脸面,自然恢弘。 仙道清苦,剑道更是艰苦,剑修们心存手中一柄剑而已。 李鱼光是被大阵摄入进来的,乃是真正山门所在。前方是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写着“景山剑宗”四个字。 李鱼光将神道金册往怀中一塞,继续以双脚赶路,路上遇到了许多剑宗弟子,但互相交流不多。 剑宗弟子虽然不多,但是剑宗弟子都非常勤练真元剑术,互相交流不多。一般相熟的只有同一个师傅带出来的师兄弟,以及极少数相熟弟子。 不久后,李鱼光来到了师傅妙剑真人所在的定剑锋山腰,来到这里,李鱼光才不时与师兄弟打招呼。 又一番赶路,李鱼光来到了妙剑真人的草庐外。李鱼光还不敢进去,只是在草庐外磕头道:“师傅。有个人拿着神道金册说是要求见宗主,弟子不敢做主,特来请示师傅。” “你确定是人?”一声诧异的女声响起,紧接着妙剑真人便出现在了李鱼光的面前,其人三十余岁的模样,容貌清丽,青丝挽起,随意插着一根簪子,身上罩着一袭灰衣,朴素非常。 但这朴素的女子便是虚天界赫赫有名的妙剑真人。 “是的。”李鱼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持认为张宁是个人。 我应该不至于连人和鬼都分不清楚吧? 但是妙剑真人看了一眼徒弟,却觉得这实在是难说。对方没准是一位法力高强的神道中人,冒充一下凡人,她这弟子修为低劣,怕是认不出来也说不定。 这时李鱼光从怀中取出金册放在手上,妙剑真人运起真元,将金册摄入手中,而后面色一变,匆匆说道:“这件事情不要对外人说起。” 而后妙剑真人临空而行,飞向了景山峰。 “我摊上大事了!!!!”李鱼光是爽气少女,绝非是个笨蛋,看到师傅的反应,便知道摊上大事了。 妙剑真人拿了神道金册之后,便来到了自己师兄,也是景山剑宗宗主,赤月剑主修炼之所,景山峰上一处小溪边上的三间草房。 “师妹,你不闭关修炼真元,以突破瓶颈,怎么却来寻我?”妙剑真人刚刚落下,赤月剑主便从草屋内走了出来。 与妙剑真人一样,赤月剑主也同样是平平无奇,甚至平平无奇的过份,乍一看只是一位身披青袍的年轻人。 正所谓返璞归真,越强的人,便越是平平无奇。 妙剑真人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本在修炼真元,但是弟子鱼光却拿了这神道金册过来。” 妙剑真人将金册递给了赤月剑主,赤月剑主初也不在意,但是真元试探之后,色变道:“这金册好是厉害。” 小世界内的人想要接触阴司极难,但是在中世界开始便不一样了。类似于妙剑真人,赤月剑主这样的存在,便是可以随意出入阴司。 当然,这只是说可以。 但如果闹的不好,可能会被阴司的人击杀。踏入阴司,不是好玩的事情。 纵然如此,赤月剑主,妙剑真人在漫长的长生路上,也与阴司的大将有过交集,认得神道金册。 并判断出,手中这金册非同小可。 “总归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但对方既然以礼相待没有硬闯,便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们也不必太过忧惧,以礼相待便是。师妹,你将山谷小镇清空一下。我让人响起紫霄钟,驾驭紫霄神剑,迎接贵客。” 赤月剑主到底是一宗之主,思量一番之后,从容说道。 “是。”妙剑真人躬身应是,然后便出了大阵,往山谷小镇去了,她先清空了小镇,以免凡人惊扰贵客。 李克己本想死皮赖脸留下,但是张宁没有管他。他与李克己不熟,甚至于他与吕布本也是缘分已尽,只是一是不忍心,所以将他送至景山剑宗而已。 虽然张宁一句话便可以让吕布进入景山剑宗修炼,而不需要严格删选,但张宁不会这么做。 清空了小镇之后,妙剑真人出现在张宁面前,双手将神道金册奉上,不失恭敬道:“前辈的神道金册。鄙宗宗主赤月剑主,片刻后便会驾驭紫霄神剑,来迎接前辈。” 虽说剑宗不怕死的人多,妙剑真人虽然非剑侠之流,但也是虚天界的一号剑修,声名赫赫。 但面对张宁这等神秘的人,还是需要保持必要的尊敬。 “有劳了。”张宁点点头,然后金册化作金光,张宁张口吞下金光。而后一道紫色剑光从天而降,继而一柄巨剑飞来。张宁与柳秀秀,妙剑真人一起踏入神剑,神剑破空,到达景山剑宗山门内。 “咚咚咚!!!”继而紫霄钟响起,九声。 随着紫霄剑飞出,紫霄钟响了九声。本平静的景山剑宗,顿时哗然起来。 紫霄剑飞出迎接贵客,这很正常。与景山剑宗交好的一些大宗门的宗主,或者是强横人物,便有这样的资格。 紫霄钟响起也很正常,迎接贵客,便是响起。 但一般分做三声,六声。九乃极术,除非是景山剑宗新任宗主继位,或者是宗门生死存亡,才会响起。 而此刻紫霄神剑飞出,紫霄宗响了九声。那么来的人到底是谁????? 怕是天大一般的人吧? 一时间景山剑宗犹如火烧油锅,沸腾起来。许多多年不曾出面的宗门前辈长老,或者是专注修炼的当代强者纷纷现身。 更别提宗门弟子了,一个个全部昂首看向景山峰,观看神剑破空,紫气冲天而来。 “不会是那个家伙吧?”李鱼光算是半个知情人,望着紫气冲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不确定。 张宁落在了大殿内,后方是祖师殿,前方则是宗门大殿。大殿内不见半个弟子,景山剑宗宗主,赤月剑主束手而立。 口称前辈。 “晚辈便是景山剑宗宗主,赤月。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宗主言重了,却是我叨扰贵宗了。”张宁笑了笑,然后摸了摸柳秀秀的小脑袋,说道:“我是张宁,这是我家柳秀秀。秀秀体内有一颗舍利子,绽放佛光。我想要遮掩,却是不会这手段。刚好来到贵宗山门外,所以特来求教。” 第二百一十六章 真元 景山剑宗因为行事风格的原因,与佛门交好,对佛门知之甚深。而赤月剑主的修为又极高,自然一眼看出了柳秀秀体内的舍利子。 他也有些震惊,心想,这位不知道是哪位高僧大德传人? 却是普通人体内有这样的舍利子,无外于两种情况,一是高僧转世,一是传人。但若是传人,应该会学会该如何收敛舍利子,怎么如此如火光一般,一目可见? 但赤月剑主实在是心疑,张宁的来历,那神道金册等级之高,乃是他生平仅见。 便不打算打探张宁来历。 而这位前辈来到这里,只为了这点小事,赤月剑主也是松了一口气,就怕来者不善。 “还请前辈稍等十日,待晚辈为这位姑娘炼制一套剑阵,可遮住佛光。”赤月剑主一口答应,说道。 “多谢。”张宁谢道。 “举手之劳,前辈不需如此。”赤月剑主忙说道。 随即赤月剑主对妙剑真人说道:“师妹,你领前辈往来客峰下榻。” “是。”妙剑真人应了一声,而后便领着张宁,柳秀秀一起前往来客峰。顾名思义,来客峰乃是供给贵客歇息的地方。 这地方也是脸面,所以环境还算可以。竹林流水,屋舍精致,环境十分清幽。 “还请前辈在此小住三日。”妙剑真人说道。 “好。”张宁点了点头,随即叫住了刚想离开的妙剑真人,说道:“可有道家修炼的典籍?不求威力如何,只求中正平和。”顿了顿,张宁又说道:“不需贵宗秘传典籍,普通便可以了。” “有。”妙剑真人心中惊讶,但却应了一声,随即,妙剑真人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 取了许多古旧的书卷给张宁,一册太上道篇,以及道家的符咒,阵法,炼器,剑修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张宁谢过,然后便将书卷抱起,拿到了大堂内。 “秀秀,给我泡一杯茶。”大堂内别无长物,张宁随意坐在地上,靠在墙上,拿起了太上道篇观看,随即从乾坤袋内取出了一些茶叶,对柳秀秀说道。 这乾坤袋乃是那血色男子所留,张宁将其中歹毒的东西都破坏了,剩下一些正常的东西,还有一种不知名的灵茶茶叶。 茶叶的味道,蕴含的灵气,可比三仙茶要强多了。 张宁没有雅骨,不会品茶,但是喝茶能涨修为,为什么不喝?这段日子,张宁便喝了不少灵茶,一般也与吕布同饮。 “好啊。”柳秀秀好奇的看了一眼张宁面前堆积如山的书卷,应了一声,下去泡茶去了。 张宁则专心看太上道篇,不久后柳秀秀从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壶茶,她来到张宁身边坐下,然后给张宁倒了一杯茶。 张宁随手拿起茶盏,饮了一口气。 张宁注定不是大齐的人,迟早有一日,必将走出大齐,驾临诸天。但是时机未至。 上一次张宁到达楚江国,便是一次意外。这一次同样也是一次意外。 但是张宁想反正来到中世界了,那便学一学更强的功法,也是无妨。 反正张宁可以通过阴司,偷渡回去大齐。否则,一般太强的人,想要回去小世界极难。 至于功法。 张宁在小世界内刀枪剑戟无一不通,整个大齐世界内的武学典籍,却也是看过许多。 但是张宁没有接触过中世界的功法,也就是真元,法术,炼器,阵法等等。 魔功张宁倒是会,他所修炼的魔功乃是血河神教真正的镇教神功,可以直达巅峰。 但是张宁体内有三种力量,道,佛,魔。 以道家一片普通的经为总纲,和合佛魔二力。普通人丹田内,只会充斥着一种力量。 或真元,或佛元,或魔元。 但是张宁的丹田内充斥着三种力量,佛与魔一黑一金,形成太极图,以真气统合之,循环不息,生生不息。 真气之所以能统合之,乃是因为真气中正平和,非阴非阳,可阴可阳。 这力量不需要多强,只需要足够包容。 其实张宁体内的魔力强于佛力,真气,但是真气足够包容,所以没有失衡,也极难失衡。 张宁天生就是怪物,以真气驾驭佛魔之力,犹如饮水一般容易。 真气进阶,便是真元。 以真元之力,统合佛魔二力,便也是需要的手段。张宁首先要晋级的,便是体内的真气。 他不需要太高明的功法,只需要足够中正平和的功法。而且景山剑宗这样的中世界宗门,其实也拿不出什么高明的功法。 张宁所仰仗的绝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他自己的智慧,天资。 趁机学学倒也是无妨。 张宁一口长饮,饮下了灵茶,然后对秀秀说道:“不要离开这座房舍范围。” “好。”柳秀秀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随即张宁盘腿坐下,笑着闭上双眸,这一笑并非佛祖拈花一笑,也并非魔天大圣狂放的笑,而是道家的笑。 道家的精髓,无外乎平和而已。 这一笑便是普通的笑,却又并非是普通的笑。 一笑十年寿。 一笑解千愁。 一笑万物消。 这一笑,张宁体内修炼多年的真气,便缓缓的消散。所谓的真气,起始于血肉中的能量,待晋升天境,一口长饮,灵气入腹,真气便越发强横,寿元增加,超凡入圣。 真气进阶,便是真元。 但却又并非如此。 真气注定是要消散的,而真元也并非是修炼所得,而是悟出来的。领悟了,真元便来了。 不能领悟,便没有真元。 张宁消散了真气之后,长饮天地灵气,待十个呼吸之后,丹田内便出现了真元,真元取代了原来真气的位置,统合佛魔二力。 真元都如此简单的产生了,更别说是魔元了。几乎是水到渠成一般,张宁的体内便有了真元,魔元,至于佛元。 再说吧。 张宁打算是跟秀秀一起修炼。当张宁睁开眼睛的时候,便不是从前的张宁了。 简单的来说,张宁的寿元增加了。 普通的天境寿元在二百年上下,特别能活的应该能多活几十年。而有了真元,便至少能活三百年。 道家称呼这个境界为胎动。 此胎非是凡胎,乃是仙胎。 仙基此间铸,终点便是长生。 所谓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张宁呼出一口浊气,精神气爽,而后转头看向柳秀秀,秀秀托着小腮帮,愣愣的看着张宁。 张宁抓了抓自己的脸颊,问道:“秀秀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啵。”张宁被柳秀秀轻薄了,红唇轻吻,然后秀秀霞飞双颊起来跑了,只发出了一声银铃一般的笑声。 “好看。” 张宁摇摇头,将腰间的血神刀拔出,刀面光亮,映照了张宁的脸颊,脸还是那样的脸,但是气质便有些不同了。 愈发卓尔不群,气似神仙。 “凡人果然与仙不同。我如今不过胎动而已,便已经与凡人不同了。所谓仙颜,怕是世间词汇难以形容的存在了。” 张宁摇摇头,却也不在意。 他对自己的容貌,一直不在意。一张脸就足够用了,不需要太好看。 张宁将血神刀插回腰间,然后走出大堂,在屋舍的后方,小溪边上寻到了柳秀秀。 柳秀秀正脱了鞋袜,将秀气的足放在水中,几条小鱼游荡过来,逗的秀秀有些痒痒。 张宁微微一脚,也将鞋子脱了,撩起衣襟,坐在了秀秀的旁边。秀秀看了一眼张宁,然后将头放在了张宁的肩膀上。 对于柳秀秀来说,这便是幸福了。也是难得的独处时间,那李骠骑太难缠了,甩不掉了,甩不掉了。 这一座便是一日夜。 当时光不再是畏惧的东西,不再是紧蹙的东西,人便也会变得散漫了。 对于张宁来说,他的时光乃是无穷的。所以他是清闲的,清闲的可以在这里与秀秀坐一天一夜。 有了真元之后,张宁便可以真正意义上的辟谷了。秀秀不能辟谷,但可以吃辟谷丹。 若是让这对男女坐着,可以天荒地老。 但人间总有人煞风景。 这日中午,便也是第十一天的中午。赤月剑主如约而至,宗门之主还是宗门之主。 赤月剑主一袭青袍,平平无奇。 但是这样的强宗宗主在张宁的面前,执晚辈之礼,拱手作揖道:“前辈。”赤月剑主手掌张开,光亮一闪而逝,熄灭之后,便有七口小剑在他掌心盘旋,这小剑娇俏可爱,十分秀气。 “如何使用?”张宁问道。 赤月剑主轻轻对七口小剑吐出一道真元,小剑顿时朝着秀秀疾驰而去,眨眼间便被打入了秀秀体内,也定住了秀秀身上的佛光。 佛光收敛。 这时候的柳秀秀才是真正的小家碧玉,朴素无华,而不是妖怪眼中可口的舍利子了。 “此剑阵叫做七星阵,不仅可以遮蔽佛光。在关键时刻还可以自主而动,击杀强敌。” 赤月剑主说道。 “多谢宗主。”张宁谢道。 “前辈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赤月剑主不敢居功,而且也确实是举手之劳。随即,赤月剑主问道:“不知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我想在贵宗逗留一段时间可以吗?”张宁好声询问道。 赤月剑主微微惊讶,然后答道:“前辈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是景山剑宗的景山峰,却是宗门重地。前辈若是要前往,需得告诉我一声。” “放心,我不去景山峰便是了。”张宁笑着说道。 赤月剑主点点头,而后与张宁谈论了片刻,便也离开了。 老实说,赤月剑主其实是有些不自在的,他纵横虚天界多年,如今已经是最强之一。 但是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却从未见过这等怪事。 一位阳间人手持神道金册而来,既非多景山剑宗不利,也不做多余的事情,只是想要为同伴遮掩佛光,又住上几天。 真是奇怪哉!!!! 或许这便是仙家气度吧。 听闻真正的仙人,便是这般。行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凡人不可揣度,不可猜测。 赤月剑主,越发觉得张宁的来历绝非寻常。可惜,他在阴司之中也没有交情,否则当打探一二。 不说其他,若是能聆听教诲。 谈一谈长生之路,定然是所获匪浅。 随即赤月剑主振奋了起来,心想,这位前辈既然打算在宗门内住上一段时间,便也是有机会的。 张宁便就此在景山剑宗内住上了。 柳秀秀也是无所谓,反正她只想要与张宁有一段独处的时光而已,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的。 柳秀秀如小妻子一般,给张宁做饭,伺候张宁饮食。 张宁则考虑刀的问题。 道家有许多手段,法术,符咒,炼丹,炼器等等。但张宁都不在乎,他有一口刀就行了。 就像是剑修,最多也就学个剑阵而已。 一身本领,就在一口剑上。 昔日张宁在大齐世界的聚仙会上,曾经见过一柄飞剑,乃是一口纯阳剑。 但那口飞剑与剑修的剑相比,云泥之别。 剑修的剑初时乃是师长所赐,而后以真元温养,待时机成熟便可收入体内,御敌时候可以使出。 握剑可以杀敌。 以神御剑,便是人间传闻的剑仙手段,千里之外取敌首级。 若修为不足,不可以临空飞行,剑便可以代步。 几个师兄弟在一起,几把剑便可以组成剑阵。 这便是剑修手段,单一,却也纯粹。自古以来,剑修便是公认的战力最强的修士之一。 相对的,当然也有人用刀,用枪等凡间兵器。 张宁当然是不会放弃用刀。所以便打算以真元温养血神刀。 血神刀与张宁的魔神刀不一样,魔神刀出世便已经是诸天顶级神兵。血神刀威力比魔神刀,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张宁需得花很多时间进行打磨,最终将楚江国获得的原始阳石,镶嵌进入血神刀。 如果可以,张宁打算炼化成为佛刀。 佛刀与魔刀。 或许会绽放出无穷伟力。 当然,这对于张宁来说,其实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寿元太过漫长,张宁可以随心所欲。 遇到喜欢的事情,当然是可以停下来看一看,做一做。 第二百一十七章 咦,我看你天众奇才啊 景山剑宗内很是平静。 距离那一天紫霄神剑开路,紫霄钟九响已经过去许久。便是连开山收徒一事也已经过去了。 这一年,景山剑宗并未收取一位弟子。这很正常,景山剑宗讲究的是非精英不收。 没有收到弟子的年岁,不算少。 聚集在山谷小镇内的天境们都各自散去,各自奔了前程。世上宗门许多,景山剑宗当然是首屈一指的,也是首选。 但若是不能选上,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吕布,李克己二人,便是在李鱼光的推荐下,前往了青燕宗,一个女孩子很多的宗门。 而当时紫霄神剑开路,着实引起了景山剑宗震惊,随后宗门内的这一代长老之流,或是上一代的长老,都有不少去询问赤月剑主此事,但赤月剑主对此却是口风很紧,不曾透露过一个字。 赤月剑主在宗门内极有威望,因而便没有人再询问,此事便成了一件神秘的事情。 被称“紫霄剑动,不知来客是谁。” 事情渐渐趋于平静。当然,也有人不少怀疑过张宁,毕竟张宁与柳秀秀刚好是那时候来到来客峰,但是这二人修为实在是太低了。 柳秀秀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张宁只是胎动而已,因而怀疑不是很强烈。 不过弟子们倒也是好奇,这二人是怎么进入来客峰住下的。 修为太低了。 却说张宁。 他本想与柳秀秀一起学佛,修炼佛元。但是张宁忽然又发现,既然需要祭练佛刀,那没有佛元不行啊。 于是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柳秀秀一起出了屋舍,然后来到了来客峰上的执事院,见李执事。 所谓执事,便是宗门内打杂的。 这位李执事与赤月剑主是同一辈的,也就是当代。但是修为比赤月剑主,妙剑真人差了许多,眼见前路无望,便干脆在宗门内做了执事一职,负责照顾来客峰的客人。 不过来景山剑宗做客的客人着实不多,目前来客峰上只有张宁,柳秀秀二人,因为李执事的工作比较清闲。 日常也有时间修炼真元,以求更进一步。 纵然是知道前路无望,但除非死亡,才会停止挣扎,否则谁不想长生不死? 所谓的执事院,也不过是一座草堂而已。草堂外设置了一个阵法,凡有人到来,必能惊醒李执事。 因而张宁带着柳秀秀一起来到执事院外的时候,李执事便从内走了出来。李执事青年人的面容,身形修长,眸光凌厉,气势猛锐。 这样的人放在虚天界普通宗门,必然也是地位不俗。但是在景山剑宗内,却也只能做个执事。 剑者,强而刚猛。 李执事看向张宁有些惊异,他不曾与张宁交谈过,但曾经被赤月剑主交代过,好生照顾张宁。 “张先生可是有事?”李执事问道。 “却是近日想看一看佛门修炼法门,所以特来问问李执事。不知道景山剑宗内可有这种法门?”张宁也很客气道。 李执事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看先生真元根基还浅薄,此时应该勇猛精进才是,何故要看那佛门修炼法门?” 李执事人不坏,虽说张宁是赤月剑主特意交代过的人,恐怕有些来历,但是自认为前辈,本能便想要提醒一下。 张宁闻言便也猜测出了李执事的心思,也不想多说什么,便托词道:“我家小妹,希望入佛门。” 张宁看了看柳秀秀,柳秀秀对李执甜甜笑了笑。 “原来如此。”李执事这才释然,随即说道:“佛家法门宗门内也有一二,我这便取来给先生。只是佛家法门十分深奥,自行修炼有极大可能性不懂,而且可能练错了。要入佛门,需得寻找高僧大德以传授。” “多谢李执事指教。以后我必然为小妹寻访名师。”张宁谢过。 “先生稍等。”李执事点了点头,然后张口吐出一道飞剑,飞剑迎风而涨,成了一柄大剑,李执事双手负背,踏剑而行。 衣决飘飘,犹如流光一般便消失了。 “好是潇洒。”柳秀秀脱口而出道。 “秀秀若是喜欢,我未来便炼一口剑给你玩。”张宁摸了摸秀秀的脑袋。 “好啊。”柳秀秀高兴道。 李执事在宗门内自然有一定权限,再则张宁开口的只是普通入门法门,因而李执事很快回来了,将典籍交给了张宁。 张宁将典籍装入乾坤袋内,谢过之后,便领着秀秀回去了。 回到屋舍大堂,张宁盘坐下来,将典籍一一取出放在了身前。有“大日经”,“菩提经”,“护法经”。 张宁看了看,都是很基础的修炼佛元的经典。佛家与道家是不同的,道家手段很多的。 剑修其实也是道家一流。 但是佛家不擅长炼器,不擅长阵法,他们修炼不过两种,一是战斗,一是弘法。 也就是圆修和尚,以及圆光大师的区别,前者出身金刚院,以能打著称。 而拥有佛元之后,佛门便分作斗战之法,佛法。 前者是修炼肉体,佛元淬炼肉身,金刚不坏。 后者擅长佛法神通。 当然,也有身兼二长的。但如果同时修炼肉体,参悟佛法神通,便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而佛,道,魔三家追求的还是长生不死。因而,极少有人身兼二长。 这三本经,“大日经”,“菩提经”,“护法经”,大日经便是教人怎么锻炼肉体,修炼佛法的。 菩提经是专修佛法神通。 护法经,便是斗战之法。 这便是佛门,打仗的负责打仗,称金刚,罗汉。 弘法的负责弘法,称佛与菩萨。 以后柳秀秀断然是一位女菩萨,或者是女佛,张宁才舍不得柳秀秀操持兵器去打仗。 但是张宁是个刀客,司职打仗的。所以,便选了护法经。 佛门不擅长炼器,一般都是请道家的人修炼兵器,但也有类似于用佛元,温养兵器的法门。 张宁看了看护法经,虽然很一般吧,很普通,但也觉得挺满意的。 法门不需要太高,入门就可以了。 “我要不要也学学?”柳秀秀在旁问道,仔细一看颇为期待的样子。 其实柳秀秀想要修炼佛门功法很久了。 她早就知道张宁未来必然是寿元漫长的,她也想活下去,陪着张宁一起。 “且等待。待我带你去见李元霸,李元霸会安排你进入一座好的寺庙学习。”张宁摸了摸柳秀秀的脑袋,笑道。 未来的路,张宁早就规划好了。 李元霸这臭小子一走了之,落发为僧,留下许多烂事。未来秀秀要学佛家法门,需得找他帮忙才是。 这叫还债。 不过以后见了李元霸,他不会追着我打吧?我把他妹妹拐了!!! 张宁忽然有些犯难。 “好吧。”柳秀秀则是乖乖点头。 “呼”张宁呼出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杂念,然后让秀秀乖乖坐着,也可以四处走动,只是不要离开太远。 说起来秀秀也怪可怜的,她希望能与张宁有一段独处的时间,但张宁很多时间花在了修炼身上。 张宁学了佛陀跏趺坐,双手叠放在一起,放在小腹上,然后呼入了一口天地灵气,缓缓闭起了双眼。 真元,魔元,或者是佛元对于张宁来说,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罢了。很快张宁就在体内凝练出了佛元,将太极图补全。 佛元,魔元在真元的统合之下,缓缓的运转。 张宁闭眼的时候是中午,当张宁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还是中午。这一坐便已经是三天。 张宁左右看了看,秀秀不在。感觉了一下,秀秀正在小溪内抓鱼,她用竹子做成了一个篼子,脱掉鞋袜卷起裤子,站着一动不动,篼子放在水中,等待傻鱼自投罗网。 “咯咯!!!”一条大鱼傻乎乎的游入了兜子内,秀秀双臂用力,网住了这条大鱼,高兴的笑着。 然后秀秀将大鱼放在鱼篓内,再故技重施。 张宁微微一笑,然后将腰间的血神刀抽出。右手握刀,刀尖向天,刀身直立,而后张宁张口一吐,吐出了一道佛元,也可以说是佛光。 金光闪闪,阳刚爆裂。 佛也有金刚怒目。 护法金刚,都是刚强之辈。正是护卫佛门,诛杀邪魔。 而张宁的血神刀乃是明雪夜用邪法祭练出来的,但意外阳刚无匹,正而不邪。与佛元的力量,十分契合。 张宁吐出了一口佛元,便投入了刀内,刀亮了一下,但是没有太大的事情发生。 张宁挠了挠头,佛元太弱了,这刀等级还是很高的。需得用很长时间,持之以恒,直到祭练出佛刀,炼化进入体内。 于是,张宁就像是吐水箭的水妖,一口一口佛元,直到体内佛元消耗一空,又呼吸灵气,储存佛元,再祭练佛刀。 如此反复,持之以恒。 剑修的一口剑,便是这样炼成的。 性命双修,剑若毁坏,剑修便也去了半条命。 这一祭炼,便是一个下午。 而炼的不仅是刀,还有佛元。这般消耗佛元,修炼佛元,张宁体内的佛元,便也增加了许多。 真的是炼刀,修炼两不耽搁。 傍晚的时候,张宁不再吞吐佛元,而再看血神刀,还是没发生变化,只有摸一摸,才能感觉到血神刀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而之所以不吞吐佛元了,因为柳秀秀回来了。景山剑宗内的鱼都很傻,估计平常也没有哪个剑宗弟子闲着会抓鱼吃,所以柳秀秀抓了十几条鱼,其中三条很大。 柳秀秀抓到鱼之后,打算将鱼先养着,她一顿也就吃一条大鱼罢了。她习惯性的来看看张宁是不是醒来了,见张宁正在对刀吐口水,便很高兴的要张宁去烤鱼。 张宁笑了笑,将刀插回腰间,带着秀秀一起来到了小溪旁边,秀秀去杀鱼了,张宁则捡来了一些枯枝。 不久后,张宁便开始烤鱼,他烤鱼很熟的,从小烤鱼给柳秀秀吃,乾坤袋内带了许多调料。 不一会儿,烤鱼便熟了。香喷喷的。张宁将最快熟的烤鱼拿起递给了柳秀秀,柳秀秀双手托腮,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接过烤鱼,便也不怕烫,大口大口的吃着。 不一会儿,鱼一一熟了。张宁便也开吃了。张宁吃大鱼,柳秀秀吃小鱼。张宁刚吃了一条大鱼,便见天空中现出一道狂风,狂风散去露出了一道人影,人影从空中落下。 乃是一位须发皆白的年轻人。 这人容貌俊秀,红光满面,身形修长,穿着锦袍。落在地上之后,却老气横秋。 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伸手便去抓鱼吃,一边吃一边斜眼看着张宁,说道:“没想到这冷清的景山剑宗内,居然有人会烤鱼吃。我都十年没有吃过烤鱼了,不过就味道差了一点。烤鱼烤鱼,需得捉住一条成精的鱼妖,去鳞,开肠破肚,然后烤了吃,并放上灵药,这才好吃。” 年轻人虽然口中说不好吃,但是吃的很快,眨眼间就将鱼吃完了。一旁柳秀秀鼓起腮帮子,有点生气。 因为她张哥哥没得吃了。 张宁倒是无所谓,只是看着这年轻人。 “朋友怎么称呼?”张宁待这年轻人吃饱喝足之后,这才问道。 “你不认识我?”年轻人一愣,随即恍然道:“原来这是来客峰啊,仔细一看,你修炼的真元,也不是景山剑宗的路数。” “我叫柳乾坤,你呢?”然后年轻人又对张宁拱拱手说道。 “我叫张宁,这是柳秀秀。”张宁也拱手说道。 “你是哪门哪派的人?怎么修为这么低,不呆在自家总门内修炼,反而随着师长来景山剑宗做客?” 柳乾坤好奇道。 “我没有师门,但却与景山剑宗宗主有些渊源,所以来这里前来拜访,也借宗门的宝地,修炼一番。” 张宁搪塞道。 “景山剑宗规矩严格,哪怕是宗主,也不能走后门。赤月剑主却让你进来,这奇怪了。咦,你的资质似乎有些不一样,我测试一下,你不介意吧?”柳乾坤忽然咦了一下,随手取出了一个八卦盘,说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食鱼 景山剑宗内的人,大多都是专注于修炼,心中有一股正气。 张宁在剑宗接触到的人,赤月剑主,妙剑真人,李鱼光,李执事等人,都是正经的剑宗弟子。 而眼前这位,应该是属于离经叛道的一类了。 至于对方的辈分,至少与赤月剑主相当,更有可能是上一辈的人。 若是寻常的剑宗弟子,这便是机缘了。平平无奇的弟子,忽然遇到了一位活泼好动的宗门前辈,这前辈还如此贪吃。 投其所好,必能学得神功。 这不是机缘又是什么? 但可惜张宁非是剑宗弟子,也没甚兴趣。烤鱼而已,被吃了就被吃了,测试资质就算了。 所以张宁拒绝道:“我有点介意。” 景山剑宗的人正而不诡,这柳乾坤一看便知道是宗门内的大前辈,但巴巴拿出八卦盘,要测试张宁的资质,却被拒绝。 一般人怕是要勃然大怒,但是柳乾坤竟然不怒,他挠挠头有些尴尬。 张宁看对了,柳乾坤这个人绝非是正经人。他眼珠子一转,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以一双剑眼,来观看你的虚实。虽然不如八卦盘准确,但大体应该没错的。怎么样,你不会连看都不让我看吧?” 说到这里,柳乾坤有些得意。然后他鼓荡起体内真元,一双眼睛散发出了些许剑气,然后以双眸观看张宁。 张宁稍稍蹙眉,但也未加阻止。就像是柳乾坤说的一样,不至于不让别人用眼睛看看吧? “咦。天众奇才啊。但是,怎么会这样。我竟然看不透你的丹田?丹田内仿佛是笼罩一股迷雾,看不透看不透,古怪古怪。以你胎动境界的修为,绝难做到这样的防御。你体内一定有宝贝。” 柳乾坤惊声连连,到最后一脸的古怪。 却是一双剑眼确实厉害,看出了张宁天众奇才,但却也看不透张宁丹田。却也不怀疑是功法的缘故,只怀疑张宁体内有什么宝贝遮掩了玄机。 但是知道张宁天众奇才之后,柳乾坤便也是兴奋了。忙问道:“你师从什么人?我虽然看不透你的丹田,但知道你真元路数平平无奇,怕是某个小派出身。不如改换门庭,投入我剑宗门下如何????我收你为徒。须知道我柳乾坤还是赤月剑主的师叔,你若是做了我徒弟,辈分便可以在剑宗内横着走了。” 张宁摇了摇头,心想,这人不仅不正经,而且有点疯疯癫癫。改换门庭,这么容易? 景山剑宗是虚天界第一剑宗,会收取一个随意可以改换门庭的人做弟子? 也不怕出个叛徒? “多谢前辈好意,我师门虽然小,也很平凡,但我绝不会背叛师门。”张宁还是搪塞,敷衍道。 柳乾坤却是肃然起敬,说道:“说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磕头拜师了,就不能背叛师门。” “不过我柳乾坤想收的徒弟,却是跑也跑不掉,推也推不掉。我去问问赤月剑主你到底是什么来路。然后想办法把你收做徒弟。” 说罢了,柳乾坤人便升空而起,继而化作狂风消失了。 张宁摇摇头,说话颠三倒四,人也不正经,景山剑宗竟然有这样的人。 “这个人好像有点不正常。”连柳秀秀也看出来了,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吐了吐舌头。 张宁朝着柳秀秀点点头,绝对不正常。 不久后,那柳乾坤又回来,一道狂风呼呼吹来,然后落在了地上。柳乾坤一脸古怪的看着张宁,说道:“我问了赤月那小子,他让我不要打扰你。你这小子是什么身份?莫非是赤月的私生子?不对啊,若是私生子,应该会进入剑宗啊。你天资这般出众,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可能让你加入别的宗门。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宁对着柳乾坤摇了摇头,然后带着柳秀秀一起去山溪处抓鱼去了。许久没有吃烤鱼了,倒也有些谗了,刚才没有吃满足。 “无视我!!!”柳乾坤一时间愣住,多少年了,他在景山剑宗,竟然还有这种待遇? 柳乾坤楞了片刻,便要锲而不舍,一定要抓住张宁做他的徒弟。 一口一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却又要张宁改换门庭,颠三倒四。 片刻后,一道剑光落下。一位冷若冰霜的女子从空中落下,这女子容貌绝艳,却满是霜雪,生人勿进的模样。 “师妹。”柳乾坤见到这女子,却如老鼠见到了猫,连忙上来赔笑道。 “宗主让我告诉你,不要打扰这位先生。”女子说了一声,看了张宁一眼,便又化作一道剑光,往远处而去。 “师妹等等我,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师妹,师妹。”柳乾坤连忙张口大呼,化作狂风追了上去。 不久后,赤月剑主也来了,他见到张宁后,道歉道:“我家师叔早年修炼走火入魔,魂魄受损,所以颠三倒四。还请前辈海量。” “无妨。”张宁笑着说道。 随即,张宁请了赤月剑主入内坐了坐,让秀秀泡茶给赤月剑主喝,一杯茶饮完,赤月剑主便也告辞离开了。 其实多年来,赤月剑主,妙剑真人这些人都一直在闭关修炼,以期更进一步。也就张宁忽然来访景山剑宗,才让他们沾了红尘事。 柳乾坤一事,赤月剑主处理的非常妥当。那被柳乾坤唤做是师妹的女子,显然是伏虎的人。 而赤月剑主又对张宁道歉过了。 但此事,最后却是不了了之了。因为柳乾坤故态复萌,时不时的来找张宁玩耍,吃烤鱼。 扬言要将张宁的身份调查清楚,并收张宁做弟子。 张宁既然知道这人不正常,自然也不动怒,赤月剑主则是没办法管束柳乾坤,只能任由柳乾坤胡作非为了。 而张宁这个寿元长久的人,倒也真的在景山剑宗安心住下。眨眼间便有半年,每日修炼真元,佛元,魔元,然后祭炼佛刀。 闲暇时候,与柳秀秀一起捕鱼吃,也不仅是捕鱼,还有捉一些山鸡野物吃吃。 这景山剑宗上的走兽飞鸟可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被张宁与柳秀秀大肆吃了许多。 这日中午,张宁在祭炼佛刀。 一口一道佛元,将佛刀淬炼的金光闪闪。正所谓持之以恒,必然水滴石穿。随着大半年的祭炼,这口血色的刀,渐渐转向金色。 张宁握之,愈发有感觉了,仿佛是血脉相连一般。 剑修之道,乃是性命双修。 剑便是人,人便是剑。 刀也是同样的道理。 “你这个人真奇怪,竟然能够同时使用真元,佛元。难怪你的真元路数如此稀松平常,唯一特殊的就是包容,中正平和。以真元包容佛元,难道你想佛魔道三修?若这样就太瞎了你这么高的天资了,爆体而亡,爆体而亡啊。” 一声喧嚣响起,继而柳乾坤从外走了进来。张宁无奈的放下了佛刀,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柳乾坤看着张宁,看看张宁手中的佛刀,啧啧称奇。然后对刀很鄙夷,说道:“所谓剑修,刀修都是同样的道理。但是用刀,哪有用剑飘逸?正所谓剑仙一剑千里。用刀虽然有同样的功效,但肯定不如剑潇洒飘逸。又比如御剑飞行与御刀飞行,想想人踩着刀在天上飞,我就汗毛倒竖。” 随即,柳乾坤又一脸殷勤道:“怎么样,跟我学剑吧。我一定倾囊相授,不会跟别的师父一样,特意留一手。须知道我柳乾坤在虚天界号称乾坤剑,一人一剑天下无敌。” 张宁摇摇头,还是说道:“承情,心领。” 柳乾坤挠了挠头,嘀咕一句。“真是油盐不进啊。”随即,柳乾坤从乾坤袋内取出了一条大鱼,这鱼有一丈长,三尺宽。通体绿色,泛着光泽。 柳乾坤一脸得意道:“这是成精的鱼妖,我今天特意出门打杀的。还取了许多灵药。成天吃你的烤鱼怪不好意思的,今天我请你吃烤鱼。” 说罢了,不等张宁回绝。柳乾坤便拉着张宁的手,匆匆的出来屋舍,来到了山溪边上。 柳秀秀正在山溪边上,编制斗笠玩。见到这么一大条,又这么古怪的鱼,顿时吓了一跳。 柳乾坤却很是兴奋,手指连动,剑气纵横,便将这大鱼去鳞破肚,然后盘坐下来,吐出剑火,以真元衍生剑火,只为了烤鱼!!!! 这鱼妖等级不是很高,而柳乾坤的修为很高。眨眼间,柳乾坤便将鱼给烤熟了。然后,撒上灵药调料。很大方的切下了一半给张宁。 “吃吧。”柳乾坤将切下的一半鱼交给了张宁之后,便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大呼好吃,好吃。 吃的满嘴流油。 张宁歪着头看了看手里头比他人还高的大鱼,又看了看秀秀。“要吃吗?不过秀秀你吃不了太多。” “不要吃。”柳秀秀看着这条大鱼,将头摇的拨浪鼓似的,然后一溜烟跑了,太吓人了。 张宁看了看着大鱼,只能开吃了。从鱼头开始吃,一口一大块肉,还别说,滋味不错。 鱼妖啊。 张宁这辈子也是头一次吃上鱼妖。 柳乾坤将鱼妖吃完,便拍拍屁股飞走了。 张宁看起来很闲,但每天修炼真元,佛元,魔元,外加淬炼佛刀,其实挺忙的。 这柳乾坤却是真的清闲,过不得几日便要来寻张宁玩耍。 张宁看了看柳乾坤飞走的方向,摇了摇头。 然后张宁便去山溪中抓鱼,秀秀见鱼妖可怕,便跑了。但是他不能吃独食,须得捉鱼烧烤好了,也让秀秀吃吃烤鱼。 张宁烤好了一条大鱼,放上了调料,盐巴,然后在竹林处寻到了柳秀秀,柳秀秀坐在竹林内,编制斗笠。 斗笠很快编完了,她将斗笠戴在头上,又套在脖子上挂在背后,很是开心。 “秀秀,烤鱼。”张宁笑了笑,将烤好的鱼递给了柳秀秀。柳秀秀伸手接过烤鱼,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张宁过的日子,便是这般轻松自在。昔日在没有成名之前,张宁在齐都,便是这般过来的。 在张山村内,张宁与李家小妹,秀秀,张紫衫,牛二过了好些年。每日里,抬眼看到的便是青天,青山。 平日里碰到的就是质朴山民。 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而已。 而张宁呆在这景山剑宗,却也是一样的。平日里看到的是青山绿水,遇到的不是柳乾坤,便是剑宗弟子。 一个个都是背剑而行,刚猛凌厉。 说实在的,都过了半年了。张宁倒是有些想念李家小妹,牛二,张紫衫了。想了想,张宁分出一点魂魄,进入阴司,然后前往大齐世界,对打李家小妹报个平安。 却说张宁自从来到来客峰居住之后,因为这地方特殊,张宁平日里见到的剑宗弟子,着实不多。 这一日,却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阳光灿烂,四季如春。 这景山剑宗内的一切,都是假的。 阳光也是假的,但光亮是真的。 张宁坐在屋顶,举着佛刀看看,金光闪闪,颇为满意。金光好啊,他比较讨厌血光。 未来左手佛刀,右手魔刀。 感觉不赖。 柳秀秀正在砍伐竹子,她打算做一些家具。这时候,李鱼光来了。这爽气的背剑少女,看着很是憔悴。 李鱼光来到了房屋前,抬头看向张宁,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是神教中人。”张宁歪了歪头,说道。 李鱼光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张宁,她是一个直爽的女子,有什么疑问,实在是憋不住。 自从那一天紫霄神剑开路,紫霄钟九响之后,便是对张宁的身份很好奇了。这一好奇,便是好奇心害死猫。 这段日子,李鱼光却是经常走神,修炼也修炼不好,练剑也练不好。 蹉跎了大半年,于是忍不住跑来找张宁,没想到却是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谁不知道你是神教中人? 不是神教中人,怎么会拿的出神道金册? “我受不了了。你今天非跟我说清楚不可,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李鱼光崩溃了,跃到了屋顶上,然后盘腿坐在张宁身边,手放在脚尖上,狠狠的看着张宁,一脸你不说,我就跟着你的样子。 于是张宁有些头疼。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神下凡 但不管李鱼光如何歇斯底里,如何旁敲侧击,拿出了十八般武艺,张宁的回答还是只有一个。 我乃神教中人。 所以李鱼光终究是气鼓鼓的跑了,背着很大很大的剑,大步跑了。 “张哥哥,你好像影响到她了。”柳秀秀歪着头说道。 “嗯。”张宁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又继续对着佛刀,吐出佛元。滴水穿石,软磨硬泡。 又过了一月,张宁终于将血神刀,变成了一把佛刀。 本来的血神刀正而不诡,阳刚无匹。而此刻的佛刀,泛着金色佛光,还是阳刚,但更加霸道。 佛光普照,邪魔消融。 佛出于阳,但非阳。 佛比阳更霸道。 道家讲究的阴阳相济,阳极便也有反阴之说。佛家则是一条路走到黑,只有纯粹的佛光,纯粹的阳气。 这一日中午,张宁手持新鲜出炉的佛刀,一板一眼的耍着一套基础的刀法,以张宁这样的人刷出来的基础刀法,便也不算是基础刀法了。 一刀下去,分金断玉,足以胜过许多高手。 一套刀法耍完,张宁收刀而立,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此刻,阳光明媚,而事实上景山剑宗内,每天都是阳光明媚。 柳秀秀闲来无事,在屋舍前开辟了一块地,种上了一些蔬菜。 头戴自己编织的斗笠,扛着锄头,成了农家少女。 “张宁,我看你修炼佛元十分勤勉,肉体资质有极大的增强,十分欣赏。如果你愿意磕头拜师,我便传授你我景山剑宗的不传之秘,天神下凡如何?” 一道狂风刮过,柳乾坤从天空中落下。双手叉腰,一脸的快跪下来磕头拜师的模样。 “我拒绝。”张宁断然摇头道。 柳乾坤一阵黯然失色,但很快又活泼了起来,说道:“算了算了。不拜师我也传授你天神下凡,跟我来吧。” 张宁却是不动,柳乾坤讶异回头,问道:“你怎么不跟上来?” “我不学你们景山剑宗的不传之秘。”张宁回答道。 “我只是说着玩的。这天神下凡却是有一位剑宗前辈,临死之前所留,这位前辈一生没有弟子传人,所以用这样的方法留下传承。我景山剑宗是大气无比,凡宗外的人想学,便也不拦着。” 柳乾坤解释道,随即,便不容张宁再次拒绝,便拉着张宁的手,化作了一道狂风往一座山峰而去。 柳秀秀对此见怪不怪了,抬头看了一眼,便摇摇头继续拿起锄头,挥汗如雨。 景山剑宗有数百座山峰,但是景山剑宗的弟子十分稀少,只有少少的五百余人,加上当代,上一代,人数恐怕也不超过一千人。 所以有的山峰人迹罕至,成了走兽飞鸟的地盘。 这座山峰便是猴子的地盘。 柳乾坤将张宁落在了这座山峰上的一块石头上,张宁举目看去,便见四周老树如滑盖,遮天蔽日。 青藤如龙,仿若巨蟒。 四野多的是果树,果树上盘踞着许多的猴子,这些猴子们正朝着不速之客龇牙咧嘴,有几个胆大的猴子,吐出果壳,朝着二人仍来。 “滚滚滚。”柳乾坤不是好惹的,扬起手来便发出去了三道剑气,将三头闹的最凶的猴子给杀了,其他猴子树倒猢狲散,眨眼间跑远了。 “这帮猴子真不长记性,我每次来都杀几只猴子,杀猴儆猴。却每次来,还是有猴子朝着我仍石头。”柳乾坤很是郁闷的嘀咕道。 张宁却不接话,柳乾坤又嘀咕了一句,闷葫芦。然后在前带路,带着张宁越过山溪,走过岩石,来到了一处石头前。 这块石头有些特殊,外表平平无奇。但张宁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便是沧海桑田,海枯石烂,这块石头也不会腐烂。 这是一个很好的载体。 “这便是天神下凡的法门。”柳乾坤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石头上写着的一片经。 张宁一目十行扫过,却已经了然于胸。点头说道:“有点意思。” 佛家是菩萨,佛负责弘法。 金刚,罗汉负责战斗。 道家手段很多,但也有战斗人员,便是剑修以及类似修炼兵器,淬炼体魄的一脉。 魔道的手段更多。 张宁乃是用刀的人,司职战斗。 他对于血河神教的许多魔功都了然于胸,体内魔元最强,至于佛家手段,也获得了“护法经”。 相比起来,却缺乏道家的锻体法门。 张宁佛魔道三修,真元可以互相转换,从而到达极强的地步。肉体当然也是一样的,以魔,道,佛三家手段淬炼,不说诸天无敌,但至少独树一帜。 不学道家的法门,实在可惜。 而张宁虽然境界不高,但眼界颇高,觉得这天神下凡的法门着实不错,要远超他获得的佛家法门,“护法经”。 张宁于是盘腿坐下,经已经了然于胸,剩下的便是运转真元,进行淬炼罢了。 而张宁的真元非常强大。 佛家,魔家,道家的元力看似互不干扰,其实可以互相转化,一时间佛元,魔元被抽了大部分,真元变得极为雄厚。 真元以一种极为巧妙的方式,开始淬炼肉体。 天神下凡。 按照经上所说,一旦练成,便似天神下凡一般,所向披靡。 张宁估计是吹牛皮,但这样的法门,在中世界内却恐怕也是顶尖一流的了。 “承情。”一个时辰之后,张宁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对柳乾坤说道。 柳乾坤很无聊的蹲在一块石头上喝酒,见到张宁醒来了,很开兴的举起酒壶说道:“我偷的猴儿酒,要喝吗?” “不喝。”张宁摇摇头。 这厮杀了猴子,还偷猴儿酒。 柳乾坤撇撇嘴,然后又巴巴说道:“你说承情,能不能变现啊????当我徒弟怎么样?” 张宁看着柳乾坤,没有吭声。柳乾坤只觉得人生在世,昏天地暗,暗天昏地,要想收张宁做徒弟,当真是难比登天。 “哼。我不管你了。”柳乾坤很生气,于是丢下张宁跑了。张宁看了看四周环境,摇摇头,只能运行体内的真元,往来客峰回去。 自从真气变成真元之后,翻山越岭,双足赶路,便也快了许多。 “张哥哥,午饭已经做好了,放在桌子上。”柳秀秀还在照顾自己的菜地,抬起头见张宁,便说道。 景山剑宗是没有米饭的,但是张宁的乾坤袋中有,而如果在这里长住的话,柳秀秀便会种出稻谷来。 小姑娘可是勤快的很。 “好。”张宁点了点头,去将秀秀准备的午饭给全部吃了,一粒米都没有落下。 至于洗碗的事情,秀秀会做,若是张宁洗碗,秀秀会生气的。 学会了天神下凡,对于张宁来说,并没有变得不同了。他还是每天修炼,祭炼佛刀。 佛刀虽然炼成了,但想要更强只有日以继夜持续祭炼。 而柳乾坤一如既往,每过几天都要找张宁玩耍一番,便嚷嚷要收张宁为弟子。 李鱼光也偶尔回来找张宁。 如此又过去了三个月。这一日夜里。 景山剑宗的夜里与白天一样,月亮,星辰布局一层不变,甚至连气温,风速也都是不变。 这一夜明月当空,狼啸猿吼。 很正常的一夜。 忽然一道剑光撕裂了天地,白茫茫的剑光,割裂了天空,使得天空中的月亮,星辰化作了泡影,继而消散。 整个夜晚,骤然变成了白天。 因为这一剑的缘故,阵法运转变得不正常了。 这一道剑光十分了得,恢弘大气,纵横天下。 真气与真元不同。 小世界内的江湖人,真气宝贵,一般运行真气就覆盖武器,身躯而已,小心翼翼使用。 但是到了中世界,灵气充足,真元充沛,剑修们可以肆意挥霍真元,剑气变得华丽,磅礴,以及漂亮。 张宁来到了屋舍前,看着远处亮起的这道剑光,若有所思。柳乾坤的气息。 “张哥哥,怎么忽然变白天了?”秀秀也惊醒了,迅速穿上了衣裙,走了出来,只是还是犯困,揉了揉眼睛道。 “啊呀,好可怕的光芒。”柳秀秀然后才注意到了那剑光,露出了惊讶之色,迅速抓住了张宁的胳膊,躲在了张宁的后头。 不久后,负责来客峰的李执事匆匆而来,对张宁说道:“师叔发狂了。各位师伯,师叔,宗中强者都前往制止了。先生你修为太浅薄,未免出意外,还请随我前往祖师殿内暂避。” 李执事完全是出于职责,他负责照顾来客峰,而来客峰上目前只有张宁,柳秀秀一双人,修为又低,他便匆匆来接张宁去祖师殿暂避。 “李执事安心,我自有保命手段。”张宁摇头说道,随即,又抬头看天空中那纵横的剑光,问道:“怎么就发狂了?” 李执事犹豫了一下,但想起赤月剑主的嘱咐,便回答道:“师叔本是剑侠一流,肆意纵横。修为深厚,乃是本宗第一。但有一次外出后,便魂魄受损,说话颠三倒四。宗主与师叔师伯们认为师叔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又修炼走火入魔。当时宗门强者倾巢而出,又邀请各大宗门调查此事,但最终却查无所获。结论只有一个,师叔是被人暗算了。” 说到这里,李执事又疑惑道:“但师叔虽然疯疯癫癫,颠三倒四,但这么多年了,却从未发狂过。” 张宁点了点头。 江湖是非多,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的人们,每天都小心翼翼,谨慎避免卷入麻烦之中。 修行界也是一样的。 但是剑侠这样的人,却是全凭一口正气行事。手中一柄剑,荡平天下不平事。 佛专门与邪魔未敌。 剑侠不仅对付邪魔,连看不顺眼的事情也要管。这天下如此之大,对剑侠来说怕也是危机四伏。 所以剑侠虽然极强,但是极容易死了。 柳乾坤这人被人暗算没有死算是幸运的了,但忽然发狂,恐怕也有一些问题。 柳乾坤是赤月剑主的师叔,而李执事说柳乾坤乃是景山剑宗修为第一。当然极厉害。 但是景山剑宗强者辈出,又在大阵之内,因而很快制服了柳乾坤。 张宁看到那冲天而起的剑光与无数道剑光搏斗,虽然壮烈,但很快熄灭了。 正是好汉难敌四手。 很快大阵恢复了运转,白天重新变成了黑夜,许多修为弟子或御剑围观,或站在高处围观,看热闹的也都散去了。 张宁摇了摇头,将昏昏欲睡的柳秀秀抱起,进入了屋子内。 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景山剑宗无数山峰,因为柳乾坤疯疯癫癫的原因,被安排在宗门内偏僻的一座山峰居住。 此刻包括柳乾坤居住的山峰在内,许多山峰被打的夷为平地。这些山峰本来很坚固的,但奈何出手的人太强,所以便也只能化作灰灰了。 一片狼藉之中,还有一块半截山峰耸立。山峰被削平了,平顶上柳乾坤被一套锁链给捆绑住。 仔细一看,这套锁链乃是由许多小剑组成,小剑散发出强大的剑气,组成剑网,将柳乾坤控制住。 四周站立着景山剑宗,乃至于虚天界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包括赤月剑主,妙剑真人,以及与张宁有一面之缘,柳乾坤的师妹,冷落冰霜的剑修。 此刻在场人物纷纷皱眉。 因为柳乾坤很不妥当。 “嘿嘿。你们想救柳乾坤吗?我很能体会你们的心情,毕竟柳乾坤乃是你们景山剑宗,所剩下的唯一剑侠。但恐怕在这方世界,没有人能够救他。” 只见柳乾坤还是柳乾坤,但是开口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乃至于气质,神态,举止,大不相同。 “有人用邪法,控制了师叔。”妙剑真人蹙眉道。 “多年前是你伤了我师叔,让我师叔变成了疯子?”赤月剑主眉头一挑,一股绝强的剑意散发了出来。 “我好怕,有本事你杀了我呀。”“柳乾坤”怪笑了一声,露出了怕怕之色。 “所谓剑侠,就是一群爱管闲事的家伙。什么狗屁人间有正气,剑侠得三分。人间若是少了剑侠,便会清爽许多。我不仅弄坏了柳乾坤,我还要灭尽天下剑宗。包括你们景山剑宗。” “柳乾坤”继而又露出愤恨之色,显然这一桩事情并不是无头公案,而是冤有头债有主。 柳乾坤或者景山剑宗的剑侠前辈们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 这才牵扯出了这份因果。 正所谓种豆得豆,种瓜得瓜。 吃瓜需得自己种。 第二百二十章 需得请教前辈 赤月剑主,妙剑真人,以及景山剑宗的当代,上一代的高手们各自看了看,然后看向赤月剑主。 “师兄,如今该如何是好?”妙剑真人问道。 别看景山剑宗分作上一代,这一代,但是年岁辈分长,却不代表修为更高,景山剑宗以柳乾坤为第一,赤月剑主便是第二了。 赤月剑主不仅修为高,而且涉极广,能炼器,给柳秀秀的七星剑阵,便是他自己炼的。 赤月剑主想了一想,说道:“能控制人心者,无外乎邪法。将师叔送往纯阳崖,以纯阳之气镇压。再请佛门大宝,万宝菩提镇压师叔。希望能够破去邪法。师妹,你带着师叔去吧。” “是。”妙剑真人应了一声,然后便操纵锁链,带着柳乾坤往纯阳崖而去,而后不少高手跟随前往。 赤月剑主则是回转向主峰而去。 “呵呵。我岂能不知你们纯阳崖,万宝菩提?既然发动了此术,便不惧你们。柳乾坤我杀定了,道祖也救不了他,我说的。呵呵呵呵呵呵。” “柳乾坤”发出了一阵渗人的笑声,狂言狂语。 柳乾坤一事,仿佛已经过去。正所谓风平浪静,海阔天空。但是剑宗内的气氛,却是凝重了许多。 柳乾坤毕竟是景山剑宗的第一高手,剑侠一脉。他被人搞成疯子,已经是极损宗门士气。 更别说现在被人控制住了。 再则,那背后之人,还会不会有后手? 难道他只是想杀了柳乾坤吗? 景山剑宗内的气氛十分凝重,往来的弟子,高手们也是来去匆匆。但是这对张宁的影响不大。 因为极少有剑宗的人来来客峰。所以,张宁与柳秀秀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清闲,平稳。 就是少了一个经常会来吵闹的家伙。 张宁其实也有一些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情况,毕竟他学会了天神下凡,也算是承情的。 便是能在景山剑宗内落脚,也是托福。 但想了想,张宁却还是放下此事了。因为景山剑宗毕竟是大宗门,或许有什么手段可以解救,再则若是他这个外人先提出来,可能会有损景山剑宗的颜面。 先看看情况吧。 于是张宁每日对刀吐佛元不停,使得佛刀更加金光耀眼。每日里也是修炼护法经,魔功,以及天神下凡。 不管是刀,还是真元,还是肉体,都有长足的进步。 张宁以前只是呆在小世界内,所以没办法修炼真元而已,而以他的天资,哪怕是佛道魔三家同修,照样是进展神速。 三月后。 这一日,艳阳高照。 话说每天都是艳阳高照。 来客峰,竹林间。竹影层层叠叠,地上泥土芬芳,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枯叶。张宁立在竹林之中,踩着枯叶,右手握着佛刀。 白衣,佛刀,竹林。 张宁运转佛元,注入佛刀之中,闭上了双眸,轻轻放开了佛刀。佛刀如化作一道金光直接向前,然后在空中盘旋不休。 “咔嚓,咔嚓,咔嚓。”无数柱子被砍落下来,惊的飞鸟煽动翅膀,振翅高飞。 不久后,张宁的四周便空出了一大片地方。阳光落下,落在了张宁的身上。那佛刀化作的金光,又握在了张宁的手中。 张宁睁开了眼睛,将佛刀举起放在自己的眼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是御剑之术。 用刀的,用枪的都可以用。 挺有趣的。 “张哥哥,你砍这么多柱子做什么?”柳秀秀本在照顾庄稼,闻得动静便进入竹林,见到这一大片空地,不由惊讶道。 “做家具吧。给我做一张躺椅,躺着舒服。”张宁笑着说道。 “一张躺椅,也用不了这么多竹子呀。”柳秀秀摇摇头,然后回去了,不久后又回来了,带着两根粗绳,一把柴刀,将竹子的枝杈砍掉,收拢了许多竹子系上,然后背着竹子去做家具了。 张宁看着秀秀能干的模样,心想。“若我是普通人,好吃懒做,秀秀也能养活我。” ......... 纯阳崖。 纯阳崖上确实有一处山崖,不过之所以叫做纯阳。乃是山中有一池,名叫纯阳池。 纯阳池中,阳气充沛。 乃是修炼纯阳真元的好地方。而景山剑宗的法门,大半都是修炼的纯阳真元,因而这一处地方乃是宗门宝地。 日常本有许多弟子,在纯阳池内修炼。而此刻纯阳池内,只有柳乾坤一个人浮在池中。 纯阳池广有十丈,纯阳之气仿佛是蒸汽一般,不断升腾,但却又维持在这范围之内,十分玄妙。 柳乾坤仍被剑锁困住,悬浮在纯阳池的池面上,四周的纯阳之气,从各个方向,进入柳乾坤的体内。 柳乾坤的头顶,悬浮着一个宝珠。这宝珠有拳头一般大小,泛着金光,正是佛门大宝,万宝菩提。 纯阳之气,本就是邪魔克星。 佛法更是如此。如今纯阳池内,万宝菩提之下,柳乾坤仍然是姿态诡异,笑声不断。 而且精气神日渐衰弱,乃至于头发都开始变白了。 “我在吸食柳乾坤的真元,时间越久,我便越强。直到柳乾坤变成了一具尸体,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不快去想办法。” “柳乾坤”发出怪笑声,不断挑衅道。 纯阳池外,站着许多人,包括赤月剑主,妙剑真人,柳乾坤的那位冷落冰霜的师妹。 闻言都是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师兄。事到如今,不如请佛门高僧前来。”妙剑真人蹙眉说道。 “佛门对付邪魔,确实有奇效。但我们有万宝菩提,却对他没有效果。显然他用的手段,未必是邪魔一脉。不如请道家奇门高手前来看看。”冷若冰霜的剑修说道。 “呵呵呵呵。不愧是冰云真人,见多识广。但是道家奇门高手也没有用,因为我用的手段,并非是此界手段。还是那句话,柳乾坤死定了,我说的。”“柳乾坤”发出渗人的笑声,说道。 却原来柳乾坤的这位师妹,乃是冰云真人。 “柳乾坤”如此镇定,让在场的景山剑宗高手们都是蹙眉不已,看来对方对自己的手段很自信。 赤月剑主低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张口笑道:“险些忘记,我们宗中还有一位前辈。师妹,你去请那位前辈过来看一看。” 却不是真忘了,而赤月剑主本以为纯阳池,以及万宝菩提会有用,现如今,景山剑宗已经穷途末路,没有什么手段了。 而对方对道家奇门高手,似乎也不怕。 那便只能去请那位前辈来看看了,对方可是神教中人,手持有神道金册。 或许那位前辈有什么办法。 妙剑真人显然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闻言从容道:“是,师兄。”说罢了,妙剑这人便化作一道剑光,往来客峰而去。 “柳乾坤”闻得此言,冷笑一声,说道:“什么前辈,别唬我了。这一界的手段,绝难破解我的法术。” 冰云真人抬头问赤月剑主道:“宗主,什么宗中前辈?” 在场的其余剑宗高手,都是心中一动,想起了那一天的紫霞神剑开路,紫霄钟九响一事。 当时许多人都询问过赤月剑主,但都没有得到答案,此事不了了之。但显然,紫霄神剑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开路,定是有人来了景山剑宗。 此人是谁? “那位前辈便住在来客峰中,在场的师弟,师叔师伯应该有不少人见过。至于那位前辈愿不愿意来帮忙,我却是有些担心。”赤月剑主摇头说道。 “是那一男一女?那男子不是胎动境修为吗?女子或者说是小姑娘,不过是普通人。” 赤月剑主的一位师叔惊愕道,显然不少人已经见过那张宁,柳秀秀了,并曾经对张宁,柳秀秀怀疑过。 “正是。这位前辈是我用紫霄神剑开路,请来宗门内做客的。”事到如今,也无需隐瞒了,赤月剑主点头承认。 而四周的宗门高手们都是面面相视,却是万万也料不到,那胎动境的小子,竟然是前辈!!!!! “难道真的是前辈?以某种法门遮蔽了自身的真元?我一双剑眼,竟然看不透!” 赤月剑主又一位师叔,摇头说道。 来客峰上。 张宁将佛刀插入腰带,然后大摇大摆的跟着柳秀秀一起出了竹林,柳秀秀回到屋舍之后,便拿起柴刀,工具,打算制作躺椅。但柴刀实在是钝,张宁便将佛刀给了柳秀秀,让柳秀秀手持这佛刀,制作躺椅。 但柳秀秀用了一下却很嫌弃,因为佛刀太过于锋利,稍有不慎,就得弄坏竹子。 张宁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将被柳秀秀嫌弃的佛刀插回腰间,然后前往山溪处,去找鱼吃。 但这段时间张宁吃了许多鱼,山溪中早就没有大鱼了,小虾米又看不上眼。张宁只得前往别的山峰,去捕捉了五只山鸡,用真元困住,带回来来客峰,打算开膛破肚,然后让秀秀烧了吃。 张宁蹲在山溪边上,刚将山鸡给处理妥当,白嫩嫩的鸡肉,看着十分香甜可口。 便见到一道剑光落下,妙剑真人站在了张宁的身边。 “前辈,有一事相求。”妙剑真人手执晚辈之礼,甚为恭敬。张宁岂能不知道前因后果? 便叹道:“我能在贵宗肆意,实在是承情了。此事,我自然不会推脱。还请稍等,我去告诉秀秀一声。” “多谢前辈。”妙剑真人喜色道。 现在景山剑宗已经没有一点办法了,而且疑似整个虚天界怕都是没有办法,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了这位神道前辈的身上了。 若是张宁不答应,也无可奈何啊。 为之奈何? 现在张宁却答应了,妙剑真人自然是喜色。随即,张宁将五只处理好的山鸡交给了柳秀秀。 柳秀秀拿起山鸡,问道:“晚上回来吃饭吗?” “去去便回来了。躺椅先别做了,先将山鸡烧好。”张宁笑着对柳秀秀说道。 而后张宁找到了妙剑真人,说道:“请真人带我过去。”妙剑真人却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张宁。 你不是前辈?!!!! “此乃是我阳间身,修为确实是低劣。”张宁解释道。妙剑真人这才释然,带上张宁化作剑光,片刻后来到了纯阳崖,纯阳池的边上。 “前辈。”赤月剑主见师妹请来了张宁,也是松了一口气,上前见礼。而见自家宗主都如此,在场的景山剑宗高手们,也纷纷见礼,口称前辈。 在虚天界能被一帮景山剑宗的高手们如此对待的,张宁不说独一无二,也绝对是凤毛麟角了。 “诸位真人客气。”张宁却也很客气的拱手说道。随即,张宁也不二话,来到了纯阳池的边上,观看池中的柳乾坤。 “柳乾坤”也看到了张宁,不由冷笑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修为不过胎动,竟然被叫前辈。你们景山剑宗的剑眼呢?一个个都是瞎子,贻笑大方,贻笑大方。哈哈哈哈。” “柳乾坤”张口大笑,然后更是对张宁说道:“小子。我可怜你修为这般低,不如我收你做徒弟怎么样????哈哈哈哈。” 张宁眉头一挑,这柳乾坤与“柳乾坤”倒是一个脾气,竟然都想要收我做徒弟,莫非这就是孽缘? “解开他身上的锁链,去掉他头上的这件佛门宝贝。”张宁抬起头来,对赤月剑主说道。 “莫非你真想拜我为师?所以来救我?”“柳乾坤”惊讶道。 赤月剑主眉头稍稍蹙起,说道:“前辈,这锁链乃是困住他的。若是他挣脱出来,必然需要耗费一番手脚。” 妙剑真人也说道:“前辈。师兄说的是。若是让这人挣脱,还需要用武力强压,费些真元倒也不算什么。就是这纯阳崖怕是要被打的面目全非了。” 张宁则是笑着说道:“无妨,解下便是了。” 赤月剑主闻言心中倒是抵定了,上前手掐诀,运转真元,道了一声“收”。那锁链便被赤月剑主收起,至于那佛门大宝,万宝菩提,却是简单。赤月剑主伸手一招,这万宝菩提便落入了赤月剑主手中。 “柳乾坤”骤然脱困,大喜过望。大叫道:“看我自爆。” 赤月剑主,妙剑真人,冰云真人,以及在场的剑宗高手,尽皆变色。张宁则笑着说道:“你可知神教的勾魂锁链,勾魂夺魄,却是想自爆也难。” “正是阎君让你三更死,你便也死了。若是阎君保你不死,你便也难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勾魂 赤月剑主,妙剑真人闻言笃定,而冰云真人等一众景山剑宗的高手们则是心中一动。 自爆不是说自爆便自爆的,需要一点时间。因而“柳乾坤”来得及狂笑道:“勾魂锁链我自然知道。若能勾出魂魄,我自然是不能自爆。但那是神教的手段,你一介凡人。” 说到这里“柳乾坤”忽然双眸圆瞪,只见张宁张口一吐,吐出了两条锁链,这金色的锁链平平无奇,只是泛着金色的光芒。 以前张宁在楚江国中使出金色锁链,但众鬼都难以察觉。但是到了中世界,修为高的人便能看到这金色锁链。 这金色锁链平平无奇,但是“柳乾坤”看出来了。 “阴司的勾魂锁链,你怎么可能会使用。”“柳乾坤”惊叫一声,然后鼓荡真元,打算加速自爆。 便在此时勾魂锁链如影随形,勾出了“柳乾坤”的魂魄,而自爆,当然也终止了。 魂魄被勾出,化作一个小人。这小人与凡人的魂魄别无不同,只是强大许多罢了。 “阴司的勾魂锁链果然名不虚传。”“柳乾坤”的魂魄被勾出后,却十分镇定,而且发出了一声赞叹。 “你是什么人?”“柳乾坤”抬头看向张宁,问道。 “你这人有点古怪。”张宁乃是阴司楚江王,法力无边,虽然不懂太多阴司法术,但是魂魄极为了解。 这魂魄里里外外都是柳乾坤的,张宁找不到另外一个人的魂魄。也就是对方乃是以某种诡异的法术,控制住了柳乾坤的魂魄。 若是有那么一点寄生,张宁便可以如影随形,消灭对方的魂魄,帮了柳乾坤一劳永逸。 但现在不可能。 既是无根之水,如何能追去? 当然,这也是张宁对阴司法术不了解的缘故,若是牛头马面在此,便可以揪出对方。 “不要找了。就算是阴司之中,也极少有手段能追踪到我的魂魄所在。你到底是什么人。”“柳乾坤”再次问道。 “我就是我,并不是什么人。”张宁摇头说道。 随即张宁上上下下盘查了许久,没有发现对方的魂魄有所寄生,便摇摇头,将对方的法术给打散了。 那“柳乾坤”失去了法术,真正的柳乾坤自然苏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魂魄怎么飞出来了?”柳乾坤惊叫道,魂魄一阵不稳,仿佛风吹过油灯一般。 张宁看着柳乾坤,叹息了一声,转头对赤月剑主说道:“他的魂魄有些异样,我能帮之补全。但是这活泼的柳乾坤便消失了。你可有意见?” “哪里有什么意见,还请前辈施以援手。”赤月剑主连忙说道,妙剑真人,冰云真人以及一干景山剑宗的高手们,连忙也是点头。 迫不及待,举双手双脚赞同。 柳乾坤十分茫然,不知道这帮人怎么了。 张宁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吐出了一口纯阴之气,喷在了柳乾坤的魂魄上。柳乾坤的魂魄本有些异样,有些破损,能活下来是对方故意为之。 这人间能救柳乾坤的少之又少,凡诸天菩萨,佛陀,仙人,道祖,以及魔天的大圣们,还有阴司的牛头马面等人。 也就是凡人说的“大罗金仙”难救,但碰到张宁也算运气。 张宁一口纯阴之气,便帮之补全了魂魄。然后勾魂锁链放开了柳乾坤的魂魄,轻轻一推,将之推回了肉身之中。 柳乾坤不久后醒来了。 醒来了,也变了。 活泼的柳乾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乃是景山剑宗的一代剑侠,以剑镇压天下的柳乾坤。 “我怎么会在这里?” 柳乾坤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眸剑光闪耀,气息强的可怕,仿佛一柄剑横在当前。 其气焉,纯阳兮。 其势焉,纯正兮。 “既事了,我便回去了。”张宁朝着众人拱拱手,也不必妙剑真人带着,运起真元,以双脚赶路回去吧。 等回去来客峰,就会有鸡吃了。 秀秀做的鸡,味道很不错的。 至于柳乾坤,以及景山剑宗的事情,张宁并不想掺和太深。这帮人虽然都不坏,但若是掺和太深,必然要被请干这个,干那个。 太繁杂。 “恭送前辈。”赤月剑主以及在场景山剑宗的高手们,恭送张宁。柳乾坤本有些恍惚,见到这一幕清醒了一些。 “师叔,师兄,师伯,师弟。”送走了张宁之后,赤月剑主带着景山剑宗的高手们,见过柳乾坤,各自称呼很乱。 而柳乾坤也彻底清醒了,虽说疯疯癫癫的时候他没有意识,但是记忆还是残存的。 “这位前辈是什么人?怎么会神教的勾魂锁链?”柳乾坤沉声问道。 “弟子也是不知,这是一场意外。”赤月剑主摇摇头,将张宁进入宗门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一遍。 柳乾坤叹道:“人间有仙,行踪缥缈。这位前辈绝非寻常人,也于我有恩。我自会去拜谢。只是在此之前,我需要向你们示警。我被人暗算了。” “还请师叔前往祖师殿,说明前因后果。”赤月剑主沉声说道。 “好。”柳乾坤点了点头,而后与众人一起驾驭剑光,往祖师殿而去。张宁还在用双足赶路,抬头看了看那犹如流星一般闪耀而过的剑光,有些羡慕了呢。 “平时倒也不觉得,但是看见人家能飞,我却要用双脚赶路,着实有些羡慕。” 张宁心想。 回到来客峰,张宁闻到香气了。来到厨房,其实来客峰上的房舍本来没有厨房,这厨房是秀秀自己改建的。 只见秀秀正在烧火,张宁掀开锅盖,五只山鸡整整齐齐一家人,配合上许多山珍,香味浓郁。 “张哥哥。”柳秀秀抬头嗔道。 “呵呵。”张宁呵呵一笑,将锅盖放下,然后坐下来与柳秀秀一起烧火。这段时间,修炼的这么紧。 却也是得好好陪陪秀秀。柳秀秀很开心,肩并肩将头靠在张宁的肩膀上。 最终那五只山鸡有四只半进入了张宁的肚子中,秀秀就吃了半只。随后几天,张宁也不修炼真元,也不修炼佛刀,便陪着柳秀秀一起游山玩水。 待到第三日,柳乾坤来了。 柳乾坤变了。 疯疯癫癫的柳乾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芒万丈的柳乾坤,一身正气可贯日月,直射斗牛。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屋舍前,张宁坐在屋檐下,柳乾坤驾驭剑光落下,掀起衣襟,便叩拜道。 随行而来的还有赤月剑主,冰云真人,妙剑真人。 张宁打算阻止,却来不及了。 张宁摇摇头说道:“我在景山剑宗落脚,赤月剑主又给我炼制了七星剑阵,而且你传了我天神下凡。我受你们照顾,所以便救下你。一报还一报,所以逆不需要如此。” 柳乾坤却说道:“救命之恩,岂能如此轻易还报?再则,我活过来了,也为景山剑宗带来了情报,影响深远。或许前辈是救了景山剑宗上下也说不定。这礼节,您受得。” “剑宗的事情,不要跟我多说。”张宁摆了摆手,说道。 柳乾坤明白了,便不再多言,退到一边。 “前辈,这是佛门大宝,万宝菩提,还请前辈收下。”赤月剑主见柳乾坤退下,便手持万宝菩提,恭敬说道。 张宁还是拒绝了。赤月剑主见强扭不过,便也不再勉强,只说若是前辈有事情,尽管说来,景山剑宗上下,愿为前辈驱驰。 张宁笑着谢过,而后赤月剑主等人便化作剑光离开了。 “张哥哥,柳乾坤今天有点怪怪的。”柳秀秀从旁走了出来,说道。 以前柳乾坤疯疯癫癫的,还会逗柳秀秀开心,今天的柳乾坤却是如剑一般锋锐,气势冲天。 却是让柳秀秀有些怯。 “他以前病了,现在好了。”张宁笑着摸了摸柳秀秀的小脑袋,柳秀秀似懂非懂。 至此。 柳乾坤的事情彻底解决了,而柳乾坤也已经基本上不露面了。以前疯疯癫癫的时候倒也罢了。 真正的剑修都是修炼狂人,等闲不出来溜达的。 少了一个疯疯癫癫的柳乾坤,来客峰上,倒也是有些寂寞。 不过张宁这样的人很享受寂寞,每个月除了抽出几天时间陪着柳秀秀之外,都以修炼真元,佛刀为主。 张宁以为,会在景山剑宗待下去,直到他与柳秀秀返回大齐世界。 但佛家有云。 世事无常,无常既苦。 世界上是没有定数的,所以凡人有喜怒哀乐,天降横财而喜,被人偷了钱财怒,父母死伤哀,与人朋友欢笑乐。 计划不会一成不变。 这一日,来客峰上。 张宁盘腿坐在屋顶上,对着佛刀吐出真元。柳秀秀带着斗笠,在努力照顾庄稼。 这景山剑宗上内四季如春,阳光不绝。柳秀秀做了这一顶斗笠,却是从早上戴到晚上。 张宁忽然将刀放下,转头看向了左侧。不久后,爽气少女李鱼光背着她那把大的吓人的剑,落在了张宁面前。 张宁叹了一口气,疯疯癫癫的李乾坤已经治好了。便只剩下了这少女,来打扰他们的清净了。 “鱼光。”柳秀秀见到李鱼光却有些开心,放下锄头跑了过来。两个少女一起抓过鱼,玩耍过。 “秀秀。”李鱼光也对柳秀秀打招呼,二人一阵窃窃私语后,李鱼光抬头对张宁说道:“一个月后,乃是大宗门之间的比斗。名叫明山之会。乃是为了增加各宗门弟子的见闻而举办的。每十年一次。你去吗?” “不去。”张宁摇了摇头说道。 “青燕宗也在此列,我那侄子李克己,你朋友吕布也去,你不去吗?”李鱼光又说道。 “不去。”张宁说道。 “去啊,去啊。张哥哥,我们去玩一下嘛。我们呆在景山剑宗都有一年来,虽然照顾庄稼我也不闷,但也想出去玩玩。”柳秀秀忽然来了精神,连忙说道。 这世界上极少有人能够让张宁改变主意,柳秀秀无疑是其中翘楚。 张宁一口应下道:“好。” 李鱼光撇了撇嘴,心想。 “见色忘义。” 李鱼光以为张宁与吕布是朋友,所以才这么想的。而事实上张宁与吕布乃是走了一段路的同行人。 张宁既答应了柳秀秀,那便不会食言。立刻前往祖师殿去见赤月剑主,赤月剑主对于张宁想去明山之会,很惊讶。 这位怪前辈,当真是有仙家风范。足不出户,却自得其乐。与柳秀秀乃是神仙美眷,怎么忽然要去明山之会。 但是赤月剑主没有多问,只是将此事一口答应。 二十天后,李鱼光等要去明山之会的弟子,以及宗门长辈,包括妙剑真人在内。 还有张宁,柳秀秀这两个乱入的。 踏上了一柄飞剑,破空而去。 剑修乃是与剑性命双修,一身本事九成九都在剑上。但也有赤月剑主这样会炼器的存在。 所以就有了七星剑阵,还有一些作为工具使用的剑。比如紫霄神剑,便是迎接贵客的。 而载着张宁等人去明山之会的这柄剑,这是宗门赶路用的。首先是很大,可以容纳数百人。 其次是有很强的防御力。 这只是一柄剑的形状,功能其实与阴司大船一样的。 张宁不想太受人瞩目,所以没有与妙剑真人等剑宗长辈们呆在一起,也让妙剑真人不要叫他前辈。 张宁与妙剑真人的弟子们坐在一起,也就是李鱼光他们。 李鱼光与柳秀秀相处的不错,正拉着柳秀秀一起喋喋不休的说着。 “虚天界不算那些邪魔,以及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小宗门。总共有四大宗门,十二宗门,总共十六宗位于北方,占据大片灵山。所以北方少见邪魔妖孽,南方则是鬼魅横行。这四大宗门,分别是我们景山剑宗,寒山寺,真元门,明秀宫。我侄子还有吕布加入的青燕宗,则位列十二宗门。我们为正道,弟子门人经常行走天下,匡扶正义。” 柳秀秀一脸懵懂,这乱七八糟的名字,听听都觉得眼冒金星。 张宁干脆抽出自己的佛刀,然后一口一口佛元吐出,继续持续祭炼佛刀。这倒是引得四周景山剑宗的弟子侧目。 佛元啊。 少见。 稀罕。 第二百二十二章 魔天 知道张宁身份的景山剑宗高手们都是三缄其口,所以景山剑宗的弟子们,都不知道张宁是什么人,包括李鱼光也就知道一点点。 但是有些剑宗弟子曾经路过来客峰,知道张宁与柳秀秀在来客峰居住。 所以目前张宁的身份,便是神秘的客人。 而现在张宁口中吐出佛元,便更证明了客人的身份。 不少景山剑宗弟子对于张宁的身份有些好奇,又见李鱼光与柳秀秀挺熟,便偷偷询问。 但是李鱼光自己也想知道张宁的真正身份,自然是没办法回答师兄弟们的问题。 却说景山剑宗有五百余弟子,这一次来参加名山之会的却只有三十余人。 这也是修行界的风气,许多人都不是喜欢凑热闹的。 而景山剑宗的这柄剑走的飞快,不过是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到达了明山地界。 虚天界大概分作北方,南方,西方,东方四个区域。而北方乃是被四大宗门,十二宗门占据的秩序之地,其余地方都相当混乱。 这座明山,便位于北方中心的位置。明山不仅有一座山,而是包括四周的诸多山峰。 这明山是中立之地。 四大宗,十二宗门都在明山有驻地,常年有人手驻扎。每十年举办一次明山之会,各个宗门弟子之间进行比试,交流,以增加见闻。 但是这并不是明山特殊的原因,明山真正特殊的原因,乃是明山曾经是这个世界内血河神教的总坛。 血河神教乃是一个极为庞大的诸天组织,势力遍布诸天。而且血河神教极为难缠,生命力就像是蟑螂一样,被灭之后,也极可能会死灰复燃。 就像是大齐的血河神教一样,张家上千年监视,血河神教却仍然不时蹦跶。 这座明山本是血河神教总坛,后来正道四大宗门,十二宗门一起联合剿灭了血河神教,攻破了明山外的护教大阵,将血河神教的弟子斩尽杀绝。 那一日,整个虚天界都沉浸在恐怖之中,剑光,佛光冲天,惨烈无比。 那一战,景山剑宗的剑修们乃是出了大力气的。后来虚天界的血河神教覆灭了,但是死而不僵,许多血河神教的弟子残存了下来,隐藏了下来。 张宁在恒楚国内遇到的袁幽谷,便是余孽之一。 之所以举行明山之会,各正道宗门也是警惕血河神教死灰复燃,让弟子们多多了解血河神教,多警惕血河神教,知道血河神教的祸害。 在前往明山的一个时辰中,李鱼光便对柳秀秀喋喋不休的说着血河神教的事情。 “所谓血河神教,乃是以血炼之法结合魔元的邪魔,他们修为进展极为神速,但坏处是根基不稳,而且手段极为残忍,什么紫河车,什么血祭,什么什么什么的,怎么邪怎么来。诸天都厌恶血河神教,但是却又灭不掉血河神教。因为邪魔与真魔有一些联系。魔天大圣们,有些袒护血河神教,以及类似的邪魔。” 李鱼光喋喋不休的说道。 柳秀秀挠了挠头,看了看对着佛刀吐口水的张宁,在她看来就是在吐口水。她跟在张宁身边这么多年了,多少了解血河神教的。 柳秀秀听着李鱼光喋喋不休的话语,本以为张宁会在意,但是她见张宁神色不动,便不再多想了。 而张宁其实不是不在意,而是在意不过来。血河神教这种组织,遍布诸天,除非攻破血河神教在主世界的总坛,才能从名义上毁灭血河神教。 而且血炼之法之所以存在,便也有它存在的道理。灭血河神教容易,灭人们心中的邪魔难。 只要血炼之法仍然进展神速,人们便会前仆后继。 便是佛陀,也难以灭亡邪魔的。张家祖传下来的组训,便是要灭亡血河神教的总坛。 手持魔刀,杀将回去。 至于血河神教在各个世界的触手,真的没办法消灭。 一个时辰后,剑也停下了。景山剑宗的众人,终于到达了明山,来到了景山剑宗留在明山上的建筑外。 剑宗的当代高手,也是妙剑真人的师兄,纯剑真人亲自出来迎接。 纯剑真人挂满笑容,与景山剑宗的风格十分迥异。如妙剑真人,冰云真人,赤月剑主,还有恢复正常的李乾坤,都是极不爱笑的。 “师妹。一路辛苦。”纯剑真人笑着对妙剑真人打招呼道。 “师兄。”妙剑真人的态度却是平淡。 纯剑真人也知道师妹的脾气,所以不以为意。而后,纯剑真人便带着景山剑宗的众人,来到了建筑中住下。 这一处建筑,名叫“景山别院”。别院外有一座阵法,紧急的时候,可以运行御敌。 进入别院后,进行了简单的安置。弟子们便可以自己去玩了。这一次景山剑宗带来了三十余位弟子。 其实互相都不太熟,毕竟剑宗弟子有五百多人,有的人修为已经很高了,有的人或许是前年刚入门的。 互相之间都是以修炼为主,极少有交流。 而这一次的三十多位弟子之中,妙剑真人的麾下来了三位弟子,一位是爽气巨剑少女,李鱼光。 一位是凶器巨大,很正派的青春少女,王绵绵。 一位是阳光少男,腰间插着一柄乌鞘宝剑的吴青山。 不知道开朗是不是会传染,这三个人都有些外向。 三个人都是妙剑真人的弟子,入门年岁,修为都是相仿,自然一起活动,而李鱼光与柳秀秀十分要好,所以也叫上了张宁,柳秀秀,一共五个人在明山上闲逛。 李鱼光很照顾自己的侄子李克己,便先带人去青燕宗看看,结果没见到人,青燕宗的人还没来呢。 李鱼光有些郁闷,便带着众人在明山上开始闲逛,观看当年血河神教的遗迹。 “听说那血河神教当真是强大无比。当年那教主展日月手持血魂帆,一人便与四大宗的十余位高手交战。血河神教的护教大阵,翻天覆地魔邪阵一经发动,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日月无光。” 李鱼光喋喋不休的说着,然后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亭子上。 “我听说这里以前是展日月的教主居所,这处亭子是展日月经常坐的地方。而今时光冉冉,就剩下这座亭子了。” 李鱼光对着亭子说道。 这处亭子叫做“青琴亭”。吴青山很活泼,便来到了亭内坐下,闭起双眸,一副打坐的模样。 “你在干什么?”李鱼光纳闷道。 “我感觉一下。传闻不是说高手经常使用的东西,都会残留高手们所留下的神韵。比如说一把神剑,神剑之中便会残留其主人留下的神韵,若能悟之,必定收获匪浅。这里不是那展日月经常坐的地方吗?我试试。若是能传承到展日月的一二,便也能纵横天下了。” 吴青山兴致勃勃道。 “啊哟。”吴青山捂着脑门,委屈巴巴的看着李鱼光。李鱼光收回了爱的拳头,骂道:“传承个屁,那展日月乃是血河神教在这方世界的教主,传承下来的也是魔功。若是你真的传承一二,别的不说,师傅就得先清理门户,将你斩了。” “也是。”吴青山惊悚,连忙爬起来不想要什么传承了。 “吴青山,你真是一个笨蛋。”凶器少女王绵绵掩嘴笑着,一阵波涛汹涌。 “呵呵。”吴青山摸了摸后脑勺,傻笑了三声。 “阿弥陀佛,可是景山剑宗的师兄姐。”便在这时,一声佛号响起,声音十分温和,带着浓浓的慈悲。 听这声音,便知是寒山寺的和尚。 张宁等五人转头看去,便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带着许多和尚,还有道士,宫装少女。 “正是。我们是景山剑宗的弟子,我师尊乃是妙剑真人。我是李鱼光,这位是我师弟吴青山,我师姐王绵绵。这两位是我们景山剑宗的客人,张宁,柳秀秀。不知道诸位是?”李鱼光很爽气,上前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悟真。”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先介绍了自己,然后介绍了身边众人。 和尚们都是悟真的师兄弟,全部都是悟字辈弟子。 宫装少女则是明秀宫的弟子,明秀宫只收女弟子。为首的乃是一位叫寒红日的少女。 那些道士,自然是真元们的弟子。真元门倒是有女弟子,男弟子。为首的乃是一位叫灵江子的男道士。 大家的修为都不高,都在胎动境。 当然胎动境是道家,魔门的叫法,佛家的叫法不一样。 景山剑宗的人性格都比较冷淡,剑修嘛,终日与剑为伴,虽然浩气长存,但性格真的是一言难尽。 如李鱼光,王绵绵,吴青山这样的开朗的人,极少见。而真元门,寒山们,明秀宫则比较正常。 大家聚在一起,一时间非常热闹。 “其实吴师兄刚才所说,倒也是有些歪打正着。”灵江子说道。这位真元门的弟子,神清俊朗,气息缥缈似仙家。 加上一袭道袍,当真仿佛是神仙中人。 “这亭子内,真的能领悟当年展日月的传承?”吴青山瞠目结舌,他只是一时兴起,胡言乱语罢了。 难道是真的? “倒也不是这里。”灵江子说道,然后抬头望向西方山峰,说道:“那里有一座魔天崖,传闻当年乃是血河神教传承神功的地方。神教虽然毁灭,但魔天崖一直还有传承在。当年有宗门师长想要毁掉魔天崖,但是被制止了。因为当年四大宗,十二宗将魔天崖上下,搜索了许多遍,没有什么异常。认为传承是以讹传讹,若是因为空穴来风,毁掉魔天崖,恐怕会显得四大宗,十二宗胆小如鼠,让天下人耻笑,所以便没有毁掉。但是那个传闻,却是一直流传下来。多年来,有许多弟子前往查探,却一无所获。” “此事我也听说过,却是我有许多师姐,都曾经探查过魔天崖。”明秀宫的寒红日也笑着说道。 这位宫装少女十分雍容,仪态万千。 而明秀宫的弟子,必然是雍容的,这是明秀宫的传统。入门的弟子,先不教授神功口诀法门,而是先教礼仪,练形体,仪态。 所以虚天界的人才说,明秀宫就像是皇宫一样,而宫中弟子,随便出来一个,雍容气度都可以母仪天下,做人间的皇后。 有淫邪之辈甚至想着。 “若能入主明秀宫,我岂不是有一群皇后?” “贫僧也听说过,但是宗门师长多少代人搜索魔天崖都一无所获,这显然是个传闻罢了。” 悟真和尚笑着摇头说道,他眉清目秀,眉目慈悲,很爱笑。 “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了。既然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地方,我们来了明山若是去不看看,是不是有点遗憾?”李鱼光这爽气少女一拍脑门,兴冲冲的说道:“走啊,大家去看看。” 众人面面相视,一想也是。 这多少代人了,十年一次明山之会,多少宗门弟子来了明山都要去魔天崖去看看,找一找。 这都成为传统了。 若是我们不去看一看,倒也是有些遗憾的。所以李鱼光的提议,立刻引起了众人的赞同。 而也没有人问张宁,柳秀秀的意见,因为这二人是景山剑宗的客人嘛,又不是四大宗,十二宗门的弟子。 于是,一行人便在李鱼光的率领下,往魔天崖而去。张宁无所谓,柳秀秀却也是兴冲冲的要去凑热闹。 她又不会用真元赶路,于是张宁便带上了柳秀秀,用真元赶路,随从而去魔天崖。 而张宁刚来到魔天崖,便感觉到了一点异样。 张家出身于血河神教,后来叛教出门,誓要灭血河神教总坛。张宁对于血河神教的东西,都十分清楚,也十分了解。 上一次吕布与袁幽谷,张宁便一眼认出了袁幽谷是血河神教的余孽。按理说,这魔天崖如果有血河神教的传承,瞒不过张宁的感知。 事实上张宁也确实感觉到了一点异样,但是这异样很轻微很轻微,张宁仔细查看,却蹙眉不已。 竟然一无所获。 张宁于是跃上了一株松柏,然后在树杈上坐下,闭目养神。柳秀秀则与李鱼光一起叽叽喳喳的,很是兴致盎然的探查魔天崖。 一行的众道士和尚宫女剑修,也全部都兴致勃勃。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惊动 魔天崖。 传闻之中有潜藏着当年虚天界血河神教魔功传承的地方,但其实平平无奇。 一座山峰上的一座断崖,山峰上生长着许多大树,这些大树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没有半点邪魔之气。 这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山峰。 张宁刚来魔天崖,便坐在了一株松柏上,闭起了双眸。柳秀秀见张宁一动不动,便也不去管张宁了,很有兴趣的与李鱼光一起去寻找传承。 但是无数年来,四大宗,十二宗门的无数弟子,都在魔天崖上寻找传承,别说是每一块石头,每一株树,便是每一粒尘土,都被人给搜寻过去了。 一寸寸土地。 所以这一代的四大宗门的弟子们,虽然也是寻找,但并不是认真的,而且是以游戏为主。 “鱼光你看,这块石头是不是很有趣会不会是传承?”柳秀秀忽然发现了一块石头,只见这块石头仿佛是一柄剑。 其实这块石头李鱼光早就看到了,她伸手从柳秀秀的手中石头拿过来,然后运起真元,石头便化作粉末了。 “啪啪!!”李鱼光拍拍小手。 柳秀秀挠挠头,然后继续在魔天崖上搜索。在场四大宗门的弟子,都在搜索,不时有所发现。 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有点异样的草木,都能引起惊动。十分热闹,有趣。 这也算是北方宗门的传统吧。 就算是李鱼光也认为,传承的事情只是空穴来风,以讹传讹。没有人相信有传承,来寻找只是一种传统。 待过了一个时辰,热热闹闹了一阵之后。四大宗门的弟子,便打算回去了。 “啊呀,找不到,果然是空穴来风哈哈。”李鱼光拍了拍双手,发出了一声爽气的笑。 “本来就不可能找到的。”王绵绵双手抱胸,凶器伟岸。 吴青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也跟着笑了。景山剑宗,寒山寺,真元门,明秀宫的弟子们,各自道别后,各自散去。 李鱼光,王绵绵,吴青山是最后才走的,因为张宁还盘坐在树上,既不是睡着,也不是在修炼。 “张哥哥,回去了。”柳秀秀的双手叉腰,昂起头对张宁说道。 王绵绵,吴青山很好奇的看着张宁,他们也只知道张宁是一个神秘的客人,这个客人有点奇怪。 “好啊。”张宁睁开了眼睛,然后却发出了一道刀气,将一直站在树枝上的山雀给杀了。 “噗嗤。”刀气从山雀的中间将山雀分开,尸体与内脏落在地上,流出鲜血。 “啊呀。张哥哥你怎么杀了山雀,山雀又没有肉,吃不饱。”柳秀秀埋怨了一声,但还是打算去捡起山雀,等一下烧了吃,虽然没肉,但是也是可以吃的,浪费了可惜。 李鱼光,吴青山,王绵绵也吓了一跳。这些剑宗弟子,平常不食人间食物,剑是斩妖除魔的,极少杀伤普通生灵。 “算了,秀秀。”张宁却握住了柳秀秀的小手,带着柳秀秀一起,往景山别院而去。 李鱼光,吴青山,王绵绵三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跟上。 柳秀秀被张宁抓着手,却不断的回头看那山雀,很可惜道:“张哥哥,你不吃它就不要杀它呀。” 小姑娘还是很善良的,不吃它,为什么要杀它? 当然如果是以吃为目的杀伤生灵,柳秀秀是不反对的,毕竟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张宁却一把抱起了柳秀秀,然后在她小腮上香了一口,运起真元,向前直冲而去。 “啊呀!!!!”柳秀秀什么都忘了,惊叫一声,连忙抱紧了张宁,双颊红彤彤的,羞不可止。 李鱼光,吴青山,王绵绵三人面面相视,心想这个人脾气可真是怪啊,刚才一言不合,便杀了一只飞过的山雀,现在又这般桃花。 “呸,一对狗男女。”李鱼光心直口快,加上十分不爽这对男女当众亲热,于是呸了一声。 回到景山别院,别院内人声稀少。弟子们都出门去闲逛,看看热闹去了。只有纯剑真人,妙剑真人这等宗门师长呆在别院内。 张宁几人入了别院之后,各自分开了。张宁抱着柳秀秀来到了二人的房间,才将柳秀秀放下。 柳秀秀扭捏难为情道:“张哥哥,你不要当众亲我。” “啵。”张宁双眸闪着笑意,于是又香了柳秀秀一口,心想,这不就是私下里可以随便亲的意思嘛。 张宁亲完后,人便离开了。 “张哥哥。”柳秀秀捂着脸,红的仿佛是苹果一样了。 张宁离开柳秀秀之后,便去找妙剑真人。张宁没有做什么,只是站在妙剑真人房前片刻,妙剑真人便出来了。 然后,妙剑真人请了张宁进来。 房间一目了然,不过是一座屏风,几个蒲团罢了。妙剑真人请张宁坐下,随后自己才坐下。 “不知前辈有何吩咐?”妙剑真人很是客气道。 “我想要你的血。”张宁说道。 “好。”妙剑真人一口答应,随即问道:“只是前辈要多少?” “一身血。”张宁说道。 “好。”妙剑真人点头答应,随后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容器,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随即妙剑真人将自己的手指割开,运起真元,射出自己体内的鲜血。不久后,妙剑真人体内的血一滴不剩,面色苍白如纸。但是妙剑真人却十分镇定,她将瓷瓶封好,交给张宁。随即,妙剑真人取出了一枚丹药吃下,苍白的脸色迅速恢复了血色。 这一身血,对妙剑真人有些损伤,但不算什么。 “多谢。”张宁拱手谢道。 “前辈于我景山剑宗有大恩,这不算什么。”妙剑真人摇摇头,随即却也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问道:“请恕我多嘴,前辈要我一身血何用。” “魔天崖有古怪,血河神教乃是血炼之法,需要你这样修为的修士一身血,才能试探出魔天崖的古怪。” 景山剑宗的人,都很可靠。张宁也无需隐瞒,便直说道。 “魔天崖!!!!!!”妙剑真人神色一变。多少年了,四大宗,十二宗门无数代人搜索魔天崖,却一无所获。 妙剑真人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去过魔天崖。想不到,那魔天崖竟然有东西,传承? 妙剑真人第一个反应是不信,但是她看着张宁这张脸,迅速的选择了相信,因为眼前的这位前辈,当真是非同凡响。 乃是手持神道金册,用勾魂锁链,连勾出柳乾坤魂魄的人,而且行动轻而易举。而柳乾坤已经是景山剑宗最强的人,也是虚天界最强的人之一。 不管张宁到底是什么来历,其能力手段,已经远远超过虚天界,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我没有资格对前辈指手画脚。但前辈若是真得了血河神教的传承,还请前辈妥善处置,以免生灵涂炭。”妙剑真人随即深呼吸了一口气,改盘坐为跪,深深对张宁说道。 青丝落下,姿态诚恳。 妙剑真人虽非剑侠,但是景山剑宗宗门宗旨,便是斩妖除魔,都是极为正派的人。 “真人放心,我与血河神教是敌非友。若得到了什么,必然会妥善处理。”张宁忙上前扶起了妙剑真人,认真说道。 妙剑真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极少笑,日常比较刻板严肃,此时这一笑却是十分美丽。 而后,张宁出了妙剑真人的房间。出了房间,便见到李鱼光,吴青山,王绵绵三个人。 “你找我师父做什么?”李鱼光双手叉腰,狐疑的看着张宁。 吴青山,王绵绵则是好奇的看着。 “没有做什么。”张宁摇摇头,然后便又回去了自己的房间。李鱼光想要追上去,却被妙剑真人制止了。 “鱼光,不得无礼。”妙剑真人人没有出房间,声音却传了出来。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李鱼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头痒的不行。 从这一天开始,张宁都会去一趟魔天崖,斩杀一只山雀,但是每一天去的时间都不一样。 每一天都是换一个时辰。 而随着时间过去,明山上也热闹了起来。因为四大宗门之外,其余十二宗门的门人弟子,也都到了。 随着弟子们增多,明山自然也热闹了起来。 没有被景山剑宗选上,从而前去了青燕宗的李克己,吕布二人也来了。不过张宁没有去见他们,李鱼光倒是兴冲冲的去看侄子去了。 反而李克己,吕布一起来见张宁。两个人不仅自己来的,还带了很多青燕宗的师姐妹。 青燕宗并不是明秀宫,青燕宗内没有明确规定只收女弟子,但是青燕宗女弟子极多,男弟子极少。 李克己,吕布乃是百花丛中一点绿。 正如李鱼光泄露的情报一样,李克己与女孩子很合得来,吕布则十分不适应。 李克己与青燕宗的女弟子们来到景山别院,与李鱼光,吴青山,王绵绵,柳秀秀等人叽叽喳喳的说着。 张宁与吕布则单独进入房间内说话。 “你真元根基十分扎实,不错。”张宁泡了两杯灵茶,一杯放在吕布面前,一杯自己喝。 “长生之道乃是我辈梦寐以求的道路,我被困在恒楚国多年,年岁已经不小,需得比常人更加努力才行。” 吕布说道。 “不错。长生路上,加入什么宗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师傅领入门,修行靠自己。”张宁很欣赏吕布的态度。 其实张宁认为吕布很适合剑修,景山剑宗没有收下吕布,其实有些可惜。 而当时张宁如果愿意开口,吕布也便进入了景山剑宗了。但是张宁却不想管这些事情。 他与吕布只能算熟人,而不算朋友。 欣赏吕布,但不想做什么。 大家都有自己的路。 长生路。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青燕宗也有剑修法门,所以吕布还是个剑修。 明山之会的目的,还是以让各宗门的弟子们进行比试为主,还宣传一下血河神教的祸害。 而随着四大宗,十二宗门的弟子们都到达了,明山之会,便也开始了。 每一个宗门带来的弟子都不多,一般都是最近十年才入门的弟子。但是因为有十六个宗门,弟子们也足有将近千人。 这比试还算公平。以弟子们的真元强度,入门几年,分成了十个级别,进行比试。 获得冠军的人,有奖品。 胎动境这样修为的弟子,身外之物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奖品都是促进,巩固修为的丹药。 张宁对这个没兴趣,但是柳秀秀很有兴趣。因为李鱼光是她的朋友,她要去为李鱼光加油。 于是张宁便也去了。 比试分作十个等级,十座擂台。各个宗门的师兄弟们,自己上去打了,下来后又为师兄们加油,然后又上去打,十分的热闹。 但胎动境修为的修士之间的比试,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加强版的江湖高手罢了。 手段少的离谱。 张宁看着柳秀秀很有兴致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脑袋。 “张哥哥你看,鱼光,鱼光又胜了。她或许能得冠军。”柳秀秀抓着张宁的胳膊,非常的兴奋。 却是景山剑宗的战斗力果然强悍,是十个等级的比试,目前为止大部分获胜的人都是景山剑宗的弟子。 “秀秀,我又赢了。”李鱼光也很兴奋,一下从擂台上跃下,然后两个少女抱在了一起,又蹦又跳。 张宁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费解,有什么好高兴的。 随即张宁蹙眉,因为整个天空忽然升起了红烟,这红烟来的如此突然,而且仿佛是凭空而生。 一下子,将整个明山给笼罩住了。 张宁皱起了眉头,迅速的抓住了旁边的柳秀秀,以及李鱼光。片刻后,红烟散去。 而所有人都消失了。 只剩下了张宁,柳秀秀,李鱼光。而且他们不在明山之上了。 各宗师长,热闹的比试,,擂台,似乎只是虚幻而已。 “这是什么地方?”柳秀秀有些害怕,抓了抓张宁的袖子。 爽气的李鱼光,也是咕噜一声,很粗鲁的吞了一口唾沫。 哪怕不怎么聪明,她也知道事情似乎大条了。 这么多宗门前辈,师长,居然全部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百二十四章 翻天覆地邪魔大阵 这是一个没有生机的环境。 天空中乌云盖日,雷电纵横,碗口粗大的雷电,不时落下,击碎了许多的岩石,击碎了大地。 张宁三人立在一座山上,这山光秃秃的,没有草木,更没有生灵。只有雷电落下,凶猛可怕。 四周则是大海,海浪翻天,声音轰隆。 这是一座孤岛,岛极小。 这地方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地方。 柳秀秀瑟瑟发抖,连忙抱紧了张宁,李鱼光也怕啊,但看了一眼张宁,却没有跑上来凑热闹,而是将身后的大的吓人的剑给拔了出来,做出防御的姿态。 “何方妖孽,装神弄鬼。”李鱼光毕竟是剑宗传人,一声大喝,胆气便也壮了起来,正气凛然,浩气冲天。 但没有人回答李鱼光,反而落雷不断的落下。一道粗大的雷霆落在了李鱼光的脚边,吓的李鱼光赶紧跳开,剑也差点没拿住。 “张宁,快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雷电给击杀的。”李鱼光转而向张宁求助,她却是多少知道一点,张宁不简单。 张宁稍稍蹙眉,却是一时间也没有参悟玄机。他毕竟对法术,还是非常不在行的。 一个化身千万,一个勾魂锁链,一个神道金册。 别看他轻而易举的勾出柳乾坤的魂魄,但那需得有人才行,现在这一片孤岛,这孤独的环境,去哪里寻找到做法之人的魂魄? 张宁蹙眉之后,放开了柳秀秀,然后走了出去。 “张哥哥。”柳秀秀惊叫。 “你干什么,不要乱走啊,会被雷劈死的。”李鱼光也大叫道。便在这时,一道雷霆落在了张宁身上。 柳秀秀连忙冲了上去,李鱼光则吞了一口唾沫,说道:“完了。” 但下一刻,柳秀秀,李鱼光都是双眸圆睁,却见张宁竟然安然无恙,那雷电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是清风拂面一般。 张宁笑道:“原来如此,这一切都是虚幻。但若是心中惧怕雷霆,那就真的会被雷霆杀死。” “什么意思?”柳秀秀一脸懵懂。李鱼光则是稍微懂一下,严肃道:“对方使用了幻术,但幻术是没有杀伤力的。但若是恐惧,认为自己死了,那也就死了。” “没错。”张宁说道。 “好一个小辈,竟然看破了我的法术。而且竟然真敢接雷霆。”一个雄厚的声音响起,虚无缥缈,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 “但是看破了又有什么用。我并非虚天界的人,我来自于大世界。修为远比你们的师长高明,我施展的幻术,也是一种虚幻的力量。不会遭遇世界的排斥,整个虚天界,没有人能挣脱我的幻术。更何况是你这个胎动境界的小儿辈了。” 声音虚无缥缈,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仿佛是在人心田中传出。 张宁便也明白了。 对方是从大世界来的,却是不敢使用超过这个世界的力量,只敢以幻术这种东西来杀人。 灭的是魂魄,杀的人心神。 耽搁的时间越久,怕是死的人越多。张宁与景山剑宗毕竟是处的不错,再则还有吕布在场。 张宁于是抱住了柳秀秀。 “张哥哥,什么时候了,你还轻薄我。”柳秀秀霞飞双颊,跺脚道。但整个人已经醉了,七荤八素,也不晓得反抗。 “哈哈哈。原来如此,你的弱点是女人吗?”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四周的环境一变。 只见雷霆,乌云,海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各风格的绝世美女,遍布四周。 有大家闺秀,雍容抚琴。 有苗条淑女,坐看书卷。 有绝艳舞娘,薄纱起舞。 四周升腾起了一股香气,这香气十分好闻,有极强的催情效果,若是等闲男子在此,怕已经立刻出丑了。 李鱼光双眸开始迷离,柳秀秀也更醉了。但便在这时,张宁怀抱柳秀秀,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金光从柳秀秀的身上发出,然后冲向了四面八方,幻象便也消失了。 “这种力量!!!!!!!!谁留下的舍利子。”暗中之人惊叫一声,然后泯灭。 因为张宁,柳秀秀,李鱼光已经从幻境之中挣脱了出来。于是,这天还是天,这山还是这山。 这擂台,还是擂台。 他们仍在明山之上。四周尽是倒下的的四大宗,十二宗门的弟子,有的人还有呼吸,但有的人已经死了。 虽然只过去了片刻时间,但是对方已经有得手了。 而这明山之上本是有阵法的,乃是四大宗,十二宗门联合布置,若对方强攻,则阵法反应,若对方使用出超过这个世界的力量,则会受到世界的排斥,而且在场有许多虚天界顶级高手,也可反抗一二。 但对方用的是幻术,悄然无声息便入侵了明山,造成了此事。而随着张宁的一声阿弥陀佛,于是柳秀秀体内的舍利子绽放出了佛光,佛光普照,昏睡的四大宗,十二宗的师长,弟子只觉得脑中忽然响起了一声佛号,然后便惊醒。 佛光普照,四大宗,十二宗的师长,弟子们都是震惊的看着柳秀秀,这个少女身上的佛光,竟如此纯净,如此强大。 “阿弥陀佛,难道是哪位菩萨转世?”有寒山寺的高僧,单掌竖起,宣了一声佛号,震惊无比。 真元门,明秀宫,以及不知此事的景山剑宗的人,以及青燕宗等其余十二宗门的师长,弟子,全都震惊的看着柳秀秀。 这佛光。 这舍利子。 这少女,什么来路? 便在这时,一惊又惊。却是明媚的天空,忽然昏暗下来。空气中忽然涌现出了一股血腥味。 这血腥味,极为特殊。 血。 凡人与牲畜的血是腥臭的,修士的血反而会甘甜。传闻仙家的血,香甜无比,但凡人饮之必死。 乃是因为人畜食五谷血肉,其血安能不臭?修士辟谷,饮风霜,食甘露,采月华,吞阳精,血便是甜的。 而这血腥味则是腥臭无比,比凡人之血更加的腥臭。仿佛是积累了一万年的血池,无比恶臭。 这是血河神教的味道。 血河神教,却是荤素不忌。凡人的血能炼,牲畜的血也能炼,修士的血更不必多说了。 各种血融合在一起,便是臭气冲天。 闻之腹中翻江倒海,作呕不已。 血腥味刚刚出现。有见识的四大宗,十二宗门的师长,便有人脱口而出道:“血河神教死灰复燃?!!!!” “哈哈哈哈。你猜对了。我从上界来,为的便是复教。翻天覆地邪魔阵,你们应当认得。虽然你们之中竟然藏了一颗等级如此高的舍利子,竟破了我的幻术。但毕竟舍利子的主人不能活用。我以翻天覆地邪魔阵,破了你们在明山外设置的护山大阵。重建血河神教总坛,然后扫灭虚天界。” 一声雄厚的笑声响起。正是张宁,柳秀秀,李鱼光在幻术之中,听到的声音。继而乾坤颠倒,阴阳混乱。 七面漆黑大旗出现在明山四周,这大旗身上布满了血色的符文,继而出现,消失,复又出现消失,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 而随着大阵出现,果然是天翻地覆,不仅是乾坤颠倒,阴阳混乱,便是各方各位,也都是颠倒混乱。 继而无边的血海浮现,意图侵染明山,极为可怕。但是明山四周,却有四大宗,十二宗门联合不知的护山大阵。 之前那背后之人的幻术,因为手段太高明,又不是强攻,所以没有引起大阵的反应,这一次却是实打实的强攻了。 护山大阵,自然有了反应。 这阵乃是出自于真元门的手笔,乃是简单,却又不简单的玄武阵,四相者,白虎主杀,玄武主守,青龙是生,朱雀是死。 这玄武大阵,便是最坚固的盾牌,很适合死守。 “哈哈哈哈。玄武虽然善守,但久守必失。我看你们这阵法,也只能守个十天。十天后,玄武阵被攻破,你们将会沦为血海中的一部分。到时候,我将手持翻天覆地邪魔大阵,祭练千万生灵,继而攻打四大宗,十二宗门。必将这虚天界,变成魔界。群魔乱舞,鬼魅纵横,哈哈哈哈。” 背后的男子,发出了一声狂笑。 玄武阵内,风平浪静。玄武阵外,血海无边,天翻地覆,阴阳乾坤全部颠倒混乱,修士的若是堕入血海之中,必然战力锐减。 所谓修士,既用自身的力量,也借用天地之力。若是使用纯阳真元的剑修,不能摄入天地灵气,维持真元运转,岂不是败亡不远? 若道门高手,使出法术,若乾坤颠倒,阴阳变换,使出的法力,又如何有威力? 无边血海之中,一头玄武在遨游,玄武为龟身,缠绕大蛇。这大蛇似从玄武之内生出,似又是虚幻。 玄武,玄武。 所谓四相看似简单,但却极为玄奥,道门高手纵然钻研一生,也能时时领悟不同。 这座玄武大阵不俗,乃高手所布。但却并非是翻天覆地邪魔阵的对手,时刻都在衰弱之中。 那背后的人说的对,顶多坚持十天。 而此刻暂时平安,哭声又起。却是先前那背后之人的幻术,夺了一些四大宗,十二宗门弟子的性命。 此刻这些弟子魂魄已灭,但肉身尚存,尚有呼吸,却再也不会醒来了。 “呜呜呜!!!” 哭泣的声音,极为伤感。张宁环望四周,却是容颜不变。 小世界的江湖就足够惨烈了,而修士的世界只会更加惨烈。双方拼杀起来,便可能灭了百万之人性命。 没有实力不仅不好多管闲事,而且极有可能走路死了,喝水死了,吃饭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正像是今次这些弟子,便在睡梦之中死了。 柳秀秀的心肝却没有张宁这般硬,闻得四周伤心的哭声,便也红了眼睛,小声抽泣了起来。 而另一边四大宗,十二宗门的师长门却平静了许多,因为经历的更多,这些人的寿命极长。 从入门的时候开始,便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早已经风吹雨打,饱经风霜,尽管也是心疼弟子,但终归更容易接受。 四大宗,十二宗门的许多师长聚集在一起商议了片刻,最终让弟子们之中有威望的人,带着师兄弟们分别前往各自宗门的别院住下,至于已经死亡的弟子,也先抬走。 包括站在张宁身边的李鱼光,李鱼光很想留下来看看情况,但是被妙剑真人用眼神赶走了。 而后妙剑真人,寒山寺的法名大师,明秀宫的景清晨,真元门的明师子,以及十二宗门的各位师长来见过张宁。 却是不久之前,妙剑真人以真元传音,告诉了众人,张宁的不凡。而此刻,翻天覆地邪魔阵,凶威滔天。 明山上的各宗人员,乃至于虚天界的苍生生灵都危在旦夕。在场虽然都是各宗高手,但势单力薄,绝非是翻天覆地邪魔阵的对手,自然将希望寄托在张宁的身上。 “还请前辈垂怜。”妙剑真人带着四大宗,十二宗门的师长,来到了张宁的面前,躬身行礼道。 “放心,此事我会管。”平常十分不乐管闲事的张宁,此刻却是一口应下。因为逞凶的乃是邪魔,而且是血河神教。 此事,张宁必然是要管的。 “多谢前辈。”妙剑真人等人松了一口气,然后由衷感激道。 “不知前辈如何攻破这翻天覆地邪魔阵?”都是师长多半是沉稳的人,但也有性格特殊的人。青燕宗一位师长站了出来,躬身问道。 这位师长却是一位少女,从外表看起来是一位少女,圆圆的脸蛋,娇小的身躯,看着有几分可爱。 眼神不时闪动,却也是活泼好动的人。 “前辈。这位师妹乃是青燕宗的王青衣师妹。师妹心直口快,还请前辈不要见怪。”妙剑真人知道王青衣素来有什么说什么,怕也因此得罪了张宁,便出来说道。 “王青衣见过前辈。”王青衣双手抱拳道。 张宁的气量不至于如此狭隘,因而笑道:“却是要再等两天。后天便可以破阵而出了。” 四大宗,十二宗的师长门却也不怀疑,这翻天覆地邪魔阵难破,或许这位前辈破阵的手段需要花时间准备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血魂帆 明山之上,山峰与草木依旧,各种建筑或恢弘,或雅致。但天空却为血色所取代。 温度适中,但是却没有了风。 没有风,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以及血色的天空,所带来的感觉十分压抑。 四大宗,十二宗门各自都约束弟子,不要随意走动。 青燕宗别院内。 青燕宗女弟子很多,所以建筑风格也是充满了女子气。鲜花遍野,香气冲天。 琼楼玉阁,精致雅趣。 青燕宗这一次带来的弟子也不多,只有四五十人。此刻师长们下令弟子们不得出门走动。 但在如此情况下,青燕宗的女弟子们便呆不住。聚在一起说话。 而吕布,李克己则是这一次青燕宗带来的两个唯一的男弟子。果然如李鱼光说的一样,李克己与女孩子们相处的极好,一口一个师姐,师妹,很是游刃有余。 吕布则是差远了,全程都是抱着自己的铁片剑,坐在角落中仿佛是一尊雕塑。 他的铁片剑其实已经变了。 青燕宗也有剑修之路,只是法门不同。但是大体也是一样的,温养剑,性命双修。 吕布这把铁片剑,被他师傅给改造过了,成了一把还过得去的剑。 吕布很烦师姐,师妹们碎语,所以才显得如此高冷。但是师姐师妹们,却也不怕他。 而且火烧着,便烧向了吕布了。 却说幻术这一遭,青燕宗也这折了几个弟子。女弟子们的情绪都比较低落,而在如此情况下,谈论的事情,当然是翻天覆地邪魔阵,以及张宁了。 “这位前辈到底是什么人?李克己,你不是与前辈是朋友吗?你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吧?” 一位师姐抬头问李克己道。 李克己很无辜,心想,我也就知道他叫张宁,他的妹妹叫柳秀秀,其余一概不知啊。 “这位前辈一直都十分神秘,我不知道他出身来历。”李克己果断摇摇头,说道。 “你还真是个笨蛋,与这位前辈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竟然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察觉到。” 刚才说话的师姐薄鄙道。 “哈哈,师姐说的是,我就是个笨蛋。”李克己干笑一声,果断承认了。 “不过我虽然不知道,但是吕布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因为在我遇到这位前辈之前,吕布就已经与之同行了。”李克己转头看了一眼吕布,说道。 火就这么烧到吕布身上的。 “吕布,你知道什么吗?”师姐们们呼啦一下子就将吕布围成了起来,刚开开口说话的师姐问道。 吕布无奈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李克己,李克己一脸无辜。 “我也所知不多。”吕布无奈将自己与张宁认识的经过,告诉了师姐妹们。 但是显然这些信息,没有任何鸟用。 神仙山上,张宁灭了血色男子的,乃是柳秀秀体内的佛光。就像是今天在明山上,张宁用佛光破除了对方的幻术。 大家都知道了。 这位前辈身边的这位看似普通人的妹妹体内,隐藏着一颗等级非常高的舍利子。 不过吕布透露出来的信息,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 “听吕布所说,这位前辈极不愿意多管闲事。但刚刚与吕布见面的时候,就将袁幽谷这个血河神教余孽给杀了,这证明这位前辈与血河神教之间,必然是有些因果的。就像是这一次,血河神教的上界高手来到下界,用翻天覆地邪魔阵,意图恢复血河神教在虚天界的总坛。前辈一口答应下此事。” 有师姐分析道。 而问题也来了。 这位前辈到底会用什么手段,破除翻天覆地邪魔阵呢? 要知道那可是翻天覆地邪魔阵,乃是昔日虚天界血河神教的护教大阵,威力无与伦比,在虚天界之中,乃是最顶级的大阵了。 而就算张宁有更强大的力量,受到世界的制约,排斥也极难破阵而出吧。 想一想,实在是忧心啊。 “陈师妹就这么死了,死的无声无息。难道我们也会死在这里吗?”有位女弟子心理承受能力较弱,便嘤嘤哭泣起来。 “放心啦。既然这位前辈一口答应下来,必然是有手段的。”一位师姐连忙安慰道。 ................ 如今情况险恶,若为对方攻破明山,然后血祭千万生灵,继而攻破四大宗,十二宗门,席卷整个虚天界。 则虚天界化作魔界也。 生灵涂炭,鬼魅横行。 而在场四大宗,十二宗门虽然高手众多,但却不足以攻打翻天覆地邪魔大阵,只能依靠玄武阵,进行短暂抵抗罢了。 大事临头,心中难以宁静的何止是青燕宗的这些女弟子。 寒山寺别院内。 一个宗门,一个风格。寒山寺乃是佛门寺庙,其别院,也是金光耀眼,宝光冲天。 乃是佛门别院也。 僧舍内,极为简约,一张坐床而已。此刻法名大师坐在坐床上,慈眉善目,其弟子悟真和尚坐在床下,眉清目秀。 法名大师乃是寒山寺当代高僧,在整个虚天界都非常有名望,但其佛法能力,也不足以抗衡翻天覆地邪魔大阵。 这一对师徒,却也是在议论此间之事。但是与青燕宗女弟子稍显不同。 悟真和尚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师傅。那位柳姑娘体内的舍利子绝非寻常,不知道是哪位佛门高僧所留。” “为师也难以窥得其来历。”法名大师摇头说道。却是佛门也有诸多派系,互相之间会有一些差异。 但佛门何其广大,法名大师也不能窥得柳秀秀体内的舍利子的来历。 “若明山被攻破,虚天界将生灵涂炭。不知道这位前辈,有何妙法,可以破翻天覆地邪魔大阵。” 悟真和尚闻得师傅也是不知,便也放下此事。转而问道。 “恐怕与那位姑娘的舍利子有关吧。我听说这位前辈极为特殊,不仅手持神道金册,而且能使用佛元,真元。那位姑娘不能活用舍利子,但是这位前辈应该能行。若以佛法,必能攻破翻天覆地邪魔大阵。” 法名大师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除魔卫道,降妖伏魔。若能渡过此劫,弟子愿入万佛院闭关,不得舍利子,不出寺庙。”悟真和尚说道。 “你有此志,为师甚为欣慰。”法名大师喜道。 剑侠与佛家关系一般都会很好,正是志趣相投也。佛曰卫道,剑侠曰除魔。 那万佛院乃是寒山寺内的建筑,为群僧闭关之处,悟得舍利子方能出关,而悟真和尚才刚刚入门,便有如此大志向,法名大师自然欣慰。 也知道,这弟子乃是被今天之事所激。 无能为力,是沉重的。 那翻天覆地邪魔大阵如此厉害,当真是无能为力啊。 无能为力。 这是在明山山上的四大宗,十二宗门的师长们的叹息。 虚天界大部分的地方都还在动荡之中,有些地方是穷山恶水,妖孽强者盘踞,有的地方干脆是诡异莫测。 北方则被四大宗,十二宗门所占据,乃是秩序之地。多少年来,四大宗,十二宗的门人弟子,意图荡平天下,却不得。 当代高手也闯下赫赫威名。在明山之上的妙剑真人,纯剑真人,法名大师,以及明秀宫的景清晨,真元门的明师子,乃至于青燕宗的王青衣,都有一番威名,可以说是威震此界。 但是这些人加起来,却也不足以攻破翻天覆地邪魔大阵,哪怕是一点胜算也是没有。 若非张宁在,不过是坐困明山,闭目待死而已。 这些宗门师长,如何不为自己的无能而叹息呢? 却说明山上的四大宗,十二宗门的诸师长,上千弟子的希望,张宁又在干什么呢? 张宁带着柳秀秀一起出了景山剑宗的别院,住在了魔天崖上。张宁做了木工,砍下一颗颗大树,立下廊柱,搭建起了一座双层楼房的支架,然后将分金断玉的佛刀当做是木工刀使用,劈出一张张木板,搭建好房舍的外墙,楼梯。 张宁做事十分利索,前后花了也就一刻钟的时间罢了。一栋双层小木屋便完成了。 张宁满意一笑,跃上屋顶,然后拿出佛刀,又继续对佛刀吐出佛元,练刀。 便是连柳秀秀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极为不妙。虽然柳秀秀知道自家张哥哥,那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几乎是什么事情都能办成。 而其实柳秀秀对张宁的能力,乃是半知不解的。她的信心,来自于盲目崇拜张宁。 总而言之,张哥哥所向无敌,那是完全可以信赖的。 但是如今事情大条,张哥哥却不想办法,却在这里修建木屋,成天对刀吐口水。 柳秀秀一直认为张宁在对刀吐口水。 这般作态,柳秀秀也有点看不下去。柳秀秀便来到了屋舍前,抬头看着张宁说道:“张哥哥。外边的妖人如此厉害,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哪里不认真了?”张宁低下头看向柳秀秀,奇怪道。 “张哥哥你修建房子又没有用,对刀吐口水,更没什么用。怎么能说认真呢?”柳秀秀郁闷道。 “我吐出的是佛元,不是口水。炼刀也是极为正经的事情。等未来秀秀你修炼了佛家法门,便知道了。”张宁笑着说道,而后又认真解释道:“至于那翻天覆地邪魔大阵,以我的本事破去不难。但若用力过度,怕是连天都要捅破了。反而这魔天崖上有一物,可以帮我破阵,轻而易举。” 柳秀秀先是一脸懵懂,随即便明白了。说道:“是鱼光他们说的血河神教的宝贝吗?张哥哥你找到啦?” “却是有这个东西,但是藏的很深。需得十二天才能找到,我已经找了十天了,还差两天。”张宁笑着说道。 却是张宁每一天都杀了一支山雀,而且是每天不同的时辰,便是为了找出那物。 那物十分特别,若能到手,便可以攻破翻天覆地邪魔大阵。但那物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宁若得之,便也要毁掉。 血河神教的东西,张宁都不喜欢。 柳秀秀本只为张宁如此态度而忧心,但见张宁早已经有对策,便放下心来,喜笑颜开。 这活泼的小姑娘没有事情做,便漫山遍野的搜寻鲜花,然后编制出了两个漂亮又很香的花环,自己戴了一个,也给张宁戴了一个。 然后柳秀秀也坐在了屋顶上,挽着张宁的手臂,将头搭在张宁的肩膀上,二人头上的花环,十分漂亮美丽。 如此又过了两天。终于到达了第十二天。这天午时,张宁在魔天崖上,找到了一只山雀。 这只山雀平平无奇,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而这其实也是一只普通的山雀,只是它的血脉内,隐藏着一种东西,也可以说一个契子,一道锁。 为什么四大宗门,十二宗门的前辈高手们,无数代的人搜寻魔天崖,却一无所获? 乃是因为这个秘密,隐藏在普通的山雀之中。十二只山雀,隐藏着十二道锁。普通的山雀,不会灭绝。 带着锁的山雀死了,便会转移到别的山雀身上,如此生生不息。 这也是血河神教的手段,血河神教对血脉的研究,极为深入。 但是如果在特定的时间内找到特定的山雀,将之杀死,锁便不会再转生。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十二为一个轮回。逐一杀死山雀,便可以得到那样东西。 也可以说是血河神教留在此界的传承。 而不知道的人,就算是毁灭魔天崖,也不能毁灭这传承。 张宁找到了这最后一只山雀,然后从指间发出了一道刀气,将这只山雀斩杀。山雀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但下一刻,变故便生了。 地上忽然浮现出了十二滴血珠子,血珠子所在的方位,正是张宁这十二天内,所杀的山雀落在地上的方位。 便也是锁。 当十二滴血珠子浮现,然后射向空中,继而血珠子变大了,变成了一团翻滚的血液。 血液翻滚了片刻之后,便出现了一张血色的帆。 血魂帆。 李鱼光曾经说过,当年血河神教在此界的教主展日月手持血魂帆,与四大宗,十二宗门的无数高手大战,所向披靡。 或许就是这帆。 或许当年也曾经因为大战而残破,但经过多年的温养,血魂帆恢复了昔日的威能。 张宁伸手一招,血魂帆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第二百二十六章 魔主 血魂帆。 这种东西在血河神教之中比较常见,但常见的东西不代表不厉害。等级越高的血魂帆,就越厉害。 就像是血河神教的血河神功,分作很多很多不同的等级。 一位绝世高手手中的血魂帆,与一位普通血河神教弟子手中的血魂帆,威力是天差地别的。 而血魂帆的等级,首先是要看血魂帆本来的材料。好的材料制作的血魂帆,等级自然越高。 其次便是魂主。 血魂帆之所以叫血魂帆,乃是帆之中,藏有一个魂主,这魂主并非是万鬼幡那样,收拢鬼魂而得。 这魂主乃是器灵,就像很多神剑,神刀会孕育出器灵一样。 魂主的等级越高,血魂帆的等级越高。最后,便是要看血魂帆内的魔血的等级了。 所谓的魔血,便是许多鲜血汇集而成的血海,目前翻天覆地邪魔阵释放出来的血,便也可以称作为魔血。 这魔血在魂主的操纵之下,可以形成无边血海,但又不是普通的血海而是可以演化出许多厉害杀阵的血海。 目前明山外的翻天覆地邪魔大阵虽然厉害,但威力也没有超过这个世界承受的极限。 而张宁手中的血魂帆,等级也应该是这个世界最强的了。 这是一面帆布,看起来很正常的帆布。落在张宁的手中,盈盈一握。但是帆布泛着血色,以及非常玄奥的符。 张宁不喜欢血魂帆,因为血河神教的东西都十分恶心,这血魂帆的必然是祭炼了千万生灵,才能获得的东西。 当年血河神教在此界中的高手,肯定手持血魂帆,消灭了一座又一座的宗门,佛门,所向披靡。 所谓血河神教,便是以战养战。所杀伤的敌人越多,获得的血液等级越高,便越发强大。 不管是手持的宝物,还是自身的实力。 传闻某一位血河神教的高手,甚至埋伏过佛陀,希望能够从佛陀的身上,取下一些佛血,然后参悟自己的血河神功。 纵然最终失败了,但也绝对惊悚。 张宁不喜欢血魂帆,就像张宁不喜欢自己的那一柄神刀,或者说魔刀一样。邪魔的东西,会让他不舒服。 但是此刻,便也只有血魂帆,才能攻破对方的翻天覆地邪魔大阵。 至于能否攻破。 轻而易举。张宁对于翻天覆地邪魔大阵的各种变化,了然于胸,而且对如何操纵血魂帆,也是很清楚。 张宁双眸一闭,分出部分魂魄飞入了血魂帆之中。这血魂帆之中,无边血海,在无边血海的当中,沉浮着一位赤发男子,男子面容胸廓,体态强健,身无片缕。 “你是谁。”感觉有人闯入了血魂帆之中,这位男子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看着张宁的魂魄。 他能感觉到,张宁的魂魄等级非常高。 “我乃魔主。”张宁说道。 “你并非魔主。”赤发男子摇头道。 于是张宁的魂魄中浮现出了魔焰,一双眸子化作了赤色,不管是从什么角度看,张宁都是一位魔。 “不,你是真魔,并非血魔。”赤发男子说道。 “你不从?”张宁意外道。 “不从。”赤发男子说道。 “那我便吃了你。”张宁有些赞许,这魂主倒也是忠义之辈,可惜明珠蒙尘,血河神教实在太臭。 张宁魂魄化作无数道,出现在了这血魂帆内。无数个张宁的魂魄,化作了纯阴之力,从四面八方侵蚀向魂主。 魂主闭上了双眸,从容就义。 不久后,魂主呆滞了许多,不再灵动。但是当魂主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又恢复了灵动。 但魂主已经并非是魂主,而是张宁以夺舍之力,侵占了魂主的身躯,以此操控血魂帆。 这诸天万界,能抵抗张宁魂魄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 “你说的没错,我乃真魔,并非血魔。我讨厌血魔。”魂主变成了张宁的模样,张宁稍稍动了动身躯,坐在血海之上,遍看血海,极为厌恶道。 血魂帆外,张宁也睁开了眼睛。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血魂帆,血魂帆是一尺血布,娇小玲珑。张宁轻轻将血魂帆一抛,抛向了空中。 “涨。” 张宁说道。 空中的血魂帆,便迎风暴涨。所谓血魂帆,乃是血河神教的招牌法宝,无比的厉害。 等级越高,威力越大。 而玄武阵外的翻天覆地邪魔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这个道理。布阵的东西越高,威力越强。 如今在张宁的手中,血魂帆与翻天覆地邪魔真,乃是针尖对麦芒。但是张宁胜算极大,因为张宁知道血河神教的一切秘密。 而对方只是来自于大世界的一位血河神教的人员,连血河神教的高层都算不上。 真正的血河神教,在主世界。在那有佛陀,有仙人,有魔天大圣的世界。 血魂帆一出,无边血海浮现。血海侵染了玄武,那玄武阵上浮现的玄武发出了一声悲鸣,便被内外血海一起被攻破。 “什么东西!!!!!!” 便在玄武阵被攻破的刹那,明山上的四大宗,十二宗门的师长们便有了反应,他们已各种各样的手段,刹那间便来到了张宁的身边,看到了天空中的血魂帆。 “血魂帆!!!!!!!!” 四大宗门,十二宗门的师长们一个个色变,如看蛇蝎一般看着张宁,这位前辈,竟然有血魂帆??? 刹那间,四大宗门,十二宗门的师长们大部分都下意识的鼓荡起了体内的真元,佛元,取出了自己强大的法宝,刀枪剑戟,摇摇指向张宁。 但之后,四大宗门,十二宗门的师长们便收起了东西。因为他们已经明白了,若是张宁真的是敌人,便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了。 血魂帆在内,翻天覆地邪魔大阵在外,玄武阵便如纸张一般,破碎了。 妙剑真人非常冷静,因为张宁曾经与她谈论起魔天崖的事情。 “前辈,这便是当年血河神教留在魔天崖的东西?”妙剑真人来到张宁的身边,恭敬问道。 “是的。”张宁说道。然后,张宁身上便弥漫起了魔气,一双眸子化作了赤色,衣袖翻飞,长发乱舞。 “真魔!!!!” 寒山寺的法名大师,见之释然。 真魔与血魔,绝不相同。 “我为魔主。”张宁说道。空中的血魂帆已经消失不见,无边的血海淹没了血魂帆,血魂帆操纵血海,与翻天覆地邪魔阵角力。 但是血魂帆所衍生出的血海,却眨眼间攻破了翻天覆地邪魔阵,然后吞噬对后方的血海,乃至于血海之中,那忽而消失,忽而浮现的阵旗。 “你是什么人!!!!!!竟然知道我翻天覆地邪魔阵一切变化。”空中浮现出了先前男子的声音,但此刻却不复镇定,而是惊愕无比。 “我为魔主。”张宁再次说道。不久后,血魂帆将翻天覆地邪魔大阵的血海,以及血海之中的七面阵旗,全部吞噬。 对方没有留下一句狠话,也没有能力将翻天覆地邪魔阵收回,逃之夭夭了。 纵然对方来自于上界,修为深厚,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古怪了。血河神教的血魂帆,竟然被一位真魔掌握。 继而攻破了翻天覆地邪魔阵,对方知道翻天覆地邪魔阵的一切奥秘,变化自如。 难保对方也是从上界来的。 那背后之人想到此处,便逃之夭夭了。 张宁四下搜索,却没有发现那人,却是有些可惜。他还想留下对方呢,对于血河神教的人,张宁绝不姑息。 随着翻天覆地邪魔大阵被攻破,张宁收回了无边的血海,那血魂帆渐渐缩小,又成了一尺布,落在了张宁的手中。 于张宁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而对于虚天界来说,这是一场大祸事,消散无形。 若是让暗中之人在明山得逞,乃至于找到了血魂帆,继而虚天界,虚天界便也可能完了。 “多谢前辈。”四周的四大宗,十二宗的师长们纷纷来到了张宁的身边,躬身行礼。 “诸位不必如此。”张宁摇了摇头,并不居功自傲。 也没什么好自傲的。 四周的四大宗,十二宗的师长们见此,便也一时语塞。却是张宁来历神秘,在场众人便是连妙剑真人也不知道太多。 而现在众人便也明白,张宁是一位真魔。 这也算了。 而若是张宁表现的稍稍寻常一些,接受他们的感谢,倒也可以继续话茬。而此刻张宁如此平淡,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却是让这些宗门师长们,无法说下去了。 便在这时,张宁皱起眉头看着手中的血魂帆,他讨厌这种东西,但毁掉又觉得可惜。 怎么办呢? 张宁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抬头对妙剑真人说道:“你们景山剑宗的万宝菩提,我有用。” “前辈放心。我立刻飞剑传书,让师兄将万宝菩提带来。”妙剑真人当即说道,随即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柄小剑,小剑隐匿虚空,然后遁去。 “你们寒山寺有多少年历史了?”张宁转而又问法名大师道。 “阿弥陀佛,本寺却是有数十万年历史了。”法名大师双手合十,低声说道。 “那应该有许多舍利子吧?”张宁又问道。 法名大师一时愕然,但随即便也从容回答道:“有许多师门长辈留下舍利子,但等级都不会有前辈身边的姑娘体内的舍利子高。” “我想用寒山寺的舍利子,再集合众僧之力,洗去这血魂帆上的无边血海,将之练成万佛帆,或者说是万宝帆。”张宁看着法名大师从容说道,随即又说道:“我并非是强取豪夺,你要是不愿,我却也不强求。” “前辈说的哪里话,降妖伏魔,乃是本寺的职责所在。炼化这血魂帆,于诸天乃是大功。本寺岂会舍不得师长们留下的舍利子?还请前辈随我前往寒山寺,本寺会全力以赴。” 法名大师一脸慈悲,义不容辞,双手合十低声说道。 所谓万宝帆,也是有名堂的。 乃是道家常用法宝,与血河神教的血魂帆一样有名。张宁在景山剑宗看了许多典籍,大概知道这万宝帆是个什么东西。 与血魂帆一样,万宝帆乃是以帆体为主,然后集合各路宝贝,万宝帆一经杀出,万宝其飞。 再以阵法操纵。 所以所谓的万宝帆虽然是个大路法宝,但其实一万个人炼制万宝帆,就会有一万种万宝帆。 这诸天所有的万宝帆,没有一样万宝帆是重复的。 张宁对于血魂帆十分厌恶,但是觉得毁掉可惜,便打算借众僧,以及诸舍利子之力,洗掉血魂帆内部的无边血海,再以舍利子,万宝菩提,以及翻天覆地邪魔阵的七面阵旗,炼制成万宝帆。 应该挺好玩的。 在场的四大宗门,十二宗门的师长们听见张宁与法名大师的对话,各自看了一眼。 妙剑真人,纯剑真人说道;“若前辈打算炼制万宝帆,我景山剑宗愿意助前辈一臂之力。” “我青燕宗也是如此。” “明秀宫也愿助前辈一臂之力。” “真元门。” 四大宗,十二宗门的师长们感激张宁解救这滔天大祸之恩,正无以为报,因而此时纷纷说道。 张宁稍稍蹙眉,虽然各宗都是好意,也都是由衷。但是对张宁来说,这就有点挟恩索报的嫌疑了。 这非是张宁本意。 所以张宁一番推脱,但是各大宗门的师长们却是执意要帮忙。张宁实在推脱不过,便说道:“随你们吧。” 随即,明山之上便热闹了起来。妙剑真人又发了一道飞剑传书。不久后,景山剑宗宗主赤月剑主亲自赶到明山,为张宁带来了许多景山剑宗出产的好剑。 青燕宗,明秀宫,真元门,以及其余宗门也都派人过来,献上了许多宝贝。 张宁不喜欢热闹,收了宝贝,便与景山剑宗的人,以及吕布,李克己,李鱼光等人告辞,往寒山寺而去。 这一次真的是缘分尽了。 张宁觉得此生与吕布,李鱼光这些人,恐怕再难相遇。诸天太大,长生实在太少。 不得长生,便终究为枯骨而已。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万佛塔 那一日,张宁来到了虚天界。 乃追踪鹿妖而来,张宁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意外,是那头老鹿,竟然敢掠走柳秀秀。 这是张宁不能忍的。 但是对于虚天界来说,张宁的到来完全是一个意外。 张宁来了,便遭遇了吕布,袁幽谷,以及十三黑骑。张宁杀了袁幽谷,也是救下了吕布。 后来吕布带着张宁前去神仙山找鹿妖,结果遇到了那连张宁都佩服不已的明雪夜,以及佛刀。 一刀断鹿头之后,张宁与柳秀秀便与吕布一起到达了景山剑宗,结果又救了柳乾坤。 至如今明山上一事,若非张宁,则虚天界必然陷入血河神教的手中,到时候群魔乱舞,鬼魅纵横。 诸如此类事情,于张宁来说,不过是浮云一般,举手之劳。而却影响到了许多人,乃至于整个世界。 人间有皇帝,权利可以无边大。打个喷嚏,便有可能毁灭一个国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宁也是有这样权利的人。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影响到了方方面面。 张宁这样的人,其实应该早早的前往主世界,不应该呆在下界。 而明山一战之后,背后之人逃之夭夭,不知所踪。四大宗门高手尽出,搜捕此人,并联络上界,希望上界有人能追查此事。 不管后事如何,张宁之名,已经传遍虚天界,并传入了上界。 一位手持神道金册的阳间人,自称是张宁,一位可以操控血魂帆的真魔。 救命之恩,让四大宗,十二宗门分外感激,献上无数宝贝,帮助这位前辈炼制万宝帆。 寒山寺甚至愿意拿出历代高僧留下的舍利子,再集合众僧之力,帮助这位前辈炼化无边血海。 一时间,整个虚天界都知道了这位叫张宁的人。 威名犹如惊雷,使得的正道之人感激,邪道之人威服。 只是张宁并不在乎罢了。 青燕宗。 青燕宗在青燕山上,这青燕山不仅是一座山,还包括其余诸峰。青燕宗内多是女弟子,山上布置的也极为女子风。 鲜花遍野,花香冲天。 楼阁庭院,处处充满了女子的气息。 吕布,李克己乃是青燕宗极少的男弟子。虽然这二人是经过李鱼光介绍入宗的,但是青燕宗也是大宗门,却不是随便收人的。 吕布,李克己虽然没有到达进入景山剑宗的标准,但是天资也是出类拔萃,超越凡人许多。 二人进入青燕宗之后,却是颇受到宗门的重视。 二人住在青燕宗,柳崖山上的庭院内。他们的师父,乃是青燕宗当代的高手,剑修李秋月。 明山一战之后,或许,这也称不上一战,只是对方来了,然后被张宁赶走罢了。 总之明山之后,二人回到了青燕宗。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但此事,却还在热议之中。 一处屋子内,二人相隔一张茶几,各自品茶。 “吕兄,张宁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手持神道金册,又是真魔,手持血魂帆,破了翻天覆地邪魔大阵,轻而易举。” 李克己放下茶盏,问道。 吕布品茶之余,铁片剑抱在怀中。他说道:“不管是谁,张宁未来不可限量,定然是大人物。而你我现在却还在挣扎,所以就算要弄清楚张宁是谁,我们需也得拥有足够的实力,活的更久才行。等哪一天张宁名震诸天,而我们已经是枯骨化作了泥土,就永远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了。” 李克己是一个心思浮动的人,而吕布则纯粹许多,他曾经是一名剑客,正义感爆强的剑客,而现在他是一名剑修。 未来若能以正气行事,愈发纯粹,甚至可以成为剑侠。 只有更强,越强,才能活的更久,也才能登临绝顶,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看待更多的风景,体会人生更多的不同。 吕布现在的想法很简单,活的更久。 “也是。”李克己耸了耸肩道。 但这二人却是注定不同,长生路上天资很重要,但是毅力更重要。就像张宁所说的一样。 法门不需要多好,入门就可以了。 李克己与吕布,长生路上的路程,定然是不一样的。若未来吕布纵横诸天,夜空剑客之名,彻响诸天。 张宁随手救下的人,便不是小事了。 必然影响到更多更多的人。 不管如何,对张宁来说,吕布之事微不足道。张宁跟着法名大师,悟真和尚一行人,来到了寒山寺。 寒山寺名字有些寒意,但却坐落在山谷之中,温暖如春。 寒山寺有两座,一座受人间香火,僧人不时下山救治穷困。一座位于山巅之上,乃隐世宝刹。 张宁来到的寒山寺,自然是隐世宝刹。 法名大师的师兄,寒山寺的主持方丈,法山大师率领寺庙内的高僧,迎接张宁。 法山大师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眉目慈悲。 这其实也是佛门的形象。 以法名,法山大师这样的高僧,修改自己的体型,容貌极为容易,但却以肥美示人,乃因为佛家大半高僧,都是这副形象。 “阿弥陀佛。贫僧法山,见过张施主。”法山大师双手合十,对张宁行了大礼,随从的高僧也一起行礼。 “方丈。”张宁拉着柳秀秀,也是双手合十还礼。 “施主的来意,贫僧已经知晓。还请施主将血魂帆交给法名师弟,让他引众僧,炼化血魂帆。请施主随我前往万佛塔,迎高僧舍利。” 法山大师说道。 “有劳。”张宁拜谢一声道。 而后僧人们分作两部,一部由法名大师率领,接过张宁给的血魂帆,前往寺内的万佛殿,炼化血魂帆。而法山大师则带着两个小沙弥,引张宁来到了万佛塔。 万佛塔高十丈,七层,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一座宏大的佛塔,便是七级浮屠。 法山大师让小沙弥留在塔外,带着张宁进入了佛塔,佛塔四周,到处都供奉着舍利子。 舍利子,并非寻常之物。 佛家说的舍利是一个境界,与道家的内丹一样。在中世界,在舍利境界的佛门高僧不少。 高僧圆寂,佛光灿烂,而留下舍利子,舍利子可以千奇百怪。 昔日给了柳秀秀舍利子的那位女尼不知是谁,佛法多高,不曾留下只言片语,只留下了舍利子。 但等级显然很高。 而这座万佛塔内舍利子等级远不如柳秀秀体内的舍利子,但是数量众多,粗略一看,多达数千。 却是寒山寺乃是数十万年的宝刹,门内出了许多高僧。 常年积累,自然是堆积如山。 佛门对待高僧留下的舍利子,以尊敬供奉为主,但若是遇到大事,便也会拿出前辈留下的舍利子,以作为对敌之用。 比如说,张宁感觉到法山大师胸前的佛珠,便是一串由舍利子炼化而成的佛珠,应该是一件极为厉害的佛宝。 当张宁带着柳秀秀进入万佛塔的时候,四周供奉的设立,层层叠叠,都绽放出了佛光。 一时间万道佛光冲天,这万佛塔,名副其实。但是张宁却知道,佛光不是为他绽放,而是为秀秀绽放。 柳秀秀觉得敬畏,往张宁身后躲了躲。 “阿弥陀佛,赤月剑主的七星剑阵虽然厉害,遮掩了玄机,使得外人难以看看出女施主体内的舍利子。但是在众舍利子面前,却还是显露出来了。万佛朝宗,这位佛门前辈生前,佛法一定极高。”法山大师冲着柳秀秀跪下,然后五体投地,行了最高级别的佛礼。 看似是跪柳秀秀,而是跪柳秀秀体内的舍利子,那一位女尼。柳秀秀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连忙说道:“大师你为什么要跪我?”说着,柳秀秀也想跪下,却被法山大师定住,生生受了这一礼。 “我也不知道那位前辈的来历,只知道是一位女尼。”张宁则说道。 法山大师有些遗憾,但没有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而是张手一招,将万佛塔内的所有舍利子收起。 然后法山大师与张宁,柳秀秀一起出了万佛塔,并安排张宁在寒山寺内的一处客房内住下。 纵然是隐世宝刹,也是有客房的。因为寒山寺与四大宗,十二宗门十分密切,经常招待客人。 张宁与柳秀秀便在客房内住下。 这是一座独立的小院子,院子内种着一株很高很大的松柏,张宁眉目间有些异样,因为这株松柏已经成精了。 看着张宁,柳秀秀进来,松柏还展了展树枝,似乎是在打招呼。 柳秀秀看到一株大树忽然动了起来,吓了一跳,连忙往张宁的后背躲了躲,直到张宁解释后,这才大着胆子上来用小手戳了戳松柏。 “张哥哥,这草木成精了,到底是什么变化?砍它一下,它会流血吗?”柳秀秀眉清目秀,但却说出了虎狼之词。 松柏更是一阵惊恐,连忙收起了树枝,把自己的主干包裹的严严实实。 “啊呀,它害怕了。对不起啊,大树,我不是要砍你,我只是有点好奇。”柳秀秀惊叫一声,连忙道歉道。 松柏却还是很警惕,树枝抱着自己。仿佛是人类女子,在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双手抱胸。 “当草木成精之后,自然会发生变化。砍它一下,它是会流血的。在大齐世界,有一个皇朝,叫魏朝。在魏朝时期,在魏朝时期有一位皇帝叫明德帝,明德帝看到一株高大的松树,想要砍下来当栋梁。结果工匠们却砍不动这颗松树。最后,明德帝以神剑砍伤了这株松树,松树流血不止。而后以土遁之术,隐遁走了。明德帝则沾染了鲜血,暴毙而亡。” 张宁随口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知识。 “喔。它的血有毒吗?”柳秀秀好奇问道。 “草木的血是不会有毒的,应该是某种法术的作用。”张宁说道。 “喔。” 柳秀秀不想砍了这株松柏,张宁也没兴趣,所以二人聊谈了一会儿,便入房去了。 而自从张宁,柳秀秀这对男女入住客房之后,小院子内的松柏,就再也没有其他形态了。 树枝抱着自己的主干,成了球形,一动不动,也不换姿势。 若是松柏能说话,一定会骂道;“这对狗男女,竟然想砍了我。” 却说血魂帆绝不是等闲之物,至少在这虚天界内,乃是顶级之物。张宁还以学会反吞下了翻天覆地邪魔大阵的魔血,阵旗。 血魂帆更是厉害。 哪怕是集合寒山寺的众高僧之力,数千舍利子,以及寒山寺的其余底蕴,也足足用了两年时间,才将血魂帆炼化了。 这两年时间中,张宁,柳秀秀也不全是呆在寒山寺内,不时要去附近的县城玩一下,吃吃喝喝。 却是寒山寺是佛门宝刹,而且还是隐世宝刹。这众僧都能辟谷,不吃不喝。但张宁与柳秀秀却是要吃的。 哪怕张宁也能辟谷了,但是吃饭是好习惯,可不能丢下。而寒山寺毕竟是佛门,在寒山寺附近抓吃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所以张宁与柳秀秀不时要去附近县城去买吃的,偶尔也去附近的河流内抓鱼,烤着吃。 总而言之,张宁与柳秀秀是一对鸳鸯,若是分开滋味全无,若是在一起,便有滋有味,便是连生活小事情,也显得活泼生动。 不会闷,不会觉得无聊。 这日张宁正在客房内打坐,修炼佛元。柳秀秀在院子内,看着球形的松柏,一脸好奇。 这种形态都两年了啊。 它竟然还在害怕? 便在这时,一位小沙弥从外走了进来,对柳秀秀说道:“女施主,张施主呢?” “张哥哥。”柳秀秀冲着房间叫道。张宁早听见了,走出了房间。小沙弥双掌合十,躬身说道;“张施主,血魂帆已经炼化,方丈有请。” “好。”张宁点了点头,带着柳秀秀一起前往。柳秀秀则有点郁闷,血魂帆炼化好了,我们在这个世界也呆了好几年了,不知道张哥哥会不会要回去大齐? 二人世界啊。 到头了吗? 不久后,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张宁与柳秀秀来到了万佛殿。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回家 万佛殿,乃是一座气派恢弘的佛家殿宇。 供奉着许多尊佛。凡间的佛像,多是木雕金身而已。万佛殿内的佛自然不同,这些佛材质特殊,泛着佛光,从莫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佛也是佛宝的一种。 若是寒山寺遇到大祸,这些佛便化作武器,威力无穷。 张宁在寒山寺住了两年,寒山寺的法山大师,法名大师,集合了寒山寺的当代,上代高僧,以及无数舍利子之力,加上这座万佛殿,用了整整两年时间,这才炼化了血魂帆。 张宁日夜可以听见众僧念经声,日夜可以见到万佛殿佛光冲天,却不曾来过。而此刻众僧已经散开,只有法山大师在万佛殿内接待了张宁。 法山大师手中拿着一尺布,这布足有一尺长,但极狭长,看着仿佛是丝带,头带。这便是血魂帆,之前是血色,而今是黄色,朴素有些年头感,看着极为寻常。 而人间男子,也极少有人用黄带系头发的。 这便是张宁的万宝帆,当然目前还只是一个容器罢了。 “阿弥陀佛,张施主。舍利子已经尽在帆内。”法山大师见到张宁之后,宣了一声佛号,双手将万宝帆递给了张宁。 “多谢大师。”张宁双手合十躬身行礼,然后才接过万宝帆。 法山大师虽然接待了张宁,但与张宁接触不多。而事实上,虚天界内的人们除了吕布,李克己之外,与张宁的接触都不多。 法山大师沉默了片刻,然后还是没有忍住,问道:“血魂帆已经炼化完毕,敢问张施主,之后有何打算?” 张宁听出了言下之意,却还是笑着说道:“我来虚天界是因为一件事情,而那件事情早就办完了,我也该回去了。最多一月,我便该走了。” 柳秀秀嘟了嘟嘴,真的要走了。 法山大师看了一眼张宁,再看了一眼柳秀秀,郑重说道:“这位柳施主与佛家有缘,还请张施主多多关照。” 却不是牵挂张宁,而是牵挂柳秀秀这位佛门传承人。 “大师放心,我会为秀秀选一座宝刹,让她修行佛法。”张宁也知其意,便保证道。 “好。”法山大师露出笑容,点头说道。 之后,张宁便告辞,带着秀秀回去了客房内居住。那成精的松柏还是老样子,将树枝缠绕树干,成了一颗球。 绿色的球。 张宁回到客房之后,让秀秀自己玩去。拿出了万宝帆在手中观看,然后张宁从乾坤袋内取出了四大宗,十二宗送来的诸多宝贝,一股脑的放在万宝帆内。 其实乾坤袋可以退场了,这万宝帆本身便是一个可以储物的宝贝。 然后张宁分出了一道魂魄,进入了万宝帆内。此刻万宝帆不仅颜色变了,连内部也变了,血色变成了佛光。 佛光化作海洋,潮起潮落并不平静。在佛海的中央位置,坐着一尊魂主,魂主是张宁的模样,但是却极为和蔼慈祥,仿佛是一尊佛。 万宝菩提以数千颗佛门高僧留下的舍利子悬浮在魂主之上,仿佛是周天星辰,七面阵旗排列在魂主的四周,更外围则是诸宗送的宝贝。 张宁进入万宝帆之后,便开始布阵了。 这万宝帆内宝贝极多,但若是没有阵法的话,那这些宝贝只是死物而已。张宁打算以血河神教的翻天覆地邪魔阵布阵,以佛光,万宝帆内的宝贝代替血海。 布阵,防御,杀敌。 这万宝帆一旦炼制成了,那将是在类似于虚天界这样的中世界之中,乃是纵横无敌的宝贝。 但对于张宁来说,其实只是一个挺有趣的玩意而已。 张宁只是觉得毁掉血魂帆有些可惜,而炼制万宝帆有些有趣,这才耽搁了这两年时间。 对张宁来说,时间不是问题,平淡并不会烦闷。 对于诸天佛,菩萨,仙人,神教大将来说,时间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睁开眼睛,闭上眼睛,便已经千百万年。 人间已经化作沧海,海枯石烂。 张宁便也是这样的人。 一月后,张宁将这万宝帆练成,然后取下头上的纶巾,将万宝帆系在头上。这带子一般是黑色,或白色,黄色有些另类,但是张宁不在乎。 张宁甩了甩头,觉得挺满意的。 下了床铺后,张宁打开了客房的大门,在院子内见到了柳秀秀,柳秀秀正搬了一张板凳,坐在松柏面前说话。 但无论柳秀秀说什么,那松柏都是对柳秀秀爱理不理,而且仍然是球型,对这要砍它的人类幼崽,十分警惕。 柳秀秀不时挠头,觉得很无奈。柳秀秀听见动静,转头看去见到张宁不由眼睛一亮,露出笑颜,飞扑上来。 “张哥哥。” 张宁张开手臂,抱住了柳秀秀,然后说道:“我们回家。” 说回家便回家。一阵波动之后,张宁便在寒山寺内消失了,遁入阴司。然后以楚江王的名义,让本地的城隍,送他们回去大齐世界。 大齐世界,阴司。 崔王城,崔王府。 崔成化本在王府后宅庭院的凉亭内饮酒,自从变成城隍之后,人间的风花雪月,已经远离崔成化了,饮酒已经是唯一的乐趣。 至于阴司。 像这样的小世界,却是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的。这城隍做的极为安生。 崔成化眉间一动,抬头看向前方,便见张宁与柳秀秀立在凉亭外。 “叔祖。”张宁带着柳秀秀一起,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宁儿。你回来了。”崔成化笑道。当时张宁以楚江王的名义,前往主世界,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阴司,崔成化知道张宁去了别的世界。 “回来了。”张宁笑着点头说道。 “陪我喝一杯。”崔成化笑着邀请道。弯腰将酒坛抱起,手一动,桌子上便多了一个酒杯。 崔成化将酒倒入杯子中。 “好。”张宁笑着应了,然后来到了崔成化的面前坐下,与崔成化饮酒聊谈,柳秀秀一脸乖巧的立在张宁身侧。 张宁平淡,崔成化虽然很善谈,但二人显然谈不了多久。喝了几杯酒之后,崔成化便让张宁滚蛋了。 可心疼他的酒了。 这可是阎君下发来的御酒,这臭小子很能喝,太能喝了。 张宁也从善如流,请崔成化取出阴司战船,送他与柳秀秀前往张山村。待到了张山村范围之后,张宁向送他来的一位鬼校尉道谢,然后带着柳秀秀一起出了阴司,来到了张山村。 张山村仍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张宁离开了数年而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当然变化还是有的。 生与死,便是最大的变化。 这几年中,张山村内几位老人死了,有许多孩子出生了。 张家所在。 牛二每天都趴在梨树下打盹,不时用尾巴扫一扫,脖子上的铃铛,随着阵风吹过,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小屋前,田亩已经荒废。 除了张宁与柳秀秀,没有人会去耕田。张紫衫不知所踪,只有李家小妹,李骠骑正盘坐在屋顶上修炼真气。 李家小妹还是老样子,青春,但眉目间颇有怨气。那负心人,带着秀秀去游山玩水了,把我丢在这里。 哼。 便在这时,牛二与李家小妹齐齐惊醒了。但二人随后的反应截然不同,牛二睁开眼睛,便闭上了。 李家小妹散去了浑身的真气,足下用力,如同飞剑一般射向了张宁。下一刻,李家小妹已经四爪章鱼一般抱紧了张宁。 “张哥哥你这个混蛋,终于回来了。”李家小妹一边骂,一边将头靠在张宁的脖子处。 柳秀秀有些心虚,因为本来二人早应该回来了,是她让张宁留在虚天界一段时间的。 张宁则很有歉意,也紧紧抱住了李家小妹。 柳秀秀心虚,便问了一下张紫衫呢。得知张紫衫在自己家中之后,柳秀秀便借故去找张紫衫了。 张宁则抱着李家小妹进入了屋子,坐在炕上,将李家小妹抱在怀中。张宁没有说话,而李家小妹抱着张宁许久后,便恢复了本来面目,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时而说如何如何思念张哥哥。 时而说起练功如何如何。 但张宁只用了一招,便堵住了李家小妹的嘴,物理封门。 李家小妹霞飞双颊,然后便跑了。这妮子虽然爽利,但也是女孩子,女孩子都知道害羞的。 不久后,张紫衫以及张紫衫的父母,张阿牛,丁氏闻得消息,前来拜访。张阿牛,丁氏是寻常山民,也只是与张宁说了一些寻常话,张宁很耐得住性子,与这对夫妇笑语。 不久后,张阿牛,丁氏告辞离去了,但是张紫衫却留了下来。而夫妇二人之所以告辞离去,乃是因为张邦元来了。 张邦元来拜见张宁,还带来了少许腊肉酒,并告诉张宁,他父亲张修德已经过世了。 张宁对此并不意外,当年他们刚来到张山村的时候,张修德便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还活了十几年,已经是颇有福分了。 张宁也好生与张邦元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送走了张邦元。 留下来的便只有张紫衫了。待张邦元离开之后,张紫衫请了张宁炕上坐,然后恭恭敬敬的给张宁磕头,称“师傅”。 这孩子一直都很尊敬张宁。 张宁看了看张紫衫,发现张紫衫早已经到达地境,而且修为极为深厚,显然这段时间,并没有耽搁修炼,不由满意。 也是因为这孩子,他才前往鹿鸣山,也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情。如今那三仙茶已经不知所踪,此事却是不了了之了。 张宁双手抬了抬,张紫衫这才起来。 “紫衫都长大了,个子都到我肩膀了。”柳秀秀让张紫衫站在自己面前,然后用手测量了一下双方的身高,既是惊喜,又是郁闷道。 她却是娇小玲珑的女子,而张紫衫以后应该会极为高挑。 这时候,李家小妹跑回来了,只是脸蛋还是通红。 张宁从万宝帆之中取出了一粒丹药,递给张紫衫,说道:“紫衫,这是我向人讨要的一粒丹药你吃下去之后,根基会愈发雄浑。” 张紫衫看了看张宁手中的丹药,丹药通体绿色,泛着浓郁的药香味儿。 “咕噜”一声,物资外梨树下的牛二吞了一口唾沫,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在门口探头探脑。 “多谢师傅。”张紫衫双手接过,拜谢道。 而后,张宁让张紫衫下去吞服丹药了,又看了一眼李家小妹,也取出了两粒丹药,其中一粒与张紫衫一模一样。 李家小妹却不似张紫衫,而是一把抢过很开心,眉眼弯弯,我两粒哎。 却是一粒丹药与张紫衫的一样,乃是打造真气根基的。另一粒丹药珍贵许多,乃是提高资质的。 以前李家小妹就说自己蠢笨,想要变聪明的丹药,张宁没有食言,将之带回来了。 而这两粒丹药,都是张宁向妙剑真人讨要来的。 “哞。”便在这时,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牛二发出了一声叫,张宁这才注意到牛二。 其实张宁没有特别给牛二带什么吃的,毕竟徒弟,情人,还有坐骑有那么点不同。 但是看着牛二的模样,张宁有些不好意思,索性他带来的丹药有些多,所以又取出了一粒增加修为的丹药,扔给了牛二。 牛二这傻牛可不知道主人心中的区别对待,乐滋滋的吞了丹药,还上来蹭了蹭张宁,这才回去了梨树下趴好,炼化药力。 张宁回来了,回到了张山村。 对张宁来说,这村庄内最重要的人只有三个人一头牛。柳秀秀,李家小妹,张紫衫,还有牛二。 所以这山村不管是张修德死了,还是其他老人死了,张宁其实都不在乎。 但是张宁回来了,却也有许多因果要了断。等了断了因果之后,张宁便要去找李元霸了。 去好李元霸是其一,要李元霸介绍一座好的寺庙,让柳秀秀修行佛家法门,则是其二。 长生不死,我们要整整齐齐长生不死。 却说张宁要了断大齐的诸多因果,而其中一件因果,则是张宁意想不到的,那便是王山田。 张宁来到张山村,救下的那个小男孩。 在张紫衫还没有出生之前发生的事情。 第二百二十九章 因果 如今大齐江湖上神刀教独霸天下,但是神刀教毕竟成立的时间极短,虽然招募了许多高手,也自己培养了许多高手,势力也不可能迅速膨胀起来。 江湖上九大势力,三十六一流势力的格局,大概没有变,只是已经有许多一流势力已经臣服在神刀教之下,成为了神刀教的附庸。 无名十几年不出销声匿迹。 有人认为无名已经前往别的世界。 刀圣宁心已经成为了大齐江湖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不管是声望,实力,势力,财富,地位。 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而昔日十分强盛的绝巅城,则愈发低调,成了一个可以忽略的江湖势力。 而三势力之一,马家庄因为位于西方边陲之地,则还没有受到神刀教的冲击。 马家庄仍然是一个独立的势力。 十几年前,张宁因为可怜一个叫王山田的孩子,而收留了王山田。这孩子父母双亡,聪明懂事。 张宁收留之,但却不打算做什么,只想养王山田长大,然后帮助自立门户,做个寻常山民,如此而已。 但是李家小妹闲来无聊,便教了王山田内功心法,拳脚功夫。 一个会真气,懂武艺的孩子,而且这孩子还天资还可以,便不会是一辈子在山中打滚,迟早会去江湖上走一遭。 张宁终究是过客而已,不会永远照顾王山田。 那时候,马家庄的一位执事叫王贵,前往张山村收录弟子,张宁知道马家庄这个势力口碑不错,便将王山田托付给了王贵照顾。 如此王山田未来入了江湖,便也有马家庄做靠山,不至于是孤魂野鬼,寸步难行。 但是江湖人,不管是孤魂野鬼,还是出生名门正派,都有极大的可能会横死荒野,枯骨露立。 张宁一时心善,收留了王山田。李家小妹却做了多余的事情。 这便是因果。 而因果这种东西,一旦牵扯上便极难脱身了。 所以凡仙人高士,极少会收弟子,哪怕一身本事失传也极少收取弟子,也极少多管闲事。 因为牵扯之下,便可能有不可预料的福祸相报。 福兮,祸兮。 当年王贵还在江湖上走多,还为马家庄做事。但十几年过去,王贵已经退休了。 而且快死了。 一处极少有人知道的山谷中,四处都是毒蛇。山谷中也鲜花遍野,山谷中央立着一栋木屋。 木屋上盘绕着一条盈盈小蛇,小蛇通体绿色,正在懒洋洋的嗮太阳,不时昂首吐舌。 这木屋极为简陋,木屋内只有一张床铺。床铺上躺着一人,正是王贵。王贵本是地境好手,还有许多年寿元。 但此刻他快要死了。 他的脸上泛起青黑之色,形容枯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王贵呆呆的看着房梁,眸中充满了后悔,绝望,不甘,愤恨。 “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位绿裙少女,少女娇小玲珑,肌肤雪白,俏丽可爱。 “王叔,你快死了,嗯,后天吧。” 少女进来后看了一眼床上半死不活的王贵,先是哀叹一声,随即兴致勃勃的从怀中取出了一点毒药,喂给了王贵吃。 “不过我这“柳元花”毒性与我想的有点差别,你死的时间,比我想的想的迟了三天。哎,有些失败。” 少女又叹了一口气。 王贵已经动弹不得,连转动脖子也极为困难,只能动动眼珠看向绿裙少女,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绿裙少女。 少女双手抱胸,惊吓道:“王叔,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我会害怕的。”然后却拿出了一根银针,将王贵的双眼刺瞎了。 “啊!!!”王贵发出了一声无力的惨叫,一双眼睛流出了泛着黑色的鲜血。 “啊呀,王叔对不起啊。我用力了一点,你千万别死啊。你要是死了,就不能准确测试出我这柳元花的毒性了。”绿裙少女惊叫一声,连忙取出了金疮药给王贵疗伤。 “呀”一声,房门又打开了。从外走进来一位少年,这少年唇红齿白极为英俊,身形修长不瘦弱,稍显健壮,极为英气。 少年锦袍带剑,无比英武。 “绿柳,你还在折腾这老不死吗?”少年说道。 “我还没有测试出毒性呢。”名叫绿柳的少女点点头。而床上的王贵虽然眼睛瞎了,但听力却是无碍。 闻得这少年的声音,顿时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王山田,你不得好死!!!!!!”油尽灯枯的王贵,却是不知道哪里涌现出了一股力量,挣扎着,声嘶力竭道。 “噗嗤!!”王山田却抽出了佩剑,剑光闪耀,将王贵刺死了。 “在这江湖上,人人不得好死。”王山田淡淡道。 “王山田你这个混蛋,老娘与你拼了。”绿柳勃然大怒,张牙舞爪的扑向了王山田。 王山田却放开了佩剑,然后一把抱住了绿柳,继而开始宽衣解带,一对男女,便在王贵的床前,尸体前,。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张宁一时心善救下了王山田,李家小妹做了多余的事情,教了王山田真气。张宁就将王山田交给了王贵。 王山田进入马家庄后,立刻成为了马家庄的弟子。王贵与王山田同姓,便收王山田为养子,将毕生所学,加上积蓄,全力栽培王山田。 王山田本也是一个善心人,知道他遇到了一个妖女,一个名叫绿柳的用毒妖女。 后来王山田与绿柳一起加入了血河神教,王山田获得了血河神功,修为一日千里,所向披靡。 但是血河神功这种东西,必然是以气血作为修炼,而取气血便要杀人。 王山田杀人越多,心智愈乱,终于变成了一条蛇。 冰冷的毒蛇。 王贵发现了,就要杀王山田,王山田便与绿柳将伏击了王贵,于是,王贵成了绿柳的试毒人。 如今两个妖邪,便在死人面前颠鸾倒凤,也是一点也没有感觉。 完事之后,二人一起去屋子后的池塘内洗了身体,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服,回到了木屋内。 王山田见王贵的尸体,这才觉得有些碍眼,便随便挖了一个坑,将王贵埋了,说道:“老不死的,你将我养大,我将你埋了,也算是两不相欠。” “你杀了他,还说什么两不相欠。”绿柳嘲笑道。 “你还没有骚够吗?”王山田冷冷说道。 “你来呀。”绿柳对王山田抛了一个媚眼,风骚入骨。 但王山田却没有再做什么。 王山田一把跃上了屋顶,一剑将那绿色小蛇给斩了,真气一吐,将之震成粉碎。 王山田说道:“我学会了血河神功,但血河神功分作很多的等级。上边的人,对下边的人控制力十分强大,生杀予夺。我很讨厌这种状况。我们得想办法,杀了更强的人,获得更强的血河神功。” 血河神功这种东西,一旦修炼了便会欲罢不能。因为血河神功进展极快,而一般的真气运行法门,不管高深还是普通,都讲一个根基稳固,一步一个台阶。 对王山田这样的人来说,血河神功乃是必须修炼的。但是王山田又不想受制于人,所以便要杀了上边的人,获取更强的血河神功。 这也是血河神教的风格,经常以下犯上,经常出现叛徒,大家都是邪道高手,当然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尊师重道。 杀了师傅,拷问出血河神功的上一层功法,再利用师傅的气血,增强自己的功力,为什么不杀?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情?”绿柳忽然问道。 “什么事情?”王山田低头问道,二人却是一个坐在屋顶,一个站在屋前。绿柳觉得麻烦,便也索性一跃上了屋顶,与王山田并排坐着。 “血河神教目前十分低调,轻易不踏足大齐,只在西域暗中发展,人员极少。真是因为江湖上有一股势力,针对血河神教。” 绿柳说道。 “你知道的,我当然也知道。血河神教的头头脑脑全部都是废物,血河神功如此强大,只要迅速招募弟子,势力便可以在一百年内达到顶峰。什么九大势力,三十六一流势力,什么神刀教,绝巅城,江湖上只会有一个势力,血河神教。还怕什么神秘势力,若我是教主,必然与那神秘势力怼之。”王山田冷笑一声,言语间对于目前血河神教的高层,不屑一顾。 “这一点我们的想法一样。什么狗屁神秘势力。”绿柳耸了耸肩,随即却又说道:“正因为神秘势力的存在,血河神教十分低调,且堂口极少联系。我们除了认识我们这批弟子之外,便只认识一个陈香主。而陈香主乃是天境,我们两个小辈,怎么可能暗算了陈香主?” 王山田想了一下,说道:“传闻马家隐藏着一件宝物,乃是一柄神剑,神剑有着莫大的威力。那马家小姐马飞花对我有点意思,不如我将其骗上手,然后想办法盗取这柄神剑,然后持之重创陈香主,逼问出上一层的血河神功?” 绿柳看了一眼王山田,嘲笑道:“为达目的,连美色都使用上了,你可真是不择手段。” “大家彼此彼此。”王山田冷笑一声。 这一对狗男女能走到一块儿,便是秉性相同。 狗男女并不是别人的称呼,而是他们自己的称呼。 一对雌雄大盗,一对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管是勾引男人,勾引女人,只要达到目的,便算不得什么。 别看绿柳小小年纪,已经是房中术中的高手。 或者说,两个人也算是两头野兽。目前只是肩并肩一起行走,互相取暖,以期变得更强罢了。 待到什么时候,劳燕分飞,乃至于互相撕咬对方,二人都不会惊讶。 这江湖上要想出头,便需要各显神通。冷酷无情,不择手段,便也是一条不错的路。 王山田在山谷内呆了一日,第二天王山田便离开了山谷。山谷谷口,系着一匹白色骏马。 王山田出了山谷,人便不同了。英俊,英气,英姿勃发,满面正气。他解开马缰,翻身上马,叫了一声“驾”。 白马锦袍,腰间带剑,英姿飒爽。 好一个江湖少侠。 却说马家势力很庞大,不仅在大齐国内十分有势力,还延伸至西域。在西域武林之中,马家也是一块金字招牌。 而马家的总坛,位于马家庄。所谓的马家庄,便是马家子弟居住的地方。与人丁稀少的战家堡不同,马家是一个枝叶繁茂的大家族。 除了居住在马家庄的族人之外,还有许多族人分支在各处。各地的马家人加起来,足有数万之多。 马家庄内常驻的马家族人,或者说男丁,有数千人。加上女眷,孩子,以及服侍马家的女婢,家奴,弟子。 马家庄虽然叫做庄,但人口直达十万。 马家庄位于一处名叫“万马山”下的平地上,万马山是马家的祖坟之地,山上坟墓遍野。 马家庄距离山谷并不远,王山田兼程一日夜,便回到了马家庄。 如今王山田在马家庄颇有声势,乃是外姓弟子之中的第一人。而且王山田英俊,正派,不知道是多少的梦中情人。 王山田在马家庄拥有一座独立的小院,还配备有几个女婢,家奴。王山田回来之后,家奴丁成便上来牵马。 “少爷。您可回来了。小姐可是来了好几趟了。”丁成说道。 小姐便是马家嫡女,马飞花。 “好,我这就去见师姐。”王山田心想,正好要勾搭一二。温和笑着,点头说道。 而后,王山田便找到了马飞花。马飞花是一位非常温婉的女子,漂亮,美丽。她见到王山田后,无比惊喜,但在府内,却实在是不好表现出来。 二人迅速的出了府,出了马家庄,来到了一株桃树下。如今桃花盛开,香气扑鼻。 二人搂抱在桃树下,述说情愫,渐渐的却也是宽衣解带,偷尝禁果。 只是一人乃是处子,一人却已经是老手。 三月后,马家庄嫡女马飞花,与马家最优秀的外姓弟子王山田大婚。 这很正常。 因为马家历来有吸收优秀弟子,进入马家的传统。 第二百三十章 祸水引至张宁家 马飞花乃是马家庄当代庄主,马无敌的嫡女。 而王山田内是这一辈子马家外姓弟子之中,最杰出英俊的一位,二人的婚姻,自然是羡煞旁人。 马飞花与王山田成天成双入对,或去庄外踏青,或是前往不远处的城池购买胭脂水粉。 出入有豪奴,车仗人马甚华丽。 这日,王山田与马飞花从外回来,到了家门口后,王山田很是贴心的扶着马飞花下车。 自做了马家女婿之后,王山田与马飞花,便获赐了一座大的宅邸,起居有许多家奴服侍。 马飞花已为人妇,发髻,穿戴都是妇人打扮。 “夫人小心。”王山田将马飞花从马车上扶着下来。马飞花说道:“夫君,我也是江湖儿女,却是自小习武,不需如此的。” 虽然这么说,但马飞花脸上却露出幸福之色。 王山田却是执意扶着马飞花下来,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却是我家娇妻。” 马飞花幸福更甚,而四周女婢则是露出了吃吃的笑容。 “呕!”马飞花下了马车之后,忽然弯下腰干呕了一阵。王山田蹙眉,轻拍马飞花的背,说道:“夫人你怎么了?” “夫君你真是蠢笨。”马飞花干呕了一阵,却是抬起头来白了一眼王山田,王山田却是醒悟过来,惊喜道:“夫人,你有喜了?” “大概是吧。”马飞花却也不确定,只如此说道。 “哈哈哈哈。我要当父亲了。”王山田高兴的仿佛是孩子,又蹦又跳,而后连忙对随从的一位家奴说道:“快,快去禀报老夫人。” “是。”这家奴也是喜滋滋,应了一声,下去了。而后,王山田便半牵,半搂着马飞花进入了府中小厅坐下。不久后,马无敌的妻子马夫人,以及马飞花的两个嫂子,带着许多仆妇闻讯而来。 马夫人先是亲自为马飞花把脉,习武之人,却是基本上都是医生,只是水平强弱罢了,但是不管再怎么垃圾,喜脉还是可以把出来的。 马夫人把了又把,确定了女儿有喜了。这才笑着,让家奴从家中搬运许多安胎的名贵药材过来,又为女儿多添了许多有经验的仆妇,将女儿给保护的严严实实。 然后马夫人与马飞花的两个嫂嫂,便在小厅内与马飞花说话,而王山田则坐在一侧,十分乖巧安静。 “山田。喜脉已经无疑,你这个做父亲的可要早做准备。”马飞花的大嫂笑着说道。 “什么准备?”王山田一时茫然。 “却是个蠢笨的,婴孩出世,不管是男是女,总得有个名字。这可是你这个做父亲的职责。”马飞花的大嫂笑着说道。 “咯咯。”马飞花的二嫂也笑了。 却说王山田虽然是外姓弟子,但实在出色,马家上下待之如同半子,不仅没有苛刻,反而多有宠爱。 一是马家乃是江湖豪族,自有气度。 二也还是因为马家乃是江湖豪族,知道江湖儿女都是血气之辈,如王山田这样的优秀子弟,只可关照,而不可薄待。 笑语之后,马夫人便带着两个儿媳离开了,马夫人离开之前,却是给王山田府中的下人,赐了一笔赏钱。 使得府中上下,一片欢喜。 王山田则扶着马飞花进入卧房坐下,趁着马飞花高兴,王山田抚摸着马飞花的背坐下,问道:“夫人。我最近剑法进展停滞,却是有些困闷。” 马家的功夫五花八门,剑法只是其中之一。但马家当代,上代却出了不少好的剑客。 马飞花待王山田也是真心,也关心王山田的前途问题,便说道:“等明天,我请历叔,过来指点夫君。” 这位历叔,乃是马飞花本家叔叔,号称浪中剑,擅长于水中击杀强敌,目前江湖上排名地榜七十六位。 这位马历,与马飞花颇为投缘。 “历叔那里,我早就请教过了。历叔说我剑法已经不俗,一时半会儿想要再进一步却是难,需得水滴石穿,天长日久。”王山田说道,但随即摇头道:“但是历叔却又说,马家有一柄“神霜剑”,若我持之,对我的剑法可有帮助。” “我听父亲说过神霜剑,那柄剑有些不祥。持之容易被坏了心智。”马飞花一时犹豫,说道。 “夫人放心,我只是暂时持之用用而已,三天,就三天。等三天,夫人拿回去便是了。”王山田连忙说道。 “好。”马飞花闻言放下心来,点头说道。 第二天晚上,深夜。 马飞花在床上沉睡,而王山田则在房外的小厅内,把玩神霜剑。这是一柄雪白带着寒气的神剑。 剑不时轻动,似神剑有灵。 神霜剑并不是一柄好剑,而是一柄凶剑。神霜剑的上一个持有者,乃是神霜剑客。 此人曾经在一日间屠杀一个县城的人,男女老幼鸡犬不留。后来落入马家的手中,马家认为此剑不妥,便封存下来。 但是此刻王山田持之,却觉得大是妥当。 “这剑便是我的剑,我持之杀人,再辅佐以血河神功,必定天下无敌。听说神刀教的刀圣宁心,也是手持一把神刀,才得以纵横天下。我或为刀圣第二,做个剑圣。错,剑魔。”王山田脸上浮现出了邪恶的笑,然后持剑走了进去,先用真气将马飞花震死,然后刺之出血,以血河神功吸取了对方全部精血。 “嘿嘿。”王山田的模样,仿佛厉鬼。 杀了马飞花之后,王山田没有多做停留,而是趁夜出了马家庄,往山谷中与绿柳汇合去了。 以王山田的地位,哪怕是深夜出入马家庄,也是十分轻松自如,没有引起一个人警觉,直到第二天。 第二天天亮,一位女婢发现了惨死的马飞花,连滚带爬的出门叫人。而后,马家便发布了江湖追杀令,追杀王山田。 此事却是在西方江湖上,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因为这不仅是马无敌女儿死了,还因为当时马飞花与王山田成婚的时候,场面浩大。 不仅是西方武林有头有脸的人都去参加婚礼,还有许多别的地方的高手。 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而婚礼多盛大,震动便有多大。 也就更荒诞。 但是当江湖上的人们知道马飞花是死于血河神功,其一身精血被吸干之后,便也觉得释然了。 所谓血河神教,便是如此邪恶。 以前血河神教称霸大齐的时候,更邪恶的事情也做过,杀人,专门杀了怀有孩儿的孕妇,以其精血,修炼血河神功。 虽然血河神教已经灰飞烟灭,但是以前的事情,却还是通过前辈们的留下的笔记,杂,而可以窥视一二。 正所谓天下邪恶,莫过于血炼之法,魂炼之法。 此事轰动江湖之后,不仅是马家的人在追杀王山田,连其余江湖中人也在追杀王山田。 但就像是当年血河神功出世一样,有人是出于正道追杀王山田,有的人则是想要获得王山田的血河神功。 一场江湖风波,便又因为血河神功,而风起云涌。 王山田与绿柳在谋取神霜剑的时候,便知道要面对多大的风险。因而事先做了许多布置,包括另外的身份,易容术。 但是当事发之后,王山田,绿柳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马家,或者是整个江湖的恶意。 王山田也才体会到,当年血河神功事件的风暴中心,血河神功的持有者杨血山的际遇。 当真是举世皆敌,避无可避。 而当年杨血山,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为他保驾护航,这才逃出了追捕,最终在必要的场合中登场。 假的血河神功,至今还是一个谜团。 到底是谁筹划操纵了那次事件,又有什么目的? 张宁一无所知。 而江湖上更不知道,当年血河神功乃是假的。 总而言之,王山田的情况极为不好。 四海城,张山村的附近,还有一座城池,名叫山海城。 这是一座小县城,小的不能再小。沙漠骆驼,打扮举止异于大齐人的西域人士,比比皆是 马家的人追查王山田,到达了这座城池。城中有大批大批马家的人,其中既有马家高手,也有外姓弟子。 为首之人,正是与马飞花关系极好的浪中剑客,马历。 一处民宅内,大堂内。 马历居中坐在大堂主位,其子马严肃立在下方。马历面容雄毅,身形高大,气势极强,此刻脸色极为难看,眉目间蕴含杀气。 马历很喜欢马飞花这个侄女。 此刻马历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其子马严不得不小心应付,躬身说道:“父亲,那王山田出生于四海城张家村,而现在他到达了附近。我看或许会前往张家村。而且当初王山田乃是待艺投师,我可有可能血河神教在张山村,或者附近有一处据点。” “走,带人去张山村。”马历抄起了旁边的长剑,便率先走了出去,而马严,以及屋子外的许多马家人马,全部呼啸跟随,前往张山村。 一处距离张山村极近的山头上,有一处小溪。王山田与绿柳二人坐在溪边,王山田脱了上身衣服,露出了精干的身躯,身躯上满是血迹,胸前有一道狭长的伤口。 对于高手来说,真气是可以让伤口加速愈合的。而且血河神教的神功,对于血的控制极强,伤口更容易愈合,但是王山田这道伤口,却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愈合了。 “这是一种南方的毒,你伤口难好了。”绿柳仔细看了看,为王山田清洗了伤口,然后上了药,说道。 “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们本来的计划是远走北方草原,销声匿迹。现在马家的人,江湖上的人都已经汇聚在附近了,我们走不了了。”绿柳说道。 纵然是深陷死地,这女人却也没有半分惧色,杀人者人恒杀之,邪魔漠视生命,乃至于自己。 “不,还有一条路。”王山田昂起头看向张山村方向。 “什么路?”绿柳蹙眉问道。 “我应该跟你说过我,我小时候的遭遇。”王山田转头对绿柳说道。 “那一位神秘的高手?”绿柳眉头稍稍舒展。 “当年那个人极强,甚至他的婢女都是一位天境。如今看来,深不可测。我们祸水东引,上门求救。让他们与马家的人火并,然后我们趁乱离开。”王山田说道。 “你确定他会救你?”绿柳说道。 “那人我不知道,但是他身边的两个女婢,对我都不错。如果我哭诉一番,说马家想要如何如何欺压我,那两个女婢一阵心善,他便极有可能帮我。”王山田说道。 而后,王山田穿上了衣服,抄起了神霜剑,说道:“走吧。” “好。”绿柳应声跟上。 目前张宁还在张山村中,但是张宁打算离开了,或者说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但是在离开之前,还有几件事情要办。 张宁今天召集了家中的人口,两个女眷,一个弟子。 张宁一家之主坐在炕上,柳秀秀,李家小妹,张紫衫站在炕下。张宁对张紫衫说道:“紫衫。我们要走了,也可能永远也不回来了。你这段日子回去家中居住,安排后事。” “须知长生之路,带不上太多人。但是父母养育之恩,不可忽忘。须得安排妥当,让父母安享晚年。” “是。”张紫衫闻言露出了少许黯然,但随即便振奋下来,应声下去了。 这个孩子才十几岁,但人却极为成熟。 在张宁的教导下,也知道孝顺父母。 但长生路,难啊。 “十天之后,先去一趟西域,查探一下血河神教的情况。再回去齐都,你们也有十几年没有见过父母了,也须得聚聚。”张宁对李家小妹,柳秀秀说道。 而血河神教一事,便是当年被张紫衫所灭的兰若寺一事,后来张宁得知,对方来自于西方。 张宁明白血河神教,乃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野草,又岂能除尽? 但身为张家子孙,这大齐内的血河神教,张宁必须管管。 而张宁回去一趟齐都,还得去见见表姐燕紫云。 因为当年隆武皇帝,交给张宁赵宋的绝学,斗战圣功。张宁得将之交给燕紫云。 而其实张宁在大齐世界,还有许多因果。 比如说当年杨血山事件,到底谁是主谋。 比如说是谁请了神丐高松阳来杀他。 但张宁等不到知道的那一天了,这或许也是人生吧,不可能事事都清楚,明白。 柳秀秀与李家小妹闻言一阵高兴,又是黯然。高兴自然是很快与分别十几年的父母团聚了。 黯然的是,又要分开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江湖又见无名 人们对成仙有好的幻想,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实际上情况并不是如此,如张宁这样的人,也只敢带着几个人一起走长生路,更被说其余普通人了。 多少豪杰英俊,都埋骨在长生路上。 离去便是分别,一去便可能是永别。 却说张宁安排张紫衫去与父母团聚,安排后事。给家人以富贵,安享余生。张紫衫年纪虽轻,但极为成熟,张宁相信她能将一切安排妥当。 十天时间,过了五天。 这是一个温暖的午后,梨树下,牛二窝在地上,时不时的用牛尾扫着。张宁闲来无事,便躺在牛二的身上,在梨树的阴影下,观看天空中的白云。 时而有龙飞过,时而仿佛是。 白云真的是多姿多彩。 “主人,什么时候去取俺的大斧头?”牛二忽然睁开眼睛,瓮声瓮气道。 这可怜的家伙,极是想念自己的大斧头。 “等我先安排骠骑,秀秀去一趟齐都居住。然后便去法华寺取回你的斧头,还有我的刀。” 张宁也睁开了眼睛,抽出了腰间的金色佛刀。 虽说这把刀也是自己的,但是那把刀也是自己的,需得取回来带上,不能厚此薄彼。 “嗯。”牛二露出高兴之色,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又睡下了。 李家小妹呆在屋顶上修炼真气,自从得了张宁给她的丹药之后,李家小妹的根基愈发雄厚,而且资质有所提升。 待去了中世界,便可以修炼真元。 至于秀秀,柳秀秀闲不住,却是在家里边织布。其实柳秀秀也喜欢种地,但是一家人便要离开这里了,柳秀秀便只能荒废田亩了。 张宁是一家之主,牛二是坐骑,李家小妹,柳秀秀是张宁的妻子,不分大小。张紫衫是开山大弟子。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家子便是海枯石烂,也不会分离。 这日子也甚是悠闲,甚是舒坦。 便在这时,张宁心中一动,然后露出叹息之色。对屋子内的柳秀秀说道:“秀秀,将张邦元送来的腊肉拿出来,将早上打的鱼杀了,总之,家里头有什么做什么,烧一顿丰盛的午饭。” “午饭不是刚吃了吗?”屋子内的柳秀秀正在奋力织布,闻言疑惑道。 “有客人来了。”张宁说道。 “喔。”柳秀秀这才应了一声,不再弄什么织布机了,转而去厨房拿了刀,杀鱼杀鸡去了。 “谁来了?”屋顶上修炼真气的李家小妹也睁开了眼睛,露出疑惑之色。 “你教了内功的那个。”张宁回答道。 “王山田那小子回来了?”李家小妹有点高兴,正所谓故旧,故旧,便是如此了。 没过一刻钟,王山田便带着绿柳上山来了。王山田锦袍带剑,英气勃发。绿柳娇小玲珑,看着天真可爱。 “公子。李姐。”王山田见到张宁,便跪下磕头道。绿柳也在一旁,福了福身。 李家小妹高兴的从屋道:“你小子不错啊。真气都已经到达地境了。”还看了看绿柳,又说道:“还带回来一个小妹妹。” 绿柳霞飞双颊,低下了头。王山田也有些羞涩,说道:“托李姐的福,我这些年也没有懈怠,真气进展才能如此迅速。”随后,王山田拉过绿柳说道:“李姐,公子,这是我未婚妻,名叫绿柳。” “原来不是小妹妹,还是未婚妻。”李家小妹愈发高兴了,拉过绿柳的手,叽叽喳喳的说着。 张宁则是点了点头。 “公子,我被马家庄的人追杀,还请公子救我。”片刻后,王山田一咬牙又跪了下来,磕头道。 绿柳也跪下来,夫唱妇随。 “马家庄?那不是你加入的门派吗?怎么会追杀你们?”李家小妹呆了片刻,多少有些狐疑。 王山田苦笑着抽出了腰间的神霜剑,递给了李家小妹,说道:“李姐请看这神霜剑。” “好剑。”李家小妹接过神霜剑,眼前一亮道。 “此乃神剑,为我所得。那马家的人见财起意,便想抢夺之。我不肯给,他们便要杀我。我险些丧命,索性柳儿搭救,这才逃了出来。”王山田露出愤恨之色,说道。 “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江湖上就没什么好人。什么见财起意,见色起意,见宝起意。”李家小妹很有正气,放在江湖上也是女侠之流,闻言便是愤然道。 “张哥哥,你看呢?”李家小妹回过头来看张宁,虽然说李家小妹很想管这件事情,但也需得问问一家之主的意思。 “先起来吧,很多年了,你难得回来,我让秀秀烧了一桌好菜。”张宁则是说道。 “也是。你们被人追杀,一身狼狈,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先吃饱喝足,再养精蓄锐。有我张哥哥在,什么马家庄不过是纸糊,你们尽管放心。”李家小妹很热情道。 “是。”王山田,绿柳松了一口气,也是惊喜,但却强自忍耐下来,露出感激之色。 随即,王山田进入了厨房,与柳秀秀打了招呼,柳秀秀见之也是欣喜,然后王山田便如小时候一般,帮着柳秀秀一起烧菜。 不久后,一顿好菜便烧好了。张宁让王山田,绿柳一起上炕吃。 “公子,您不吃用吗?”王山田疑惑道。 “我早吃过了。”张宁摇了摇头说道。 “骠骑,我最近正在炼丹,还缺少几味药材。你与秀秀去七百里开外的留城,去帮我买来。”张宁对李家小妹说道,并说出了几味名贵的药材。 李家小妹与柳秀秀都是有些疑惑,二人跟了张宁许久,终究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同。 李家小妹想问,柳秀秀却拉了拉李家小妹,于是二人便出了屋子,骑上了牛二,下山去了。 而这一下便是王山田,绿柳也感觉到了不对,二人对视一眼,如坐针毡。但却不敢有丝毫动弹,只能兢兢业业的张口吃喝。 好不容易,王山田,绿柳将酒菜吃完了,王山田放下了碗筷,强笑一声道:“多谢公子款待。” 然后王山田又说道:“公子对我有大恩,不仅救了我的命,而且栽培了我。我左思右想,实在不忍心连累公子。我与绿柳还是走吧。” 王山田察觉到异样,他已经后悔来了。 “这便是所谓的江湖吧,世事难料啊。”张宁摇了摇头,然后吐出了一口气,王山田,绿柳看不到的金色锁链,便将二人魂魄捆绑了出来。 一条锁链动了动,绿柳便魂飞魄散了。而王山田的魂魄则被锁链捆着,魂魄上露出茫然之色。 “公子!!!!”王山田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肉身,以及绿柳的肉身倒在炕上,不由惊慌失措。 “你告诉我,谁将你引入血河神教,告诉我线索。我便让你消散,不必去阴司走一趟,被填冥河。”张宁叹道。 “公子,我并不知道什么叫血河神教。”王山田不愧是杀人如麻之辈,刹那间冷静下来,镇定道。 “你知道你的魂魄与分离,但并不意味着死了,只要魂魄归位,便能活下来。所以想要狡辩吗?”张宁摇摇头,左手一动,将手放在王山田的胸口,些许真元释放,便搅碎了王山田的心脉。 王山田这才变色,狰狞道:“我是你养大的,你竟然杀了我。” 张宁又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你若说,我便将你灭了。你若不说,我便将你送去阴司,让人拷问,再将你填了冥河。” 王山田的魂魄看了张宁许久,然后才干涩道:“好。”随即,王山田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宁。 张宁知道情况之后,便将王山田的魂魄给灭了。 然后,张宁将王山田,绿柳的尸体抓起,几个腾跃,便来到了一座山头,一株松树前。 松树前,立着两座空坟,乃是王山田的父母。张宁将王山田,绿柳的尸体埋在了这里,没有立碑。 之后张宁带上了神霜剑,来到了村口的一条路上等待。 却说浪中剑客,马历带着马家大队人马,杀向了张山村,追捕王山田,绿柳二人。 而江湖上因为血河神功一事,而躁动的大批高手,也或远或近的跟着马历上山。 这些人之中,不乏绝顶的高手。 在最新的天地二榜中,便有天榜第三,号称是“飞花剑客”的柳双生,天榜十二的“掌”,李狂。 地榜上的更不计其数,排名靠前的便有“海蛟王”宋青,“神风腿”聂圣,“北地银枪”张铁枪等等。 血河神功出世,血河神教再起,再一次引发了江湖动荡。 这数以百计的各方高手,蜂拥而上,杀向张山村,便也见到了持剑而立的张宁。 “神霜剑?我知道了,你便是王山田的靠山?你与血河神教是什么关系?”马历不认得张宁,却认得张宁手中的神霜剑,厉声问道。 马家的众人,便上前将张宁围拢了起来,虎视眈眈。 “马历,我劝你不要动手比较好。眼前这人乃是无名,别说你了,便是你马家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高手之中,有人认出了张宁,这人便是海蛟王宋青,一个个子很小,但很精干的黑脸大汉。 此人与马家有些交情,便出声提点。 “无名!!!!!!张宁!!!”人群之中一阵骚动,纵然已经过去多年,但江湖上谁不知道无名? 乃是在刀圣宁心之前的江湖神话,名副其实的江湖第一人。传闻此人已经离开此界,竟然还在吗? “你便是无名????你当年得到了血河神功,便是你将血河神功传给王山田的吗?”马家众人面如土色,但是马历却全然无惧,厉声问道。 马家的人一阵骚动,有人甚至想要捂住马历的嘴,眼前这人可是无名,求老爷子您别说了。 在场的其余高手,也不由为马历捏了一把冷汗。 也由衷佩服,既知无名,竟然还如此说话,果然够胆气。浪中剑客马历,我佩服你。 众人以为马历死定了。 若是张宁真将血河神功传给了王山田,那又如何? 若张宁没有将血河神功传给王山田,马历如此质问,岂不是栽赃陷害?无名能绕过马历? 但他们都猜错了。 张宁并非是没有气量的人。 张宁说道:“当年的血河神功是假的,有人设计了一场局。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不清楚。至于王山田的血河神功不是我教的。我姓张,名宁。我祖先便是弓长天。我们张家是负责监视血河神教的。就算事情过去了一千年,一些典籍,应该留下了弓长天这个名字,你大可以去查一查。至于王山田,以及那个女人,已经被我杀了。尸体便在后山,不信的话你可以挖出尸体看一看。至于这把剑,我还给你。” 说到这里,张宁便将神霜剑扔给了马历。然后,张宁又说道:“麻烦马家庄一件事情。将这个消息传遍江湖。而我之所以隐居在张家村,乃是一个偶然,今天之后我也会离开张家村,以后便不会回来了。希望江湖上的朋友,不要找张山村的麻烦。” 张宁正而不诡。 以前因为身份原因,便只能以无名行世。如今张宁打算离开这方世界,张家也没有后人了。 便也无所谓秘密不秘密。 张宁有张宁的气量,绝不会因为被马历呵斥了一阵,便要杀了马历,乃至于灭了马家庄。 至于张宁的话,也是有分量的。 毕竟张宁是上一个江湖神话,大齐第一人。张宁既然开口解释,便是有分量的。 马历,以及在场的天地二榜,以及其余高手,便信了张宁的话。马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神霜剑,再抬头看张宁,说道:“好,我相信前辈,我也会代前辈,将消息传遍整个大齐。我是个粗人,言语冒犯,还请前辈多多见谅。” 马历说到这里,深深对张宁行礼道。 “你们走吧。”张宁点了点头,说道。 马历点点头,也不去探查王山田,绿柳的坟墓,干脆转身率领马家庄的人离开了。 在场众多高手,便也离开了。 但这件事情,影响深远。 因为被认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无名竟然重出江湖。 而且无名竟然是弓长天的后人。 弓长张吗? 在此之前,无名仍然是神秘。而直到这时,张家这才跃然来到了阳光之下,显露出了正容。 张家的来历清清白白,清清楚楚。 乃是监视了血河神教上千年的家族。 江湖正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表弟救命 无名这个人已经消失十几年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更不会有人猜到,无名消失与张百公有关,乃是因为答应张百公,照顾张紫衫。 十几年。 这对于许多天境来说,并不算漫长。因为天境的寿元,可以长达二百年,少数能活的寿命更长。 但对于大齐江湖来说,已经算是一代人了。 昔日神丐高松阳不过消失了数十年,但认识高松阳的人,已经极少。 这十几年时间,便能让许多人对无名的印象模糊,甚至根本不知道无名。因为如今大齐江湖的第一人,乃是刀圣宁心。 神刀教已经几乎制霸整个大齐江湖,至今没有臣服神刀教的,便只有九大势力,以及偏远如马家庄,西川金柳门这样的势力。 而如今无名重出江湖,又显露出是神秘的来历,乃是千年前,那位手持一柄魔刀,将大齐世界血河神教连根拔起的弓长天后人。 血河神教虽然没有重出江湖,但也留有王山田这样的传人。 血河神教应该是实际存在的组织,无名会怎么做呢? 如今神刀教独霸天下,所向无敌。刀圣宁心身为这一代的第一人,与无名这个上一代的第一人,会有某些反应吗? 无名,到底又会掀起怎么样的风浪呢? 江湖上再一次风起云涌。 且不说江湖上如何如何,对于张宁来说,此事倒也是简单,不过是昔日一时心善,救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多年后,成了一个歹毒之人而已。 张宁当时支走了李家小妹,柳秀秀,事后二女问起,张宁只道是王山田已经离开了。 留下了善意的谎言。 但李家小妹,柳秀秀明显没有那么好糊弄,都是狐疑,但是她们很乖没有继续追问。 张宁本想留张紫衫在家中十天,但如今这般变故,便也当即启程了。告别了张山村,应该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张宁与家人们骑上了牛二,牛二四蹄生风,带着张宁往齐都而去。 齐都还是那个齐都。 十几年时间,许多人老死了,许多人出生了。许多人搬走了,许多人搬入了。但只要齐国不灭,齐都便大体不会改变。 皇帝,皇族,权贵,官吏,普通百姓,贩夫走卒,繁花似锦。 张宁在早上回到了齐都,然后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让牛二落下,然后一家人带上牛二,徒步进入齐都。 张宁十分平静,但是柳秀秀,李家小妹有些激动,因为二人已经十来年没有回来过了。 柳秀秀,李家小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都是很惭愧。 张宁没有去自家祖宅,那里已经没有秘密了。张家也已经不会有后人了,那祖宅会如何,张宁也是无所谓的。 一家人来到了宁国公府。 宁国公府还是老样子,气派恢弘。有一队护卫守在门前,那为首的一位老护卫,看着眼前一行人,迟疑道:“可是三小姐??????宁公子?” 李家小妹泪目,说道:“老陈,是我啊。” “真是三小姐啊。”名叫老陈的老护卫,惊叫道。随即,整个宁国公府都惊动了。 当代的宁国公李元雄,其母金夫人,还有还在宁国公府住着的柳父,柳母,柳球球,柳球球的独子虎头。 众人相处,自然是一番谈论。 张宁一下子了解到了许多事情,比如说李元雄已经成婚了,对方也是名门之后。 李元雄已经登临天境,目前位高权重。 柳父,柳母,金夫人都是老样子,都是苍老了一些。虎头受到宁国公家族的照顾,目前修为还不错,乃是人境巅峰,也在官府中谋了一份差事。 待虎头到达地境,李元雄便会为之谋一份军中要职。帮助虎头自立门户。 张宁见此便是放下心来,有李元雄照顾,柳家众人,便不会有问题。富贵荣华,锦衣玉食。 至于能富贵几代人,那张宁便是管不着了。 张宁见柳父,柳母苍老了许多,尤其是柳母一身病根极难好,是一种罕见的病,老的不成样子了。 索性张宁在虚天界的时候,便惦记着柳母的病,向景山剑宗讨要了一枚丹药,可以治疗柳母的病。 加上一些可以延年益寿的丹药,也分给了宁国公家,柳家众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难。 但是帮助家人故旧,延年益寿,享受荣华富贵,张宁还是能办得到的。 女眷们自下去说话,张宁则被李元雄领到暖阁小坐。 宁国公府的暖阁,自然是富丽堂皇,花团锦簇。再则宁国公李元雄,年岁渐长,蓄起胡须,看着比当年沉稳威仪。 “张兄这番回来,可是为了太后之事?”李元雄与张宁关系十分亲厚,但是李元雄话不多,又十几年不见,两个人坐下来聊谈片刻,便有些冷场,李元雄想了想,找了个话题道。 “太后?”张宁抬头问道。 “自张百公死后,太后便开始垂帘听政。这也是正常,毕竟保定帝年少。但是后来太后开始豢养面首,又独断朝政,行事颇为刚强。被大臣们联合博望侯杨兴,钱塘王杨义一起废掉了,如今幽禁在后宫之中。目前博望侯杨兴权倾朝野,朝臣打算废掉保定帝,让博望侯继位。” 李元雄说道。 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李元雄怎么说也是宁国公,日常所接触的都是此类事情。 所以没什么别的话题,便说起此事。 张宁对此稍稍惊讶,但却又很快平静了下来,说到:“我却并不是为此事来的。我只是带着骠骑,秀秀回来一趟,然后便要走了,离开这个世界。” 李女王的事情,张宁稍稍惊讶,但不觉得意外。昔日张宁就告诉过李女王,你不要急。 张百公此人乃是宦官而已,没有后人。只需要等待张百公老毙,便可以重掌大权。 就算是张百公乃是天境,还可以活很久,那也是无所谓。政出张门,祭则皇帝罢了。 百忍可成金,忍住便可保无忧无虑。 但李女王不听,终究还是杀了张百公。张百公一死,李女王确实是掌握了大权,但一个不慎,却是把自己玩死了。 此事不需要太惊讶。 而张宁要离开这个世界,却也是他头一次说起此事,李元雄一愣,随即十分黯然。事到如今,他也已经知道李元霸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否则满天下不可能找不到其人。 优秀的人,都是要离开的。 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但身为亲戚,朋友,李元雄仍感觉到黯然。 虽说张宁可管不着李女王,还是博望侯杨兴,但是以如今张宁的身份,地位,实力,可以说是光芒万丈,各方势力绝难以忽视。 就像是一个梁上君子,在动手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人看着,虽然这个人并不打算捉贼,但是梁上君子能不敬畏一二? 大齐朝堂风水轮流转。 十几年前张百公覆灭,太后李女王掌权十几年,最近也完蛋了,博望侯杨兴即将出头。 张宁忽然来到了齐都,杨兴能不关注一二? 所以说杨兴,杨兴便也到了。 暖阁内,张宁,李元雄坐在上座,断断续续聊谈着,女婢已经上了三次好茶了。 便在这时,有下人匆忙走了进来,禀报说:“博望侯杨兴,庐陵侯杨光登门来访。” “却是名为见我,实则来探听张兄虚实。”李元雄也在朝堂上打滚多年,甚为精明,转头对张宁说道。 “见见无妨,省得人家坐卧难安。”张宁笑道。 “好。”李元雄点点头,从坐上起来,出了暖阁去迎人去了,不久后,博望侯杨兴,庐陵侯杨光便走了进来。 十几年前,张宁与博望侯杨兴有过一面之缘,至于杨光便不需多提了。 二人还是老样子,杨兴熊腰虎背,精明强干,气势迫人。杨光胭脂敷面,流里流气。 “师傅。”杨光一见到张宁,便眼泪汪汪,想要上来抱紧张宁的大腿。 但是张宁发出一道真元,将杨光弹开了。杨光一脸幽怨,仿佛在说,都十几年没见面了,让我抱抱腿怎么了? 张家向来是礼仪传家,所以张宁先起身抱拳,道了一声,“博望侯。” “张兄。”杨兴也还礼。 随即众人落座,张宁,杨兴仍是坐在上座两张椅子上,杨兴,杨光则坐在东面椅子上,女婢进来奉茶。 杨光对茶没什么大的兴趣,看都没看一眼。杨兴则是拿起茶盏,品了一口。放下茶盏,杨兴打探道:“张兄,你离开齐都十几年了,为何会骤然返还。” “却只是过客,不久后便要走的。”张宁笑着说道。 聪明人谈话,便是清楚明白。杨兴放下心来,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尔后一番谈话,杨兴便带着杨光离开了,杨光离开之前极为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但是张宁却没有鸟他。 随即张宁也离开了宁国公府,顺便带上了牛二,因为既然来到了齐都,张宁便需要做两件事情。 一是将从隆武皇帝手中获得的斗战圣功,交给表姐燕紫云。 二是去法华寺取回自己的刀。当年与圆光大师约定十年,而今十年之期已经过去。 张宁牵着牛二,大摇大摆的出了宁国公府,然后往胭脂楼而去。 以如今张宁的身份,自然备受瞩目。张宁刚出宁国公府,便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张宁。 胭脂楼的人也是其中之一。 当张宁来到齐都的胭脂楼的时候,齐都胭脂楼的负责人,便已经立在胭脂楼外等候了。 张宁被请了进去,不久后便出来了。出了胭脂楼后,张宁便骑上牛二,不紧不慢的出城,前往了北方一处偏僻的小院。 四周的目光便也断了。 张宁这种人,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着。但不可以暗中追踪,容易引起误会。那些目光的主人,是绝不敢追踪张宁的。 如今齐都城中,风起云涌。 张宁的一举一动,便也是牵扯各方人的神经。 张宁自不管这些,他来到了这处位于山下很僻静的独栋院落内,院落不大,黑瓦青砖,散发着朴素的气息。 院子外,立着一人。抱剑而立,满面颓废的青年剑客。 不是别人,正是燕紫云的走狗,胭脂楼的打手,风云公子。二人也没有什么交流,张宁来了,风云公子只是看了一眼张宁。 张宁也只是看了对方一眼,便越过风云公子,走进了院落之中。 这座院子内,只有一个人便是燕紫云。张宁通过气息感应,进入了一处房间,见到了燕紫云。 这位表面上的大齐第一美人,胭脂楼的头号青倌人,实际上是赵宋皇族之后,一位绝顶高手。 张宁的亲表姐。 燕紫云还是老样子,不梳妆打扮,便不会见人。妆容发髻甚伟,衣裙华丽,珠钗首饰,无一不是精致华贵。 只是本人略显慵懒。 “你回来干什么?”燕紫云仗着自己是张宁的表姐,并不怕张宁,而私下里燕紫云也是一位疯婆娘,所以见到张宁之后,燕紫云便白了一眼张宁,不客气道。 “这个给你。”张宁从怀中取出了斗战圣功,递给了燕紫云。燕紫云有些好奇,这么神秘? 然后燕紫云蹙眉将斗战圣功给揉团起来,胡乱塞入自己饱满的胸脯内。若等闲男子见了,怕是要神魂颠倒,魂魄都要被深渊吸走了,张宁却是神色如常,十分平静。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燕紫云问道。 “却是隆武皇帝给的。”张宁将此事一一道来。 “你运气不错,那种老祖宗竟然都被你碰到了。不过那老祖宗既然有这等本事,为什么不现身?助我赵宋复国?”燕紫云有些怨气。 “他自称神族,与人已经不一样了。”张宁摇了摇头说道。 “嘿,狡辩。”燕紫云冷笑不已,眉目间尽是怨气,不忿,还有似是无穷无尽的烦恼。 张宁看着这位表姐,虽然二人接触不多,但是张宁却知道。这位表姐对于目前的状况,并不满意。 简单的来说,燕紫云是一位金丝雀,而笼子便是赵宋复国。 虽然外表华丽,艳冠天下,其实一切并非燕紫云的意愿。 燕紫云见外人端庄雍容,见张宁便是疯婆娘。 疯婆娘应该是本性,疯疯癫癫,十分有江湖儿女习气。 燕紫云曾经要张宁管她,但张宁没管她。 因为此事张宁的母亲没有传下来,或许母亲也不想张宁背负这个沉重的包袱。 再则,毁灭一个皇朝,建立一个皇朝,太过繁琐,还有无趣。 就算皇帝给张宁做,张宁也不做。 燕紫云对不负责任的老祖宗隆武皇帝骂骂咧咧了一阵,忽然跪下,屁股撅起,双手轻轻放在地上,恭恭敬敬道:“表弟救命。” 第二百三十三章 刀呢? 燕紫云是大齐第一美人,盛名之下无虚言。燕紫云的美丽,可以让太监都为之动容。 院落外,立着的那个抱剑男子,便是佐证。 想风云公子吴风采在江湖上也享有盛名,却追求燕紫云不成,而做了燕紫云的走狗,胭脂楼的打手。 一旦陷入这美丽之中,便是难回头了。 此刻这大齐第一美人跪下,双手放在身前,屁股翘起,十分诚恳的叫救命。若是等闲男子,便是脑袋一热,什么都会答应了。 但是张宁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表姐你为天下第一美人,又是赵宋后裔,有胭脂楼保护,何来性命之虞?” “吾虽然还活着,但已经快死了。”燕紫云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哎。”张宁可以撒手不管,但毕竟是血亲,他可以不管赵宋复国,但却也不至于看着自己的表姐,眼睁睁的死去,叹息一声后,说道:“且说说看什么事情。” 张宁知道救命或许是假的,但有事肯定是真的。 “还请表弟你取个十房小妾,生下数量足够多的子孙,让他们姓赵。然后继承我的位置。”燕紫云一本正经的抬头说道,随即,又做愁苦道:“表弟你不知道,虽然我风光无限。但是婆婆管教我甚严,这也做不得,那也做不得。我永远都是燕紫云,一个胭脂楼的头牌,笼中鸟。而不是赵紫云,一个活泼好动的姑娘。” “疯婆娘才是。”张宁看了一眼燕紫云,心想。 张宁也明白了。 燕紫云子所以是燕紫云,便是因为燕紫云已经是赵宋唯一的后裔。如果他这个身上留有赵宋皇族血脉的人,生下十七八个孩子,便可以取而代之了。 燕紫云便也不是笼中鸟,可以放纵飞翔了。 正是李代桃僵之术。 对张宁来说,这当然是举手之劳。只要张宁答应,燕紫云,错了,胭脂楼便会送上十个,乃至于百个,千个妙龄少女,而且都是美丽的少女。 但是张宁对此没有兴趣。 张宁当然也是男人,也喜欢女人,但并不是色中饿鬼,不需要后宫三千。 “我拒绝。”张宁果断的摇摇头道。 燕紫云脸蛋皱起,成了麻花,但还是很美丽。不久后,燕紫云不死心道:“真不成?” “真不成。”张宁继续摇头道。 “那就剩下一个办法了。”燕紫云抬起头,雪白的颈项十分美丽。 “什么办法?”张宁平静道。 “要么毁灭,要么重生。”燕紫云美丽的脸上有犹豫,有挣扎,但最终一咬牙,说道。 “张百公死了,博望侯杨兴在软禁李女王的时候,动手铲除了大批权贵,其中便包括李女王的爷爷,江国公李昌国。齐国已经极为虚弱。那博望侯杨兴乃是色中饿鬼,我自然有办法弄死他。之后,大齐便群龙无首了。我打算鼓动胭脂楼攻打齐都。事成,赵宋复国。事败,胭脂楼也完了。我便都自由了。”燕紫云说道。 张宁明白了。 胭脂楼便是赵宋最后的力量,这既是保护燕紫云的力量,也是束缚燕紫云的囚笼。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或许胭脂楼内的人都是赵宋忠臣,一心想要赵宋复国。但是对于燕紫云来说,复国不复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由。 笼中鸟,要展翅高飞。 就像张宁的母亲,隐姓埋名。 而燕紫云要张宁帮忙的,确实是救命。因为若是事败,燕紫云便要死了。 二人乃是亲表姐弟,又是举手之劳。张宁没有理由不答应。 “好,若事败,我便帮你退敌。”张宁答应了。 “谢谢表弟。”燕紫云脸上露出笑容,很是欢快。 很快张宁就离开了,燕紫云将张宁送至小院子的门口,张宁越过风云公子吴风采,坐上了牛二,往法华寺而去。 燕紫云不断的挥手,快乐的仿佛是孩子。 这是笼中鸟的自我救赎,而能办到这样的事情的,便只有张宁了。 至于这件事情,胭脂楼还要筹划,也需得等博望侯杨兴登基称帝,彻底铲除李女王之后。 所以至少还有许多时间。 张宁在这段时间,便将所有事情办妥了再说。西域的血河神教,法华寺的神刀。 法华寺就在京畿之中,但是距离齐都还是有一段路的。张宁坐上牛二之后,便让牛二腾云驾雾。 在中午的时候,张宁来到了法华寺外一处偏僻的地方落下,然后从正门进入法华寺。 法华寺门口,香客络绎不绝。张宁骑着牛二,对守卫在门前的两个小沙弥说道:“我乃聚仙会故人,特来求见圆光大师,还请通报一声。” 两个小沙弥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位请张宁稍等,然后进入了法华寺,不久之后,圆修和尚从中走了出来。 昔日血河神功事件之中,这位圆修和尚也让张宁印象深刻。虽然外表粗俗,也吃肉饮酒,但对方无疑是一代高僧。 圆修和尚看了看张宁,躬身行了一个佛礼,说道:“无名先生,还请入内说话。” “圆修大师。”张宁也双手合十还礼,但心中是有些疑惑的,圆光大师难到不在吗? 二人一起来到了圆修和尚隐居的僧房,这是一处僻静的院落。院落的中央有两块相对的石头,石头方方正正,不是凳子,却应该是凳子。 圆修和尚做了个请的动作,张宁点了点头,盘腿坐在了石头上。圆修和尚则是回去了房间内,取来了一柄双面大斧,正是牛二魂牵梦萦的宝贝大斧。 “神刀一事,出了少许意外,还请无名先生见谅。”圆修和尚来到了张宁对面的石头上盘坐下来,很是歉意道。 张宁伸手接过了大斧头,然后放入了万宝帆之中。圆修和尚有些意外,但没有说什么,他显然也知道有乾坤袋这样的东西。 张宁说道:“大师说的哪里话,是我请圆光大师降服魔刀,却才生出了这许多变故,应该道歉的是我。” “阿弥陀佛。”张宁双手合十,十分诚恳的宣了一声佛号,表示歉意。 张宁与圆修和尚不熟,但圆修和尚比较好客,请张宁一定要在法华寺吃一顿斋饭再走,于是张宁留下来,吃了晚饭。 临别之际,圆修和尚拉着张宁的手说道:“俺也知道,神刀难得。无名先生往神刀教,必然是要夺回刀的。但宁心如今也是非同小可,而神刀教的众人虽然霸道,但却也不都是该死。还请先生手下留情,取刀便罢了,不要多伤人命。” 圆修和尚慈悲,此生虽然捉拿了许多绿林大盗,但从没有杀过一人。当年武雄烈与圆修和尚争夺血河神功,武雄烈奈何不了圆修和尚,只能利用圆修和尚的慈悲,耍诈硬了圆修和尚。 如今这位大师,则为张宁与宁心之事而担心不已。 张宁自认为做不到圆修和尚这个地步,但是尊敬圆修和尚,圆光大师,也尊敬道,佛二门的慈悲高人,便说道:“大师放心,我必不会掀起杀戮。” “多谢先生。”圆修和尚脸上露出快活的笑容,拜谢道。对于圆修和尚这样的高僧来说,避免杀戮,慈悲为怀便是天底下最快活的事情了。 如果人人如圆修和尚,便也没有江湖了。 只可惜,世界上的人贪念太重。 张宁也双手合十,然后骑上牛二,趁着夜色告别离开。 张宁骑着牛二腾在空中,想着要去哪里。却是有两件事情要办,一是去一趟西域,二是一趟南方,都是山高路远。 都是不得不做之事。 先办哪一件事情呢? 牛二停在空中一会儿了,很不耐烦,但强忍着不耐烦,甩甩尾巴,回过牛头,讨好道:“主人。俺的大斧头太笨重了,你既然有了万宝帆,就将乾坤袋给俺呗。” 张宁失笑,将乾坤袋取下,又将大斧头放入了乾坤袋内,然后将乾坤袋系在了牛二的脖子上。 一边是铃铛,一边是乾坤袋。 这头牛,很是神俊也很是怪异。但是牛二却十分满意,摇了摇头,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谢谢主人。”牛二回过头,尽是讨好之色。 “走吧。”张宁拍了拍牛二的头,说道。 “去哪里?”牛二问道。 “去西域。”张宁说道。 “好。”牛二爽快应下,驾驭风云,往西方而去。却是神刀跑不了,而那血河神教,可能要跑。 千年以来,张家都在监视血河神教的动向。 但是血河神教的生命力极为顽强,只要血河神功还在人间流传,血河神教便仿佛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 而这一千年来中,每一次血河神教形成组织的时候,张家的人便要动手,虽说张家无名,但其实是在暗中保护了整个世界上千年。 而近一次的血河神教事件,便是血河神功事件,事后证明血河神功是假的。但是后来神龙教覆灭,武雄烈死了。 逍遥侯杀入大齐江湖。 到底是谁是主谋,目的何在,不知道。 而这一次王山田的事情,则证明血河神教在大齐世界内又形成了一个有组织,有实体的神教,而非是虚幻。 那这血河神教到底隐藏在哪里呢? 西域。 西域这个地方历来都很混乱,西域有三十二国之多,各仗兵马,互相征讨,血流成河。 在这里江湖的人与朝廷的人,界限已经不明显了。 因为很多江湖人,都是当地朝廷的人。 这么一个混乱的地方,当然是藏身的好去处。 而张家远在齐都,鞭长莫及,而张家人丁单薄,几乎每一代只有一个人。又如何能监视,整个世界呢? 西域三十二国,实力强的占据肥美的土地。 势力弱的,便占据贫瘠的土地。 其中有一个国家,叫做罗刹国。这个国家在西域并不强,也不弱,属于中等,不起眼。 这个国家也很低调,从不惹是生非。 在罗刹国有一座村庄,叫做山河村。村庄位于非常偏远而且贫瘠的地方,而且村庄极为排外,对于外人态度十分不友好,因而极少有人踏足山河村。 山河村内,成年人口有三四千人。 而这山河村,便是血河神教位于这个世界的总坛。只要是村庄内的孩子,出生之后,便会被传下血炼之法的种子。 也就是说,襁褓中的婴孩便也是血河神教的邪魔。 山河村的北方位置有一座山峰,名叫骆驼峰。山上植被极少,只有黄土砂石。这座骆驼峰的山体被挖空了,有一道隐蔽的门户,可以出入山洞。 这座山洞,便是牢房。 血河神家的人,轻易不能走出山河村。因为张家在监视血河神教,血河神教的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知道有这样一股势力。 但是血河神教修炼血河神功,是需要气血的,尤其是高手的气血,最是珍贵。 因而血河神教在外发展出了一个势力,这个势力的人不会血河神功,但是颇有高手,便负责抓捕一些高手回来。 这些被抓捕回来的高手,便会放入骆驼峰中。这些被囚禁高手有三个选择,一个选择是服从,加入血河神教的外围势力,但前提是需要被喂给毒药,加上邪法控制。 一个选择是加入血河神教,修炼血河神功。 一个选择是当做是食物来源,供给血河神教源源不断的气血。 这三个选择,都不是好的选择。但是许多人愿意加入血河神教,或者是加入那个外围势力。 因为被关押是,被当做是食物来源,仿佛是牲畜一般的日子,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既然不能反抗恶人,那就加入恶人。 但是加入也需要一个时间的过程,并不是每一个人刚被关押了几天,便忍受不住的。 一般这个过程,要持续两三年时间。但是有一个人已经坚持了十年的时间。 他被大铁链绑着,每天被放血,头发根根枯黄,一根根骨头,凸显出来,仿佛是骷髅一般。但是一双眸子却是炯炯有神,明亮迫人。 他叫张飞,一个来历并不寻常的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绝非忘恩负义之辈 骆驼峰山体内,这是一个仿佛是天牢一般的环境。 山体内有一百零一座牢房,牢房的铁栏乃是用一种名叫“黑岩铁”的矿石锻造的,别说是天境,便是等闲兵器也难以砍断。 这锁链也是一样。 以铁栏困住,以铁链锁拿,想脱困而出难比登天。更别说,在场的囚犯们,每天都会被放血。 纵然是拼命运转真气,袭取天地灵气补充,但也只是维持生命罢了。 难以积累真气,脱困而出。 除了牢房与囚犯之外,山体内尚有许多守卫,有老有少,皆是身怀血河神功之辈。 而这一百零一座牢房内,住着三十五位囚犯。包括张飞在内,全部都是天境高手。 张飞住了十年之久,不曾屈服。其他还包括西域江湖中,颇多赫赫有名之辈,其中两位还是大齐的地榜高手,分别是“霹雳雷手”柳前,“草上飞”霍俊。 柳前已经呆在这牢房内七年,霍俊已经五年,大齐江湖传闻,这二人一个闭关修炼神功,一个隐居。 却没想到,二人竟然被血河神教抓住,成了囚犯。 普通的人只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二三年而已,而这三个人最少的霍俊也已经坚持了五年,已经是老资格。 “霹雳雷手”柳前虽然以雷手纵横天下,手法极为霸道刚猛,但是人却是一位俊公子,风度翩翩。 在大齐江湖上享有盛名,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侠客。 但此刻却是满头白发,骨瘦如柴,一具干尸而已,哪里还有什么美丑,风度翩翩。 至于“草上飞”霍俊,本是一位大齐江湖上的神偷,因为偷的太过分得罪的人太多,所以远走西域,隐姓埋名,却想不到神偷竟然也被捉住了。 这三个人一个默默无名,一个江湖侠客,一个神偷都在这囚笼之中苦熬,却也是缘分。 “我快坚持不住了。在这里暗无天日,而且每天半死不活,我快疯了。”霍俊忽然激动道。 “那便屈服。若是加入我们血河神教,修炼了我们的血河神功,修为进展极快,成为你们大齐江湖的天榜绝顶高手,不难。” 有一位黑衣守卫,冷声说道。 却说血河神教,虽然一直低调做人,但也一直都在积攒实力。 霍俊还没有开口说话,不远处牢房的柳前便冷笑道:“修炼了你们的血河神功,便是成了天榜绝顶高手,又有什么意义?在外头多的是江湖势力追杀血河神教的人。你们血河神教还不是躲在这暗无天日的西域,苟且偷生吗?霍俊,虽然我们在这炼狱之中受苦,但是修炼了血河神功,不过是换了个大一点的牢房罢了。你这辈子,别想回去大齐。还不如死在这里,也是死的磊落。” “嘿。”那黑衣守卫闻言嘿然一笑,不再言语。但是脸色却是阴郁了许多,却是被柳前说中了。 血河神教虽然实力已经非常强大,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握在这村庄中,只有少部分人在外活动。 而且互相之间,极少有联系。 也就是说,类似于王山田,绿柳这些人,乃至于他们的上线,根本不知道血河神教的总坛在什么地方。 所以柳前说,只是换了一个大一点的牢房,这个形容很是贴切。 到是霍俊本想屈服,闻得此言,便也长叹一声,说道:“是啊。修炼了血河神功,便再也回不去了。想不到我霍俊轻功绝顶,号称神偷。富可敌国。最终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别管生前如何显赫风光,死后不过一堆黄土罢了”。” “所以说,人活着有东西比财富,比权利,比地位更重要,那就是底线。”柳前说道。 此刻柳前是盘腿坐在地上的,后背靠着墙壁,粗大的锁链,将他捆绑着,身形枯槁,如同干尸,但是自有一股正气生出,十分凛然。 四周的许多,见此便有些不自在。也是心虚。 此事便暂且作罢,霍俊熄灭了屈服的心思,继续选择硬抗。 而张飞却始终一言不发。 “这位兄弟。你的呼吸法门,真气运行极为罕见,修炼的应该是一种极为高深复杂的真气。但奇怪的是,你却在江湖上寂寂无名,我很好奇你是什么人。” 安静了许久之后,柳前忽然问张飞道。 张飞在这座牢房中呆了十年,柳前也有七八年了,但是这一次是柳前第一次对张飞开口说话。 柳前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而张飞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便也极少开口说话。 张飞只是平静的看着一批批人进来,一批批人出去而已。 张飞可以说是这个囚牢内最神秘的人。江湖上寂寂无名,但却是一位天境高手,真气极强,拳法极为霸道。 甚至连抓捕了张飞的血河神教,也搞不清楚张飞是什么来历。 因而听了柳前的一番话之后,霍俊,守卫,以及其余囚犯都是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张飞。 这个苦熬了十年,没有屈服的神秘人。 张飞虽然疲倦,但是一双眼睛始终睁开,精亮的光芒不时闪烁,精神奕奕。他闻得柳前的话,并没有任何动作。 张飞只是开口说道:“我家本不是江湖上的人,乃是大齐一片良田的主人,以耕种自守,后来家族破败,我也不曾踏足过江湖,你自然不知道。” 柳前明白了,这应该是江湖上的隐世世家,虽然寂寂无名,但是自然有底蕴存在。 而柳前之所以开口询问,其实并不是因为好奇张飞的来历,而是想与张飞交流一二。 因为柳前尊敬张飞。 能在此苦熬十年的人,当真是非比寻常。柳前在这里苦熬了七八年之久,之所以没有崩溃,乃是因为前方有张飞的存在。 否则形单影只,应该不会熬这么久。 “既然是隐世世家出身,那兄弟会踏足西域,若非踏足西域,就绝难与血河神教接触,更何况是被抓来。” 柳前问道。 “我不是被抓来的。我是自己闯进来的。”张飞冷笑一声道。 柳前,霍俊,以及其余囚犯都是瞠目结舌,而四周的守卫则是默然不语,因为这就是事实真相,张飞这个能作死的家伙,是自己闯进来的。 或者说是追查血河神教的下落,而闯了进来的。 “我们是避之不及,你为何要闯进来?”沉默了许久之后,柳前说道。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随着开口渐多,柳前的声音逐渐沙哑。对于他来说,说话也是极大的消耗。 “我刚才说过,我的家族破败了,家传的内功,武艺精要已经失传了。有一位前辈,却将我家失传的精要传给了我。他对我有恩,我问他,何以回报。他说,若未来碰到血河神教的人,不要与之同流合污,便是最大的回报。我远走西域本是没有目的,但既然见了,便想查一查。”张飞冷笑着说道。 柳前再次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沙哑道:“正因为这份恩义,你才能坚守十年?” “我张飞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便是此生也不干净,甚至可以说沾满鲜血,草菅人命。但也绝不会与血河神教同流合污。” 张飞断然道。 却是张飞原本是个捕快,来到西域并没有目的,但人在江湖,难免麻烦缠身。张飞这些年所杀之人不少,有好人,也有坏人。 江湖上的黑白,便也不再分得清了。 张飞绝非好人,也绝非坏人,但是心中便也惦记着一件事情。那便是绝不忘恩负义。 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有恩必报,有仇必还,如此而已。 “我佩服。”柳前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后由衷说道。 “嘿嘿。”张飞嘿嘿冷笑,笑声十分深长,意味不明。然后张飞问道:“你想生,还是想死?” 柳前一愣,然后蹙眉问道:“想生,也想死。” 生乃是对活着的追求,这是本能,无可厚非。 想死。 便是现在的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若能一死了之,倒也一了百了。 “那便随我杀将出去,哪怕是死,也要站着。”张飞大笑一声,然后深呼吸一口长气,天地灵气犹如长龙一般吞入腹中,张飞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血肉复生,肌肉倾轧,外表油光发亮。 真气运行,铁索便节节断裂。随即,张飞双足踏地,一拳便轰碎了铁栏。 李家的天凡功,明性拳法都是极为特殊的武功,明性拳法有一套模板,但是学会的人,悟出来的拳法大多不同,五花八门,威力也因为悟性资质,领悟的东西,而不一样。 天凡功极为深奥难学。 所以李家一代代的人,忽强忽弱,所以于是干脆退出江湖,以田宅自守,成了大地主。 但后来仍然因为天寿石被霸刀门所灭。张飞从张宁的手中学会了天凡功,明性拳法,便立志要重振李家。 纵然退隐山林,也免不了被人所灭。何不如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纵然毁灭,也要轰轰烈烈。 张飞的资质极高,悟性极强,李家的天凡功极为特殊,所以这十年来,虽然张飞不断的被释放气血,但是自储存了许多力量,而且功力大进,今次出山,便也未尝不能去天榜上写下姓名。 这一惊变,惊呆了四周的守卫,囚犯。张飞却是早有图谋,二话不说,真气缠绕拳头,足下一点,人便大雁横空,袭击向了最近的一位守卫。 “碰”一声,这守卫当胸中了一圈,整个人便爆炸开来,鲜血与碎片在空中飞舞,仿佛地狱中盛开的肮脏之花。 张宁的明性拳法极为霸道,而张飞的明性拳法霸道之中,也有决绝凶狠,乃是世代家仇,使得张飞为人决绝。 张飞一招得手,便是再也不善罢甘休。在场的守卫眨眼间便被张飞杀了七八成,拳拳到肉,鲜血与尸体碎片,铺满了一地。而剩下的守卫见此肝胆俱裂,慌忙的退出了山体。 斩杀了守卫之后,张飞便帮助在场剩下的三十四位囚犯打开了牢房,捏碎了铁链,说道:“没工夫调息了,随我杀出去。” “好。” 柳前,霍俊,以及其余三十二位囚犯,自然二话没说跟上,与张飞一起杀出了山体,来到了骆驼峰上。 而后张飞便带着他们,冲向了东方。 囚犯们需要调息,需要积累真气,但是没有时间了。因为这座村庄内高手无数,若时间过去,便是天罗地网。而此刻冲杀出去,反而有一线生机。 张飞带出这帮囚犯,倒也不是全部是好心,而是想利用这些高手,杀出一条血路。 张飞绝非纯粹的好人。 但张飞还是低估了血河神教的力量,这座村庄内足有数千人,到底有多少天境? 数也数不清楚。 在血河神教之中,弱者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强者随意拿捏弱者的生命,乃至于吸干弱者的气血,真气。 反之,弱者图谋强者的高级别血河神功,以下犯上。 混乱让血河神教多年来人数只有数千人,但是每一个人的实力却都是极强。在场血河神教的天境,足有瞠目结舌的上千人。 所以很快,张飞便被数以百计的天境高手给包围住了,更多的高手,以极快的速度赶来。 很快,张飞等人的四周,便聚集了上千人。 柳前,霍俊等囚犯,都是心中一沉,知道今天再无幸免的可能。张飞也知如此,但却没有示弱。 “找个人跟我单挑,我张飞便是要死,也不要被人群殴死。”张飞嘿然一笑,身上自有一股江湖巨枭的气息。 而柳前,霍俊等人自知难以幸免,便干脆坐下调息。 血河神教的高手们各自看了看,最终从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个人,说道:“自从我神教立足在此之后,你是头一个从骆驼峰中逃出来的人,应该享受礼遇。我是这一代的神教教主,关原。便亲自送你上路。” 张飞冷笑道:“什么狗屁神教教主,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据我所知,所谓血河神教,只是躯壳而已,真正的灵魂,从不修炼血河神功。在你之上,还有一位黑先生,灰先生。他们才是血河神教的灵魂,也在大齐活动。” 第二百三十五章 乘牛而来 有一些秘密,不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的。张飞这番话刚说出口,血河神教在场的人便为之色变。 血河神教躲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有人一生也没有踏足过外边世界,积累的实力极为惊人,天境竟然高达上千。 所以天境便也是烂大街了,真正的血河神教高层乃是教主,乃是教主其下的长老,护法等等。 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十几个人。 因而在场的血河神教的高手虽然都是面色一变,但变色的原因,却有两个。 对于普通高手来说,这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我们神教竟然只是躯壳?真正的灵魂,从不修炼血河神功?为的是掩人耳目,可以自由在外活动吗? 神教中流传,有一个势力无时无刻不针对神教,监视神教,一旦有神教的人踏足大齐江湖,必然会有暴露的风险。 所以真正的神教决策者,甚至不敢修炼血河神功吗? 果然是狗屁的血河神教啊。 黑先生?灰先生? 而神教教主关原,以及知道秘密的真正高层就不一样了。关原一身连帽黑袍,帽子遮掩了大半的容颜,看着像极了邪派大佬。 某些传说中的,暗中挑动各大门派互斗的幕后大佬。 虽然看不清楚容颜,但是在场众人还是可以很真实的感受到关原失态了,因为关原一身血河真气,竟然不可控制的释放了出来。 虽然刹那间收敛了,但是血河真气的释放,不是虚幻,而是真实的。 “你怎么知道的。”关原沉声问道。 四周血河神教的普通高手们又是一阵骚动,因为这是承认了。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完美的组织。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狗屁的血河神教,神教教主,你们只不过是一帮鼠辈罢了。”张飞昂起头,脸上尽是轻蔑的冷笑。 要知道,张飞的胆子一直很大的。 昔日霸刀门如此声势,张飞的家族却是躲在霸刀门的眼皮底下,生活了数代人。 同样是躲藏,但是方式与勇气完全不同。 张飞有资格轻蔑之。 “你知道什么,那股势力绝非小可。便是上界的来人,也死在了这里。我们只要走出这个村庄,便是自寻死路。” 关原之前一阵激动,但此刻却颇能平静。显然哪怕是傀儡,但是能当上血河神教教主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嘿。”张飞冷笑以对。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只好抓住你,再严刑逼供了。须知道。你们呆在骆驼峰内,只是每天被抽血而已。根本不算是严刑,我们血河神教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手段。” 关原说道。 “我好怕。”张飞仍然是冷笑。 “我慕昙花,纵然只能刹那间绽放,也是无怨无悔。”张飞话音未落,人便已经腾空而起,人在空中,右拳便已经轰鸣而出。 霸道且决绝。 “轰轰轰!!!”包裹天凡功真气的拳头,犹如雷霆一般,发出了轰鸣之声,四周更缠绕着一圈圈的波动。 此拳,绝对有天榜的实力。 “匹夫!”关原冷冷一笑,后退了一步,双手摆了一个姿势,待到拳头临身,以缠丝劲上前,以绵绵细雨,炼化雷霆。 双手怀抱住张飞的拳头,左肩一动,便轰向了张飞的胸口。张飞眸光一凝,真气护住全身,不闪不必。 纵然是缠丝劲厉害,只要足够强横,便可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轰隆”一声,关原的左肩与张飞的胸口碰撞,双方都是身躯一晃,但是张飞却忍不住喉口一甜,吐出了一口血。 关原得势且不饶人,足下小弓步,双拳犹如雨点一般轰在张飞的胸口,砰砰砰。 仿佛是攻城锤一般,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虽然每一击的力量都不大,不如张飞的拳头势大力沉,但是速度实在太快,拳头太密集。 咔嚓,咔嚓。 张飞甚至听到了自己擂鼓的断裂声,一口口血喷出,张飞的脸色骤然煞白。关原雨滴一般的拳头之后,更是飞起一脚,将张飞踢了出去。 “轰隆”一声,张飞是怎么来的,便怎么倒飞出去,去势足有数十丈,轰然落在了地上。 “所谓以力取胜,以霸取胜。也需要自身的真气足够强大,否则不过是跳梁小丑,有勇无谋罢了。”关原收手而立,淡淡说道。 连帽的袍子,让外人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听出来他的语气轻蔑。 关原承认,血河神教一方乃是鼠辈,只能躲藏。但是比之你张飞,却强了无数倍。 张飞倒在地上,他的四周甚至出现了一个人形大坑。张飞胸口已经凹陷下去,艰难的喘着气,狼狈至极。 张飞无从反驳关原的话,因为这是事实。 “你说的对。”张飞说道,然后便看向天空,今天的天空真的好蓝,白云也是好白。 而这是我十年后第一次看到天空。 接下来便是炼狱了。 比之前还要炼狱的炼狱。 不过也无所谓,我张飞能撑十年,就能再撑一百年。 “我张飞绝非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辈。有什么手段,尽管来吧。”张飞右手一拍地面,强自坐了起来,冷笑道。 “将他们抓起来,将张飞单独关押,严刑逼供。”关原说道。 “是。”血河神教的高手们应诺一声,走出了数十人,打算将张飞,以及柳前,霍俊等人抓起来。 这些人本在拼命调息,但此刻张飞已经败了,大部分人便是颓废中止了。只有柳前,霍俊还在调息。 就在血河神教接近柳前的时候,柳前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手有雷霆之声,有电弧绽放,将接近的血河神教天境高手擒拿,然后反手一手,击在这名高手的胸口,咔嚓一声,这名高手肋骨断裂,吐出一口血。而后,柳前反身一扭,将之脖子扭断。 “噗嗤。”柳前击杀了一名血河神教的高手之后,便喷出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却也是强自提起一口真气,此刻真气耗尽,便也是萎靡下来。 霍俊却是没有与对方纠缠,真气灌入双足,便如大雁一般飞起,想走,却是被大批血河神教的高手拦截,最终也被生擒。 这是一个小插曲,纵然是损失了一位高手,关原等血河神教的人并没有丝毫变化,这太常见了。 神教内部以各种各样的原因,自相残杀比比皆是。 但便在血河神教的高手们将张飞,柳前,霍俊等人押走的时候,异变骤生。 “你说的对,纵然是拳法刚猛以及,霸道无匹。但若没有相应绝强的真气,不仅过刚易折,难以持久。而且也没有以力破敌的本事。”一声以真气灌注的声音,远远飞来。 仿佛是一道狂风,骤然而至,声音轰鸣,震耳欲聋,但是偏偏语气极为平淡,平淡的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而已。 “什么人!!!!!!!” 关原与血河神教的教众们面色骤然一变,因为来者很强,极强。与张飞绝对是云泥之别。 正所谓天兮,地兮。 今天血河神教的变故已经足够多了,张飞等人从骆驼峰内杀出,这是神教迁徙至此的第一次。 张飞更说出了神教隐藏多年的秘密,让关原当场失态。而此刻,更有绝顶高手来到了附近。 “你没见过我,但应该听说过我。我们互相摇闻芬芳,或者说是恶臭。因为你们躲在这里,便是为了躲我。”张宁笑道。 神教教众,张飞等人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只见天空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朵黑云,不,这不是黑云,而是一个骑着牛在天上飞的人。 一袭白衣胜雪,淡笑自若,腰间插着一柄刀,一柄金色的刀。 佛光隐隐绽放,当真是好金,好亮的刀。 “前辈。”张飞激动之余,又吐出了一口血。张宁看了一眼张飞,然后从空中落下。 “哞。”牛二四蹄落在地上,回头对张宁叫了一声,意思是要不要我帮忙清理? 张宁对她摇了摇头。 牛二便有些闷闷不乐,因为她获得了饥渴难耐的大斧头,希望手持大斧,大杀一番。 真是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有点激动。 张宁弯下腰看向张飞,然后从万宝帆内取出了一粒丹药喂给张飞吃,制止了要说话的张飞,说道;“你不错,闭目调息一番,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 张飞于是听话的不再说话,而是盘腿坐下,闭目调息。 真气运行,丹药化开,内伤以极快的速度好转了,真的是极快,一眨眼功夫便好了。 这是什么丹药?!!!!张飞是大是震惊,抬头看向张宁,这位前辈,当真是每一次都让张飞出乎意料。 昔日前辈以绝顶之姿,闯入霸刀门总坛。张飞不过小辈,多年过去,张飞已经是天境,而且是极高的高手。 但是再看这位前辈,仍然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一个伟岸如同山岳一般的背影,深不可测,深不可测。 张宁仍然笑看着张飞,心中有些感怀。 昔年张宁因为两家祖上的交情,便将明性拳法还给了张飞,也算是一时心善。 张宁救了王山田,也是一时心善。 结果一人正,一人反。 一人为恶,一人也不算善良,但至少没有让他失望。 虽然救一人,便可能代表杀无数人。 但是也有可能,救下许多人。 行善未必会带来好的结果,但也未必会带来坏的结果,当真是一体两面,不能一概论之。 所以佛家才坚持行善吧。 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所以张宁打算给张飞出气,虽然张宁可以一瞬间便夺走这帮垃圾的性命。 张宁而后背负双手,如闲庭散步一般,立在众血河神教的高手之中,眼皮底下,对关原说道:“我给你个机会,你先动手。” 而神教教众,已经惊呆了。因为张宁刚才的话,已经说的极为清楚。神教之所以躲在这里,便是因为张宁。 换句话说,仇家杀上门来了。 这仇家绝顶的强。 一刹那间,许多神教高手甚至有四散逃遁的冲动,真的是鼠辈,张飞一点也没有说错。 而关原的脸色也是煞白,再也没有之前对战张飞时候的从容。从他的口齿之下,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一句话。 “无名,张宁。” 经过王山田的事情,张宁的来历已经清楚明白。但是在此之前,关原便已经知道,谁才是仇家了。 消息来源便是黑先生,灰先生。 张宁说的没错,真的是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互相闻过对方的恶臭,臭不可闻,比茅厕都还臭。 “动手吧。”张宁只是平淡的说道。 关原从腰间取出了一个瓷瓶,从瓷瓶中倒出了十五粒血色的丹药,然后仿佛豆子一般全部吞下。 “血魔无敌!”关原说道,然后他的身躯开始骤然膨胀,身高直达一丈,撑破了衣服,露出了血色的皮肤,血色的眼睛,血色的头发。 肌肉倾轧,力大无穷。 怪物。 “轰隆隆!!!!”天空之中骤然落下了雷霆,因为关原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世界的极限。 而且雷霆极为密集,极为强大,只要持续下去,关原的下场便只有一个,那便是被世界消灭。 但是关原不在乎,只要杀了关平,或者被关平杀死,便没事了,力量都会消散。 “杀!”关原一声怒吼,击杀了旁边两个血河神教的高手,以其精血凝练出了一柄血剑,手持血剑,直杀向张宁。 血色剑气锋利无匹,也邪恶无匹。 剑气闪耀而过,所过之处的神教教众体内的精血,便不由自主的汇聚向关原,气血在关原的四周形成了一片血海。 不仅是怪物,而且还是血怪物。 这便是所谓的血魔。 张宁举起右手,然后握拳,双足一踏,人便也冲了出去。流光一闪,一声巨响,关原便化作了血雨,从空中落下。 张宁将真气笼罩自身,在血雨之中,卓然而立。一袭白衣,带刀,笑容平淡。 “当力量强大到一定地步,什么技巧都是狗屁。你们这帮里垃圾,活该恐惧我,怀着恐惧,前往阴司被填冥河吧。”张宁说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黑衣人,灰衣人 张宁是非常平和的人,等闲不会在言语上,说什么过份的话。但是面对血河神教,却是以垃圾称之。 乃是心中厌恶以极。 而此刻张宁出手,一击便击杀了教主关原,哪怕这教主有水分,但仍然是目前这里的最强者。 血河神教本就被张宁吓破胆,此刻便早就安奈不住,教众们纷纷施展血河真气,打算逃离此地。 “走!!!!” 上千位天境,运转血河真气仿佛躲避瘟神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当真是非常壮观。 若让他们逃走,也必然是整个大齐世界的一场祸害。 毕竟在此之前,有强大的敌人约束他们,有自身的恐惧约束他们。而若是他们四散而走,进入这花花世界,那么他们就会横行无忌,血河神功极有可能传播开来。 自然是祸害无穷。 “这可如何是好?”柳前是一个极为正派的人,虽然欣喜自己获救了,但是见此却面色一变,心焦不已。 但便在这时,张宁吐出了一口阴气,这一口阴气,极为浓郁精纯,瞬间便散开。 将这方天地,化作了一个纯阴之地。 却也恰到好处的,在张宁的四周留下了一片空地,可以让张飞,柳前,霍俊等人活下去。 因为这一口纯阴之气,足以杀死所谓的天境高手。 “啊啊啊啊!!!”这座村庄中,不仅是上千天境高手,还有许多普通弟子,没有一个是不修习血河真气的,他们想要逃离,但是仿佛溺水的人一般,一声声惨叫之后,便从空中落下,成了一具具尸体。 紧接着,天空中出现了一个个鬼卒,由一位大将统帅,施展勾魂锁链,将全部血河神教教众的魂魄勾走,进入阴司填冥河。 张宁说到做到,击杀这帮人的魂魄太便宜这帮人了,需得去填冥河。 “楚江王!”这位大将带人将全部魂魄勾走之后,来到了张宁面前,单膝跪下,恭敬有礼。 此人面如青鬼,身如山岳,足有三丈高。 张宁冲着这位大将点头,然后说道:“回去禀报吴丁城隍,多谢他相助。” “是。”大将应声,然后遁入阴司消散不见。张宁见事情已了,便收回了那一口阴气。 于是纯阴之地便消散,阳光由落下,温暖了身躯。但是这村庄内,已经鸡犬不留。 大齐世界内的血河神教,已经风消云散。 张宁为什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找到血河神教的总坛?却也是托了楚江王这个身份。 须知道阴司与世界是一体两面的存在,阴司的强者,只要获得了许可,可以自有出入阳间。 张宁从王山田的口中,得知了所谓陈香主的存在,然后请了阴司的人帮忙,顺藤摸瓜,便来到了这里。 正在张飞他们从骆驼峰杀出,则是偶然。 待收回了这一口纯阴之气后,张宁便回过头,负手而立,看向了张飞,柳前,霍俊等三十余人。 而张飞,柳前,霍俊等人已经惊呆了。 虽说人间有阴司,这个传说一直有在流传。但是大齐的人们极少能在活着的时候,亲眼见到阴司,鬼魅。 而此刻他们便见到了。 百鬼夜行,鬼魅纵横。 “您是什么人!!!”“霹雳雷手”柳前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但此刻却是却是凡人,而望向眼前的这位前辈,则惊为天人。 正所谓凡人望仙,如何不生出敬畏仰慕之心? 别说是柳前等人了,便是张飞也是极为震撼的。他以前就与张宁接触过,惊为天人。 如今已经登临天境,十年来在骆驼峰中受苦,功力大进,但见张宁之前一击便杀了关原,不由感叹,仍是望其项背。 但怎料。 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那鬼魅横行,叩拜为“楚江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无名前辈,当真是神仙不成? “我是修行人,与阴司有些渊源,请动此地城隍,让他派遣鬼兵,勾走这里所有人的魂魄,不使得有漏网之鱼。”张宁稍稍解释了一番。 这个解释很简单,但也让张飞,柳前,霍俊等人释然了。 这总比张宁是神仙,容易接受多了。 张宁望了望一地的尸体,没有打算做清理。这里是西域,贫瘠之地,多的是豺狼野兽出没。 尸体,不过是耳食罢了。 很快就不会留下痕迹了。张宁随即转过头看向张飞,他对张飞非常欣赏,也信任张飞。 张宁想了一想,说道:“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这?”张飞,柳前,霍俊等人一时间迟疑,面面相视。却是呆在骆驼峰内暗无天日,成天想着如何脱困而出,如今真的脱困而出,反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被血河神教困在此地,饱受地狱之苦。对血河神教应该充满恨意吧?”张宁见此便问道。 “仇深似海。谁要是使用血河真气,我见一个杀一个。”张飞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虽说是铁血丈夫,受苦却不失本心,不曾忘恩负义。但受苦十年,真的是仇深似海。 “我也是。” “我也是。” 柳前,霍俊等数十囚犯,纷纷也说道,群情激奋,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宁便从万宝帆内取出了一块木牌,木牌漆黑,方方正正,看着十分寻常,只是有些古朴。 令牌的当中写着一个字“魔”。 张宁说道:“你们对血河神教都极为厌恶,都是可靠的人。这是我张家的东西,你们手持令牌前往天机门。天机门内储存有我张家,多年来收集的江湖绝学,你们各自取来修行,创立一个组织。希望你们能够世世代代监视大齐世界内的血河真气。” 说到这里,张宁将令牌递给了张飞。 所谓血河神教,有形体也无形体。血河神教真正的总坛,在主世界内,那个有佛陀,道祖,魔天大圣,阎君的地方。 但是血河神功,或者说是血炼之法,乃是没有形体的。只要人们有,便会残害生灵,以血炼之法,修炼真气 此只可除之,而不可除尽。 张宁敢保证,在这大齐世界内肯定还有血河真气流传,而有血河真气流传,慢慢形成组织,便也是血河神教了。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道消魔长。 魔消道长。 所谓道门,佛门,邪魔,真魔,永远也不可能消失的。 只要有人在,便有这些势力。 张宁要走了,离开之前见到了张飞,考虑了一下,便打算让张飞继承张家的衣钵,负责监视血河神教。 “好。” 张宁对张飞有恩,而且不止一次恩情,闻得此言,便立刻答应下来,跪在张宁面前,指天发誓道:“前辈放心,只要我张飞在的一天,便会监视血河神教一天。” 柳前,霍俊等人也受到过血河神教的迫害,再则,有神功可以学,自然也是一口答应。 张宁扶起了张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张飞微微低下头,束手而立,露出尊敬之色。 “对了,你之前说的黑先生,灰先生是什么人?”张宁又问道。 却是张宁顺藤摸瓜,让阴司强者调查,监视这里,但却也没有摸到黑先生,灰先生,这两个人的名字,却还是张宁从张飞的口中说起的。 “这二人一人穿黑衣,称黑先生。一人穿灰衣,称灰先生。这二人行动极为鬼魅,乃是血河神教的真正决策者。他们不修炼血河神功,而是专门修炼别的真气。而黑先生,灰先生也不是他们本来的名号,这名号至少已经有三代人了。上一次皇城大战,张百公被杀。黑先生露面了。有一个人追查到了这个秘密,后来为我所得。” 张飞仍然微微低着头以示尊敬,将自己所知的消息说出来了。 “皇城大战?”张宁的记忆力也是极好,立刻想起来了,那一天的皇城大战,确实是有一位穿着黑衣服的绝顶高手。 面容普通,平平无奇。 没想到在我张家的高压之下,血河神教在三代之前,便已经不修炼血河真气了。如此,才能在江湖上行动自如。 由此,张宁想到更多。 莫非当日的血河神功事件,便是这二人引动的?然后暗中观察,谁想获得血河神功,从而探听到我的虚实? 从而想杀了我? 高松阳,难道是他们请动的? 或者说不是想杀了我,而是想试探我有多强? 见我如此干脆杀了高松阳,便觉得胜算不大,又潜伏下来?但是他们为什么参加皇城大战? 真是奇怪。 张宁虽然实力无敌,但并非全知全能。就像是张百公,其实也是横行天下之辈。 但终究死于阴谋,死于那绝杀的一刀。 而此刻随着张宁了解的越多,却又越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索性张宁不打算想了,直接去问问那所谓黑先生,灰先生吧。 既然露面了,留下了线索,张宁便能查到他们。 张宁随即询问了一下张飞更多的线索,便骑上了牛二,对张飞说道:“此事便托付给你们了,我走了。” “请前辈放心。”张飞再一次跪了下来,磕头抱拳道。柳前,霍俊也都是如此,救命之恩,感激不尽,磕个头算什么。 而其实张宁比张飞还小呢。 不过算了。 张宁拍了拍牛二的头,说道:“走。” “去哪儿?”牛二回过头,哞了一声。 “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呆着,这里满地尸体,太碍眼了。”张宁说道。 却是虽然知道了线索,但调查却还需要一点时间。张宁需得等待一下。 牛二点了点头,四蹄生风,往东方而去,在路上他们遇到过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大齐。 某一个极为偏僻的湖泊,湖泊上有一座岛屿。岛屿比较大,还有几座山峰。在小岛的东侧平地上,有两座草庐。 一座草庐名叫黑,一座草庐名叫灰。 草庐的中间有一座凉亭。 黑先生正坐在凉亭内,在石桌上,研究棋局。有时候下棋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也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情。 黑先生极为专注,蹙眉苦思。 在凉亭的不远处,便是临近水的地方。灰先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中拽着一把谷子,正在喂鸽子。 这些鸽子并不是他养的,但他时常会来喂一下。 从场面上来看,这地方平平无奇。这两个人是隐居之人。绝不会让人联想到,这两个人才是血河神教的真正决策者。 江湖如此之大,张家别说是人丁单薄,便是人丁兴旺,也不会找到这两个人。 所以千年来,血河神教时而复生。 黑先生,灰先生的眉间忽然都是一动。 “没想到,他竟然找到我们了。”灰先生放下了谷子,引得鸽子们疯狂争抢,然后他平淡说道。 “上一次我去皇城,他见到我了,这是一个破绽。”黑先生也将眸光从棋局上收了回来,叹息一声道。 “你说我们联手,可以杀了他吗?”黑先生随即又问道。 “不可能。”灰先生说道。 “一分胜算也没有?”黑先生及不甘心道。 “没有。”灰先生摇头说道。 “哎。”黑先生叹息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瓶,然后取出了一颗丹药,吞服了下去。 灰先生也是如此。 尔后两个人生息全无,便是连魂魄,也是消散了。 也在不久后,张宁便骑着牛二来到了岛屿上。牛二落下来后,便迫不及待的去水中游泳去了。 她乃是龙种,天生善水。 “哟,吃鱼咯。”牛二在湖中扑腾,欢快的咬住了一条大鱼,然后化作长着牛角的姑娘,从乾坤袋内取出了刀子,开始杀鱼。 牛二可是讲究的妖。 哪怕是生吃,也要宰了吃。 张宁则来到了黑先生,灰先生的尸体面前检查了一下,又特意去了一趟阴司,看有没有发现魂魄。 得知魂魄不在后,张宁便在草庐之中搜寻了一下,一无所获。 张宁本就是疑惑此事,没有那么简单。见此便更加觉得不简单了。 死的如此干净,似乎是要隐藏什么。 但这样的死法,便是连他都没辙。 “你们有秘密,但是这个秘密我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了。”张宁叹道。 “走了。”张宁随即招呼牛二道。牛二麻利的杀好了鱼,正开吃,闻言呜呜呜道。 “去哪里?” “去天荡山,取我的刀。”张宁说道。 “呜呜呜。”牛二就地一滚,又化作了一头神牛,神牛的嘴巴中咬着大鱼,一口吞了。 张宁骑上牛二,往天荡山神刀教而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代霸主 江湖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千年前血河神教独霸江湖,为弓长天率人所灭。这千年之中,许多势力都曾经试图称霸天下。 但是没有人成功过。 上一个这样的人,便是绝巅城城主,逍遥侯。 如今有一个人成功了。整个大齐世界除了九大势力还保持有独立性之外,大多势力都成为了神刀教的附庸。 只有如马家庄,西川金柳门这些偏远的势力,还没有波及。 哪怕是绝巅城,也似乎隐晦的归附了神刀教。 神刀教主,刀圣宁心,琴仙李乐乐,还有最近在江湖上名声极盛的神刀教各路高手。 神刀教是当之无愧的霸主,血河神教之后的江湖霸主。 如今神刀教的大批高层,以及附庸于神刀教的大势力,乃至西川金柳门,马家庄这些势力,都派人来到了天荡山。 武王阁中。 武王阁还是老样子,位列江湖上较强的势力,但属于地方豪强。当年张宁来到武王阁,武王阁十分衰弱,为霸刀门所压制。 如今武王阁已经完成了新旧交替,上一代阁主吴广恩的关门弟子王铁剑,十分神秘的年纪轻轻的便登临天境。 一月前,吴广恩广发英雄帖,让江湖上的朋友作为见证,自己金盆洗手,并将阁主的位置交给了王铁剑。 王铁剑获得了一个外号,叫“修罗剑客”。 却是王铁剑剑法凌厉,方寸之间尤其厉害,一人一剑横行江湖,少有敌手。 有一次王铁剑连杀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天虎山寨”高手七十二人,裙摆染血,于是号称修罗。 而这样的武王阁,同样不得不屈服于神刀教,每年需要供奉给神刀教一份“贡金”才能保得安生。 江湖上求名求利,血气方刚之辈比比皆是。因为一句话而大打出手之辈,多如过江之鲫。 武王阁这样身为老牌的地方豪强势力,却屈身于神刀教,实属大势所趋。 在这多年之中,神刀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多少大小势力,若不屈从,便是破家灭门。 刀圣宁心,以一己之力镇压江湖。江湖上再也听不到被的声音,只有神刀教的声音。 在这样的情况下,武王阁也不能置身事外,或屈从,或反抗,吴广恩老谋深算,能屈能伸,选择容忍。 便是王铁剑这样的血气方刚之江湖女侠,也不得不屈服。 真是天命所归,当真是霸主。 这日中午,碧海蓝天。天空放晴,湖泊平静。一艘小船以极快的速度在湖面上航行,临到武王阁,却又戛然而止。 小船上的高手,必然是以真气催动,所以才能如此快速,戛然而止,则也是显示出对方的真气掌控力,已经到达了恐怖的地步。 守卫山门的武王阁弟子,见此情况头皮发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来询问。其中一位弟子,躬身问道:“敢问贵客是?” “我乃神刀教王小狗,奉命来见王阁主。”船上的高手一袭黑衣,双手负背,自生一股傲然之气。 “原来是天狗大人。”这名武王阁的弟子闻言恭敬了三分,却是现在神刀教高手如云,但这位天狗,却仍然占据一席之地。 纵然身份显赫,登临天境,但天狗从不懈怠,真气进展一日千里,今天的天狗一定比昨天强,明天的天狗,一定比今天的强。 天狗王小狗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传说。 如今武王阁已经屈服于神刀教,自然不敢阻拦这位天狗。这名弟子将王小狗引入武王阁大堂内小坐,命女婢奉茶,然后去将王铁剑请了来。 王铁剑从外走了进来,一身窄袖劲服极为英气,素面朝天,剑眉星目,极为俊朗。 王铁剑是极为美丽的女子,以前还有些柔美,但此刻却更多是江湖儿女的英气。 如今位高权重,也是颇有气势。 “天狗先生。” “王阁主。” 二人各自见过,王铁剑来到了主位上坐下,然后询问道:“天狗先生忽然造访,可是刀圣有何吩咐?” “九月初七,乃是我家教主的寿辰。教主广发请柬,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或者势力,都会收到请柬。” 王小狗从怀中取出了一张请柬,以真气运送,平平送至王铁剑面前。王铁建伸手接过请柬。 请柬烫金,墨是用了朱砂,红字十分喜庆。王铁剑打开请柬看了一二,便点头说道:“还请天狗先生放心。我武王阁必定到场。” “好。”王小狗点了点头,便起身告辞离去了。 王铁剑带上了请柬,往一处宅院内去见吴广恩。宅院内四季如春,花香冲天,吴广恩也还是老样子,白眉垂落,提着木桶浇花。 吴广恩精神气爽,却是因为得意弟子登临天境,武王阁后继有人的缘故。 他寿元无多,平生最大的事情了了,便可以安享晚年了。 “铁剑。”吴广恩见王铁剑进来,立刻将木桶放下,招呼王铁剑来到屋内小坐。 “师傅,天狗送来的请柬。”坐下后,王铁剑将请柬递给了吴广恩,吴广恩看了一眼,凝重道:“刀圣宁心称霸江湖已经十余年,却从没有举办过寿宴,这一次寿宴,恐怕有些不妥。” “江湖上一直在流传,刀圣宁心要对九大势力动手。难道是要趁着这一次寿诞,便要消灭九大势力,从而一统江湖?” 王铁剑蹙眉不已。 “未知。总而言之这一次寿诞并不简单。不过与我们肯定没多大关系便是了。毕竟武王阁这样的势力,大齐多如牛毛。神刀教可以一统江湖,却不可能消灭江湖所有势力。铁剑你安心去,若遇到什么事情机灵点,别被人当枪使了。”吴广恩将请柬还给了王铁剑。 “是。”王铁剑伸手接过请柬,躬身应是。 当日王铁剑便备了重礼,次日一早,王铁剑便精选了一队武王阁的弟子,往天荡山而去。 所谓的天荡山,本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山峰。在这一带山脉之中,山不高,也不险峻。 但在神刀教教主宁心在此创立神刀教,琴仙李乐乐辅佐之,神刀教如日中天,这座天荡山,便就举世瞩目。 天荡山以及四周的山峰上,楼台遍野,以栈道连接。因为神刀教的风光,受此影响,在不远处的山下,渐渐起了一座大城,名叫天荡城。 乃是神刀教势力的核心范围之内,街道上到处都是神刀教的人。 神刀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霸道狠毒。但是行事却也自有章法,只要臣服,便不会乱杀无辜。 是属于亦正亦邪的势力。 十天后,便是神刀教教主刀圣宁心的寿诞,不管是天荡山,天荡城都十分热闹。 天下前来贺寿的人不知凡几。 不管来者是谁,是否位高权重,一律需得往天荡城中神刀教的执事堂报备,然后被神刀教弟子引入天荡山中暂时安置。 等待十天后的寿宴。 王铁剑带着武王阁弟子,来到了天荡城中的神刀教执事堂,一番报备之后,送上贺礼。 执事堂的负责人,便让一位神刀教弟子引王铁剑往天荡山而去。至于门人弟子,便留在城中。 却是天荡山虽然很大,有的是客房建筑,但这一次神刀教举办寿宴实在太庞大,甚至还包括一些海外,西域,北方草原的高手。 加上他们的随从,人数可能足有数万之多,实在塞不下,只能请重要的人员上山。 山上的建筑十分气派,但王铁剑已经今非昔比,自然目不斜视,十分平静。待到一处独立的院落的时候,那引王铁剑来的神刀教弟子躬身行礼道:“还请王阁主在此休息,若有什么事情,顺着这条路走三百步,拐个弯,便有我神刀教的人员,吩咐便是。” “好。”王铁剑拱手抱拳。 这名神刀教弟子躬身告退而去。 这是一处小院子,王铁剑跃上屋顶粗略的看了一下,这样的院子在此有上百座之多。 如今这些院落,多半都应该有人住了。而在远处,一般的客房内,有许多天境高手散发的气息。 王铁剑明白,这小院子也需要一定的身份地位才能入住,等闲高手来贺寿,只能住在普通客房。 王铁剑正打算跃下屋顶,便听见一个轻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道是谁,原来是武王阁的新阁主,王铁剑,王阁主。” 王铁剑转头看去,便见旁边院落内的屋顶上,也跃上来一人,这人模样英俊,手指白纸扇,但表情气度却颇为轻佻。 “原来是天涯浪子。”王铁剑拱手说道。 天涯浪子收起折扇,也冲着王铁剑拱拱手。随即天涯浪子唰一声,又打开了折扇,问道:“最近吴先生可好?” “多谢挂念,我师父很好。”王铁剑回答道。 “当年血河神功一事,吴先生还在江湖上走动。十几年过去,武王阁已经换了主人。真是沧海桑田,岁月如梭啊。”天涯浪子十分话痨,也很自来熟,一跃而起,来到了王铁剑的院落内,一座小亭子内坐下。 王铁剑见此也只得跃下,来到了天涯浪子的面前坐下。 而天涯浪子的话,也让王铁剑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吴广恩带着她一起在江湖上走动,见见世面。 无名一个人便将血河神功带走,那场面当真是如醇酒一般,越是品味,越是不同。 “你可知道无名已经重出江湖?”天涯浪子抬头问道。 “知道。”王铁剑点头说道。 “原来张家便是千年来,监视血河神教,不让血河神教死灰复燃的幕后势力,真是我被楷模啊。” 天涯浪子露出敬仰之色,手中的白纸扇使劲的扇着。 “嗯。”王铁剑轻轻点头,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当年张宁可是手持武王令,进入武王阁内的。 天涯浪子是一个话很多的人,自来熟,话痨。但是奈何王铁剑却是十分持重,话语不多。 所以天涯浪子一个人也说不下去,便道了一声,“王阁主刚来,定是十分疲累,我便不多做打扰了。” 便足下一点,人便如鬼魅一般几个起落,便回去了自己的院落之中。 “好轻功。”王铁剑不由自主的赞了一声,随即王铁剑便也回去了房间内坐下。 虽然房间富丽堂皇,但对对于王铁剑这样的江湖儿女来说,却是没什么意思,她往床上一坐,便开始修炼真气。 天涯浪子一直很神秘,无人能知道他的身份来历,他也一直在江湖上行动,但是战斗力却也是一个谜团。 与谁都能打上一打,都上一斗,但从无惊艳出奇之处。 地榜上的排名,一直都是不高不低,唯一公认的是天涯浪子的轻功顶尖,而且手段极多。 来历,定然是不同寻常的。 而且张宁隐居在张山村,天下罕为人知,但是天涯浪子却找到了张宁,与张宁吃了酒。 而早在十几年前,天涯浪子便加入了绝巅城,成为逍遥侯的麾下,近年来逍遥侯一直很低调,但是天涯浪子一直在外活动,似乎成了逍遥侯在外的探子,探听江湖上的动静。 如今绝巅城也隐隐臣服神刀教,所以这一次派遣了天涯浪子来了。 天涯浪子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后,也进入了房间内,他来到桌子前坐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了一颗龙眼大小的药丸,然后从桌子上的茶壶内倒出一杯水,以水送服。 “云间兄,王山田一事应该能让你知道,血河神教确实是存在的。如今你重出江湖,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天涯浪子的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眼神极为深邃。 天涯浪子一直都有秘密,很多很多的秘密,这些秘密只有他与极少数的人知道。而天涯浪子接近张宁,也是有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关乎到一件大事。 也关乎到逍遥侯真正的身份,以及绝巅城之所以存在的原因。 当年天涯浪子以得到江湖十大美人的李悠然为条件加入绝巅城,难道真的是好色吗? 不。 那只是出于目的。 天涯浪子一直很轻浮,但是一个轻浮的人是藏不住太多的秘密的。而能将秘密藏起来的人,绝非是轻浮的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统天下 九月初七,神刀教教主,刀圣宁心的寿诞。 神刀教广发请柬,邀请江湖上有名有姓,或者有较强实力的势力,前来贺寿。 哪怕是还没有臣服于大神刀教的九大势力,或者是偏远的西川金柳门,马家庄等势力,也有请柬发了出去。 来,当然是朋友。 若不来,则寿诞之后,自然是雷霆一击。 法华寺的圆修和尚与战家堡的战天涯同行,二人并不是约好的,而是在一处小城内相遇。 这日二人一起来到了天荡山的附近,在一处凉亭内歇脚。 圆修和尚带着方便铲,腰间挂着酒葫芦,青色僧衣,芒鞋。 战天涯带着一把刀,青衣磊落。 圆修和尚将方便铲靠在凉亭内的柱子上,然后坐下,取出了酒葫芦喝了一口,大赞道:“妙哉!” “要不要喝一口?”随即,圆修和尚问战天涯道。 “我对涂满了你口水的酒,没什么兴趣。”战天涯直言拒绝道。 “真是爱干净的家伙。”圆修和尚白了一眼战天涯,自个继续喝酒,还从怀中掏出一包肉干,眨眼间便吃了干净。 “没想到你们战家堡的人也来了。”圆修和尚吸食着手指,说道。 “若不来,则我战家堡将会被夷为平地。”战天涯叹道。自从宁心与战天青一战之后,战家便已经一蹶不振。 如今他们兄弟守着家业,兢兢业业。虽然大伙都不怕死,但是为了避免家族被连根拔起。 所以接到了神刀教的请柬之后,战天涯便来了。 “这倒也是。除了我们法华寺,还有玄元宫之外,如今整个天下所有的门派,乃至于朝廷都有可能被宁心给夷为平地的风险。”圆修和尚点了点头,但随即却深意道:“但神刀教有劫数,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 “大师,为何如此笃定?”战天涯稍稍一愣,随即探过身子,关切问道。 若是神刀教在劫难逃,那我战家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圆修和尚看了一眼战天涯,他知道一些秘密,也知道无名张宁与战天涯认识。便说道:“宁心本是我法华寺的弟子,后来为魔刀所摄,成了刀奴。如今纵横天下,但跟脚却在那把刀上,而那把魔刀乃是无名先生所有。” 刀圣宁心,居然出身于法华寺。这个消息可是足够劲爆,战天涯闻言有一种掐死圆修和尚的冲动。 你们这帮和尚,养了一个亦正亦邪霸道凶狠的绝代凶人出来,竟然不收拾残局? 但是听了圆修和尚的下半句之后,战天涯便呆了一下,然后笑道:“还真是在劫难逃。” 圆修和尚知道张宁的一些秘密,战天涯则知道的更多。那一日众高手一起前往诛杀赤练鬼王,若非张宁搭救,众人早已经成了枯骨了。 刀圣宁心再厉害,还能厉害过可以媲美阴司四大将的无名张宁吗? 战家一蹶不振,战天涯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此刻便只觉得郁结一扫而光,重新精神气爽起来。 “让我也喝一口。”战天涯朝着圆修和尚招呼道。 圆修和尚笑着将酒葫芦抛给了战天涯,战天涯痛饮了一口,大叫道:“痛快。” 二人休息一阵,继续赶路。不久后便进入了天荡城,二人代表九大势力之二,因而是极为贵重的贵客,又被安置在很大很气派的院落内。 但这对二人来说,却没有太大的意义。战家堡的高手素来朴素,对居住的环境没有太高的要求。 草庐一间,大宅一座,都是无所谓的。 圆修和尚更不必说了,他是一个出家人。 二人先被神刀教的人员带到了院落内,但是随即圆修和尚便离开了。在神刀教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草庐外。 草庐名叫“明心堂”。 草庐外有一株大树,大树如同华盖一般,遮天蔽日,枝叶繁茂。树下有一位青衣和尚,正在清扫枯叶。 这位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圆光大师。 “师弟你来了。”圆光大师将落叶清扫干净,然后才邀请了圆修和尚来到草堂内坐下。 又去泡了一杯好茶,递给了圆修大师。圆修大师喝了一口,说道:“西川的红心茶很不错,但比不上三仙茶。” “多年前鹿鸣山发生变故,鹿大仙与三仙茶树都消失了。我也有许久没有喝到三仙茶了。” 对于此事,圆光大师也是颇为惋惜。 “鹿大仙那么好的人,三仙茶这么好喝的茶,到底是谁做的,若是让俺知道,俺一定为鹿大仙报仇。” 圆修和尚骂道。 江湖传闻鹿大仙已经遇害,三仙茶已经被人带走。就是海外太远,不然圆修和尚一定要查一查,为鹿大仙报仇。 “师弟你见到无名先生了吗?”师兄弟二人谈了几句之后,圆光大师双手合十,问道。 “见到了。但俺却奇怪,无名先生为什么没有来神刀教。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总之,无名先生一定会来神刀教,取走那柄魔刀的。” 圆修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道。 “那把刀绝非凡俗,无名先生绝不会弃之不顾。”圆光大师点了点头,然后从蒲团上站起,捏着胸前的佛珠,向着天荡山说道:“十年之劫,宁心,你准备好了吗?” 与此同时,李乐乐也出现在了天荡山上。 琴仙李乐乐,一位神刀教的关键人物,从开始便辅佐宁心创立神刀教的人。但是李乐乐虽然贵为副教主,但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便是连神刀教,也会有找不到李乐乐的时候。如今神刀教,江湖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李乐乐自然回来了。 李乐乐依旧缥缈,怀抱黑琴,一袭白衣,加上俊秀的容貌,足下一点,便冉冉向上,翻山越岭彷如腾云驾雾。 不久后,李乐乐来到了一间草庐前。 草庐前有两位神刀教的弟子正在守卫,见到了李乐乐之后,两名弟子躬身行礼道:“拜见副教主。” “嗯。”李乐乐随意的应了一声,然后进入了草庐内。 草庐内十分空档,一扇窗户,一道门,下方铺着普通的石板。中央位置放着一个黄色的蒲团,宁心便盘坐在蒲团上,一切的源头,魔刀便竖放在宁心的右手位置。 宁心感觉到李乐乐来了,便睁开了眼睛,平淡道:“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李乐乐点头说道。 随即,李乐乐仔细看看宁心,宁心的表情极为平静,平静的可怕,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没有任何感情。 “多年没见,你变了。”李乐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蹙眉道。 “钱,权,美色。我已经舍弃了钱,美色,现在的我只在乎权利。”宁心说道。 当年宁心为刀所摄,差点堕入邪魔之道,带来无边血海。是李乐乐依靠琴音镇压,然后提出以,来进行反抗。 有效果。 宁心虽然还是刀奴,但并非是纯粹的刀奴。后来宁心创立神刀教,有许多许多的女人。 如今宁心对钱已经不在乎,他将自己的许多女人都打发走了。好聚好散,分给了一批财帛,让她们离开了。 现在的宁心,只在乎权利。 身为这一代的霸主。宁心坐在这里,居住不过是一座草庐,陪伴他的只有一把魔刀。 因为宁心知道,什么美色,什么钱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唯有权利才是永恒的。 而他宁心住在这里,这里便是最富丽堂皇的地方。 正所谓“以天地为大宅,以星辰日月为连璧,以银河为绸缎。” 这方天地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钱与美色又有何用? 一座草庐,足矣。 李乐乐也盘坐下来,看向宁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颊,叹道:“你变了,你变得更加纯粹,也更加危险了。刀再也不能影响到你的心神了。现在的你与刀是平等的。好处是你不会再堕入邪魔之道,乱杀无辜。坏处是你的会越来越大,刀锋所指,不从者立刻毙命,同样是杀戮无数。” “是的,让我冷静,也让我执着。”宁心点头说道,然后又说道:“我能有今天,一切拜你所赐。我得天下,必分你一半。” “我对权利不在乎。”李乐乐耸了耸肩,说道。 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奇怪,昔日李乐乐只是不忍心天下无端化作血海,便设法控制了宁心。 李乐乐对大齐,对宁心都是有大恩德的。如今宁心已经是天上人,四周再也没有人能与他比肩而立的人了。 要分一半天下给李乐乐,但李乐乐却不在乎。 在外人看来这两个人一个是教主,一个是副教主,但其实两个人算是一对奇怪的朋友。 算是朋友吧。 李乐乐看着宁心面无表情的脸颊,心想着。 “你心中唯有权利,所以这一次寿宴,必然不是那么简单吧。你打算做什么?”李乐乐问道。 “我要江湖臣服,包括法华寺,玄元宫,然后率领江湖众人,改朝换代,做几年皇帝。再便是杀出大齐,前往诸天。迟早有一天,我要将整个诸天,掌握在我的手中。” 宁心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张开五指做了一个握的动作。 野心乃是怪物。 如今的宁心,权利欲已经无附加。但偏偏宁心有这样的资格,因为他右手边的刀,乃是举世罕见,诸天难寻。 “嗡嗡嗡!!!”魔刀发出了轻轻的颤动,似在响应宁心。 李乐乐看着宁心的脸,说道:“如今的你绝对有这样的资格,能力,实力。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廷,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拦你了。但是有一个隐居人,却不得不防。” “无名?!”宁心眸光一闪。 “你应该获得消息了。”李乐乐点头说道。 “张山村的事情,已经传遍天下。人人都知道,张家乃是监视了血河神教上千年的势力,江湖上很多人都尊敬无名。” 宁心微微点头。 “但你并不尊敬他。”李乐乐说道。 “没错。刀,我是不会放手的。若他不来,则相安无事。若他来,我便给他选一座好的阴宅,风水宝地。四时派人祭祀。” 宁心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是要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为何如此自信?”李乐乐蹙眉问道。 二人是奇怪的朋友,他只是出于担心才提醒一下,但此刻宁心似乎已经有些狂的没边了。 “因为我获得了魔元。”宁心说道。 “魔元?这不可能,小世界内是不可能有人能修炼出魔元的。”李乐乐神色为止大变,随即眸光一闪看向了宁心右手边上的刀,明悟道:“是魔刀,这魔刀能让你修炼出魔元?” “没错。”二人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宁心点了点头,大方承认了。然后眼皮一抬,露出了绝代霸主该拥有的霸气。 宁心说道:“在这个小世界内,我是无敌的。” 而对于这一点,李乐乐也不得不承认,除了外界来人,没有人会是宁心的对手。 而想要从中世界到达小世界,则是极难的事情。天机门负责管理这些事情,看管门户。 正门是进不来的,偷渡另算。 但如果偷渡,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应该没有人会偷渡来一座小世界内,然后与宁心争个高低吧? “你绝对是无敌的。看来我需得为无名收尸。”李乐乐说道。 而其实李乐乐并不想为无名收拾,他尊敬无名。张家的人守卫了世界一千多年,他李乐乐能平安长大,并号称是琴仙。 也算是托张家的福分。 但是他与宁心是朋友。 如果注定有人要死,他不会出手,强者胜。 而现在看来,无名死定了。 这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很久没有听你弹琴了。”宁心忽然说道。 “你想听什么曲子?”李乐乐也不是第一次给宁心弹琴了,很随意问道。 “杀音。”宁心说道。 李乐乐耸了耸肩,然后将黑琴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叮咚一声,琴音响起,却并不是好音,雅乐。 而是充满了杀伐之音的琴音。 九月初七,神刀教教主刀圣宁心,欲定天下。 必然杀戮无数。 第二百三十九章 豆腐脑 天空中,一头苍鹰振翅而过,很是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头牛。 牛竟然在天上飞,它在年轻的鹰生之中真是头一次见到。 苍鹰对此感觉到惊悚,且警惕。 牛不仅在天上飞,而且牛身上还坐着一个人。牛是龙种,脖子上挂着铃铛,一个乾坤袋。 骑着牛的人一袭白衣,腰间随意插着一柄金刀。 “为什么不走了?”张宁低着头,摸了摸牛二的脑袋,问道。 “饿了。”牛二回过头,闷闷道。 “你怎么会觉得饿?”张宁摇摇头,很是奇怪道。 须知道牛二这种妖怪,可以依靠呼吸天地灵气而活下来,怎么会肚子饿呢? “或许是俺要长大了?”牛二忽然牛眼一瞪,兴冲冲道。 “你难道还是个孩子?”张宁很是惊异,他知道牛二已经活了很久很久,难道还在幼崽期? “我早不是孩子了,不过我的一生会经历很多次成长。”牛二将头摇的拨浪鼓似的,然后四蹄生风,便往一处最近的大城池而去。 “不管了,我要吃饭。我闻到豆腐脑的香味了。”牛二是打工仔,给张宁打工的,而此刻这打工仔却违背了主人的意愿,仿佛撒欢的小狗。 张宁拦不住,转念一想便算了。 总不能不让牛吃草吧? 牛二化作一道狂风,落在了一座城池的偏僻角落。然后就地一滚,化作了一个矮小胸大貌美的牛角少女。 “主人,走啦。”牛二推搡着张宁,二人一起往城中而去。这座城池不小,很是繁荣,城池内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牛二的鼻子很灵,带着张宁便来到了街边的一处卖豆腐脑的摊位上。牛二坐下来,拍着桌子道:“老板,来二十碗豆腐脑,都要咸的,但十份放辣酱,十份不要辣酱。” 牛二吃辣。 长着牛角的少女,这少女有一对大的凶器。再嚷嚷起来,没什么规矩,着实是吸引人们的眸光。 卖豆腐脑的老板,好心兼忧虑道:“客官,二十碗吃的完吗?” “让你做就做,哪来这么多的废话。”牛二一瞪眼,凶凶的。 张宁看出来了,从怀中取出了一大锭银子放在桌上,笑道:“老板,豆腐脑有多少上多少,一半放辣酱,一半不放辣酱。不用找了。” “老板大气。”豆腐脑老板这才放下心来,兼之心花怒放,连忙将银子收下,然后急忙准备豆腐脑。 牛二的鼻子很灵,转而看向旁边摊贩,有老板在下混沌。牛二又叫道:“老板,上混沌有多少上多少,一半放辣,一半不放辣。” 学的倒是挺快。张宁于是从怀中又取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卖混沌的老板。 于是这热闹的街道上,便出现了神奇的一幕。一位白衣公子,一位头上“戴着”牛角的少女,一碗混沌,一碗豆腐脑。 上多少吃多少,肚子就像是无底洞一般。 老百姓自然惊异,但有见识的便知道这二人恐怕是江湖高手,只有江湖高手,才能有如此恐怖的消化力。 “这便是人间呐,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若是听了崔王的话,去阴司做什么大将,每天与厉鬼打交道,只能喝点酒,那还有什么乐趣。” 张宁端着一碗豆腐脑,小口小口的吃着,只觉得人间好,人间十分的好。 稍作停留之后,主仆二人又腾云驾雾,往天荡山而去。 九月初七,天空放晴,阳光明媚。天荡山上,天荡城中到处都挂着红绣球,喜气洋洋。 尽管宁心本人不在乎这些,但神刀教的人十分尽心尽力。 寿宴设在中午。 神刀教在天荡山上有一处正殿,名叫“百川堂”,取自海纳百川之意,显示神刀教有问鼎天下,独霸大齐之野心。 百川堂占地极广,而且十分精致繁华。每一根立柱都取自南方的“凝香木”,不仅高大笔直,还散发着阵阵香味。 香味经久不绝,可延续上百年。 这样一根柱子,花费何止万千。尽显神刀教无可匹敌的财力,势力。 而有这样的正殿,有无数的奢华房舍,宁心却独居草庐,当真是所求已尽,唯权而已。 以天地为大宅,以日月星辰为连璧,以星汉银河为绸缎。 当真豪气。 百川堂为正殿,平常不开启。此时乃是教主宁心寿诞,寿宴自然放在百川堂内。 今次与会的高手或大人物足有上千人,已经囊括了整个江湖。一桌八人,有上百桌。 每一张桌子都是用北方的“阮山红木”所制,不仅材料独特,而且独具匠心,极为精致奢华。 无数女婢穿插其中,放置上冷菜,酒水。便是冷菜,也是常人难得一见的珍馐,酒是百花酿。 出自西川孙家,举世闻名。 不说昔日血河神教独霸大齐的时候,上千年的时间中,江湖上如今这样的盛况,却是独此一份。 不久后,冷菜备妥。江湖上的大势力代表,高手们在神刀教弟子的带领下,进入了“百川堂”内坐下。 各有美貌女婢服侍。 各路高手,大势力的代表,以身份,实力高低落座。但九大势力,乃是特殊。 设置本是八个人一桌,这九大势力的人却被安排在了一桌,比平常桌子多了一个座位。 圆修和尚,战天涯便挨边坐着,和尚嘴馋,也不讲俗礼,圆修和尚便抓起筷子,倒上百花酿,一边饮酒,一边吃菜,好不自在。 除了圆修和尚,战天涯之外,在场的其余七位九大势力的代表,则是或多或少都有些凝重。 只觉得宴无好宴,乃是鸿门宴也。 王铁剑所代表的武王阁,乃是地方豪强,被排在中等位置。绝巅城虽然低调,但也属于江湖上一流势力,天涯浪子被排在上等位置。 上千高手,或势力代表来到百川堂内,静坐下来,十分安静,仿佛是参加鸿门宴兢兢业业。 只有圆修和尚吃喝利索,引得众人侧目。 不久后,一声宣。 “教主到。” 众人不由抬头看去,只见神刀教的高层从后门鱼贯而入,天狗王小狗,左护法李升,右护法王水,长老刘海等等,都是最近江湖上享有盛名的高手,也是神刀教教主刀圣宁心忠心耿耿的走狗。 众人簇拥宁心,李乐乐进入百川堂。入得百川堂之后,神刀教高手也落座,只有宁心一人坐在了教主金座上,将刀放在右手位置,闭目养神。 一动不动。 这位寿星公,仿佛是一尊塑像。 在场高手愈发觉得这宴会是宴无好宴。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乐乐便站了起来,笑着倒酒,举杯道:“今日乃是我家教主寿诞,诸位前来贺寿,当真是感激不尽。我先待教主,敬诸位一杯。” 说完之后,李乐乐便仰头饮尽,末了将酒碗一翻,以示滴酒不剩。 高手们纷纷倒酒,也想敬李乐乐。但李乐乐却笑着说道:“今天我家教主才是寿星公,诸位不妨敬我家教主。” 于是众多高手们纷纷敬酒宁心,一时间诸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话,便跃然而出。 宁心睁开眼睛,说道:“今日百花酿,山珍海味管够,诸位尽情吃喝。” 面无表情,声音没有一分感情,仿佛铁石冰川一般。 高手们又闹了一番没取,感叹神刀教教主刀圣宁心,当真是霸道骄矜,不把群雄放在眼里。 但偏偏对方有这样的资格,为之奈何。 这宴无好宴,十分没趣。许多高手都巴不得赶紧结束,然后各回各家,呆在这神刀教,真是浑身不舒坦。 更不舒坦的是。 今天是宁心寿辰,但宁心高坐在教主之位,闭目养神,散发着寒冷的气息,谁能有好心情? 谁能笑的出来? 一时间百川堂内很是沉闷,吃饭的声音,也是极低。 错了,大部分人都很低调。但是圆修和尚却是十分高调,笑容满面的拿起筷子吃喝。 “这只鸡不是普通的鸡,味道十分独特。俺想起来了,这是南方牛家养的鸡,喂的是药材,而且是名贵的药材。这鸡长大之后,便是会走的丹药。不仅味道鲜美,而且可以增加真气。” 圆修和尚笑容满面,伸手去夹鸡腿,吃的满嘴流油,直呼好吃。 但其他人就没有圆修和尚这好心情了,哪怕是战天涯也觉得气氛凝重,不要太高调的好,沉默吃饭而已。 菜品很多,足有上百道菜,陆续上来。吃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除了圆修和尚吃的痛快之外,其余人都是在沉默吃饭而已。 包括李乐乐还有神刀教的高层。 菜当然也有吃完的时候,等菜品上完之后,女婢便送上来帕子,给众位高手,高手们用之擦了擦嘴。 “谢谢小姐姐。”天涯浪子伸手接过帕子,很是轻佻的对女婢说道。 女婢却是久经沙场十分镇定,白了一眼天涯浪子而已。 这是一个小插曲。 但也足够让天涯浪子成为今天除了圆修和尚之外,最受人瞩目的人了。天涯浪子见大家眸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不由耸了耸肩,低下头装鸵鸟。 继续低调。 便在这时,宁心睁开了眼睛,然后面无表情道:“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了,也是该谈正事了。我要这个天下,包括法华寺,玄元宫,战家堡,山阳世家,玄女门,白衣教,铁剑门,慈恩门,灵鹰山,每年需得上交神刀教“贡金”。谁服。谁不服。” “或许这位寿星公是有史以来最直白,最无趣的寿星公了。简单,粗暴。”天涯浪子耸了耸肩,心想。 没有喜色,没有好话。 只有面无表情,只有直白霸道。 连虚话都没有。 是个人就要在这个方面遮掩一下。比如说江湖纷争,今天不是你死,明天就是他死。 江湖需要一个秩序,需要一个声音。 需要一位霸主。 我宁某人,愿意做这个霸主,维持江湖秩序,避免生灵涂炭,你们意下如何? 遮掩也没有,直接就是谁服,谁不服。服便不需要多说了,不服的话,明天刀圣宁心,便要去哪家坐坐了。 霸道,直白。 一切都建立在宁心强大的武力,以及神刀教无敌的声势。 所谓寿诞只是一个借口,邀请大齐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高手,或者是势力代表前来。 目的只有一个,向大齐江湖宣示,宁心从此之后是大齐霸主,整个大齐只有一个声音。 那便是宁心的声音。 神刀教主,宁心。 果然是宴无好宴。 在场千余人,也有尚未臣服神刀教势力的人,比如说马家庄,比如说西川金柳门,还有一些江湖散人。 也有一些人则是虽然已经臣服,但并不心服神刀教。 所以一下子有些骚动。 因为有些人觉得这是一个契机,一个干翻神刀教的契机。现在大齐天下,当然是神刀教最强,但真的是无敌吗? 未必。 若天下群起而攻之,则神刀教照样是耳食罢了。 而在座有最新排名的三十六一流势力,九大势力。法华寺,玄元宫,战家堡,山阳世家,玄女门,白衣教,铁剑门,慈恩门,灵鹰山,三十六势力之中还有一个深不可测,异常低调的绝巅城。 绝巅城可以与九大势力抗衡,也就是说目前在座的有十个庞大的势力,组织在。 他们能臣服?会臣服? 许多有心人都将眸光投向了圆修和尚一桌子人,还有一个坐在上等座位的天涯浪子。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想惹事。”天涯浪子拿起白纸扇一扇,白了一眼众人,心想。 别说是这些普通高手了,便是九大势力之中,也颇多是心思浮动的。 圆修和尚是知道秘密的所以无所谓,十年之劫嘛。 战天涯也知道秘密。 而战家自从上一次宁心与战天青决战之后,战家已经一蹶不振,便是不知道秘密,战天涯也会低调。 和稀泥,将战家堡维持下去再说。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得不低头啊。 至于其他大势力,白衣教失去了武雄烈,也是声势大衰。但是玄元宫,山阳世家,玄女门,灵鹫山,慈恩门,铁剑门却是没有伤筋动骨,实力树大根深。 他们自然不想要臣服神刀教。 一来平白上“贡金”,二来则是习武之人自然心高气傲。 但是这剩下的六大势力,单独拿出来绝非是神刀教的对手,需得大伙一起上才行。 因为在座的六大势力代表,只是眼神交流。若大家达成一致,便反了。在场高手先杀出神刀教,然后召集天下群雄,诛灭神刀教。 但不顺利。 因为圆修和尚根本不交流,战天涯低着头,天涯浪子也是鸵鸟,白衣教的人则是明确摇头。 于是这偌大的百川堂内,竟然没有一个人不服!!! 沉默,便是服啊。 那些有心反抗的人,心中拔凉拔凉的。 “这大齐江湖,真的属于神刀教了。什么九大势力,绝巅城,简直就是狗屁不通。空有强大的武力,竟然不敢反抗,我呸。” 第二百四十章 我来取刀 神刀教。 在此之前,神刀教已经是整个大齐最强的江湖组织了。所有人都知道,这大齐迟早会属于神刀教的。 但那只是猜测,只是猜测趋势。 而事到如今,这成了事实了。 登基大典。 今次看似是刀圣宁心的寿诞,其实是刀圣宁心登上霸主宝座的登基大典。 也可以将宁心看成是谋朝篡位的权臣,而九大势力的代表,在座的各路高手,或者是势力代表,都是前朝旧臣。 刀圣宁心只说了一句,我可否登基?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说话。于是刀圣宁心就登基了。 从此之后,江湖上不会再有别的声音,只有刀圣宁心的声音。什么狗屁的九大势力,三十六一流势力,地方豪强。 大家统统都是神刀皇朝的臣子罢了。 “为什么你一句话也不说?”玄元宫的陈元子,抬眼看向圆修和尚,眼神示意。 陈元子中年人的面容,十分俊雅,两耳垂肩有福之相,身上穿着八卦衣,头上是连华冠,仙风道骨。 这位陈元子乃是玄元宫当代的宫主,师元子的师弟,在玄元宫的地位极为崇高。 而玄元宫与法华寺来历都极为根正苗红,乃是有道门,佛门底蕴存在的。张宁的神刀之所以放在法华寺,便因为法华寺不同寻常。 身为佛门,道门的两大势力,如果双方联手,便能对抗神刀教。 陈元子本以为圆修和尚会反对的,但是此刻圆修和尚只是如同木雕一般,因而十分的疑惑。 “俺为什么要说话?”圆修和尚笑看了一眼陈元子,眼神示意。 圆修和尚一直颠三倒四,喝酒吃肉,虽然行侠仗义,却不曾杀死一人,虽言佛门高僧,却也是佛门怪僧。 道门,佛门有的会同气连枝,有的会互相不对付。 毕竟道门广大,佛门不小。 正所谓道法三千,佛法无边。 这三千不是三千之术,而是取自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三千,也是指无边之术。 双方势均力敌,有的传承会有门户之见,互相敌视,有的传承会互相看对眼,守望相助。 玄元宫与法华寺倒没有什么龃龉,但是圆修和尚这个怪和尚,让玄元宫的许多牛鼻子不对付,包括陈元子。 陈元子看着圆修和尚这模样,不由蹙眉。 心想。 “法华寺怎么就派遣了这怪和尚出来?若法华寺不出手,我玄元宫也不能独立对抗神刀教。看来只能关闭山门,退出江湖。神刀教总不至于打上门来吧?若是神刀教打上门来,我玄元宫也不怕,有底蕴。打不了请上界之人出手。反正上“贡金”是不可能的。” 这便是野路子出身与根正苗红的区别了。 圆修和尚便曾经对战天涯说过,便是神刀教真要干什么,法华寺与玄元宫是不怕的。 只是玄元宫,法华寺也不能单独与神刀教抗衡,只能等待神刀教盛极而衰。正所谓此消彼长,彼消此长。 人间有兴衰,神刀教盛千年,玄元宫便衰千年。待神刀教衰弱了,玄元宫便也恢复强盛了。 此自然之理。 “福生无量天尊。”陈元子低眉宣了一声,此事便也作罢了。 “好,既然没有不服之人,那我神刀教从此之后便号令江湖。”刀圣宁心看似无悲无喜,静静说道。 “恭喜教主,成武德,一统江湖。” “恭喜教主,成武德,一统江湖。” 神刀教的高层们,纷纷站起来,冲着刀圣宁心躬身行礼,十分狂热,语气激动。 所谓一统江湖。 正是字面意思。 千年前的霸主乃是血河神教,千年会的霸主,将会是神刀教。神刀教并不是一个传承,而是以神刀教教主刀圣宁心强大的实力,强行聚集而来的。 汇聚之人,对神刀教忠心耿耿。但同时,也是求名求利。许多神刀教的高层,都是宁心一手提拔的。 比如说天狗王小狗。 王小狗本是一位普通的地境,加入神刀教之后,屡立战功,不仅得了上层的内功心法,而且获得过宁心的指点。 因而飞黄腾达。 所有人都知道刀圣宁心所求不过是权利而已,所有都愿意帮助刀圣宁心达成所愿。 而且他们的地位,名利,财富也会水涨船高。 因而,神刀教的众人自然是无比的激动。 只有李乐乐一个人没有随着众人起哄,但他也站了起来。不说在场的神刀教高层,神刀教的弟子,便是在场的千余客人,也都站了起来。 包括陈元子,圆修和尚,战天涯,天涯浪子等等。 像这些人站起来,只是随众。而有些人见九大势力没有吭声,神刀教大势以成,便也愿意锦上添花,做个走狗。 随着神刀教的人一起叫着,而且叫的十分响亮。 神刀教这条大腿,现在抱紧还来得及。 想想还真是刺激,天下一统啊。 而宁心看似铁石,但其实心中如同火焰一般在燃烧,所求唯权而已,如今达到权利的巅峰,当真是痛快。 所以宁心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少许笑容。笑容之中,却又有些遗憾。 太轻松了。 太轻松了。 或许这就是贱吧。 所求的东西如果太轻松得到,那便觉得没有什么滋味。 大权在握,登基成功的宁心,有些遗憾。 便在这时,刀动了。 “嗡嗡嗡!!!!”神刀自鸣,发出了如同蜜蜂振翅而过的声音,一股魔气升腾而起,这魔气并不精纯,而是带着邪魔的气息。 这把刀,并不纯粹。 宁心的魔元,也不纯粹。 这骤然的变化,让百川堂内的人们一阵吃惊,便是神刀教的人也是如此,虽说江湖上流传,刀圣宁心的刀乃是神刀,有无边威力。 但是真正见到神刀威力的人,少之又少。 哪怕是神刀教的高层,见到的也只是一把在刀鞘内的柳叶刀而已。 这样的情况第一次见到。 “难道是神刀自鸣,响应教主一统江湖吗?”一位神刀教的高层,喜上眉梢,其余神刀教的人闻言,也都是喜色。 只有知道一些秘密的圆修和尚,战天涯对视了一眼,心想,难道是他来了?在这个时候吗? “哈哈哈哈哈哈!!!”宁心忽然笑了,笑的很是豪情。宁心一把抄起了神刀,一个腾跃,人便已经冲出了百川堂。 “太轻松得到,果然是太没有滋味了。只有战胜强者,得到一切,才是有滋有味。你来的正好,我便杀你祭旗,以正我天下第一之名,更增我神刀教的声势。” 圆修和尚,战天涯对视了一眼,便也起身冲了出去。 而除了这二人之外,在场的大齐高手,或是势力代表,或是神刀教的人都是一阵懵懂,然后便起了骚动。 “是有什么人来了,有强敌。我们走,快去保护教主。”王小狗第一个站了起来,冲了出去。 眨眼间,神刀教的高手,弟子们全部冲出了百川堂。李乐乐蹙眉,心中一叹,真的是那个人来了吗? 真不想替那个人收尸啊。 李乐乐长叹一声,怀抱黑琴走了出去。而大堂内的高手们也在吃惊之余,也是骚动起来。 “是什么人来了。” “看来神刀教教主宁心今天想要顺利登基,有些波澜啊。” “这倒也是一个希望,如果让宁心一统江湖,那江湖就太无趣了。” 高手们都是各自眼神交流一阵,便也冲了出去。天涯浪子收起了白纸扇,摇头心想。 “莫非是他来了” 天涯浪子想不出,如今江湖上除了逍遥侯之外,还有谁可以让神刀教主,刀圣宁心有这样的反应。 眨眼间,百川堂内的食客们都走了个精光,只剩下无数的女婢在百川堂内一片凌乱。 百川堂外,乃是一片占地庞大的空地。刀圣宁心立在最前方,手中的神刀自鸣之声愈发急促,魔气升腾十分可怖。 神刀教的高层弟子站在刀圣宁心的身后,而上千名客人则都列在远处,或在屋顶上,或干脆立在别的山头,观看情况。 怕被殃及池鱼。 很多人也好奇,到底谁有资格做刀圣宁心的强敌。 很快答案就解开了。只见远处飞来一朵黑云,不,这不是黑云,这是一头牛,一头很神俊,也很奇怪的牛。 牛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铃铛,一个小布袋。 四蹄生风,腾云驾雾而来。牛上坐着一位青年,这青年很是俊秀,一袭白衣飘飘似仙,腰间挂着一把金刀,金刀金光闪闪,是金子的颜色,也仿佛是佛家真气的颜色。 “果然是他。”天涯浪子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然后将白纸扇一片片的折叠好,左手拿着扇子,右手张开,用扇子敲着手掌。 “果然是他。”战天涯也认出了张宁,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十年之劫啊。 神刀教一统江湖,绝非战家所愿意看到的。如今张宁回来取刀,面对的是神刀教的教主刀圣宁心,战天涯对张宁充满了信心。 “前辈!”王铁剑蹙眉,前辈怎么回来此? “无名!!!!!!!!!!!!!” 更多的人则发出了一声惊呼,却是张宁到底是露了不少次脸,有许多人都人的张宁这张脸,便是不认识的人,听到四周的人呼一声无名,便也知道是谁了。 “他就是无名吗?”玄元宫的牛鼻子老道,陈元子很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张宁,却是久闻大名,不曾见过。 无名张宁,刀圣宁心之前的天下第一人,盛极一时,本以为已经远走诸天,没想到竟然还在。 而且竟然是幕后监视了血河神教之人。 须知道,千年之前,弓长天号召江湖上的势力,对血河神教展开毁灭性打击,玄元宫,法华寺都是当时的主要战力。 如今玄元宫流传下来的前辈随笔之中,便有颇多记载弓长天这个人的。 手持一柄魔刀,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等等,魔刀?难道是这把刀? 陈元子站在屋顶上,低头看向刀圣宁心手中自鸣的魔刀,觉得自己似乎在迷雾之中,知道了真相。 “阿弥陀佛。”便在这时,一声佛号响起。紧接着,圆光大师便出现在了空地上,慈眉善目。 但是眉目之间,有着浓浓的叹息。昔日张宁将刀托付给他,而他却忽视了一个大的问题。 终于使得宁心成了刀奴,差点造成无边血海。 一切的根源都在他啊。 百川堂外,无数位天境高手抬头望天,这阵仗能吓死普通江湖客,乖乖。 便是张宁也是有些意外,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张宁一路上与牛二同行,腾云驾雾。 纵然中途吃了一点豆腐脑,却也没有听到神刀教的风声,因而十分疑惑。 但是无所谓。 今天我只是来取刀的。 我的刀,我来取,这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想张宁虽然想要一直低调,但渐渐纵横天下,不仅见过齐国大风大浪,也见过许多魑魅魍魉,还去阴司走了一遭,见过大将牛头。 这点场面,当然是小泥潭一般。 “主人。好像有点问题哎。俺拿出大斧头,帮你砍人吧?”牛二探头看向地面,唯恐天下不乱,想要大杀四方。 我的大斧头,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 十几年没有砍过了。 哎。 “我只是来取刀的,又不是要杀光所有人。”张宁拍了拍牛二的头,示意她不要胡思乱想。 “下去。”张宁说道。 “哎。”牛二很不甘心的哎了一声,不能砍人啊。我什么时候才能砍人? 以前她丢了大斧头,念叨什么时候拿回我的大斧头。 现在好了,念叨什么时候能砍人了。 张宁是大人物,牛二在小世界内,也是顶级大妖,于是精神抖擞,雄赳赳,气昂昂的降了下来。 “啪”一声,牛蹄下的云雾散去,牛蹄落在了石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大师。”张宁翻身下了牛二,然后冲着圆光大师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张宁素来尊敬这位佛门高僧,而且这一次也是给圆光大师添了麻烦了。 “阿弥陀佛。”圆光大师再次见到张宁,心中着实是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化作了一声佛号。 张宁见过圆光大师后,站起来看向宁心,说道:“我来取刀。”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想要的,我已经拥有 很安静。 天荡山上,百川堂前,十分的安静。安静的只剩下风声,风吹过树枝,发出沙沙声。 仿佛这天地,连鸟雀走兽都没有了。 安静的诡异。 这是从有人认出张宁,叫出“无名”二字开始的。 来客们心思各不一样,当“无名”这两个字被叫出来之后,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思,都闭上了嘴巴。 而神刀教的高层,本想保护宁心,顺便看有没有机会痛殴一下来敌,竟然来我神刀教总坛,天荡山撒野? 活腻了吗? 但是当他们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无名之后,便也熄灭了心思。天下有绝世高手,这绝世高手可以是他们的教主,也可是无名。 但绝不可是他们。 他们并不知道教主与宁心到达了什么样的境界,领悟了什么样的刀法,力量,他们只知道,在这两个人的面前,他们是卑微的。 别说是痛殴张宁,便是从旁协助,干一些偷袭骚扰的活计,恐怕也是够呛。 这是两个绝世高手的纷争,绝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而当张宁说出,“我来取刀”的时候,在场的人们才又有了一些变化,神刀教高层眸光一凝,心中极为震惊。 “取刀,这什么意思?这到底是要强取神刀教教主,刀圣的佩刀。还是这把刀是本来就属于无名的?” 刀圣宁心的来历一直是一个谜团,神刀教上下只有副教主李乐乐一个人知道,而此时此刻,神刀教的高层们仿佛揭开了神秘面纱的一角。 而陈元子则明白了,心想。“果然如此啊,这把刀就是当年弓长天所持有的魔刀,只是不知道怎么落在了宁心手中,造成了一代霸主的诞生。一切的根源是这刀啊。拥有这样的刀的张家还真是可怕。” “你有什么资格来取刀?”宁心将神刀握起,横在了自己的胸口,冷笑且轻蔑道。 若在当年他还弱小的时候,自然乖乖将刀拱手送上。但如今他已经是神刀教教主,刀圣宁心。 还领悟了魔元,在这大齐世界内乃是无敌的存在。 这刀,又岂能乖乖拱手送上? 不仅不送,还要杀了对方祭旗。 “嗡嗡嗡!!!”神刀也发出了自鸣声,浓浓的魔气升腾而起,将宁心笼罩住,在回应宁心的话。 仿佛在说,你有什么资格来取我? 神刀讨厌张宁,因为张宁将它放置在了寺庙之中,打算洗涤它身上的邪魔气息。 对于稍微有了一点灵智的刀来说,邪魔之力也是它的力量。如果被洗涤了邪魔的力量,它还是它吗? 所以它蛊惑了宁心,将自己取出逃离了法华寺。虽说没有将宁心彻底转化为刀奴,有些不完美。 但至少比呆在寺庙内被摧残好多了。 此时的宁心,十分可怖。 所谓的魔元,纯粹者乃真魔,繁杂者乃邪魔。 宁心是依靠神刀领悟的魔元,自然邪魔之气升腾。他一身衣裳,化作黑色,一双眸子化成了血色,气息乃是邪恶又冰冷。 宁心抬起头,桀骜不驯的看着张宁,仿佛再说了一次。 “你有什么资格来取刀?” 张宁看到宁心的模样,蹙眉不已。刀还是那把刀,无上之刀,并不是只有材料坚固,特别锋利而已。 它所蕴含的力量,举世罕见。 所以才能在一个小世界内,让对方领悟了魔元。 邪魔分很多种,但不管哪一种张宁都不喜欢。 但是宁心有些特别,张宁对宁心有些怜悯。若非是他拿刀去法华寺,也不可能让宁心堕落邪魔之道不可自拔。 因而张宁认认真真说道:“这把刀,只有我家的人才能驾驭。别看你另辟蹊径,可以暂时驾驭这把刀,但只要你踏出这个小世界前往中世界,你便会沉底沉沦为刀奴。把刀还给我,你去悠悠读书 法华寺内闭关,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张宁是神刀的主人,一眼就看清楚了宁心的状态。也知道刀的无比强大。 现在的神刀,只是因为在小世界,而且没有合适的主人,威能发挥不出来罢了。 若是他他手持神刀,可以轻而易举的毁灭这个世界。 踏出诸天,宁心便也彻底成了刀奴。 “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刀奴,我是宁心,是刀圣,是神刀教教主。而神刀教,迟早是遍及整个诸天的庞大势力,我终将成为主宰。”宁心并不相信张宁的话,张狂道。 而后,宁心对张宁说道:“你想取刀,我也想要你的命。” “滚!!!”宁心这个字并不是对张宁说的。在场的来客,以及神刀教的高层,包括李乐乐全部都施展真气,冲向了远处。 当两个绝世高手,要分出胜负的时候。必然会触动世界,力量到达极限,世界必定会落下雷罚。 越强的人,雷罚越是严重。 这是常识。 而这两个人一个是上一代的天下第一人,一个是当代的天下第一人,落下的雷罚一定极为严重,看热闹没准会横死在这里,需得小心为上,步步为营。 “到底谁才是天下第一人?” 而谨慎的至少躲在数百步开外的各路高手,神刀教的高手们,大部分人则在心中涌现出了好奇之心。 谁才是天下第一人? 只有少数人知道答案。 圆光大师,圆修大师,战天涯,天涯浪子。 便是王铁剑,她也对张宁充满了信心。 张宁并非是心慈手软之辈,取刀的意志也不可更改。既然对方劝说不进去,那便只好杀之。 张宁抽出了腰间的佛刀,然后将体内的全部力量,通过太极图转化成为了佛元。 一时间张宁金光闪闪,仿佛是一尊佛。 或者说乃是佛门斗战金刚,罗汉。 “佛元!!!!!”便是天涯浪子,圆修和尚,圆光大师也都是吃惊的圆睁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宁。 昔日张宁施展一刀魔斩的时候,围观之人是少数人。所以江湖上认为张宁用的是道家真气。 怎么成了佛元? “哈哈哈哈,有佛元更好,省得太无趣。”刀圣宁心也是有些错愕,但随即便狂放起来,哈哈大笑着,充满了一代霸主的霸气。 他身上的魔气愈发升腾,强大的魔元在催动。 “轰隆隆!!!!!”天空中乌云汇聚,落雷没有迟到,天地的意志,想要毁灭这两个混蛋。 一道又大树一般粗细的雷霆落下,一把将整个百川堂给毁灭了,不管多么恢弘的建筑,在天罚面前,只是垃圾罢了。 索性里头的弟子,侍女都见机得快,也早就逃离了,否则必将不能幸免。 别说是普通的神刀教弟子,女婢了,便是在场的天境高手,见到这一道粗大雷霆的时候,也是眉毛直跳,心肝儿都在颤抖。 太可怕了,这样一道粗的雷霆,能将我们这些所谓的高手,一击击杀。 这便是在小世界内,使用魔元,佛元这种力量的代价。 天空中无尽的雷霆落下,一道道粗大的雷霆,仿佛是群蛇乱舞一般,遮蔽了所有的视野,让人看不到中心位置的景况。 在场的高手们,只是感觉到了两道刀意升腾而起,或者说,一闪而逝,仿佛是灵光乍现。 然后一道刀意便熄灭了,另一道刀意也收敛了。不久之后,天空中的乌云散开,天地恢复了清明。 但是雷霆造成的浓烟,却还在弥漫,遮蔽了视野。 “谁赢了?” “怎么会这么快?” “虽说高手过招,往往都是一刹那的事情,但这也太快了。”在场的高手们都是震惊无比。 按理说两个绝世高手的比斗,就算是再快,那也需要来来回回几十个回合,才好结束吧? 现在感觉也就过了两三招而已,一方就败了。 怎么会这样???? 双方的实力差距,难道这么大吗? “哗哗哗!!!”忽然一道狂风吹过,吹散了浓密的烟雾,露出了一道道大坑。 石板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雷霆落下的大坑。站着的是无名张宁,倒下的当然是刀圣宁心。 张宁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甚至连衣服袖子都是完好无损。他将佛刀插入腰间,然后从地上捡起来了神刀。 因为宁心已经无力握住它了,宁心从左肩到右腰肢被砍成了两断,之所以还有一口气,乃是因为强大的生命力。 但这口气,就像是燃烧的蜡烛。 只剩下最后一点点蜡了,火焰消散只是刹那的事情罢了。 “怎么可能这么强!!!!!而且你是怎么抵挡神刀的锋利的?你那把刀,不可能挡住。”宁心抬起头来,残存的右手抓着一块石头,捏成了粉末。 神刀在张宁的手中不断的颤动,在挣扎,在恐惧。 因为张宁还是会将它变成纯粹的魔刀。 至于宁心的疑惑,当然是张宁动用了魂魄内无边无际的法力,包裹住了佛刀,让佛刀不至于被砍断。 张宁低下头看着宁心,有些怜悯,说道:“你想要去的世界,我已经去过。你想要的力量,我唾手可得。我们站着的位置,并不相同。” 这便是二人最大的不同。 一人已站在高处,回头看向小世界,只是池塘。 一人在坐在井中,透过狭隘的井口,打算前往外头看看。 宁心所想的,所渴望的,张宁已经拥有。 如何能匹敌? 张宁说完之后,便对圆光大师,圆修和尚,天涯浪子,战天涯,王铁剑等人微微点头,然后将神刀插回腰间,位置与佛刀一样,二刀并排。 然后张宁才坐上了牛二,拍拍牛二的头说道:“走啦,回去齐都。” “这就结束了呀。俺还以为有一番龙争虎斗呢,原来是个弱鸡啊,还大放厥词,俺呸。” 牛二不屑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刀圣宁心,呸了一声,四蹄生风,哞了一声,腾云驾雾而去。 现场哑口无言。 虽然说两虎相争,必有一死。但是张宁死与宁心死是不一样的。 张宁弱的地方便是影响力,他虽然是公认的上一代的天下第一人,但是在江湖上其实如鬼魅一般,他存在与不存在对许多人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 但是刀圣宁心却不一样了,神刀教就在不久之前,刚完成了登基大典,刀圣宁心成镇压了整个江湖。 眼看着皇位已经到手,天下只剩下宁心一个声音。 但只坚持了不到一刻钟,一刻钟都没有到啊。如今宁心便已经快死了。 什么皇图霸业,只是虚幻而已。 黄土一堆,才是真实的。 宁心还顽强的活着,他抬起头迷茫的看着张宁,“什么意思?你难道去过主世界吗?” 但是没有人会回答宁心了,不久后,宁心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了这么久,已经是很强很强了。 真的很强。 只是还不够强罢了。 当宁心咽气的那一刻,天荡山上才发生了变化。天狗王小狗,这条神刀教最忠心耿耿狗,发出了一声悲鸣,然后第一个冲了上来。 “教主!!!!” 李乐乐,以及神刀教的高层们也都如疾风一般冲了上来。 王小狗死死的抱住宁心的尸体,想要将上半身与下半身接回来,想要渡过真气,救活宁心,但却无济于事,他哭的仿佛是一个孩子,抬头看向李乐乐,“副教主。” “外伤确实可怕,但对方强大的佛元,才是真的可怕,佛元已经摧毁了他所有的生机。”李乐乐摇了摇头,说道。 “因为一把刀而兴盛,因为一把刀而灭亡。所谓十年之劫的意思,就是你有十年的风光。朋友,没想到我最后是为你收尸。”李乐乐叹道,然后李乐乐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将宁心的尸体包裹了起来,伸手将宁心的双眼给合上。 这是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哈哈哈哈。什么神刀教,不过尔尔。老子我走了。”这时候,围观的高手们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狂笑,然后所有的来客高手,便也走了。 包括天涯浪子,王铁剑,战天涯等人。 神刀教以恐惧支配整个江湖,虽然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如今恐惧的源头,刀圣宁心被无名一刀给杀了。 神刀教,又还剩下什么? 接下来不是神刀教称霸江湖的问题,而是神刀教在各处的据点,被真个江湖吞噬的问题。 迎接疾风吧。 江湖还是那个江湖,谁也别想必谁高过一头。 自相残杀才是主流,才是旋律。 “阿弥陀佛。”圆光大师,圆修和尚则留了下来,二人来到了宁心尸体旁边,各自宣了一声佛号。 圆光大师十分悲哀,因为宁心是他看着长大的。 如今有此一遭,也可以说是他造成的。 哎。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人间有兴衰 天荡山上。 虽然神刀教教主刀圣宁心,为张宁所杀。神刀教崩溃在即,但至少还不至于立刻崩溃。 李乐乐,王小狗等人围拢着宁心的尸体,抑制不住的悲伤。 “阿弥陀佛,正所谓入土为安。我们先将宁心葬了吧。”圆光大师也来到了宁心尸体旁边,双手合十,长叹一声道。 “好。”李乐乐看了一眼在场的神刀教高层,应下了此事。随即,圆光大师,圆修和尚,以及神刀教的高手带走了宁心。 神刀教的高层在离开之前,勉强稳住了神刀教。 不久后,一处无名的山峰上。这座山平平无奇,在多山的南方,如同砂石一般不起眼。 仿佛是天荡山一般。 若非刀圣宁心在天荡山上立下神刀教,天荡山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山。 李乐乐与圆光大师们选择了这一座山峰,为宁心的安眠之处。没有墓碑,也没有坟土。 生前享受盛名,死后不仅不能立碑,而且也不能有坟土。须知道多少人因为神刀教而家破人亡,若是让神刀教的仇人知道,宁心的坟墓所在,必然将宁心的尸体挖出来,鞭尸。 事情办妥,圆光大师与圆修和尚对李乐乐说道:“阿弥陀佛,贫僧这便回法华寺了,李施主珍重。” “大师请。”李乐乐弯腰行礼道。 圆光大师点了点头,带着圆修和尚一起离开了,僧衣芒鞋,走的平静。 这二人离开之后,山头上便只剩下了李乐乐,王小狗,以及神刀教的一众高层。 有些话,圆光大师还在不能说,但是圆光大师走了,必须说。 “副教主,我们怎么办?”左护法李升对李乐乐说道。 神刀教的高层们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李乐乐,这个问题既是字面上的意思,也有深沉次的意思。 神刀教教主刀圣宁心为无名所杀,神刀教群龙无所,需要有李乐乐这样的人出来主持大局,才能在接下来的风暴之中自保。 这句话,其实是请李乐乐快点登基,号令教众。 刚刚埋葬了自家第一代教主的神刀教高层们,一个个都十分惶恐,犹如丧家之犬。 李乐乐乃是天涯逍遥人,并无此意,因而摇头说道:“我之所以加入神刀教,乃是因为宁心,现在宁心既然死了。我也将远走天机门,离开这方世界。神刀教由你们看着办吧。” 说到这里,李乐乐顿了顿,又说道:“临走前我给你们一段忠告,神刀教做事太过霸道,宁心一死,我不在,神刀教便树大招风,你们绝对守不住,各自散了吧。寻找山川湖泊,安度余生吧。” 说到这里,李乐乐便抱起了自己的黑琴,足下一点,一点也不留念,洒脱而去。 虽所结局出乎意料,但对李乐乐来说都是一样的,这都是脱离神刀教的机会。 所谓琴仙,便是恍如惊鸿,恍如神龙,凡人不可轻易看见的存在。在这十年之劫中,李乐乐已经因为神刀教,曝露在人间太久,是该恢复本来的人生轨迹了。 游戏红尘,逍遥江湖。 顺便离开这方世界。 李乐乐离开之后,神刀教的高层们的士气更是低落,狼狈不堪,不久之后,神刀教便解散了。 除了王小狗留下来给宁心守墓之外,大部分人都销声匿迹,有少数人仍在江湖上走动,却再也翻不起风浪来了。 而神刀教在各处的据点,弟子,也遭受到了江湖各方势力的猛烈进攻,在短短的时间内,神刀教在江湖上留下的痕迹,几乎被清洗干净。 十年之劫。 神刀教兴盛也匆,衰败也快。 而在宁心的尸体上,神刀教毁灭这件事情上兴盛的,则是无名张宁的名望,达到了如日中天。 当时在场目睹双方交战的高手,不计其数。张宁使用佛元,宁心使用魔元,雷电纵横,世界对这两个混蛋发出了强烈的排斥。 交手短暂,犹如流光。 宁心败了,张宁胜了。 虽然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在瞬息之间,但这也太快了。上一代的天下第一人,与这一代的天下第一人之间分出了胜负。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上一代,这一代。 最强的人始终都是无名,人间有无名,便是代表无敌。 除非这位无名真的离开了这方世界,然后在矮个子中选拔最高的,才是接下来的天下第一人。 倒下的宁心,毁灭的神刀教,成就了无名张宁赫赫威名,江湖神话。 如今在江湖上,应该是没有人再想要摸摸无名的虎须了。 不过这也应该会寂寞吧,正所谓高处不胜寒。 但这也只是那些普通江湖人的猜测罢了,他们无法登临绝顶,不知道绝顶是什么滋味。 只知道高处不胜寒。 但真的如此吗? 张宁感觉到只有温暖。 为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啊。现在可是九月啊,日头很高,虽然牛二飞的很高,高度太高会很冷,但是牛二也没有飞到会感觉到寒冷的高度。 暖暖的阳光落在身上,可暖和了。 而且张宁是身体也暖和,心也暖和。所谓的高处不胜寒,乃是骄傲的武痴觉得举世无敌,恐怕再也没有值得挥刀的人了,这才产生的寂寞,寒冷。 但是张宁不是武痴啊。 张宁有朋友,有红颜,有弟子,还有一头奇奇怪怪的坐骑,生活多姿多彩,自然不会觉得寂寞。 “牛二啊,牛二。我们出门玩了一圈了,虽然不太好玩,因为都是在杀人。但总归是出来耍了,把骠骑与秀秀仍在家里。不若我们去买一些特产回去,也好交代。” 张宁摸了摸牛二的脑袋,歪头说道。 “哞!” 牛二很高兴的回过头,对张宁叫了一声,她可是贪吃的牛,巴不得在外玩呢。兴奋的甩甩尾巴,然后往杭城方向而去。 当张宁回到齐都的时候是九月中旬。 这是一个下着雷雨的午后,天上的雷霆犹如龙一般闪烁消失,磅礴大雨之下,人们仓皇躲避。 这场雨来的极为突然,街道上到处都是躲避雨水的人群。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虽然一场大雨将人们浇了个落汤鸡,但也是洗刷了多日的炎热,为齐都带来了一些凉爽。 便在这磅礴大雨之中,张宁乘坐牛二,仿佛是在天空中行云布雨的游龙一般,从容从走在闪电雷霆之间,然后落在了宁国公府内。 这是柳家众人所在的院落,院落内不见柳家父母,柳球球,但是李骠骑,柳秀秀正在屋檐下打牌。 雷霆雨露,但风却不大。屋檐下既凉爽,也不会为风雨所侵袭。至于打牌,这是一种大齐贵族中流行的金属牌,规则与花色极多,张宁不是很懂。 “张哥哥,你回来了。”李骠骑自然是第一个发现张宁,一把放下金属牌,兴奋的朴了上来。 柳秀秀慢了一拍,却也朴了上来。 二女将刚从牛二身上下来的张宁夹在中间,各自抱着张宁一条手臂。张宁很无奈的不能动弹,许久之后,二女才放开了张宁,张宁这才腾出手来各自摸了摸儿女的脑袋,然后从万宝帆之中,取出了从杭城带来的许多特产。 许多好吃的,好玩的。 “好多东西呀。”李家小妹,柳秀秀各自欢呼一声,立刻扑上了山堆一般的礼物特产,兴冲冲的玩闹着。 不久后,整个宁国公府都被惊动了,柳父,柳母,柳球球,金夫人,李元雄等人都各自过来了,不过热闹一番后,就又都走了。 张宁则留在了柳秀秀的闺房内,张宁盘腿坐在地板上,柳秀秀坐在他的怀中,李家小妹在不远处趴着,吃着张宁从杭城带回来的精致糕点,一双小腿翘起,不断晃荡着。 “张哥哥,你去办了什么事情?怎么一去这么久?”李家小妹将办块糕点塞入嘴中,转头问张宁道。 柳秀秀则是无所谓,她在张宁怀中睡着了,仿佛一只小猫咪。 “嗯,就是逛了一圈,顺便将我的刀取了回来。”张宁歪了歪头,然后拍了拍与佛刀并排插着的神刀,说道。 “喔。”李家小妹其实也不怎么在意,就是随便问一下。 而此刻神刀教的覆灭还没有传到齐都来,毕竟这个世界消息传递并不快,张宁与牛二走的又特别快。 事情发生在九月初七,当事人却在九月中旬回到了齐都。 张宁回来之后,平静的日子过了十天,直到十天后,神刀教与无名之事传到了齐都。 尽管神刀教的势力在京畿不是很强大,因为京畿最强大的势力,乃是朝廷,朝廷将京畿经营的如铜墙铁壁一般。 但是神刀教的覆灭,仍然对齐都造成了地震。 江湖上的人,朝廷上的人无一不是敬畏的看着宁国公府内,纵然是看不到那位举世无敌的无名先生。 但却也是感觉到敬畏。 仿佛一把刀,一把神刀,无时无刻的不散发出凌冽的气息,压的所有人都喘息不过来。 许多江湖上的人,朝廷上的人来拜访宁国公李元雄,但从没有人来拜访张宁。 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位无名先生,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虽然谁都想要与这位无名先生攀上关系,但是不敢轻动。 好男求好女,不可唐突佳人。 想要巴结绝世的高手,却也担心会将马屁拍在马腿上,从而惹祸上身。 因而宁国公府前车水马龙,但是张宁所在的小院内,却仿佛是深山之中的不知名的佛门寺庙,清净无有人。 但人在凡尘,既然牵扯甚多,总有会麻烦的事情。宁国公李元雄可以为张宁遮风挡雨,但总有李元雄推脱不开的人。 李元雄为朝廷重臣,因为张宁庇佑宁国公府,因而地位权势声望如日中天。 这日艳阳高照,秋老虎还在发挥余威,天气有些闷热。李元雄今日休息,应邀与一些国公,侯爷一起去饮酒。 中午的酒席,吃完便回来了。回来后的李元雄有些凝重,犹豫了一下,问门前守卫道:“张兄可出门了?” “国公爷,张公子不曾出门。”守卫恭敬回答道。 李元雄长叹一声,双手负背进入了国公府,然后找到了正在院子内编制斗笠的张宁。 张宁在编织斗笠,柳秀秀则在照顾花花草草。 “张兄。”李元雄来到了张宁的面前,躬身行礼道。 “有事?”张宁将斗笠放下,一眼看出来了,于是问道。 隔墙有耳,对于高手来说,听到一里开外的声音,并不困难。所以有机密要事,必选在密室。 李元雄手指一动,用真气在地上写了字。 三个字,李女王。 却说昔日李元霸与李女王有一段孽缘,后来劳燕分飞。李元雄认识李女王,还曾今跟在李女王的屁股后头,叫了许多年的大嫂。 如今李女王被幽禁在深宫之中。 李元雄刚才与几个国公,侯爷一起吃酒,李女王借人之口,发来了求救讯息,李元雄到底是有些念旧,一时心软,便来见张宁。 张宁见此便也明白前因后果了,轻轻吹了一口气,将地上的三个字吹灭了,笑道:“昔日我不会帮她,今日便也不会帮她。” “我明白了。”李元雄长叹了一声,点点头。 如今太后李女王失去权势,小皇帝只是傀儡而已,朝廷大权被博望侯杨兴所掌控。 李女王被幽静在宫中,不仅身边的人都是杨兴派来的人,也难以与小皇帝见上一面。 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女王还能向外发出消息。 着实是有本事的。 只是获得的信息,却是绝望的。天下除了无名,没有人能帮她。 无有人。 宫殿内,凤床上。 虽说宫殿金碧辉煌,气势恢宏,但对她来说不过是牢房而已。牢房再气派,又有何用? 李女王一身素服,宛如当日。但是形容憔悴,再也不见艳丽风采,只有绝望。李女王回忆起过往种种,不乏悔恨。 她悔恨的是这辈子当真是做错了许多事情。 第一件事情便是舍弃了李元霸,嫁给了先帝成了皇后。 若早知道张宁如此厉害,便是唆使李元霸谋朝篡位,也一样会成为皇后。 若李元霸想要谋朝篡位,张宁能不帮忙? 第二件事情便是不听张宁之言,设计杀了张百公。 张百公一死,才是断绝了她的生路。 或者说,她也只是其中的棋子罢了。 当日设计杀了张百公的人,有诸多势力,她也只是其中之一,有更深的人潜藏在其中。 比如说给了张百公绝杀一刀的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据李女王后来得知,乃是博望侯杨兴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来历不明的高手。 “本以为是下棋的人,原来我也不过是棋子而已。”李女王绝望一笑,然后抽出了腰带,悬梁自尽。 当夜,皇太后薨。 第二百四十三章 知道一切秘密的人 皇太后死了。 这当然是天崩地裂的大事,哪怕这位皇太后已经被幽禁,属于失去势力的皇太后。 而且死的太难看,乃是自尽而死。 当日宫中便封锁了消息,所有看到皇太后自尽的太监,宫女全部被杀,宗室大臣,当朝太傅,博望侯杨兴对外宣称皇太后暴毙。 百官带孝,齐都素白。 哀乐飘飘之中,宫中一座偏殿内。 这座偏殿在前宫,平常乃是给入宫大臣歇脚的地方。平常会有太监,宫女在此服侍。 此刻,偏殿内只坐着两个人,两个穿着素白衣冠的人。 一人乃是当朝太傅博望侯杨兴,此人还是老样子,大马金刀坐着,气势极盛。 一人乃是当朝大宗正,与杨兴同出一脉的钱塘王杨义,此人也是老样子,颇为儒雅。 如今掌控朝廷权利的,便是这一对堂兄弟,兄弟二人博望侯杨兴雄鸷,乃是主心骨。 钱塘王杨义乃是帮手,负责团结内外。 皇太后李女王自尽而死,这有点出乎兄弟二人的意料之外,但并不是大事。因为兄弟二人本就是想要李女王死,只是时间早了一点而已,事情会便得仓促。 兄弟二人并排坐在北方塌上,中间有一张案几,案几上放着笔墨纸砚。杨义取出一张白纸,提笔写了一行字。 “如今之计,该如何是好?” “不如乘势逼迫小皇帝让位,自登大位如何?”杨兴看完之后,沉吟了一会儿,也提起笔写了行字。 杨义也沉吟了片刻,这一次有些久。点点头,又提笔道:“可。” “来人,传李世辅。”杨兴见杨义同意,便再无顾及,找了门口一位心腹太监,传召李世辅。 李世辅乃是新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是杨兴的头号心腹。 十月十五,皇帝驾崩。 传闻是宫中生出疾疫,宫中的太监,宫女,死了数百人,尸体运出来后,当即火化。 小皇帝无子,本来应该找小皇帝一脉的近支继承大统,入继大宗。但是群臣上表,太傅博望侯杨兴功德盖世,可入继大统。 太傅推迟再三,终于还是登基为皇帝。 改年号天定,是为天定帝。 天定帝登基之后,大赦天下,召封从龙功臣,封钱塘王杨义为太傅,晋封庐陵侯杨光为庐陵王。 当日李女王发动了讨伐张百公一战,如今终于尘埃落定。最大的赢家,乃是钱塘王这一脉。 大齐皇帝谱系,从大宗落到了小宗身上。 不过在大齐这个朝廷上边,这种事情不是太罕见。因为大齐杨家十分凶悍,屡次大齐动荡,杨家诸王都会蠢蠢欲动。 大齐的皇帝谱系,已经三次移动,这是第三次。 当日张百公被杀,李女王终于付出了代价。如今再也没有人哭太后,皇帝之死,极少人想起不久前齐都素白。 如今新皇帝登基,喜气洋洋。 但是这件事情与张宁没多大关系,张宁还是安静的呆在宁国公府内,等待着最后的事情了了,便离开这方世界。 这最后的事情,便是答应表姐燕紫云,要救其性命。 但是这件事情虽然不跟张宁有直接关系,但是与张宁有间接关系。在杨兴兄弟谋夺帝位的过程之中,宁国公李元雄没有扮演什么角色。 因为李元雄虽然地位尊崇,但是实力与资格都不够起什么作用,也没有与杨兴兄弟深交。 但是在杨兴登基之后,李元雄被封为上柱国,督军府大元帅,名义上掌握天下兵马大权,成为了武臣第一人。 其次是柳虎臣。 就是柳秀秀大姐柳球球的亲子,那个虎头虎脑的娃娃。小名叫虎头,后来取名叫虎臣。 因为父族破败,柳家则是没有男丁。柳家父母起了一点私心,便改虎头姓氏,又取了大名,成了柳虎臣。 柳虎臣在李元雄的庇佑下,在朝中谋了一份差事,但是普普通通,这一次当然也没有功劳。 但是被天定帝指婚,杨兴将自己的孙女山阳公主嫁给了柳虎臣,赐给伯爷身份,封山阳伯。 这二人的身份都与张宁有所牵扯,正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其意不言而明。 事到如今,张宁这样的人便如天上的大日一般,散发着刺目的光芒。如今又在齐都,便是杨兴这样的皇帝,也忌惮十分。 或者说是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只等这尊大佛什么时候离开了这方世界,才能喘一口气。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兴便拐弯抹角的封赏李元雄,甚至将孙女嫁给柳虎臣这个寂寂无名之辈,赐给伯爷,拉拢张宁。 或者说连拉拢也算不上,应该是示好。 有些江湖门派因为总坛离朝廷的城池近,这若是新旧交替,新掌门登基,也需得起衙门拜个码头,意思意思。 如今反过来,张宁这尊大神在齐都,杨兴这个新皇帝登基,摄于张宁能耐,便也来拜个码头,希望双方相安无事。 这日李元雄是在大朝上获封,而柳虎臣的婚事,则是皇帝派遣太监来宣读旨意。 李元雄下了朝之后,便带着柳虎臣来见张宁。 小厅内,张宁坐在北方尊位上,李元雄与柳虎臣来见张宁,各自拜见。一个叫“张兄”。 一个叫“舅舅”。 李元雄虽然与张宁接触也不是很多,但比较熟络,也不惧张宁。柳虎臣则是与张宁接触不多,也不熟络,所以有些紧张不安。 柳虎臣人如其名,虎头环眼,身形体魄异于常人,乃雄赳赳猛汉,如今真气修为乃是地境巅峰,十分雄厚。 柳虎臣依附宁国公府,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在衙门当差,同僚之间也颇有地位。 生性孝顺,但有胆敢行,乃胆大豪爽之人。但此刻随从李元雄来见张宁,却也是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眼前这位舅舅,或许未来应该叫姨夫的人,实在是名头太响亮,实力太变态。 他又不蠢,知道这一次皇帝平白赐婚,便是因为这位舅舅。 虽说他乃胆大之人,但是见了这样的舅舅,难免有些气短。 “张兄,此事你看如何?”李元雄自也知道他们两个之所以得了好处的原因,从而来与张宁商议。 这是新皇帝的好意,但是接受不接受,并不是他们两个人说了算的,需得张宁点头。 张宁闻言笑道:“此事没甚后患,白得好处罢了。不必担心,接下便是。” 对于张宁来说,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有些古怪的。 这人间之事,也是风云变幻的。 新皇帝杨兴登基,号称天定帝。对张宁也算恭敬有礼,拜了码头,但奈何恐怕活不长久。 因为张宁的表姐燕紫云,想要杨兴的命。 杨兴逼死李女王,杀了小皇帝才得登大位,别人难道就不能觊觎这大齐皇帝的皇位了吗? 虽然杨兴来拜码头,送了张宁一份礼。但是张宁却并不想回报什么,人间自有兴衰,他并不想过问太多。 若杨兴有能耐,自然能挡住胭脂楼的谋算,若没有能耐,便也只能驾崩了。 张宁不过问,也不加害。 若赵宋复国,取而代之,张宁也是无所谓的。 若是胭脂楼覆灭,燕紫云陷入绝境,张宁则要保一保燕紫云,没办法,这表姐撅着屁股跪下叫救命了,难道不管? 但是这表姐也必须远走诸天,不得再踏入大齐。 所以这好处,真的是白拿。 吃干抹净,不用付账。 张宁脸皮很厚。 而且若是赵宋复国,燕紫云登基号称女皇,张宁自然会让表姐照顾柳虎臣,赐给什么爵位,保柳家与赵宋同荣辱。 照顾李元雄,使得宁国公一脉能够兴盛下去。 若杨兴保住江山,则山阳伯的爵位,也可保柳家与杨齐国祚同兴衰。 张宁必然是要远走诸天,并带走柳秀秀的,但他带不走更多的人,对于杨家的人,只能如此了。 能保杨家,李家数代人便可了,至于天长地久,那便不是张宁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除了仙人,人间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万物有兴衰。 没有恒古不灭的皇朝,没有永远的富贵荣华。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赵宋复国,还是杨齐保国。但不管如何,张宁便只是天上的一朵白云,冷眼旁观罢了。 李元雄,柳虎臣得了张宁的态度之后便放心下来。在十二月,年关将近的时候。 山阳伯柳虎臣与山阳公主杨竹大婚,皇帝不仅赐给了一座伯府,还有齐都城外万亩良田,各种奇珍异宝无数。 各自封了柳球球,柳父,柳母封号爵位。 柳家因为张宁的缘故,一举飞上枝头,成了大齐朝廷权贵序列家族之一。 婚礼张宁参加了,喜酒也喝了。然后张宁回到了宁国公府住着,柳秀秀则留在了山阳伯府,与柳家众人一起住着。 在十二月二十二这天,新婚夫妇来向张宁敬茶。 这不合礼仪。但张宁受了。 “请舅舅用茶。”柳虎臣带着新妇杨竹跪下来,给张宁敬茶。 山阳公主杨竹虽然贵为皇孙女,但是温婉贤淑,品貌不凡,张宁见之便安心下来,这不是飞扬跋扈的人,应该并不会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皇帝应该是慎重考虑过人选的,既然是示好,难道会派遣跋扈贵女来不成? 张宁笑着接过茶盏,饮下了一口,然后扶起了夫妇二人,说道:“以后要好生孝敬母亲,祖父,祖母。” “是。”柳虎臣被这大人物舅舅扶着,有些紧张,连忙点头说道。 随即,张宁便让柳虎臣,杨竹离开了。夫妇二人出了门的一瞬间,对视了一眼,都发觉对方呼出了一口气。 世外高人,当真是压迫力极大。 虽然笑着很温暖。 嗯。 张宁前脚刚送走了柳虎臣夫妇,便见大弟子张紫衫走了进来。小姑娘又长大了一些,愈发苗条修长,一张嫩脸愈发的精致美丽。 只是气质穿戴不变。 一袭紫衫,手持青釭剑,小脸仿佛化不开的冰霜一般,生人勿进。但是每当见到张宁的时候,冰霜便会划开,露出少许笑容。 “师傅,天涯浪子来了。” 张紫衫手持青釭剑,对张宁弯腰抱拳道。 “请进来吧。”张宁已经感觉到了,便说道。 “是。”张紫衫应了一声,去将天涯浪子请了来,然后便退下了。 “云间兄,你这教徒弟的本事当真是绝顶,这小女孩愈发的不得了了,恐怕已经摸到天境的门槛了。”天涯浪子还是老样子,脸上带着轻佻的笑,一把白纸扇张开,不时扇扇。 天涯浪子眼力极好,一眼看出张紫衫距离天境只差临门一脚了。 说出去,绝对是骇人听闻。 因为张紫衫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你眼力不错。”张宁说道,随即邀请天涯浪子坐下,让女婢进来奉茶。待女婢端着茶盏进来之后,张宁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放下,抬头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张宁不是全知全能之辈,许多事情,许多秘密,张宁并不清楚。而眼前这个人,便是秘密级多的人。 当年张宁隐居在张山村,世人不知。但是天涯浪子却能想办法找到他,这是何等神通广大。 再则天涯浪子找到他之后,只是叙旧一番便走了,难道真的如此简单吗? 直觉告诉张宁,天涯浪子身上的秘密极多,而且有些秘密,即将揭晓。 如果天涯浪子想找张宁帮忙,张宁会问清楚是什么事情,若是可以,还是会帮忙的。 因为张宁去了楚江国一趟,天涯浪子与步海渊,曾经庇佑了李元雄母子,柳家众人。 这是恩情。 张宁会还。 天涯浪子看着张宁,他看到的是一双平静的双眼,仿佛知晓了一切。但是天涯浪子知道这是错觉。 他来找张宁确实有事,但是这件事情张宁绝对不会提前知道的。 一切的秘密,都握在他的手中。 “是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云间兄,但恐怕得等这一次的事情结束之后了。云间兄,你应该知道最近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说到这里,天涯浪子摇了摇扇子,对张宁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张宁眸光微微一闪,难道天涯浪子知道胭脂楼要动手的事情? 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这样的事情也知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声龙吟 张宁当然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对于天涯浪子的故弄玄虚,也觉得有些犯难。 一则轻佻好色。 二则故弄玄虚。 三则神通广大。 眼前这个人,秘密极多,但是显露在人前的作为,举止,哪一点是真?哪一点是假? 或许当年天涯浪子跟着步海渊,庇佑了柳家,李元雄一家也是出于某种目的。 相反,步海渊却是纯粹了许多。张宁还是觉得,自己喜欢步海渊那样纯粹的人。 不久后,天涯浪子告辞离去了,临走之前,天涯浪子给张宁留了一样东西。 而就在天涯浪子离开后不久,张宁在凉亭之中饮茶,宁国公府的庭院,当真是精致。 假山树木,小桥流水,种种布局,无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 忽然一只鸽子飞来,这只鸽子是很平常的一只白色鸽子,只是有点胖的过分,可见往日伙食肯定很好。 鸽子噗嗤噗嗤的飞来,然后落在了张宁面前的石桌子上,双足一软,给张宁跪了,张口噗嗤噗嗤的喘气。 张宁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摇了摇头,先从鸽子的脚上取出了小木桶,然后取了稻谷,水给鸽子吃。 张宁从小木桶中取出了一张小小的布,布中写了一行字。 张宁运起真元,将信给烧毁。然后双手将鸽子抱起,唤来一位院内女婢道:“将这只鸽子养好。” 天定帝杨兴。 此人在张百公时期一直在南方活动,远离朝堂。人以精明强干著称,真气修为极强。 真气修为强悍是杨兴能够登上帝位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张百公一般,以一己之力镇压朝廷,便是因为他强悍的修为的缘故。否则张百公一介宦官,又无根基,如何能作威作福? 而杨兴另一项出名的优点,便是好色。 李骠骑曾经说过,“这人好色如命”。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自从杨兴登基以来,便开始广扩后宫,命各地敬献美人入宫侍寝。 但尽管如此,杨兴仍是不满足。 因为有一个人号称天下第一美人。 却说杨兴也是一个妙人,虽然贵为大齐皇帝,但却不曾恃强凌弱,或者说没有兴趣强抢女子。 自登基之后,便派遣宦官前往与胭脂楼的胭脂婆婆接触,希望能与天下第一美人发生一点风流韵事。 而在十二月二十六日,事情发生了转机。 皇宫,太极殿内。杨兴正搂着陈贵妃调笑,肆意妄为,陈贵妃衣衫半解,春光外泄。 “陛下,好消息。”杨兴的心腹宦官金且匆匆走了进来,一脸喜色。 如今大内皇宫中的太监,被清理了一批,有老资格的大多死了,这金且乃是年轻一辈。 而大内太监并非普通,随便一个小太监都会一点粗浅的功夫。其中高手不说不计其数,但也颇有人马。 太监如果不是如张百公一般失控了,便是皇帝的助力。这金且年纪轻轻,武功不俗,人又机灵,所以成了杨兴心腹。 杨兴本是兴致盎然,见金且露出如此表情心中一动。“爱妃且下去。”杨兴放开了怀中的陈贵妃,说道。 陈贵妃有些幽怨,但还是依言下去了。 “可是成了?”杨兴兴致勃勃道。 “二十八这天,花船将至城外。”金且低声说道。 “哈哈哈哈哈。”杨兴哈哈大笑,极是意气风发。 所谓江山美人,一手江山,一手美人才是真豪杰也。那燕紫云,他在博望侯的时候便垂涎欲滴,但可惜那时候无论如何与胭脂楼接触,都不能得偿所愿,而今登基为皇帝。 那胭脂楼就松口了,果然天下权利操之我手,才可为所欲为。 二十八这日。 阳光娇媚,万里晴空。但纵然是太阳给了一个笑脸,但是严寒还是严寒,冷的直哆嗦。 齐都城外有多条河流,其中一条叫洹河。 洹河乃是极为繁华的商业运河,过往的大船不计其数。傍晚十分,晚霞灿烂。 恒河一段河岸附近,河岸附近都是森林,森林之中有一座庄园,位置极为隐秘。 庄园内到处都是胭脂楼的人手,其中不少都是高手。最为显眼的,便是立在庄园外头,抱剑而立的颓废剑客,吴风采。 燕紫云的闺房内,一面足有燕紫云整个人一般高大的铜镜前,燕紫云坐在凳子上,将自己收拾的美美哒。 妆容艳丽,衣服首饰无一不是惊艳。所谓清倌人燕紫云,并未有一点风尘气息,反而有一股雍容气息。 其气势焉,怕便是连当朝皇后也不能媲美。 赵宋之后,亡国公主。 “真是风华绝代,艳冠天下。”燕紫云小心将珠钗查好,站起身来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喜滋滋的。 “差点忘记了。”燕紫云想起一事,连忙来到了右边墙壁上,取出了一把剑,这剑极为古怪。 没有剑柄,只有剑形状的铁片。 外表平平无奇,只是有些银亮而已。燕紫云将剑取下,然后塞入了腰带中,轻轻动了动腰带,这平平无奇的软剑,便再也没有锋芒。 “好了,也是该去杀杀人了。说起来,老娘也有十年没有杀过人了。”燕紫云嘻嘻笑道。 随即燕紫云也觉得这模样太过俏皮,连忙收敛笑容,浅笑端庄,移步出门。 出了闺房,便有两排八位女婢相随,气派足足的。待出了庄园大门,燕紫云看到了吴风采。 “大小姐。”吴风采望见燕紫云,眸中闪过一抹亮色,深深行礼道。 燕紫云看了看吴风采,眸中闪过少许怜悯,说道:“你走吧。” 吴风采愕然,随即不知所措。 “我经常跟婆婆说你是一条狗,一条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情的狗。你也确实是像一条狗。我也很看不起你。为了一个女人,做一条狗真的值得吗?你吴家乃是江湖名门,你甘愿做我的狗,你吴家门楣该如何暗淡?想想你的父母吧。接下来的事情,是我的事情,并非是你的事情。不管如何,我都自由了。你也自由了。” 燕紫云淡淡的对吴风采说了这一句,然后便从吴风采的身边越过,往花船而去。 吴风采的面色骤然一白,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木木的看着燕紫云离去的背影。 他的心,刺痛无比。 为了一个女人值吗? 做一条狗,值吗? 吴风采有答案。 “为了你一切都值得的。哪怕是镜花水月。”吴风采流下泪来,跪在地上哭泣哀嚎。 这是一个中毒无法救赎的男人。 但终究吴风采没有跟上去。 因为他也知道,不管成败如何,燕紫云都自由了。 都不需要一条狗了。 燕紫云登上了花船,听着从后方传来的哭泣声,不由长叹了一声。 虽然她是一个疯婆娘,但也并非是铁石心肠。但真的,有时候男女之间并非是死缠烂打,便有收获的。 不过当年燕紫云之所以收留吴风采,其实也是一时恻隐之心。 因为燕紫云看出来了,若不将吴风采带走,怕是这个出色的剑客,会自灭。当然,如今吴风采也有可能自灭。 但是燕紫云已经无暇顾及了,因为她需要自由。 花船逆水而上,往齐都方向而去。待到月光明亮,星汉灿烂的时候,画船来到了齐都城外一处偏僻的水域。 尽管偏僻,但是四周仍然有不少船只。多数多是豪门之家的游船,以及花船。 不久后,一队人马赶来。大批的锦衣卫,东厂的蕃子乔装打扮,护送杨兴策马而来。 其中便有锦衣卫指挥使李世辅。 杨兴打扮的仿佛是一位权门公子,锦袍待冠,来到花船前方后,杨兴翻身下马。 燕紫云带上了两个女婢,前来见礼。 “见过杨公子。”燕紫云带着浅浅的笑容,屈膝行礼,仪态万千,雍容气度,仿佛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 杨兴便陷入了这美丽雍容之中,不过与吴风采不同,他的眸光很是色,他只是想得到燕紫云的人。 杨兴一时意动,想上前扶起燕紫云,却被燕紫云不着痕迹的避过,浅笑道:“船上已备好酒席,请杨公子登船。” “好。”杨兴也不以为意,他以前还是博望侯的时候,便想一亲芳泽,但没成功过。 反正今次胭脂楼答应他,今晚上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现在也不急于一时。 随即杨兴登上了花船,随行的有锦衣卫指挥使李世辅,太监金且,其余锦衣卫,东厂蕃子便在花船下等待。 入得花船之后,自然是金碧辉煌。 胭脂楼的头号清倌人,燕紫云的排场一直极大,她的花船用材必是极品,船上的家具装饰,必然是顶级。 有些摆件,便是皇宫之中也是比不上的。 入得花船之后,燕紫云早就准备好了一桌酒菜,请了杨兴坐下,金且,李世辅一左一右立在杨兴的身后。 燕紫云请杨兴落座之后,亲自为杨兴斟酒,杨兴又是蠢蠢欲动,想要揽过燕紫云的细腰,又被燕紫云避过。 燕紫云来到杨兴对面坐下,浅笑举杯道:“先敬杨公子一杯。” 杨兴微微一笑,举杯饮了。 “真儿,青儿,你们服侍杨公子饮酒。我且为杨公子弹一曲“胭脂花”。”燕紫云招呼了身边的两个女婢,然后往帘子后方一座,开始抚琴。 所谓胭脂花乃是青楼艳曲,靡靡之音罢了。 但此刻也是应景。 那被唤做真儿,青儿的两个女婢,虽说是女婢,却也是大齐难得一见的美人,仪态姿容极好。 这两个女婢闻言便一左一右上来服侍杨兴,还各自坐在了杨兴的怀中,娇声燕语。 杨兴乃是色中饿鬼,荤素不忌。 今个儿便也是来纵情声色的,便当场放肆起来,伸手入女怀,放肆游戏。 李世辅,金且则是见怪不怪,他们早就对这位皇帝的好色有免疫力了。 时间过的极快,一曲胭脂花终了,但是燕紫云却还是没有亲自下场,又弹了一曲“金燕”。 待二曲终了,燕紫云才从帘子后起身,朝着杨兴福了福。杨兴便放开了两个女婢,拍了拍手掌,赞道:“燕大家果然是琴中大家。”但杨兴话锋一转,露出咄咄逼人态,说道:“但是胭脂婆婆说,朕便能得到一切。但是燕大家你却三番推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兴不想恃强凌弱,但是今晚的好事却是胭脂楼答应的事情,燕紫云一则推脱,二则推脱,三则推脱,杨兴终究是有些恼了。 这是在哄骗我吗? 有道是天子一怒,血流成河。此刻杨兴虽然在笑,但眉间却没有半分笑容,自有一股霸道气势扑面而来。 燕紫云却是怡然不惧,浅笑福身道:“今夜必让杨公子得偿所愿,只是妾心中有一事,却也是忐忑。” “哦,有何事不妨说来。”杨兴转怒为喜,又见燕紫云明艳动人,便是身子酥麻了一半,连忙说道。 “妾虽然出身青楼,身份低微,但也洁身自好,不曾作践自己。常想着能找个好人家,能有好日子过。不知道今夜之后,杨公子如何安置妾?”燕紫云仿佛是在忧心自己的后半辈子,楚楚动人。 “自是金册册封为贵妃,起大殿安置。”杨兴不假思索道。 收拢一介青楼女子入后宫,册封为贵妃。这已经是极大的恩宠了,也极为荒唐。 但是李世辅,金且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是石像,反正他们是管不了皇帝的。 这位皇帝,当真是强势无比。 便是满朝朝臣,也是管不了的。 但哪知道燕紫云却是摇摇头,露出少许失望之色。 杨兴眉头一挑,然后加码道:“金册册封为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燕紫云还是摇摇头。 这一下便是李世辅,金且便也觉得眼前这女人,着实是疯了,莫非是要皇后位置不成? 但这怎么可能? 杨兴也觉得这个女人是疯了,眉头拧成一块,不悦道:“须知道皇后乃尊位,朕不可能废掉发妻,而立你。” “再则,今日朕若废掉皇后,难保未来不会废了你。”说完之后,杨兴讥讽道:“女人应该知足。” 燕紫云仍是浅笑,说道:“杨公子却是小视了妾的野心呢,妾可是要这大齐江山。” 石破天惊。 龙吟声又起。 燕紫云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一声龙吟。 赵宋的绝学,游龙剑!!!! 第二百四十五章 帝崩 俗话说的好,不作死就不会死。 像杨兴,李乾宁这样的人,若不踏出齐都,便不会有事情。 因为齐都之中,高手如云。 只要不是瞬息间被杀,便有外援。当然,张百公那件事情不算,张百公的死亡并不是外力,而是朝廷诸多势力达成一致,一定要张百公死。 李女王想夺回权利,杨兴等人则是伺机而动,甚至胭脂楼都希望张百公死了。 正所谓天怒人怨,不死也得死。 而唯一能救张百公的张宁,当日则是来迟一步。 于是张百公就真的死了。 而上一代宁国公李钱宁的死,便是因为他被孽子诓骗出齐都,既中毒,又遭遇高手围攻而死。 至于杨兴,杨兴则是好色。 还有一个原因,杨兴目中无人。 杨兴自己本身便是一位绝顶高手,若非如此,难以镇压大局,掌控朝廷。 而杨兴身边的这位金且太监,属于年轻一辈,但也登临天境。而杨兴身边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李世辅,则是类似于金长恨一般的存在。 不管是江湖上,朝廷内,这种人其实很多。 江湖上天地二榜,号称网罗江湖上大部分的高手。但以前无名不在其内,步海渊不在其内,法华寺,玄元宫一些隐士,也不在其中。 法华寺内有很多钻研佛经,或者是纯粹的僧人,却又是高手的人极多。 而朝廷上没有显露能耐的高手,也是极多。 而当年锦衣卫指挥使金长恨,便是杨兴兄弟安插在张百公身边的棋子,在张百公还没有获得权势的时候,便安排下了。 或者说,对杨兴,杨义这一对堂兄弟来说,他们安排金长恨给张百公的目的,也有引导张百公掌权的阴谋。 对张百公掌握朝政,引导张百公铲除了许多宗室诸王,朝廷忠臣,以获得现在杨兴登基的好局面。 因为刺头都被张百公杀了。 能反对杨兴登基的忠臣,强者都死了。 而最后张百公没用了,所以金长恨动手被张百公给杀了。 当时也借用了李女王的力量,李女王后来也没用了,也被杨兴这对兄弟囚禁,后来自尽了。 杨兴,杨义这对堂兄弟,便是俗称的幕后的黑手,命运的掌控者,在他们之下,不管是张百公,还是李女王,或者是李乾宁,都是他们丝线下的棋子。 杨兴很强,极强。 李世辅不逊色于当年的金长恨。整个大齐朝廷上没有人反对杨兴,还有杨义坐镇齐都,稳固后方。 最有能力,也最有危险的江湖势力,神刀教教主刀圣宁心败给了无名张宁,神刀教灰飞烟灭。 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实力,有什么野心家可以动的了杨兴。 杨兴为什么不敢带着李世辅来此亲近美人? 当然还有一个人可以直接威胁到杨兴的生命,那便是无名张宁。但反过来说。 以张宁的能耐,恐怕便是在皇城之中也能将杨兴击杀。 不需要在城外动手。 而且杨兴已经表达了足够的善意,稳固李元雄的权势,提拔柳虎臣,嫁了一个孙女给柳虎臣。 张宁既然接受了,那便不会杀了他。 这是杨兴的判断。 最后一个原因,这里距离齐都极近。就算出了什么意外,大可以杀回齐都,只要回到齐都,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年大齐便有一句话,只要张百公,金长恨联手,整个天下便也难以拦住此二人。 此刻放在杨兴,李世辅的身上,也是一样的。 总结出来其实就是一句话,不作死不会死。而作死的人,往往都有极强的自信。 天定帝杨兴的弱点,便是好色与自信。 所以当燕紫云穿着那华丽的衣衫,抽出了腰间的铁片软件,响起一声龙吟的时候。 杨兴的脸上露出了少许的错愕,讶异,真是出乎意料。 杨兴知道燕紫云是一位天境高手,燕紫云多年如一日的姿容,便是佐证之一。而且燕紫云也不曾遮掩过。 但是杨兴今日才知道燕紫云竟然极强,而且用的分明就是赵宋的“游龙剑”。 这天下隐藏实力的,可不仅仅是张宁这一种办法。 燕紫云隐藏了实力,在这里对我发动了致命的一击,使用的又是赵宋的游龙剑。 这背后的故事非常有趣。 “莫非胭脂楼乃是赵宋的余孽????” 杨兴的脸上只有错愕,讶异,却没有半分的惊慌,恐惧。 燕紫云这会儿动用的真气,散发出来的气息极强,但也没有强过他,所以杨兴并不以为意。 “陛下。”金且惊慌想要拦在杨兴的面前,却被李世辅一把拉住。 李世辅头戴纱帽,身穿锦袍,腰间挂着一把绣春刀,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之色。 我与陛下便是连张百公也算计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小小胭脂楼,竟然藏污纳垢,刚好灭之。 不过倒也可惜了这天下第一美人,这等身手想要生擒恐怕极难。 “哈哈哈哈哈。”杨兴发出了一声张狂的大笑,笑声中长发飞舞,衣袖无风自动。 下身不动安坐,真气运行包裹右手,右手探出,竟是想直接抓住这迎面而来的必杀一剑。 大齐杨家的绝学。 山岳不动神功,乃是极强的神功,内外兼修,修炼至精深的时候,哪怕不用真气,便可以用皮肉对抗兵刃。 连剑气也不算,劲风飞过,杨兴身前的桌子便已经被吹的四分五裂,桌子上的碗筷盘子掉落一地。 燕紫云的剑即将与杨兴的右手接触。若被杨兴的手抓住,这剑便也难握住了。 便在这时,杨兴的面容一变,他感觉真气运行出了一点问题,身体内陡然生出一股燥热。 “酒菜有毒!!!!!”杨兴脑中山说过三个字,这不可能。 以杨兴的实力,这大齐天下所有的毒物,他吃下去便能够感觉到其中的异常。除非毒物来自于上界。 但若想将上界的毒物带来下界,付出的代价难以想象。 这样的毒物绝对是凤毛麟角。 便是这刹那的破绽,游龙剑绽放出了强烈的剑气,龙吟之声愈发宏大,一声声龙吟,威压天地。 剑气纵横。 燕紫云一剑削下了杨兴的三根手指,虽说杨家的山岳不动神功厉害,但是赵宋的游龙剑与斗战圣功却也不差。 战起来,乃是势均力敌。 但此刻杨兴出了问题,自然是燕紫云大占上风。 失了三根手指不算什么,杨兴面不改色的收回了手,身形一晃后退了下去。李世辅已经出刀了。 这把绣春刀为金色,刀刃很薄,非常锋利。绣春刀上尽是李世辅的真气,李世辅双手握刀,刀法大开大合,与燕紫云战成一团。 稍显下风,但却也是势均力敌。 金且迅速弯腰捡起了杨兴丢失的三根手指,交给杨兴,杨兴随手将手指接了回去,真气一吐,别说异样,连伤口也没有了。 杨家的山岳不动神功,应付这等小事轻而易举。 “保护陛下。” 花船外的锦衣卫,东厂蕃子也不是瞎子聋子,察觉到惊变之后,立刻在千户们的带领下,冲向了花船。 这其中还有两位是天境。 但是对于这样的战局来说,金且,还有普通的锦衣卫,东厂蕃子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便是当年的李钱宁,也能随手捏死一个天境。 “噗嗤!”花船被切开了,被一道剑气给切开了。却原来胭脂楼的胭脂婆婆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一直潜伏在花船之下,等待时机。 便是连杨兴,李世辅这样的高手,也是没有察觉到异常。 船被切开了,这对于杨兴,李世辅来说并不算什么,纵然没有船,他们也可以立在水面上。 但可怕是这突然杀出来的胭脂婆婆。 只见已经老掉牙的胭脂婆婆,手持一柄细剑,这柄细剑在江湖上绝不寻常,乃是有名的神兵。 “刺龙!!” 刺龙上响起龙吟,又是游龙剑法。 胭脂婆婆的身影极为诡异,眨眼间便来到了杨兴的面前,此刻船被切开两半,平静的恒河水突然翻滚起来。 但杨兴仍然稳稳当当的坐在凳子上,金且则拦在了杨兴的面前。 胭脂婆婆一剑便杀了这位天境的太监,仿佛捏死一只蚂蚁,然后再一剑,便刺向了杨兴。 “我知道了,这是春药!!!!”杨兴惊愕。 原来这并不是什么毒,而是春药。 顶级的春药。 只有这顶级的春药,才让杨兴防不胜防。这也并不是害人命的要,只是在关键时刻,让杨兴身体有些不适。 让杨兴有些火气。 而杨兴此人乃是色中恶鬼,基本上难以控制自己这方面的。 正所谓烈火烹油,一点既燃。 这还真是针对杨兴的一场杀局。 以美色勾引,以春药撩拨,以绝顶高手刺杀。 一步步。 但杨兴若是那般容易死,那也不是杨兴了。尽管春药影响到杨兴的真气运行,让他体内升起一股股躁动。 但既然知道了这是春药,便不需顾及。 死不了人。 “轰隆”一声,杨兴真气绽放,一拳轰向了胭脂婆婆,这一拳极为霸道,声如雷霆,仿佛虚空都被扭曲了一般,形成了一道道的波浪。 另一方面,李世辅见胭脂婆婆袭杀了金且,想要斩杀杨兴,刀法有些迟滞,燕紫云趁机占据上风。 游龙剑一剑又一剑的刺向了李世辅,凶狠无比,不惜以伤换伤。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在瞬息间便能出现。 此刻的燕紫云便是一个疯婆娘,她那华丽的衣衫早已经破败不堪,身上有十三道伤口,也就是说她中了十三刀。 妆容就更别提了,跟个疯婆娘没有两样。 但是李世辅更惨,他中了十三剑,错了,十四剑,因为燕紫云已经开始占据上风,这一剑是燕紫云赚的。 李世辅不想打了,再打下去没什么好处。 双方本是势均力敌,而现在是有心算无心。齐都就在附近,只要回去齐都,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李世辅没有临走前的虚晃一刀,迫退对方。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虚晃一刀,燕紫云可以不管不顾,以伤换伤。 没有意义。 所以直接脚底抹油,足下一点,迅速飘然向杨兴,打算与杨兴汇合,然后且战且走。 而另一方面,胭脂婆婆本是一剑刺向杨兴,杨兴以右拳还击,剑与拳头即将碰撞,胭脂婆婆却飞起一脚,拳头与她的脚掌碰撞,胭脂婆婆借助了这力道,身形如鬼魅一般,袭击向了退下来的李世辅。 却原来她不是打算杀了杨兴,而只是想解决李世辅。将二对二,变成二对一。 杨兴面容一变,喝道:“闪开。” 李世辅不需要杨兴提醒,便感觉到了胭脂婆婆来袭,这一刹那,纵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是心中一颤。 而胭脂婆婆,燕紫云一前一后袭击向李世辅,三声龙吟,剑光与刀光一颤,李世辅便死了。 身首异处,绣春刀与尸体沉入恒河之中。那头儿眼睛圆睁,露出不敢相信之色。 不敢相信,他竟然就此翻船。 而胭脂婆婆胸前中了一刀,深可见骨,对方真气在伤口肆虐,差点要了她的命。 要想杀李世辅这样的人,绝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但代价是值得的。 现在是二对一了。 而且还是中了春药的杨兴。 春药这种东西,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一场风流便可以化解。但若是不能化解。 再依杨兴色中恶鬼的性格,便是极大的影响。 杨兴反应极快,在李世辅死的刹那。杨兴便逃了,足下一踏,水面激荡起一片波浪。 水滴化作了最厉害的暗器,铺天盖地的袭击向了胭脂婆婆,燕紫云。 “拦住他们。” 杨兴面无表情的对冲上来护驾的东厂蕃子,锦衣卫高手说道,然后人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胭脂婆婆,燕紫云没有多余的举动,以真气护体,硬抗了一波化作了暗器的水滴,然后眨眼间便杀了在场数百锦衣卫,东厂蕃子,朝着杨兴追击而去。 今晚上,便是不死不休。 不久后,杨兴死了。 刚刚登基没多久,天定帝杨兴便死在了齐都城外的一片森林之中,先被削去双手,然后被斩首。 这并非是刻意为之。 双拳便是杨兴的武器,不斩了杨兴的手,便难以砍了他的头。 血流了一地,猩红猩红的。 四周则是无数倒塌的树木,以及雷罚落下的痕迹,最后的杀死,没有那么容易。 第二百四十六章 乱 乱七八糟的森林中,杨兴的尸体旁边。燕紫云靠在一颗大树上坐下,不住的喘气。 她极为凄惨。 李世辅砍下的十几刀伤口,都没有愈合,因为战斗中不可能消灭李世辅留下的真气。 有一些大的伤口,还在微微喷出一道血泉。 噗嗤,噗嗤。 她的身上挨了杨兴三拳,一拳在左肩,一拳在左胸,一拳在腹部。 “这混蛋刚才就想占老娘便宜,最终还是被他得逞了。”燕紫云狠狠的瞪了一眼杨兴,摸了摸自己左侧的伟大。 好疼。 真气在伤口肆虐,内脏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杨家的山岳不动神功,白白挨了三圈尤其是心脏这一拳,没有死是因为她足够强大。 嗯。 燕紫云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不复华丽,发髻上的簪子首饰也歪歪扭扭,但是她的一张脸,却还是极为干净。 胭脂已经被真气冲的干干净净,露出了一张漂亮干净的素脸。 身为天下第一美女,她拼命的护住了脸。 不远处的胭脂婆婆则跪在地上,她的样子比燕紫云好许多,因为她身上没有李世辅的刀伤,但也挨了两拳。 但她年纪比较大了,寿元不多,不像燕紫云生龙活虎,所以情况其实与燕紫云半斤八两。 “婆婆,我们虽然杀了杨兴,但自己已经半死不活了。虽然胭脂楼还有大批高手,但我看今晚还是算了吧。” 燕紫云哆嗦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了一颗绿色的丹药,丹药泛着清香,乃是极品的疗伤丹药。 燕紫云吞下之后,对胭脂婆婆说道。 胭脂楼有大批的高手,目前已经集中在了齐都城的外一处地方。但那些高手没有隐瞒杨兴的本事,所以没有加入这场刺杀。 本来的计划是,付出代价杀了杨兴,然后率领众人攻打齐都,将齐都内的杨氏子孙杀干净,便可以鸠占鹊巢,取而代之了。 天下是不稳定的,不安定的。 整个大齐朝廷,最核心的位置乃是齐都,只要齐都内的力量被胭脂楼摧毁了,复国便完成了六成。 接下来可能会有割据势力产生,但肯定奈何不了赵宋。 但杨兴比预料的要强大,现在她们两个已经受伤,极为严重的伤势,若冒然攻打齐都,有可能会失败。 杨家的底蕴实在太强了,虽然击杀了杨兴,但谁知道城中有没有老不死存在。 再则大内,禁军,还有功勋家族,还有大批高手。 胭脂婆婆摇了摇头,喘了一口气,说道:“齐都是杨齐的心脏,只有摧毁了它,才能定了大事。时间如果耽搁了,城中的杨义,便有可能号召天下高手救援齐都。召集人马来此,我们调息一下,等会儿进攻齐都。” 刚才这么大的动静,又是高手大战,又是天降雷罚,齐都距离太近,不可能是瞎子是聋子,想要出其不意已经是不可能了。 接下来就是决战。 到底是杨齐覆灭,还是赵宋复国。 说完之后,胭脂婆婆闭上了眼睛,改跪为盘坐,从怀中取出瓷瓶,吞下疗伤丹药,然后运起真气,加速疗伤。 眨眼间,胭脂婆婆苍白的脸,便恢复了少许血色。 燕紫云看着胭脂婆婆的脸,叹了一口气。 婆婆寿元不多了。 而现在也是杨齐最虚弱的时候,胭脂楼如果不抓住机会,可能需要再等数百年,乃至上千年。 燕紫云不想自己一辈子囚禁在这方世界,做一位笼中鸟。 但也不想胭脂婆婆死在这里。 燕紫云从后腰取出了一个金属管子,然后运起了真气,从金属管子内射出了一道红光,红光在极高的高空之中绽放,露出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那是燕紫云自己。 “嘻嘻。”燕紫云忽然开朗了起来,嘻嘻一笑。 虽说结局未必好,她总归是要脱困了。 依靠那个臭表弟的力量。 随即,燕紫云也盘坐下来,开始尽力疗伤。不久之后,大批的胭脂楼人马赶来了,乃是一群身穿黑衣,持剑的男女。 容貌与年岁不一,唯一相同的是训练有素。他们看到了胭脂婆婆,燕紫云的状况之后,先是单膝跪下行礼,然后迅速四散开来,进行戒备。 今夜,注定是不眠夜。 齐都城中。 在张百公时期,齐都被恐怖的东厂所掌控,人不能自保,晚上也实行宵禁。 自从李女王夺回了权势之后,齐都就解除了宵禁。 现在也是如此。 因而尽管深夜,街上也颇有些公子哥儿,或在酒肆醉酒,或是在花柳街上,胭脂阵中寻觅风流。 忽然齐都城外大战的动静传来,继而雷罚落下,有至少有天榜实力的高手在城外厮杀。 当然普通人只感觉到大地在震颤,天空落下了雷电。 “怎么了!!!!!!是地龙!!!” 家家户户的百姓从睡梦中惊醒,然后掌灯,急忙带着家人往屋外跑,地震嘛,往空旷的地方站,这是常识。 包括在青楼,酒楼内买醉的那些公子哥也是一样的,高手们则感觉到了这是大战爆发了,于是一个个立在屋顶上,眺望远方。 整个齐都城都被惊动了。 山阳伯府中,柳秀秀的闺房内。如今柳家不比当初了,柳虎臣为山阳伯,迎娶了山阳公主,一举飞上枝头。 柳虎臣自然不会亏待了姨母,柳秀秀的闺房布置的富丽堂皇,精致无比。柳秀秀身边还常跟着四个容貌秀丽的美婢。 但骤然被提升为大小姐,柳秀秀其实很不妥当。 因为不能随意去种田啊。 她想把后花园弄一下,开垦出一片田玩玩呢。 “张哥哥!!!”柳秀秀裹着被子,睡梦中还念叨着张宁,粉嫩的嘴唇很是诱人。 张宁住在宁国公府,但是两家相距不远,柳秀秀其实每天就可以见到张宁,但这也不可阻止柳秀秀几乎天天都能梦到张宁。 “是地龙翻身了??????”柳秀秀先是一阵迷糊,然后眼睛瞪的溜圆,大叫着掀开被褥,站了起来。 在外值守的两个女婢,比柳秀秀出色多了。粗通拳脚真气的她们,立刻冲了进来,将柳秀秀带了出去。 一个又回去,寻了衣裳给柳秀秀穿上。 不久后,柳秀秀,柳球球,柳父,柳母,柳虎臣夫妇集中在了山阳伯府的前院,柳虎臣凝重道:“不是地龙翻身,我感觉到有高手在城外厮杀。” “是我杨家的山岳不动神功。”杨竹的脸色极为苍白,那强大的气息,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她的祖父,天定帝杨兴。 宁国公府。 张宁睁开了眼睛,一阵风吹过,门窗便开了,张宁落在了屋顶的瓦片上,瓦片漆黑。 张宁的双手握着自己的佛刀,神刀,然后缓缓的插入了自己的腰间。 “杨兴死了,我那表姐很勇敢。” 张宁想着。 张宁不会插手这次战斗,人间有兴衰。 不管是杨齐覆灭,还是胭脂楼覆灭,都与张宁没有关系。他只是答应了表姐,在关键时刻救她的小命。 表弟救命!! 想起当日的场面,张宁仍然觉得有些滑稽。 张宁耳朵一动,李家小妹,李元雄便落在了张宁的左右。李元雄穿着内衣,李家小妹则胡乱套了一件外衣,乌黑的长发胡乱披着,赤足。 白皙小巧的足十分可爱。 “张兄。” “张哥哥。” 兄妹二人蹙眉不已,然后一齐望向张宁,说道。 “胭脂楼的人杀了杨兴,等一下或许会进攻齐都。保命为上,不要逞能。”张宁看了一眼李元雄,平淡的说出了骇人听闻的消息。 “天定帝死了????胭脂楼????”李元雄,李家小妹震惊无比,李元雄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摔了下去。 要知道他可是一位天境。 李家小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眼睛瞪的溜圆,嘴巴张的老大,那可是皇帝,以阴谋与实力登上皇帝宝座的天定帝,竟然死了????? 还有,张哥哥居然轻飘飘的说出了这个消息。 庐陵王府。 自从杨兴登基之后,便册封庐陵侯杨光为庐陵王,恩宠有加。不过这不代表杨光在杨兴夺取权利的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杨光在这个过程之中一直扮演可乐的角色,纨绔子弟,很凶残的纨绔子弟。 而自从被册封为庐陵王后,杨光便开始变本加厉。成天带着自己的狗腿子,招摇过市,欺男霸女。 将齐都弄了个鸡飞狗跳。 此刻杨光的卧房内,那大的难以想象的大床上。躺着四个美女,白花花一片,各种姿势。 杨光躺在美女中间,睡的香甜。忽然杨光睁开了眼睛,大叫道:“地龙翻了。”随即,杨光便运起真气,光洁溜溜的冲了出去。 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是从小吃药,也让他成为了地境。 所以容颜不老。 钱塘王府。 钱塘王是一个传承了多代的王位,杨兴,杨义,杨光三兄弟都是出自这个王系。 钱塘王府经过多代的钱塘王经营,自然富丽堂皇,气派之处不是庐陵王府可以比拟的。 与杨兴,杨光不同,钱塘王杨义号称贤王,既不贪恋女色,也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毛病,名声极好,内外称赞。 杨义与杨兴二人一人执掌权势,一人理顺朝中各方势力,双方都极为重要。 因为杨兴刚刚登基,便册命杨义为太傅,执掌朝政。 今夜杨义没人侍寝,单人独睡。大战起,杨义便醒来了,刹那间便出了卧房,立在屋顶上。 “你怎么会在外头!!!!!!” 杨义的脸色极差,眉头紧蹙,双拳紧握。既有不可思议,也有震惊。 感觉到杨兴的气息变得衰弱,直到悄然无声西的时候。杨义只觉得脑袋嗡嗡嗡的,仿佛有人用锤子打了一下。 许久后,杨义松开了拳头,扶平了眉头。 “我早就跟你说过,女人会害死你。匹夫!!!!” “来人。命东厂,禁军,锦衣卫安排人手,城中宵禁。命大内高手准备兵器迎战,命宁国公等随时听诏。” 杨义下完了命令之后,招呼了女婢过来,给他更衣。然后杨兴便带着王府中的人马,往皇宫而去。 杨兴死了。 对方不知道是什么势力,但既然杀了杨兴,便不会善罢甘休,极有可能攻打齐都。 若齐都被攻破,齐国也就基本完了。 杨义想到自己竟然要挑起这份重担,不由觉得沉甸甸的。 虽然他与杨兴的实力相仿,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会遇到这种情况。 随着杨义的一声令下,齐都城内充斥了大量的禁军,锦衣卫,东厂蕃子。宁国公李元雄等人也开始集结。 不包括山阳伯柳虎臣,他实力太低了。 大内高手也在准备妥当,准备开战。 除此以外,还有杨家的一些王侯。但是这批王侯的实力,不再强大,托张百公的府,杨家宗室的力量,被削弱到了虚弱的地步。 杨义踏入皇宫之后,便直达正殿。 “皇叔。”大殿门口,立着许多人。有杨义的皇后张氏,一位体态丰腴的女子,有杨义的太子,杨盛。 杨盛外表看起来只是一位三十岁的青年,但实际上已经有七十八岁了,有地榜的实力。 除此以外,还有大批的皇子皇孙皇女。 “皇帝驾崩了。强敌恐怕会攻打齐都。天境以上站出来,男女当战。”杨义镇定了一下,说道。 在杨义的身后,也有他在天境的子女,二男一女。 皇后张氏,太子杨盛不由自主面色泛白,身子一晃差点倒下。虽说也能感觉到杨兴的气息衰弱直到消失,但他们还是抱有万一的希望。 希望皇帝没事。 但现在!!!! 皇帝驾崩了,天也塌陷了。 “你是太子,镇定一些。”杨义蹙眉不已,呵斥了一声杨盛。然后转头对一旁的太监说道:“请李公公来见。” “是。”这太监应是了一声,急忙忙下去了。 不久后,一位老的掉牙的公公来了。这位公公须发洁白,面如枯槁,牙齿都掉光了。 身形矮小,驼背。 风烛残年。 但这人赫赫有名。 乃是上上一代的大太监,论身份乃是张百公的祖辈。 也是杨义目前的仰仗。 第二百四十七章 飞出囚笼的鸟 “李公公,麻烦你了。”纵然是以钱塘王之尊,杨义也要给予这位老太监必要的尊重。 世家,门阀,皇族当然高贵,但是当凡人的实力到达极点的时候,也同样高贵。 双方的地位是对等的。 “钱塘王言重了,匡扶大齐,乃是老奴我份内的事情。”李公公风烛残年,巍巍颤颤,说话漏风。 杨义重重的点了点头。 “只是可惜了皇帝,可知对方是谁?”李公公随即又问道。 “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已经探明消息,皇帝是去见胭脂楼的燕紫云。”杨义脸色有些难看,轻哼了一声。 四周的大内高手低下了头,而皇后张氏涨红了脸,太子杨盛等皇族也是有些尴尬。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皇帝选择了美人,丢弃了江山。”李公公叹了一声,有些惋惜,但大体平静。 这位老太监,辈分是张百公的爷爷辈。 特别能活,至今已经二百多岁,他的同辈已经没有人了,他的子辈也没剩下几个人了。 连孙辈张百公都死了。 他这一生经历的大风大浪数也数不清。 话题至此,稍显沉闷了片刻。皇太子杨盛忍不住说道:“皇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在此等待吗?” 言下之意,我们是不是该出击? 杨义摇了摇头,说道:“大齐经历多次风波,已经极为虚弱。你父皇与李世辅在一起,还是被暗算了。现在只剩下了我,李公公。还有宁国公府上的那位底蕴,要出击,派遣谁出去?再则宁国公府上的那位,忠诚于宁国公李元雄。而李元雄年纪轻轻,刚登临天境没有多久。他是不会轻易离开李元雄的。若是我与李公公一起出去。若是被埋伏死了,那我大齐岂不是就灭亡了?若是没有找到他们,他们反而分兵杀入齐都,齐都混乱,杨氏子孙灭绝,则是元气大伤。不如呆在齐都不动,他们若是杀来齐都,我们在城外拦截便是。” “钱塘王所言甚是,齐都不能乱,乱就完了。”李公公也在旁点头说道,巍巍颤颤,有气无力。 不久后,杨齐宗室,功勋家族,宁国公李元雄等人都到场了。 众人商议之后,决定让李元雄以及宁国公那位底蕴留守皇城,若发觉对方气息,便以杨义,李公公率领大批高手迎战。 此刻乌云盖月,风声似鼓。 杀声起,战鼓擂。那黑云遮蔽月光的刹那,让在场众人脸色为止一暗。 气氛更紧张了。 当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便在这时,杨义,李公公眉头一挑,二人对视了一眼,杨义沉声下令道:“走。” 而后,杨义,李公公率领了大批的天境杀了出去。随着大批高手杀出去,皇城的守备,已经极为空虚。 真正的顶级高手,只剩下了宁国公府的那位底蕴。 若有强敌来袭击齐都,甚至皇城的高手,不敢出皇城。 气氛愈发的紧张了。 皇太子杨盛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看了一眼宁国公李元雄,也想起了自己的女婿山阳伯柳虎臣。 “宁国公,不知道贵府的那位。可愿意出手搭救?”杨盛试探道。 还在场的人都是面色一动,众人这才想起了齐都城内,还有一位天下无敌的无名。 若此人能搭救,那大齐自然是固若金汤。 而想想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皇家对那位表达了足够的善意,那位与柳家小女虽未成婚,但青梅竹马,如胶似漆。 与李家的三小姐李骠骑也是非比寻常。 如今李元雄节制天下兵马,柳虎臣封山阳伯,还是皇帝的孙女婿,太子的女婿。 论关系,双方很亲近啊。 大齐毁灭,对对方没甚好处。 可惜所有人都不知道,张宁还是赵宋的后裔,与那位笼中鸟的疯婆娘乃是表亲。 双方谁胜谁负,从利益上来说都影响不到张宁。 当然张宁也不在意什么利益。 面对众人的眸光,李元雄坦然摇头说道:“张兄说,他乃是方外之人,不管人间兴衰。” 一句话,便堵住了在场之人的嘴。 有非常之能,便是非常之人。 大齐皇族尽量巴结无名,又是提高李元雄的职位,权势,又是联姻柳家,竭尽全力,但结果却如白纸一样苍白。 在场的杨家众人,都有些憋屈,但又无可奈何。 随即又是释然。 无名以一己之力,便可以镇压天下。若想取大齐江山,唾手可得,神刀教便是前车之鉴。 若是无名取大齐而代之,建号帝王。 那封赏李家,柳家,也是水到渠成。 反之亦然,若是胭脂楼的人谋划成功,取代了杨齐天下,一样会极力拉拢李家,柳家以巴结无名。 不管沧海桑田,水流奔腾,李家,柳家便不会吃亏。 无名更不会吃亏。 正是有实力才能屹立不倒,没实力只能风吹两边倒。 不仅是杨家的人,在场所有人看向李元雄的眸光都是极为羡慕妒忌的,李家走了什么好运,竟然能与无名攀上关系。 李元霸啊。 尽管李元霸已经失踪多年,但是在场的人仍有不少对李元霸有印象的。 李元霸此人本就极为出色,极为优秀,或者这便是必然的?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天才,总能与天才谈得来? 哎。 且不说留守皇城人员的心理活动,却说杨义,李公公率领众多高手杀向了东方,转瞬间便腾空出了城池,便在城池附近遇到了胭脂婆婆,燕紫云的人马。 双方各有上百人。 杨齐经历许多次动乱,实力已经极为虚弱。而胭脂楼经过无数年的经营,实力却也是极为雄厚。 在杨家最虚弱的时候,发动最强的一击。 这次机会,却是是胭脂楼等待了多年的机会。 双方相遇,都是大吃一惊。 “燕紫云!!!!!”杨义瞳孔一缩,认出了燕紫云。大家都有天榜上的实力,在这样的情况下,想隐瞒对方自己的真气强度,极不容易。 燕紫云一直在外活动,天下人都知道燕紫云乃是天境,驻颜有术,但都不知道,燕紫云竟然是有上天榜的实力。 而且纵然在天榜,也是极强的高手。 燕紫云,胭脂婆婆,杨兴,李世辅,李公公,杨义,以及宁国公府的那位底蕴,都是差不多的存在。 双方相差,不过毫厘。 此刻燕紫云气场全开,自然让杨义大吃一惊,也明白自家那好色的皇帝,死的不冤。 燕紫云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大红色的窄袖劲服,足下是雪白的靴子,一头青丝拢在后方,只在发丝的尖儿系了一根红绳。 手持铁片软剑。 极为清爽干练。 胭脂婆婆瞳孔也是一缩,认出了李公公,说道:“你是李安顺?” “你认得我?嗯!!!原来你是张竹雪。”李安顺已经多年没有听见过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眯了眯眼睛,然后露出讶异之色。 却是昔日李安顺曾经行走江湖,而胭脂婆婆则是许多年前天榜上的高手,青竹剑,张竹雪。 “你竟然还活着,我本来杨齐只剩下了一个杨义。”胭脂婆婆张竹雪长叹了一声,说道。 “我当然还活着,自从百年前开始。我便轻易不动用真气,只要不动用真气,不动怒,不大喜,便能活的更久。相信这个道理你也知道,所以你也绝迹江湖,多年不曾有消息了。” 李安顺巍巍颤颤的说出了自己长寿的秘密。 然后又张开嘴,满嘴漏风道:“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赵宋!”胭脂婆婆张竹雪忽然平淡了下来,吐出了两个字。然后她对燕紫云使了一个眼色。 “嗡嗡嗡!!!”张竹雪先动手,一剑便袭向了李安顺,用的却不是龙吟剑,而是青竹剑,声音似风吹竹声。 这门剑法乃是张竹雪自创的剑法,威力当然比不上赵宋皇族的绝学游龙剑。 但是张竹雪知道,李安顺这些大内太监对于龙吟剑极有研究,昔日张百公,便以一手游龙剑轻易的击败了武雄烈。 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李安顺,张竹雪是没有预料到的,但既然已经亮剑,便也只能战了。 “天佑大宋。”张竹雪低声轻吟,眸中尽是执念。 “天佑大宋!!!!”胭脂楼的高手们,也是如影随形追随张竹雪一起,杀向了杨义,李安顺等人。 燕紫云也明白了,一剑龙吟起,袭向了杨义。 黑夜之中,风声伴着夜枭的声音,诡异而凄厉。 齐都城中,大批大批的人马正在巡逻,寻常百姓紧闭门窗,吹了油灯,继续安睡。 功勋之家,大臣之家则是灯火透亮,许多人都在等结果,等待这一场大战的结果。 张宁头上系着黄色的带子,身上穿着雪白衣衫,同样颜色的腰带,穿着黑色的靴子,腰带左边插着两把刀。 一把佛刀,一把神刀。 张宁脚尖轻点在片片瓦片上,如同幽灵一般越过了一座座房屋,不管是房屋的主人,还是巡逻的禁军,锦衣卫,东厂蕃子,都没能发现这鬼魅的人影。 张宁很快出了城池,然后往城北而去。 城北有一片竹林,竹林中的竹子乃南方的细竹,小而短,乃是做鱼竿的好材料。 张宁若是制作鱼竿,便回来这里砍竹子。在竹林边缘的一处,有一座亭子,亭子名叫。 “招风亭”,很奇怪的名字。 亭内是竹制的,有石桌,石凳。 张宁来到了招风亭内,将两把刀放在了石桌上,然后坐在了一张石凳子上。 这是燕紫云与他约定的地点,若胭脂楼战败,燕紫云就会跑路,便会来到这里。 不管成败,那笼中鸟,金丝雀。天下第一美人燕紫云,便会脱困。 从此大齐世界少了一个天下第一美人,多了一个疯婆娘,自由自在的女子。 城东大战。 参战双方至少都是天境高手,这样的高手,如果放在江湖上,已经足够开宗立派了。 但是如今战场,却足有二三百人。 大齐的实力,胭脂楼的实力,在大齐世界是恐怖的。仅次于昔日的神刀教,以及被张宁覆灭的血河神教。 但终究一个江湖组织,比不上朝廷正统的杨齐。 胭脂婆婆张竹雪对上老不死的太监李安顺,燕紫云对上钱塘王杨义,双方人马各自厮杀。 顶层战力便是不敌。 因为张竹雪与燕紫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安顺,而她们二人就在不久前,付出了极大代价才杀了杨兴,李世辅二人。 而胭脂楼的高手,也比不上杨齐的大内高手。 双方交战不过是一刻钟,胜利的天平便已经倾向了杨齐。 李安顺使的不知道是什么神功,内外兼修,一双手坚硬如铁,使得一门指法。 身形仿若是蝴蝶一般,在花丛中飞舞。一点指出,点在张竹雪的剑上,不管张竹雪如何出剑,这是必然的结果。 当实力,年纪,经验到达他们这个份上,要想在没有外力的情况,杀了对方,那是不可能的。 交战便是漫长而持久。 “噗嗤!!!” 李安顺找到一个机会,右手泛起青光,身形如鬼魅一般躲过了张竹雪的剑,欺身上前,右手剑指点在了张竹雪的左肩,血花绽放,既凄厉,又美丽。 张竹雪闷哼一声,手腕回旋,被青色真气包裹的长剑一剑削向李安顺,李安顺也付出了一点代价,他的右臂被剑砍伤,但伤口很浅。 “看来皇帝还是发挥作用了的,你受伤不轻。”李安顺张开漏风的嘴巴,平静说道,然后便如鬼魅一般,开始了强攻。 眨眼间,双方交手三十招。 李安顺找到机会,一指点在了张竹雪的左胸,穿过了张竹雪的护体真气,血肉,心脏,从背后穿出。 李安顺却没有半分欣喜,反而蹙眉,足下一踏,打算抽出右手,却纹丝不动。 “嗯?!”李安顺抬起头看向张竹雪,张竹雪给了李安顺一个笑容,张口一吐,一根特制的银针吐出,眨眼间便洞穿了李安顺的脑袋。 “果然还是不动手,才能活的更久。”李安顺眸光一暗,淡淡说了一声,然后便与张竹雪一起倒下了。 “婆婆!!!!” 另一方面,燕紫云仍是那个疯婆娘,一手游龙剑出神入化,与杨义硬拼,身上不知道挨了许多拳头,勉励支持,当然杨义受伤也是不浅,身上有许多剑伤。 她感觉到张竹雪气息瞬间衰败,回过头见到胭脂婆婆张竹雪死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眼泪淹没了瞳孔。 眼中带泪,却也是伤感至极。 因为婆婆待她虽然严酷,但也是极好。 但是婆婆也是囚笼。 囚禁了笼中鸟的囚笼。而婆婆死了,也就是笼中鸟自由了。 所以另一种感情,却也是萌动。 自由。 “散!!!”燕紫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运起真气,用了某种危险的技巧,远遁千里,极快的逃走。 一声散,也是如雷绽放。 胭脂楼败了。 赵宋永远也不可能复国。现在的鸟是自由的,她需得前往招风亭,与臭表弟汇合。 第二百四十八章逍遥侯 黑夜更加漆黑,风声愈发尖锐,狂风铺天盖地而来。 尸体铺满了地面,血腥却是淡不可闻,因为狂风带走了血腥味。在胭脂婆婆张竹雪与李安顺死亡之后。 在燕紫云以一种危险的办法,爆发出了强大的真气逃遁,并叫了那一声“散”的时候,在场胭脂楼还能动的高手,在刹那间散走了。 而受伤严重的人,在刹那时间便已经自尽了。 真气有许多种妙用,如果一个人的意志在清醒的情况下,以真气震断心脉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胭脂楼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死士。 风吹起了一片叶子,落在了杨义的额头上,这位大齐的钱塘王,目前齐国最强者,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他看了一眼倒在了地上的李安顺,却叹了一口气,稍稍欠了欠身躯,以示尊敬。 杨义堂兄弟之所以能够获登大位,并非是单纯的阴谋家,而是这对兄弟,确实有气量。 能记住功臣。 “追!!!” 而后,杨义恢复了面无表情,从口中吐出了这个字,话音未落,人便已经向燕紫云的方向追去了。 胭脂楼的势力太大了,大的超乎杨义的想像。 彼时自该穷追贼寇。 “你休想逃走。”如风一般略过的杨义,眸中的光芒极为明亮,那是执着的光芒。 朝廷的高手也无声无息的撒开,朝着四面八方散走的胭脂楼高手追逐而去。 风声掩盖了所有的声息。 招风亭。 狂风吹起细竹,风声带上了凄厉,如泣如诉。张宁等的有些无趣,便从万宝帆中取出了一坛酒,一个杯子。 万宝帆乃是道门之中比较常见的法宝,宝物越多,攻击力越强。可布阵,储物。 在张宁这里,储物比较重要。 张宁在万宝帆内储藏了许多东西,包括各种调料,酒水,茶,零食。他们一家子都喜欢在荒郊野外隐居,以后寿命悠长,没准会在哪个深山老林隐居个几百年,需得储备一些东西。 这是一坛有四十年的女儿红,张宁拍开了封泥,倒出了如琥珀一般的酒水,满满一杯。 张口饮尽。 小饮三口,便停下继续等待。不久后,张宁抬头看向了南方,一道气息正在急速靠近。 不久后,张宁看到了一袭红衣的燕紫云。常见的天下第一美人,气质妆容首饰,雍容华贵到极点的女子不见了,成了清爽干练的疯婆娘。 一手铁片软剑,粉嫩的嘴角不时咳出一口映红的鲜血,这血比她的衣裳还要红。 但是她的眸子却是无比明亮,那是笼中鸟终于脱困的喜悦,但喜悦之中却蕴含着悲伤。 胭脂婆婆看来是死了。 我这表姐其实对胭脂婆婆有很深厚的感情。 张宁心想。 这也是正常的。 胭脂婆婆实力极强,但与燕紫云应该是在伯仲之间。但一个更年轻,一个则老迈,寿元无多,真气带着死气。 正所谓拳怕少壮。 燕紫云若是一心逃脱,便是胭脂楼也留不住她。她对复兴赵宋没有兴趣,认为此是囚笼。 但是对胭脂婆婆却有极深的感情,不忍背弃。于是设计了今夜的一击,既是孤注一掷,也是浴火重生。 胜则赵宋复国,败也能活下性命。 一切的赌注,都押在了张宁的身上。 “靠你了表哥。”燕紫云也看见了张宁,笑的灿烂,还朝着张宁挥了挥手,然后一溜烟的躲在了张宁的身后,很乖巧的样子。 表哥!!! 张宁素来平静,但此刻嘴角却不由抽了抽。 不久后,杨义追杀而至。杨义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上了三个高手,实力虽然没有到达天榜,但也已经极为接近的三个高手。 杨义行事风格与杨兴不同,稳妥多了。 天境的高手,听力极为出众。此刻荒郊野外,附近只有张宁,燕紫云二人,燕紫云那一声表哥,找就被杨义给听到了。 杨义也感觉到了远处的招风亭上有一个人,但是张宁气息内敛,他认不出来。 因为张宁已经突破了这个世界的极限,获得了真元,佛元,魔元。 昔日张百公还能窥探张宁的少许乾坤,但此刻张百公复生,也难以察觉到张宁了。 所以杨义只感觉到招风亭内有一个人,有一个普通人。这普通人,让杨义蹙眉不已。 因为这是荒郊野外,而且是半夜三更,普通人会在这里,会在招风亭内? 一个人? 而燕紫云什么地方不跑,却偏偏跑来这里? 而且,燕紫云停下来了。 这其中要是没有猫腻,杨义绝难相信。 杨义生性比杨兴谨慎多了,他停了下来。随行而来的三个大齐高手也停了下来。 “王爷。有些诡异。”钱塘王府的供奉,杨义的心腹,柳叶剑客,陈秦山也是蹙眉道。 此人身形修长,外罩一袭黑衣,面容英俊,但眉眼狭长,显得既锋锐又狡诈,他既是杨义的剑,也是杨义的狐。 “小心点。但不要太畏惧。如果胭脂楼还藏着什么高手,就在刚才一起上了。张竹雪,燕紫云,如果再加上一位高手,那胜的就是他们了。没必要在这里埋伏我。” 杨义思量了片刻,眉头舒展,说道。 “是。” 陈泰山对着另外两位朝廷高手使了一个眼色,他自己横剑在胸,以不急不缓的速度走向招风亭。 那两位高手则一左一右护着杨义,跟在后头。 都是谨慎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都知道需得护住杨义。大齐朝廷已经没有人了,如果杨义再死了。 那天下就可能要乱了。 在戒备中,四个人来到了招风亭中。四个人全部瞳孔一缩,汗毛倒竖,背后惊出了冷汗。 以天境的实力,冷暖不侵。 一年四季,一袭薄衫便也足了。此刻却流出了冷汗,便可知前方恐怖。 这才本能的流出了冷汗。 而这便是之前朝廷高手云集,迎战胭脂楼大批高手也没有的事情。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这当然也是正常的。 因为朝廷就算再虚弱,也能随便拿出上百天境高手,又有杨义,李安顺这两位顶级高手坐镇,可以迎战。 但是面对眼前的人,他们却没有迎战的可能。 立在杨义右侧的是一位使刀的高手,这位高手叫裴天,身形魁梧,体貌粗犷,有一双铜铃一般大的眼睛。 从外看乃是一条好汉。 而实际裴天也确实是一条好汉,曾经中过埋伏,在两位地榜高手,十位天境高手的手下,只付出了重伤的代价,反杀了一位地榜高手,迫使对方逃走。 刀客,天下成名的刀客基本上都是好汉。 但是此刻裴天不仅冷汗淋漓,而且还吞了一口唾沫,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神中,露出畏惧之色。 像裴天这样的人,就算面对埋伏,只要有一分希望,便不会绝望,便不会畏惧。 因为终究有希望。 但如果面对十分绝望,仿若漫长黑夜,永远也看不到杨光。那便也只剩下畏惧了。 没错。 面对眼前这个人。 裴天,陈泰山,杨义都认为没有任何胜算,因为对方举世无敌。 面对无敌的人,能有胜算? 但杨义毕竟是杨义,在很早以前就合谋大业,派遣金长恨在张百公身边,继而在幕后操作一切,直接导致张百公败亡,最后成了大齐的最后支柱的男人。 他风评极好,有贤王之称,朝野内外服之为人。 极多的人认为,杨义比杨兴更适合皇帝的位置。 这样一个人,当然不畏惧死亡。 虽然此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就算死了,那也得做个明白鬼。杨义呼吸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陈泰山,裴天,以及另外一位大内高手跟在他屁股后边。 保护个屁啊。 面对无名,就算再多一百个地榜高手,也没胜算。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是死还是活,就看人家的态度了。 陈泰山,裴天等人对视一眼,立刻照做,很乖的跟在了杨义的身后。 胭脂楼的燕紫云,赵宋的亡国公主。 大齐的钱塘王杨义,目前的支柱。 其他三个也各自有名。 但此刻态度都是一个模样印出来的,极为乖巧。 陈泰山三人留在亭外,杨义进入招风亭,带着沉重的表情来到了张宁面前,弯腰行礼道:“无名先生。” “坐。”张宁从万宝帆中取出了另外一个酒杯放下,然后亲自倒满如琥珀一般的酒液,轻轻拂过,酒杯缓慢的移动向杨义。 在这微妙之中,杨义不敢不坐,拱手坐下。张宁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敬了敬杨义。 杨义又不得不饮下此杯。 虽然这女儿红不错,但是杨义喝下去,却只觉得白水一般,没有半分滋味,还有点冷。 如此之后,有些冷场。 不是张宁高冷,而是他生平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与杨义无冤无仇,也不想杀了杨义。 那该怎么说呢? 张宁希望杨义先开口,或是燕紫云先开口。 而杨义,燕紫云则想着张宁先开口,于是冷场了。终究,还是杨义先开口了。因为他是最不知道是为什么的人。 也最想知道为什么的人。 杨义看了一眼燕紫云,而其实他早就在猜测燕紫云与张宁的关系了。 张宁与胭脂楼有交情? 或者是张宁与燕紫云有一腿? 但若如此,为什么张宁刚才不出手?而此刻却出手? 若张宁出手,不二话,赵宋复国,杨齐灭国。 想着想着,杨义便有了一些苗头,心中放宽了一些。所以,杨义试探道:“深夜无人,不知先生为何在此?” 杨义开口,张宁便也直说道:“我与燕紫云有些渊源,但又不想插手胭脂楼与你们杨家的事情,所以袖手旁观。但是燕紫云我需得保她。” 这番话使得杨义明白了一些,但是深思熟虑之后,杨义却觉得犯难,眉头紧蹙。 不仅是杨义,连陈泰山,裴天等三位高手,也都是蹙眉不已。 因为他们想到了一个点。 便在这时,燕紫云眼珠儿一转,俯身向张宁,胸前伟大紧挨着张宁的背,显得十分亲昵。轻声说道:“表哥,你让他们赶快滚蛋。让他们交出婆婆,以及我们胭脂楼人的尸体。” 张宁的嘴角抽了抽,心里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们年纪至少相差三十岁。 表哥?亏你叫的出来。 杨义等人瞳孔一缩,表哥????这可不是一般的有渊源啊。表亲已经是至亲了。 但随即杨义又蹙眉,根据各方消息,张宁的年纪才三十来岁,近四十岁,而燕紫云作为天下第一美人,也已经有几十年了。 所以太夸张的事情是站不住脚跟的,燕紫云这一声表哥,立刻被杨义揭穿了。 但是杨义没说什么,因为揭穿没有意义。 杨义想了一想,说道:“张竹雪以及胭脂楼的尸体,我会交出来。但有一句话,不吐不快,还请无名先生,恕我直言。” 张宁看了一眼燕紫云,但燕紫云挨着张宁更紧了,仿佛真的是表妹靠着表哥。 “钱塘王请说。”张宁只得回过头,对杨义说道。 “张竹雪自称是赵宋之后,那胭脂楼定然是有赵宋血脉流传的。先生今日要保燕紫云,我无话可说。但若是燕紫云仗着自己是先生的表妹,肆无忌惮的袭击我大齐的人,我大齐必然是永无宁日。若如此不如赵宋复国,我杨齐愿意远走海外。” 杨义考虑了一下,如此直白说道。 陈泰山,裴天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这便是缘故了。 今日放走燕紫云,后患无穷。若无名可以保燕紫云一辈子,那更是后患无穷,杨齐现在的情况,还不如让出帝位,远走海外呢。 但这番话问出来是需要勇气的,因为眼前乃是天下无敌之人。 张宁并没有陈泰山,裴天等人想象中的过激行为。只是说道:“不久后我便要远走诸天,她则会先我一步。而赵宋的血脉已经灭绝,只剩下她,还有我。我们一走,赵宋便再也没有人了。你们可以放心。” 杨义却是不喜反惊,瞳孔收缩成了针尖大小,差点跳出来逃离此地。 燕紫云是赵宋之后,那么无名也是赵宋之后啊!!!!! 因为是血亲。 疑惑又起,为什么无名不帮燕紫云复国????? 赵宋为什么不复国? 眼前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提杨义如何如何,张宁也有问题要问杨义。他也直接说了。 “我也有问题想问你,你是什么身份?你是逍遥侯吗?你与黑先生,灰先生是什么关系?” 第二百四十九章 快乐 逍遥侯? 灰先生? 黑先生? 燕紫云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一脸费解。这些字都听得懂,但加起来就听不懂了。 逍遥侯。 胭脂楼算是半个江湖势力,燕紫云则是胭脂楼幕后主脑之一,她自然知道但年的绝巅城,逍遥侯。 但后来绝巅城攻入了神龙帮之后,成了江湖的一流势力,既显赫又普通,因为绝巅城之后极为低调。 我这臭表弟怎么关心起逍遥侯来了? 至于黑先生,灰先生,燕紫云隐约记得黑先生,但不知道灰先生是谁。 这三个人怎么从一句话中蹦出来了? “嘶!!!”燕紫云很快就不想了,因为胸口痛,她伸手要抓了抓左胸的伟大,杨兴那色鬼,竟然往老娘胸口招呼。 燕紫云又取出了瓷瓶,倒出了疗伤丹药,于招风亭内张宁身后盘坐下来,运起真气疗伤。 此刻杨义等人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只要无名说的是真的。燕紫云,无名会先后离开大齐,大齐世界也再也没有赵宋的人。 那齐国自然是高枕无忧。 而闻得张宁的提问之后,杨义蹙眉不已,抬眼看向张宁,不明白张宁为什么会这么问。 杨义摇头说道:“我并非是逍遥侯。”随即,杨义解释道:“逍遥侯乃是绝巅城的主人,江湖豪杰。而我乃是大齐的钱塘王,又与先帝谋划皇位,断然是没工夫染指江湖的。至于黑先生,灰先生。” 杨义轻抚额头,思索了一下,转头问陈泰山道:“泰山。我隐约对黑先生有印象,你可清楚?” “不知是谁招揽的江湖高手,非常神秘。在围杀张百公一战的时候,黑先生曾经出手,并起到了关键作用,后来不知所踪。” 陈泰山也是皱起眉头想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杨义闻言摇头道:“并非是我的人,也断然不会是李女王一派的人,看来是先帝的人。” 说到这里,杨义不由一叹。 虽然那个混蛋好色如命,丢了命又差点丢了江山。但是为人也是极有魅力的,许多豪杰愿意为他卖命。 不过所幸危机都已经过去,齐国的江山总算勉强保住了,只要接下来休养生息,按照朝廷的实力,慢慢可以恢复实力。 张宁抬眼看着杨义,而杨义也十分坦然,张宁便信了他的话。 “既然如此,钱塘王便回吧。你离开太远,齐都内的朝廷武会恐慌,要是齐都大乱,便不美了。” 张宁淡淡说道。 “好。”杨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张宁抱拳,正打算带着陈泰山,裴天等人离开,但临走前又回过头说道:“胭脂楼的张竹雪以及一干人等的尸体,我会派人运给先生。” “多谢。”张宁抱拳谢道。 其实他对尸体不在意,但既然表姐提出来了,便顺之了。 杨义点点头,这才率领陈泰山,裴天等人离开了。 而经过短暂的修养,燕紫云的伤势有了一定缓和,至少不会进一步恶化了。燕紫云立刻膝盖一软,撅起屁股,恭恭敬敬的对张宁行礼道:“多谢表弟救命之恩。” 张宁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也知道我是你表弟,表姐对表弟磕头,你也不害臊。” “你虽然是表弟,但也是救命恩人,对救命恩人磕头是理所当然的。”燕紫云却是理直气壮。 燕紫云迅速的从地上起来,坐在了张宁的边上,伸手揽过女儿红,对着坛口,便痛饮了起来。 咕噜,咕噜。 这一坛二十五斤的女儿红,被她一个人喝光了。 “痛快。”燕紫云将酒坛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然后用袖口一抹嘴巴,大叫了一声。 真是有女中豪杰的风范。 如果不是张宁早就知道这表姐是个疯婆娘,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位女中豪杰。 “表弟,你为什么会怀疑杨义是逍遥侯???黑先生,灰先生又是谁?”燕紫云随即揉了揉左胸,龇牙咧嘴,还是很痛。 一边又好奇问道。 “黑先生,灰先生谁都是,也可以谁都不是。反正与表姐你没关系。至于逍遥侯。” 张宁沉吟了一下,才站起来背负双手,观看竹林中的竹影,风吹竹动,竹影仿佛鬼魅。 “逍遥侯当年做了许多大事,但其势力如同流星一般一闪而逝,迅速暗淡,低调,内敛。他一定隐藏许多秘密,而我对其中的秘密,有些感兴趣。”张宁平静道。 “喔。”燕紫云喔了一声,便放下此事了,她只是好奇而已,但看张宁不想多谈,便也无所谓,反正她要走了,离开这方世界。 而张宁的眸光则是有些深远,漆黑的瞳孔,仿佛是黑宝石一般,不仅黑的纯粹,还微微泛着幽光。 配上他的一袭白衣,有那么一点诡异的味道。 逍遥侯。张宁对于这个江湖人印象非常深刻,当初便是他也难以观看逍遥侯的虚实。 因为那顶轿子,并非是普通之物。 二人只有一番对话,逍遥侯说,“平分天下如何。” 张宁拒绝了。 谁也不知道逍遥侯是谁,只知道逍遥侯是最有势力,最有财力,最豪爽的人,至今许多天地二榜上的高手,都统属于逍遥侯。 但是这样的逍遥侯,在神龙教一战之后便沉寂了下来,低调悄然无声,以至于神刀教后来居上,刀圣宁心差点成为了江湖霸主,并且席卷朝廷。 张宁不认为,那样神秘,做了那样多事情的逍遥侯,会就此隐匿。 但奇怪的是,逍遥侯竟然真的隐匿了下来,一点风声都没有了。其中一定有极大的秘密。 虽然张宁对许多事情都不在意,反正他是要前往诸天的人,未来的路不在大齐。 对大齐后来的事情,漠不关心。 但是有一些事情,张宁还是关心的。 比如说血河神教。 张宁让张飞前往天机门,获取张家历代积累的许多大齐神功,宝物,组建了一个秘密组织,代替张家监视血河神教。 而黑先生,灰先生的死,则有很大的疑点。 这二人的自尽,肯定是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已经无从知晓。 张宁怀疑黑先生,灰先生之上,还有存在。 而张宁出没大齐江湖已经将近二十年,杀了一些顶级高手,遇到了一些顶级高手。 按理说该出场的都出场了,不该出场的也不会再出场了。 如果黑先生,灰先生还有之上的存在,逍遥侯的嫌疑很大。 而黑先生当年参加了皇城之战,在杀张百公之战中发挥了重要的因素,这是导致了黑先生暴露的原因。 如果假设黑先生有上线,这个上线是逍遥侯。那么当初参加讨伐张百公之战中的得利者,便有极大的嫌疑。 当初的得利者有李女王,李女王母族江国公李昌国。 但这两个人都死了。 除了李女王之外,得利的便是天定帝杨兴,钱塘王杨义。 杨兴死了。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杨义值得怀疑。 但是刚才杨义否认了。 虽然杨义否认了,但不代表杨义没有了嫌疑。但也是只是嫌疑。 张宁不会因为对方只是有点嫌疑,而做一些过份的事情。 至于追查,也未必能追查的清楚。 因为谁也不知道逍遥侯是谁。 谁也不清楚黑先生,灰先生隐藏了什么秘密。 都是无头公案。 张宁要走了,大齐血河神教的事情,便只能交给张飞那批人了。 不久后,陈泰山带着大批大内高手返还。并带回来了张竹雪以及一干胭脂楼的高手尸体。 而后燕紫云联络了胭脂楼还活下来的高手,带上了张竹雪等人的尸体。 清晨。 一段恒河的河岸。初升的太阳,让平静的恒河泛起了金色的光芒。 燕紫云与胭脂楼的高手们,将一把把骨灰撒入恒河之中。张宁腰间插着佛刀,神刀,脸色极为平静。 燕紫云素面朝天,一袭红衣,艳冠天下。 虽然人靠衣装,女子尤其如此。 但总有一些人天生丽质,不需要梳妆打扮,也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女。 燕紫云没有哭泣,只是平静的将胭脂婆婆的骨灰撒入恒河之中。 待所有骨灰都撒入恒河之后,燕紫云才说道:“婆婆死了,现在胭脂楼我做主。我命令你们放弃自己的姓名,任务,改名换姓,带上胭脂楼的财富,人员,隐居下来。赵宋早就不存在了,也不会再有后人了,你们自由了。” 这些人都是胭脂楼的死士,赵宋留下的亡魂。许多都有赵宋臣子的背景,一代代跟随赵宋后裔的人。 因而燕紫云的话,引起了一阵骚动。 但最终他们跪下来,磕头行礼,“公主保重。”然后散走了。 复兴赵宋,本是燕紫云背负的职责。如今燕紫云已经放弃了,他们也只是无主孤魂而已。 坚持换不来什么。 胭脂楼烟消云散了。 直到这时,燕紫云才哭了。她抱住了张宁,双手紧紧抓着张宁衣袖,将头埋在张宁的胸口,哭的很大声。 但哭完之后,燕紫云却又仿佛是没有什么事情一般,将眼泪抹去,除了双眸泛红之外,看不出任何伤感。 反而笑容满面。 初升的太阳,阳光灿烂,但却也比不上她的笑容灿烂。 “我走了。我会活的很快乐,也会活很久很久。表弟你也努力啊,未来我们一定会再在某个地方相遇的。”燕紫云一边朝着张宁挥手,快乐的仿佛是精灵,一边挥手,一边走远了。 蹦蹦跳跳,那柔顺茂密的秀发在发尾随意绑着一根红绳,一甩一甩的充满了欢乐感。 张宁先看到一个红点,然后红点也消失了。 笼中鸟终于自由了。 “纵然是再清淡的人,也会被你的快乐感染。”张宁嘴角微微泛起弧度,露出了一个浅笑。 然后张宁也走了,他将左手放在刀柄上,右手自然垂下,缓步慢行。 但他看似很慢,但迈步便是数丈距离,其实极快。 张宁回到了齐都,昨夜的大战结束了,但影响深远。今年才登基,做皇帝还没满一年的天定帝死了。 满城披麻戴孝。 太子杨盛在太傅,钱塘王杨义与群臣的辅佐下于昨夜登基。定年号为“建安”,是为建安帝。 以明年为建安元年。 大齐翻开了新的一业,张宁也即将翻开新的一夜。 带着柳秀秀,李骠骑,张紫衫,牛二前往诸天,去见李元霸。 张宁回到了宁国公府,没有见到李元雄,这是理所当然的。新皇帝登基,诸事不定,而李元雄毕竟是宁国公,勋臣之首,必定繁忙。 “张哥哥,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怎么忽然驾崩了。”张宁刚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小院,便被李家小妹堵住。 只见这明秀的姑娘,画着淡妆,红唇鲜艳,衣裙华丽,贵气十足。 李家小妹跟了张宁十来年,容颜不变,仍是小姑娘一枚。以前在山沟里,她素面朝天。 回到了宁国公府,却又是豪奢之家的三小姐。 虽然都好看,但是化妆总比不化妆好看一些。 此刻满是好奇,语气轻快。 看得出,她对皇帝的死一点也不在意。 只是好奇这张哥哥一夜未归,到底干什么去了。 张宁被燕紫云的快乐感染了,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李家小妹白皙的腮帮子,也轻快道:“皇帝觉得人间太无聊,所以去阴司玩耍了。” 李家小妹楞了一下,随即也快乐的笑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感觉不是坏事。 张哥哥还笑了。 李家小妹双手抱住了张宁的胳膊,咯咯笑着,与张宁一起往小院内走去。便在这时,响起了一个轻佻的声音。 “好一对鸳鸯。” 张宁与李家小妹回过头去,便见到了围墙上蹲着的一个人。此人容貌英俊,一袭白衣,眉眼间带着三分邪气,嘴角微微翘起,颇显得轻佻。 展开了白纸扇,颇为潇洒的摇着。 “天涯公子。”李家小妹放开了张宁,认认真真的对天涯浪子行了一礼,却是记得当年的恩情。 虽然天涯浪子的风评不好,属于狐朋狗友。 嗯。 恩要记得,但也要让张哥哥远离狐朋狗友。 天涯浪子难得正经的对李家小妹还了一礼,然后看向张宁,说道:“云间兄,你想知道谁是逍遥侯吗?” 第二百五十章 真相 “云间兄,你想知道谁是逍遥侯吗?” 李家小妹很奇怪的看着天涯浪子,逍遥侯不是那个绝巅城城主,江湖上最大方,最豪爽,最什么什么的人吗? 而且你不就是逍遥侯的属下吗? 自称给逍遥侯跑腿。 现在却说出这番话,真是莫名其妙啊。 “难道逍遥侯还另外有身份?”李家小妹随即又兴奋了起来,感觉遇到江湖隐秘大事的刺激感。 这妮子可是个敢仗剑行走江湖的女侠。 张宁更认真的看了一眼天涯浪子,这个人的举动,果然都是有目的的。 谁都不知道逍遥侯是谁,但是他却知道了。 当年宣称想要得到天下十大美人之一白衣教的李悠然,以此为条件加入绝巅城,看来是假的。 不知道武雄烈之死,是不是也有别的原因。 不过张宁并不意外,在此之前他便与天涯浪子见过,天涯浪子宣称自己知道最近齐都会发生大事,待大事过去,才有一件事情。 也就是说天涯浪子在此之前,便知道了胭脂楼要动手。 这是可怕的。 而这件事情,看来便是逍遥侯的事情了。 “你是什么身份?”张宁没有回答天涯浪子的话,而是反问道。 这很重要。 什么样的身份,才有什么样的立场。 现在看来,天涯浪子加入绝巅城接近逍遥侯并不是为了李悠然,而是为了别的目的。 必定是有原因,有立场的。 唯一肯定的是,天涯浪子绝非逍遥侯,也没有加害之心。 因为天涯浪子是少数见过知道赤炼鬼王一事的人。 可媲美阴司四大将的存在,脑袋抽风了,才会要想与这样的存在为敌。 “其实也不关我的事情,只是我这一脉祖上与血河神教有仇。是我老子的师父那一辈传下来的,我老子临死前,让我追查血河神教。经过我追查,血河神教止步于黑先生,灰先生,但是后来我得知他们之上还有人,于是便摸索了下去。最近我听血河神教总坛被扫灭,黑先生,灰先生已经不存在了。恐怕,云间兄已经见过他们了吧?”天涯浪子从墙上跃下,摇了摇折扇,浑不在意道。 “这话说的,好像逍遥侯就是血河神教幕后主使者一样。”李家小妹脑瓜子很机灵,立刻抓住重点,蹙眉不已。 因为她知道,张宁一直在针对血河神教。 张宁并不意外,黑先生,灰先生死的干脆利落,必然隐瞒了什么事情。他怀疑杨义是逍遥侯,便是因为隐约觉察到了。 就是没想到,天涯浪子这一脉也是针对血河神教的。 不过这也不是太让他意外,因为血河神教恶事做尽,又时不时的出来蹦跶一下,江湖这么大,也不会只有一个张家紧盯血河神教不放。 “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干脆自尽了。死的利落。”张宁点头说道。 “逍遥侯便是他们上边的人,当年我用假的血河神功,以杨血山为引,便要引出两个人。一是谁是黑先生,灰先生的上边的人。二便在这千年之中,到底是谁在针对血河神教。而结果让我喜人,因为那个人竟然是云间兄你。赤炼鬼王一战的云间客,天下无敌的人。只要我找出逍遥侯是谁,只要我说出血河神教总坛的下落,便可以借助云间兄你的手,覆灭之。” 天涯浪子毫不在意的说出了一个大秘密。 这个秘密让张宁稍显意外,当年的杨血山血河神功一事,引动整个江湖,武雄烈,圆修和尚,逍遥侯,他,张百公,金长恨,以及诸多天地二榜上的高手,天境高手。 幕后的策划者,竟然是天涯浪子。 而其目的,只是想要引出谁是血河神教的人,谁又是针对血河神教的人。 天涯浪子是躲在幕后的人,脸上挂着轻浮的笑,摇着白纸扇,在众多人影之中,观察谁是敌人,谁是盟友。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便是天涯浪子给他提供的这个血河神功的消息。 张宁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天涯浪子,但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想了想,说道:“你的追查结果是什么,谁是逍遥侯。顺便问一下,高松阳为什么杀我?也是因为逍遥侯吗?” 天涯浪子摇了摇扇子,然后往院子内的凉亭走去,坐下,将一双腿,放在圆桌子上。 笑道:“是黑先生,灰先生让高松阳去杀你的。至于理由,黑先生,灰先生给了高松阳一个可笑,但是恰巧合乎高松阳性格的理由。” “什么理由?”张宁蹙眉不已,当年他亲手杀了高松阳那种人,心中却是一直耿耿于怀。 “江湖上纷争太多,顶级势力,一流实力,本土豪强,你杀我,我杀你。高松阳有鉴于此,便归隐江湖。逍遥侯那时候有机会统一江湖,号令天下,建立秩序。可以将杀戮限制在一个范围内。黑先生,灰先生以此为理由,让高松阳去杀你。说只要杀了你,绝巅城便可以一统江湖。高松阳就去了,目的是为了让绝巅城一统江湖,建立秩序。但高松阳却被你所杀。而黑先生,灰先生的目的,便也是想试探你的虚实。当年假的血河神功一事,不仅让我察觉到了云间兄你是针对了血河神教千年的势力,也让血河神教察觉到了你的存在。” 天涯浪子扇着扇子,娓娓道来。 “高松阳就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要杀我张哥哥?”李家小妹鼓起腮帮子,气愤道。 张宁却没有太大的意外,对于高松阳那种人来说,这便是理由了。 以杀止杀。 只要有人能统一江湖,建立秩序,便可以减少许多杀戮,杀一个人而救天下人。 在高松阳看来,这很值。 而高松阳被反杀了,当然也是无怨无悔。 江湖啊。 张宁得知真相叹了一声,然后才又说道:“那看来,逍遥侯建立绝巅城,网罗天下高手,却本是针对我的。而高松阳恐怕只是个试探的棋子,试探我的虚实。结果高松阳被我一刀杀了,绝巅城这才做了缩头乌龟,低调下来,潜藏下来。” “没错。自高松阳一事后,绝巅城便成了个缩头乌龟。云间兄你不离开这方世界,绝巅城便不会抬头。” 天涯浪子点点头,仍是笑着。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针对我设计的。”张宁失笑摇头,颇有些感触。 真是我不踏足江湖则已,一旦踏足江湖,祖辈的恩怨,想要杀我的人,想要找出我的人,便蜂拥而至。 这一刻,张宁感觉自己就像是说书人口中的主角,当真是牵动八方势力,风云聚会。 “那到底谁是逍遥侯?”李家小妹在旁探出小脑袋插嘴道,却是说来说去,大概是明白了。 天涯浪子设计,引出了张宁。 绝巅城网罗天下高手,便是要对付针对血河神教千年的神秘世家,也就是她家张哥哥。 张宁如愿以偿的出现了。 绝巅城便派遣了高松阳这个人出来试探张宁的本事,因为高松阳是一个可以保守秘密的人。 试探出了张宁虚实之后,绝巅城便立刻潜伏起来,等待下一个时机。也就是她家张哥哥离开这方世界之后。 却是知道毫无胜算。 那问题来了,说来说去谁才是逍遥侯? “逍遥侯本来是一个人,血河神教的一切资源,势力,都握在一个人的手中。但这个人游手好闲,只愿意做个纨绔子弟,并不想接手这份“祖业”,也从没有修炼过血河神功,也从没有插手绝巅城一事。所以黑先生,灰先生无奈,便接受一切势力,他们便也是逍遥侯。” 天涯浪子收起了轻浮的笑容,将白纸扇折叠好,握在右手之中,双腿也从桌子上放下,正经坐好。 “你不会想说,这个人是庐陵王杨光吧?”张宁蹙眉不已。因为黑先生参与了皇城一战,帮的是杨义,杨兴等人。 “怎么可能,那个笨蛋竟然是逍遥侯???????”李家小妹脱口而出。 “嘿,最不可能的人,就是最有可能的人。庐陵王杨光表面上是个废物,如今七八十岁,却还是一个地境巅峰。所以我才怀疑他是消极怠工,不想接受这份“祖业”。我还怀疑他是故意派遣黑先生帮杨义,杨兴铲除张百公,甚至泄露黑先生的来历,是想借助云间兄你的手,铲除黑先生,灰先生。因为黑先生,灰先生死后,还隐藏下来的血河神教的人都死了。比如说下一代的灰先生,黑先生。” 天涯浪子嘿然一笑,说道。 李家小妹听了头昏脑涨,失声道:“杨光那个笨蛋竟然是逍遥侯,这已经是够离谱了。他竟然还要借助张哥哥的手,铲除自己的势力?这更离谱。” 确实离谱。 但离谱之中,也未尝不可能。 黑先生,灰先生并非是一个简单的绰号,代称,而是代代相传的称呼,这一代的黑先生,灰先生自尽了,但在此之前,肯定留有后续的人。 但现在后续的人,被人杀了。 动手的人可能是杨光。 加上杨光并不想接受这祖业,消极怠工。 最简单的对比,便是燕紫云。 燕紫云便是因为祖传的重担,而成了笼中鸟。 再则血河神教与胭脂楼势力对比,却也是不同。赵宋乃是亡国余孽,而血河神教则是过街老鼠。 不管是在大齐世界,还是在诸天世界都是如此。 对有些人来说,血河神教是可以掌握的权势,对有些人来说,却是未必。 杨光不仅消极怠工,而且设计利用他的手,铲除掉黑先生,灰先生,将一切连根拔起,然后脱出牢笼,也不是不可能。 而张宁思索一番之后,心里头着实是无语,甚至有些唏嘘。 这世界太可怕了。 每个人都有立场,没个人都有身份。 每个人都有谋算,有时候要达成目的,并非一定要亲自动手。 我虽然天下无敌,但是立在明面,纵然可以杀尽一切人,却也挡不住阴谋算计。 杨光这个家伙,竟然利用我。 张宁叹了一口气,浮出水面,就是举世为敌啊。看着像好人,其实是坏人。 看着像坏人,其实可能是个好人。 所以还是少管闲事比较好啊,真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杨光在什么地方?”张宁随即问道。 不管怎么样都是猜测,张宁需得找到这个混蛋,然后从各个方面调查一下杨光,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性格,什么目的。 到底是与血河神教同流合污,还是真的消极怠工,不想与血河神教有牵扯。 一旦人都不能确定,就不好调查。 一旦人可以确定,张宁便可以从阴司,从天机门,从很多地方调查杨光。 逍遥侯闻言露出古怪之色,探手入怀,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张宁道:“我本在监视杨光,但昨晚上他忽然失踪了,留下这封信。” 张宁蹙眉接过这封信,从中取出了几张信纸。 与杨光表现的浮夸不同,一手字极为端正漂亮。 “亲爱的师傅您好。” “当您看到这一封信的时候,徒弟就知道您肺都快气炸了。所以先磕头,磕头,再磕头。九个响头,咚咚咚。” “没错。天涯浪子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个浪子自以为聪明,但其实只配给我提鞋。是我泄露自己与黑先生,灰先生的关系,让他有机会探听我的情况。也是我泄露了黑先生的信息,让您有机会抓住他,弄死他。这样我就可以自由了。真的,很感谢您。我又磕头,咚咚咚。九个响头。” “事情是这样的,我母亲是血河神教一脉的核心传人,但血河神教被逼的只能躲在天涯海角苟延残喘。我母亲有鉴于此,便色诱了我父亲,也就是上一代钱塘王,做了我父亲侧妃,意图将血河神教的血,融入杨家皇族,伺机而动。后来我二十岁的时候,我母亲死了。我被迫接手了一切。黑先生,灰先生找了个地方,让我登基成了教主,还让我做逍遥侯。我假装很高兴,但其实我很不高兴,这帮狗才。血河神教这种东西,能沾染吗?这不是把我拿火上烤吗?我当时想,迟早挖个坑,将你们埋了。后来机会出现了。那就是英明神武,天下无敌的师父您老人家。后来情况,师父您应该知道了。借助您伟大的,无敌的力量,我们里应外合,铲除了血河神教的一切。再次磕头九个,咚咚咚。” “但我知道您老人家可能肺都快气炸了,所以不敢久留,卷铺盖跑路了。您不必牵挂徒弟我,徒弟我会活的好好的。离开大齐,离开这个世界。找个正经八百的道门,佛门,真魔,选一条正经八百的长生路。” “祝师傅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心想事成等等等等等。” “您永远的乖巧的徒儿,杨光。” 之后就是一个磕头的涂鸦。 张宁看了这封信后,着实无语。 这到底是个阴谋家,还是蠢货,笨蛋,纨绔子弟? 或者是戏台上的丑角,搞笑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李元霸 张宁放下书信,却也没有了再追究之心。 其实这其中事情不是一封信可以解释的清楚的,别看这个杨光如此搞笑,但可能也是在遮掩什么。 但大体张宁也相信了对方的话,再则恐怕追究也追究不上了。 张宁相信如果真是那么机灵,聪明的人,既然昨晚上失踪了,那么事到如今,便已经远走天涯了。 甚至已经出了这方世界,前往诸天了。 想追? 去哪里追? 当然,张宁也可以前往阴司,再次去见牛头大将,让牛头大将做法,可以搜捕杨光。 但为了追捕杨光,又去见牛头大将,实在是没这个必要。 这件事情就像风一样,让它随风去吧。只是未来诸天,别让张宁见到杨光修炼血河神功,操持一身邪法就行了。 若是真那样,少不了一刀了结。 再搞笑也没用的。 张宁放下书信,李家小妹早就迫不及待的抢过去了,看了之后,也是哭笑不得,说道:“这个人,真的是让人无可奈何啊。” “当初武雄烈一事呢?你的真实想法又是什么?”张宁抬起头来,问天涯浪子道。 “武雄烈既然想学血河神功,迟早会出问题,我便利用逍遥侯的势力,将武雄烈铲除。至于李悠然只是加入绝巅城的一个借口罢了。”天涯浪子平淡道。 张宁抬头看了一眼天涯浪子,点了点头。纵然眼前这个人躲在幕后,兴风作浪,但其立场是坚定的,所做也是决绝的。 不知道天涯浪子这一脉的祖上,与血河神教有什么恩怨,能够让天涯浪子如此追捕血河神教。 不管怎么样,大齐这里血河神教一事,总算是有收尾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有余孽的问题,都是张飞这些人的事情了。张宁能做的,天涯浪子能做的,都做了。 “我们喝一杯。”张宁带了几分真诚,邀请道。 以前张宁对天涯浪子的态度,其实是一般般,因为张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什么谋划。 张宁以前有点不喜欢天涯浪子。 “好。”天涯浪子欣然应了。 这一天是二十九。 大年三十,张宁去了山阳伯柳虎臣家中小住,与柳秀秀,柳父,柳母,柳球球一起过了新年。 次年便是建安帝的建安元年。 新皇帝在新年大肆封赏群臣,李元雄,柳虎臣身上又多了一些官职,许多赏赐。 不管如何,杨家对于无名张宁都是绕不开的。 不管是赏赐,还是别的,杨家对于李元雄,柳虎臣的关照,总比对别的功臣的关照要厚个几分。 如今张宁在大齐世界多了一个诨号。 无名早已经不是无名无姓,而是姓张名宁,纵横天下的张宁。 好事之人,便给张宁起了一个诨号。 刀神! 俗,俗不可耐。 但江湖人还都认了。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睡。这一尊刀神坐镇齐都,杨家的人如芒在背,又岂能忽略? 只希望这尊大神,赶快滚蛋,离开这方世界。 杨家才能吐气扬眉,不至于如此兢兢业业。 张宁是在建安二年六月才启程前往诸天的。 本来张宁打算是在建安一年六月的时候启程的,但是柳秀秀思念家人,张宁便又多停留了一年时间。 张宁将柳父,柳母,李元雄,金夫人等人安顿好,便在一个夜色中,悄然的带着柳秀秀,李家小妹,张紫衫,牛二一起遁入阴司来见崔王。 要想走出诸天,有三种办法。 一是走正门,便是天机门。 在大齐世界就只有这个正门,在别的诸天,门户可能有点多,世界等级越高,门户越多。 二是偷渡,以不寻常的方法进出大齐世界,但那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三便是从阴司走冥河了。 张宁也可以走天机门,因为张家与天机门的关系素来不错。但是张宁还是选择走阴司,一来阴司方便,二来还需得来见一下崔成化。 阴司还是老样子,充斥了阴气,暗无天日,阴沉沉的。张宁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崔王城外,守城将校,将张宁等人带入城中王府,见崔成化。 柳秀秀,李家小妹都是眼眶红肿,虽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张宁是一辈子的事情,但离家远行,再难回来,终究还是残忍了一些。 入得王府之后,张宁让柳秀秀等人在小院暂时歇息,自己则入了后院,去见崔成化。 崔成化还是老样子,穿戴仿佛是凡间的秀才,极是儒雅。崔成化坐在亭中,邀请张宁过来喝酒。 虽然然崔成化一直心疼自己的酒,因为张宁太能喝了,但每一次张宁来,还是以酒招待之。 张宁依言进来坐下,饮了一杯酒。然后拱手行礼道:“此来,一是向叔祖辞别,二是想请叔祖派人送我去风月。” 崔成化一直想要张宁加入阴司,通天彻地,一直没成功,后来张宁稀里糊涂成了阴司的楚江王,倒也让崔成化有些欣慰。 此刻张宁既然远走诸天,崔成化也是祝福。 “一路顺风!”崔成化举杯,祝福道。 “多谢。”张宁再饮了一杯。 而后,崔成化便准备了船只,载着张宁从冥河前往诸天,目的地是张宁口中的“风月”。 而临行前,张宁也拜托崔成化照顾柳家,李家的人。 风月世界。 这是一个中世界。灵气与广大就不提了,不是小世界可以媲美的。 风月世界分作许多个大陆,有各种各样的势力。不过陆地虽然广袤,但不如海洋广袤。 在大齐世界,海洋也可以容纳许多江湖势力。在风月世界,海洋内的门派多如牛毛,有些大门派的山门都是建立在海岛上的。 对于大门派来说,距离不是问题。依托岛屿,修建护山大阵,还能占据地利。 深海上还有许多妖族,许多遗迹,对于中世界的修行者来说,探索深海,杀妖兽,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总而言之,海洋中的热闹,不比大陆上少。 张宁先来的海洋,不过张宁并不打算在海中多呆,因为李元霸在陆地上。 风和日丽,暖风徐徐。 阳光落在人身上,尽是暑热。但是对于张宁一行人来说,这点温度不算什么。 无边无际的海洋上,有一座孤独的海岛。因为四周海域上,再也没有其他的岛屿,所以孤独。 很荒凉,岛屿上只有沙滩,少量树木,最多的是椰子树,还有一些海鸟的巢穴。 在海岛的东方岩壁上,有几座墓碑。墓碑已经屹立千余年,但是崭新依旧,可见其材质并不普通。 张宁在每一座墓碑前都放了一坛酒,脸色严肃的立在墓碑前。柳秀秀,李家小妹,张紫衫,牛二等人站在不远处。 过了许久,李家小妹,柳秀秀,张紫衫走了过来。李家小妹问道:“张哥哥,这些是什么人?” 已经离家多日,李家小妹情绪稳定了许多,又恢复了活泼。但此刻,却是有些小心翼翼。 因为张宁的脸色极为严肃。 “都是忠义之辈。”张宁叹道。 李家小妹有些无奈,这解释实在是太简单了,但是她见张宁似乎不打算多说,便也没有多问。 而这些坟墓的主人,对张家的祖宗是有恩的。 也就是弓长天。 张家出生于血河神教,后来叛教出门。张宁懂得一二千年前以前的血河神教大部分秘密。 张家在偌大的血河神教之中,地位也是非同凡响的。当时张家叛教出门,死伤无数。 全靠一些忠义之辈保护下,弓长天才能真正逃出生天。这些忠义之辈大部分都死了,弓长天便将这些人埋在了这里。 就这么站了一个时辰,张宁这才让牛二带上众人,往东方而去,并到达了东天神州。 至东天神州之后,张宁一行人一路继续向东,到达了天元国在天元国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有一座显赫的寺庙。 寺庙叫“桃林寺”。 寺有一明,一隐。 明面上的桃林寺建在一片桃林之中,乃是佛门大庙,殿宇僧房无数,供奉诸天的佛,菩萨,罗汉,金刚,护法等等。 寺庙颜色金黄,远远望去,仿佛是金子砌成的一般。这座寺庙接受凡间香火,每天善男信女前来上香供奉,络绎不绝。 这是明寺,隐寺则藏在桃林的更深处,以大阵隐匿踪迹,有诸多佛门大修,在隐寺内修行。 李元霸便在隐寺中落发为僧,法号“祖能”。 张宁带着人员进入明寺,李家小妹很是坐立不安,因为她已经多年未见大哥李元霸了。 她既恨李元霸为了一个女人,一走了之,丢下她们孤儿寡母。 又是思念兄长。 李元霸在的时候,对弟妹是极好的。 张宁来到明寺之后,在沙弥们的引领下去见知客僧,知客僧知张宁的来意之后,便设法通知了隐寺内的李元霸。 然后,知客僧请了张宁一行人在厢房内小坐,等待李元霸。张宁谢过知客僧,来到厢房内的床上坐下,等待李元霸。 不久后,一道风袭来吹开了门窗。一片桃花化作暗器,袭击向床上的张宁。张宁本在闭目养神,忽然睁开了眼睛,双手并指,夹住了这片桃花。便见前方黄光一闪。 张宁循着踪迹追了过去,便见一个身穿黄色僧衣,脚踏僧鞋的僧人一闪而逝。 张宁微微一笑,运起佛元,追了上去。 “张哥哥!!!”遭遇变故,李家小妹有些懵,然后跺了跺脚,与柳秀秀,张紫衫,坐上牛二,一起追了出去。 桃花林中桃花开,桃花开后又落下,桃花铺面了黄色的土地,香气充满天空,涌入口鼻,芳香久久不绝。 待李家小妹等人乘坐牛二循着动静来到的一片空地的时候,便见桃花阵下,有一位英俊僧人,与一位白衣公子正在比剑。 或者说是两个人拿着木棍在舞剑。 舞的是宁国公府家传的剑法,“明松剑法”。 佛元微微涌动,一僧一公子身上泛着金色,风吹桃花脱离了树枝,盘旋在空中,然后朵朵落下。 二人以木棍起舞,交流剑法,仿佛神仙中人。 待到风平浪静,二人各以一招“明月高照”罢手。 “好朋友,你终于来了。”僧人扔了木棍,露出笑容道。 “我来了。”张宁也扔掉了木棍,笑着点头说道。随即,张宁从万宝帆中取出了一坛女儿红,拍开封泥,先痛饮一口,然后平平将酒坛子送给了僧人。僧人伸出右手,僧袖飘飘,揽过酒坛,二十五斤的酒,一饮而尽,十分豪气。 随即僧人盘腿坐在了一株桃树下,拍了拍身边。张宁微微一笑,来到了僧人的旁边,盘坐下来。 僧人正想说话,便听见一声“大哥。”僧人既惊又喜,抬头看去,便见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姑娘飞扑而来,仔细瞧瞧,便认出这是自家三妹,连忙张开怀抱,迎接乳燕入怀。 李家小妹全然没有奢豪之家三小姐的气派,只有鼻涕眼泪,泪崩躲在僧人的怀中,嚎哭不止。 这僧人便是张宁的好朋友,也给张宁留下一屁股麻烦的李元霸。 李元霸此刻的身份,乃是桃林隐寺的祖字辈僧人,祖能。 李元霸身高八尺,却不健壮,身形修长。唇红齿白,容貌英俊,一袭僧衣,没有高僧气派,乃明秀小和尚。 而张宁也是英俊公子,一袭白衣。 这两个人立在一起,当真一对妙人。 李家小妹躲在大哥的怀中哭泣不止,李元霸揽着李家小妹,不时抚背安抚,随即抬起头来对张宁道:“张宁,没想到你将我三妹也带来了。” 张宁却露出古怪,尴尬之色,很是少见的挠了挠头。 虽说二人之事,乃是李家小妹万里追踪,真的是清根深重。 二人之事,也已经得到金夫人的默认。 临走之前,张宁也是叩拜了金夫人,叫了一声“岳母”。 但这件事情,总是尴尬的。尤其是面对李元霸的时候,更是尴尬的。 这好朋友临走之前,将家眷托付给他照料,他却惦记上人家的妹妹,先不说原因吧,这结果就是拐来了人家妹妹。 张宁觉得心虚。 而李元霸是很机灵的人,又与张宁极为熟悉,见此便是狐疑不止。 于是张宁更尴尬了,坐立不安啊。 第二百五十二章 佛也不淡定 这件事情让张宁解释就太尴尬了,所以张宁张口欲言,却是没有蹦出一个字来。 这实属罕见。 因为张宁以往都是从容说谈的,哪怕是要杀人取命,便也是堂而皇之的说出,然后一刀砍出。 而此刻扭捏的仿佛是一个青涩少年。 李元霸是极为了解张宁,狐疑愈盛,而脸色愈发的不善起来。便在这时,李家小妹渐渐停止了抽泣,她见气氛不对,连忙坐起,拉着张宁的一条手臂,张宁有些尴尬,想抽回,却被李家小妹紧紧抱住。 而李元霸的脸色已经黑了,李家小妹勇敢的看着李元霸,说道:“大哥,离家前,我们给母亲磕头,张哥哥叫了母亲一声岳母的。” “啪!”李元霸终于忍不住了,额头青筋暴起,然后豁然对张宁出了右拳,势大力沉,发出了沉闷的雷霆之声,威力十足。 太气人了。 张宁虽然觉得理亏,但也不想挨打,于是伸出左手,左掌拦下李元霸的拳头,然后握住了李元霸的拳头,轻而易举。 显然李元霸也没有真打,目前李元霸的修为,可是比张宁强上许多。因为李元霸先出来将近二十年了。 二十年也不是白白玩耍的。 “大哥你干什么。”俗话说的好,女生外向,李家小妹很生气,一把将李元霸的手拍开,然后拦在了张宁的面前,双手展开,仿佛是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一般,气鼓鼓的看着李元霸。 李元霸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只觉得全完了。我那乖巧可爱的三妹呢??? 三妹呢? 李元霸沉默了许久,反而是让李家小妹有些不好意思,李家小妹挠了挠头道:“大哥,我不是有意凶你的,你不要在意。” 李元霸笑了笑,伸出手来摸了摸李家小妹的小脑袋,然后转头看向张宁,说道:“张宁,看来是发生了许多事情?” 李元霸与张宁乃是过命的交情,以兄弟相称。 李元霸深深知道张宁与柳秀秀乃是青梅竹马,张宁又不是贪花好色的人,乃是意志坚定的人。 若非是发生了许多变故,张宁是不会与他妹妹如何如何的。 “是发生了许多事情。”张宁叹道。这会儿,柳秀秀,张紫衫一起上来了,牛二一个人站在桃树下,努力的昂起牛头,咀嚼着树上的桃花。 俗话说的好,牛嚼牡丹。 这头牛现在是牛嚼桃花。 “哞”牛二吃的还挺开心,不时甩甩脑袋,摇摇尾巴。 “李家哥哥。”柳秀秀却是曾经见过李元霸,这些年又不时听张宁,李家小妹提起李元霸,这会儿便也不怯,乖乖上前行礼。 “师伯。”张紫衫恭敬有礼,也上来行礼。 “秀秀。”李元霸自然也认得柳秀秀,脸上露出了温和之色,随即奇异的看着张紫衫,转头看向张宁道:“没想到张宁你竟然收了一个徒弟。我以为你这辈子不会有徒弟,甚至是儿女。你的性格,你的特殊,都是那样的独一无二,不会考虑这些问题。” “发生了很多事情。”张宁招过了张紫衫,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了少许笑容,又说了这一句话。 李元霸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多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了,人不会一成不变的,人生经历也不会一成不变。 随即,李元霸便与张宁闲聊了起来。 两个人以兄弟相称,但是李元霸年长,张宁事之以兄,李元霸却直接称呼张宁为张宁。 李家小妹不时插嘴,慢慢的告诉李元霸,李家发生的事情,她如何与张宁走到一起等等。 李元霸脸上露出了惭愧,叹息之色,抱了抱李家小妹,然后抬头认真对张宁说道:“这些年,多亏你了。” “兄弟之间,不必客气。”张宁也认真的摇了摇头,而后笑道:“若是换做你,你也会与我一样的。” 这是肺腑之言。 别看李元霸是个英俊小和尚,唇红齿白,一袭僧衣飘飘若神仙中人,但惹怒了他,便是天王老子也要干翻的。 若李元霸在,宁国公李家不会发生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李元霸的三叔,二叔,翻不起风浪。 李元霸却是摇头说道:“什么把我换成你,那只是假设。我远走“风月”,在这破庙内落发为僧,舍弃老母,幼弟幼妹,端是无情无义。若非张宁你,我家受尽人欺辱,这是实实在在的情义。我还是要认认真真的说一声,谢谢你。” 不待张宁多说什么,李元霸忽而又展颜一笑道:“不过谢礼就没有了,因为你把我家最重要的宝贝给偷走了。” 说着李元霸又摸了摸李家小妹的脑袋,这兄弟二人一个德行,喜欢摸人脑袋。 李家小妹闻言高兴极了,抱住李元霸的虎腰,将头埋在李元霸的怀中,又偷偷看着张宁。 多少年了。 不管是李家小妹,还是柳秀秀都是没长大的少女。其中重要的原因,二女都是在张宁的关照下,涉世不深。 少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人便会一直纯粹下去。 李元霸感觉到了自己妹妹的幸福,欢乐,快活,便也放下了那一点不爽,俗话说的好,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等闲。 虽然李元霸本身是一个情种,感情专一,但是世风日下,世俗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眼下的结局。 闲谈之间,不免谈起一件事情。张宁对李元霸说道:“李女王死了,乃是自缢。” 李家小妹感觉到李元霸身子一僵,连忙抬起头担心的看着李元霸,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宁。 心想,“张哥哥怎么不晓事,我大哥便是因为那女人远走这里的。那女人死了就死了,还多提做什么。” 李元霸只是身子一僵,叹了一声,便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张宁则是欣慰的看着李元霸,这个情种为了一个李女王远走“风月”,落发为僧。 实在是愚蠢。 但也是有好处的。 在这桃林寺内念了二十年的佛,终于还是比当年成熟了许多,提及李女王,也不像当年一般激烈了。 此刻李元霸虽然叹息,但叹息中只有感怀,而没有歇斯底里。 张宁为李元霸走出这段孽缘,而十分开心。 兄弟二人多年没见,自然得叙叙旧。坐在这桃林之下,坐在铺满了桃花的土地上,二人聊谈从天明到天黑。 李元霸请张宁一行人至桃山明寺的厢房内休息,女眷更做安排,李元霸与张宁同住一处房间。 二人又谈论了许久,直至深夜这才各自盘坐下来,修炼佛元。次日一早,李元霸便带着张宁一行人参观桃山明寺,影寺,当然桃山明寺乃是世俗寺庙,参观起来自然方便许多。 隐寺则有许多佛门大能在闭关修炼,能参观的地方极少。入得隐寺之后,张宁想起了这一次来找李元霸的原因之一。便一拉秀秀的袖子,对李元霸说道:“你也知道这妮子小时候的奇遇,她体内舍利子浪费了可惜。兄长需得好生安排秀秀的去处。” 李元霸对此自然是一口应下,笑道:“我早就计划你带着秀秀来见我的事情了,只是却料不到是时隔二十年。我多方打听过,这天元国内有一座白云庵,这庵堂虽然十分小,平平无奇。但是听我师父所说,有秘传佛法,非是等闲之地。秀秀去那里,可以得到很好的佛法法门。” 说到这里,李元霸又笑道:“你们来的也巧,我师父正巧这几日有空,我带你们去见他,请他老人家写一封信,你们带着信前往白云庵。” 张宁无比满意,只觉得这兄弟没话说。这件事情他可没有提起过,但是这兄弟先来“风月”安家,却是先将所有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了。 随即李元霸便带着张宁深入隐寺,这隐寺乃是桃林寺的真正核心,但是规模却是比明寺小了许多,居所也是平常,没有那般的富丽堂皇。 僧人也少了许多,而且每一个僧人看起来都不甚和善,有一些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张宁也理解,相比于明寺,这里的僧人才是修行界修佛之人,大半都是苦行僧。 李元霸虽然入门二十年,但于这隐寺内的僧人来说,却是小儿辈,路上遇到一个僧人,便叫师叔,师伯,或是师叔祖之类的、 “阿弥陀佛”而遇到的僧人往往都是一声佛号,然后并不多注意张宁等人一眼,也不过问什么。 而托了李元霸的福,张宁一行人也不得不遇到一位僧人,便立着行礼。索性在影寺内行走的僧人极少,不久后,李元霸便带着张宁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僧舍内,这座僧舍是一座院子,院子中央,种了一株梨树。 树上长着又大又诱人的梨子。牛二便偷偷的想要去吃一口,张宁瞪了她一眼,于是她便不敢动了,乖乖的站着。 李元霸让张宁在院子内等待,自己则取了一间僧舍内的门前,这间僧舍房门紧闭,李元霸乖乖的站着,双手合十说道:“师傅。我在下界的朋友张宁来了,他带来了那位与佛有缘的施主。” “祖能,你喝酒了?”一声中气十足,也非常温和的声音响起。 “是的师父。”李元霸乖乖承认了。 “缘何?”声音又响起。 “乃是好朋友多年不见,少不得一顿好酒。”李元霸低头低声说道。 “勉强算是一个理由,便罚你面壁一年。”声音说道。 “是。”李元霸低声应是。 李家小妹气鼓鼓的,心想,不就是喝了一点酒吗,竟然要我大哥面壁一年,这是哪里来的蛮横和尚。 所以说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帮亲不帮理。李家小妹也难以免俗。 “哗”一声,一道柔和的风吹过,两扇大门被风稳稳缓缓的吹开,又恰到好处的开着,没有撞上柱子。 李元霸让妹妹,牛二,张紫衫在房门外等着,请了张宁,柳秀秀一起进入僧舍内。 柳秀秀有点紧张,紧紧抓住了张宁的手臂。入得僧舍,空无一物,家徒四壁,只有一张蒲团,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蒲团上坐着一位僧人。 张宁见过许多僧人,大多肥头大耳,并非是伙食好,而是圆润的人笑起来,更显得慈悲。 但是这位僧人却是枯瘦,只见他面容消瘦,身形枯槁,仿佛是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身披袈裟,脚踏芒鞋,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 盘坐在蒲团上,双手掌心向上,放在小腹上。 便是这样的相貌形象,这僧人的面上也难掩慈悲之色,望向他便仿佛是面对冬天的太阳,只有温暖没有酷烈。 “师傅。”李元霸老老实实的立在这位僧人面前,躬身行礼。然后又对张宁介绍道:“张宁,这是家师法空大师。” “法空大师。”张宁,柳秀秀立即双手合十,行了佛礼。 “二位施主。”法空大师并没有因为张宁二人乃是小辈而如何如何,双手合十还礼,很是客气。 随即法空大师双手继续合十道:“祖能经常提起二位施主,因而贫僧也知道前因后果,只是此刻我见这位柳施主身上全然没有佛光,可是有什么宝物遮掩了舍利子佛光?还请柳施主放开宝物,让贫僧看看佛光?” 柳秀秀看了一眼张宁,张宁点了点头,于是柳秀秀心念一动,便见有七把小剑飞出,在柳秀秀身上环绕了一圈,便落在了柳秀秀的手上。 柳秀秀被七星阵遮蔽的佛光,便又展现了出来。 这佛光李元霸,柳秀秀是看不见的,但是落在法空大师的眼中,却仿佛是太阳一般炙热,刺目。 法空大师呼吸陡然急促了少许,然后低声说道:“阿弥陀佛,这舍利非同小可。” 随即,法空大师抬头看向柳秀秀,眸光带着炙热,说道:“施主,求法未必去白云庵,我桃林寺也有无上佛法,施主在我桃林寺修行如何?” 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若是价钱足够,便是和尚也能驱动一二。 对于法空大师这种佛门高僧来说,弘扬佛法,便是一等一的大事。其次,振兴宗门,是第二等大事。 柳秀秀体内的舍利子来历非同小可,法空大师见之,便也保持不了淡定了。 虽说李元霸曾经告诉法空大师,柳秀秀体内有舍利子,但李元霸也是似懂非懂。 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当真可不得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白云庵金刚罗汉 先上传,等下改错别字。 柳秀秀被法空大师炙热的眸光看的局促不安,双手捏着裙摆,抬头看向张宁。 张宁则看向李元霸,李元霸双手合十对法空大师道:“师傅,我们桃林寺从不收女弟子。” “哎。”法空大师闻言眸中的炙热散去,叹息了一声,然后双手合十低声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贫僧着相了。也需得面壁一年。”随即,法空大师老老实实没有再作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笔纸,写了一封信,再盖上一个印章。折叠好,装入信封内,交给张宁道:“施主将此信交给白云庵的智上师妹便可。” “多谢大师。”张宁接过信封,双手合十行礼道。 法空大师却再也不理会张宁,柳秀秀二人,不见任何举动,整个人便一百八十度向后面壁,拨弄佛珠,口中诵念佛经。 柳秀秀歪着小脑袋有些不太理解。 “言出法随,开始面壁了吗?”张宁则是心想。李元霸冲着张宁点了点头,带着二人一起出了僧房,并将房门给关上。 “既然师傅已经开始面壁,我也不好悠闲下去。张宁,我去取地图来,便送你与秀秀,三妹出影寺,你们自行前往白云庵吧。” 李元霸对张宁说道。 “好。”张宁点头说道。李家小妹张张口,小脸垮塌下来,她与大哥可是二十年没见了,刚见到就要分开吗? 李元霸回去了自己的僧房内,取出了一张粗糙的山水地图递给张宁,将张宁一起送出了桃山影寺,送出三里便停顿下来。 李家小妹抱着李元霸哭成泪人,但终究还是跟着张宁走了,一步三回头,直到李元霸的身形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张宁抱起李家小妹坐在牛二背上,一行人往白云庵而去。 人们建立寺庙,名字一定有来历的。比如说桃林寺,便处在无数的桃林之中。而白云庵,听名字似乎是立在山巅之上,白云环绕之地。 但其实白云庵坐落在平地之上,坐北朝南,北方是一大片的森林,树木茂盛,遮天蔽日,土地常年不见阳光,枯枝与湿润的泥土,味道并不好闻。 但是白云庵三面开阳,庵外有许多的良田。四周则是点缀着许多的村落,村落村民基本都信佛,都会一些粗浅的佛家武艺。 白云庵不大,只有一进。不过北方的大殿特别雄伟恢弘,大殿两旁是房间,一边是僧舍,一边是客舍。 庵堂本身则充满了岁月斑驳的气息,到处都是脱落的油漆,壁画。 这座白云庵既是佛家修行宗门,也是世俗庵堂。庵堂内的比丘尼既是修行者,也为佛陀接受人间香火。 庵堂内女尼不多,主持智上师傅,以及其弟子十余人。 日常来上香的善男信女不多也不少。 总而言之,这是看起来很平常的庵堂。 张宁一行循着李元霸给画的地图,一路找到了白云庵的附近,在偏僻地方落下,然后张宁让柳秀秀坐在牛二背上,张紫衫,李家小妹与他一起步行。 一行人既有邻家小妹,豪奢小姐,白衣公子,还有一位冷的可怕的紫衫少女,一头特别粗壮的牛。 着实是引起了附近村名的瞩目,不过也没有人上来盘问。 大路朝天,不久后一行人便来到了白云庵的门前,张宁看了看,没有人。于是他让牛二呆在门边上趴好,牛二看了一眼张宁,甩甩尾巴乖乖趴下。 张宁带着一行人进入了白云庵,庵堂内也十分冷清,只有一位女尼坐在大殿的门槛上,靠着柱子打瞌睡。 女尼年不过十八,粉嫩秀气。 张宁上前双手合十,弯腰行礼道;“小师傅。” “啊呀!!!!”女尼惊叫一声惊醒了过来,先是一阵迷糊,随即看到了张宁,粉面不由通红,慌忙站起,连忙行礼道:“这位施主,您是上香吗?” “噗嗤,真是不称职的女尼。”李家小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让女尼更是粉面通红,连耳根都红了。 张宁则仍是淡定,他再次行礼道:“我来拜会智上师傅,这是桃林寺法空大师的书信。” 张宁从怀中取出书信,交给了女尼。女尼很害羞,看着书信是从张宁的怀中取出的,有些不好意思接过,但还是哆哆嗦嗦的接过了。 “稍等,我这就去找师傅。”女尼接过了书信之后,一溜烟跑了。 不久后,女尼带着另一位女尼回来了,与那羞羞怯怯的小尼姑不同,这位一起来的女尼,国字脸,眉目含威,身形高大健壮,虽然穿着僧衣,剃着光头,但是却没有任何佛门女尼的慈悲之相。 这威严女尼雷厉风行,来到张宁等人面前之后,双眸一扫而过我,问道:“谁是身怀舍利子的人?” 柳秀秀有点害怕,她看了一眼张宁才慢吞吞的走了出来的,说道:“是我。” “姓甚名谁?”威严女尼又问道。 “柳氏秀秀。”柳秀秀微微低着头,很是紧张道。 “我乃白云庵主持,法号智上,你可愿意入我门下?”威严女尼自报法号,严肃问道。 “愿意拜在师傅的门下,做个俗家弟子。”柳秀秀又看了一眼张宁,然后鼓起勇气道。 却是柳秀秀性格本是绵软,而这位智上师傅有极大的气场,若非张宁在场,柳秀秀早就瑟瑟发抖了。 “俗家弟子?”智上师傅那刚强的剑眉紧紧皱起,看了一眼张宁,若有所思。 “这位施主,我们白云庵没有俗家弟子的。”旁边的怯怯女尼,没有忍住,开口说道。 “可是我只愿意做个俗家弟子,若是让我遁入空门,却是不要学什么佛法的。”柳秀秀勇敢的抬起头,将小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 遁入空门,便代表断绝情爱俗缘。 她可舍不得她的张哥哥,若是真要遁入空门,那不学什么佛法也罢了。 智上师傅的一双剑眉更是紧蹙,配合上那张国字脸,愈发严肃,柳秀秀紧张不安,但还是勇敢的看向智上师傅。 “智上师傅,我们是来求法,若贵庵不开方便之门,我们便另寻他处。”张宁稍稍蹙眉,上前一步说道。 非是威胁,而是事实。 佛家法门多的是,有正经传承的寺庙,庵堂,也有在人间流传的佛家法门,若有正统传承更好,若没有张宁也会帮秀秀弄到野路子的法门。 大不了张宁自己一边修行佛法,一边教导柳秀秀便是了。 反正他道佛魔三家兼修。 智上师傅眉头松开,点头说道:“好。” 白云庵收徒,并没有那么繁琐。再加上柳秀秀并非是落发出家,因而更是简便。 当然主要是柳秀秀体内的舍利子并非简单,一般白云庵收徒弟还是要看缘法的,并非这么简单。 白云庵内本没有俗家弟子,但是智上师傅还是破例答应收下柳秀秀,便是因为如此。 随即,智上师傅召齐了白云庵内的所有女尼,往大殿内准备收徒仪式,而张宁等人作为客人观礼。 这座大殿十分宏大,恢弘,大殿内主供奉的并非是佛陀,而是一尊女菩萨,这女菩萨面目慈祥,耳垂垂落,有八条手臂,手上拿捏着佛门八宝,、法螺、宝伞、白盖、莲花、宝罐、金鱼、盘长。 两边供奉着一排罗汉,金刚。 菩萨面相慈祥,有普度众生的慈悲之相。罗汉金刚或嗔目凶恶,或威严堂堂,为佛门护法。 柳秀秀双手合十,跪在女菩萨面前。智上师傅立在柳秀秀身边,一位女尼手捧僧衣宝册佛珠,十余女尼或诵经,或敲着木鱼。 虽然仪式简陋,却也满是肃穆。 随即柳秀秀朝着智上师傅磕头,叫了声师傅。智上师傅取了僧衣,宝册,佛珠递给柳秀秀,柳秀秀伸手接过,智上师傅赐予柳秀秀法号为“玄静”,礼便也成了。 而后,智上师傅命女尼们散去,让那位羞怯女尼带着柳秀秀下去。而后智上师傅便看向张宁,双手合十道:“张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宁其实知道这位主持师傅想说什么,点点头,让李家小妹,张紫衫留下,而后随着智上师傅出了大殿,来到偏殿内坐下。 “阿弥陀佛,贫尼有一番话,虽说不该说,却还是要说一说。”落座后,智上师傅宣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对张宁说道。 “师傅请说。”张宁双手合十,还礼道。 “佛门并非蛮横无礼,但是玄静她与佛有缘,未来成就菩萨果位也并非不可能,而若是成了菩萨,必是要去佛陀身边侍奉的。而在佛陀身边,才能沐浴佛法,永享极乐。男女情爱于她而言,并非好事,反而是累赘。”智上师傅容貌威严,剑眉甚是刚强,但心思细腻,从微弱之处,便能窥视真相。 先是假意答应柳秀秀收其为俗家弟子,却是存了心思棒打鸳鸯,而且还是从张宁处着手,好言相说,手段十分高明。 张宁还觉得以这位师傅表现出来的熟络,恐怕并非是第一次做这等事情。 虽说张宁对佛门颇有好感,对于佛门断绝情爱,也是理解。若是佛门僧人,比丘也男欢女爱,佛门就没有清净之地了。 但是放在他自己身上,那是断然没有可能放弃柳秀秀的。张宁笑道:“师傅好意,我明白。但我也是俗人,俗人不懂佛家极乐,只知眼前男女情爱。我与秀秀乃是此生缘定,便是佛陀在前,也不能改我们之心。” 智上师傅心思细腻,寿元悠长,此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事情,见过多少痴男怨女,她见张宁神清智足,眸光坚定,气质清淡出尘,并非歹人。 其人也,不可等闲动摇。 “若在是当年,我便超度了你。”智上师傅心中叹气,她早年脾气并不像现在表现的这么平和。 她年轻的时候,擅长物理超度。 脾气暴躁。 口头禅是。 “这人间不平之事,不义之人太多,总是忍不住出手。” 若是按照当年的脾气,智上师傅便先将张宁赶走再说。 不过智上师傅不知道,她若是动手,绝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云庵将错过柳秀秀这身怀非常舍利子的弟子。 总而言之,智上师傅不是当年那暴脾气了,从一个勇将莽服,变成了一个谋士,一个智者。 懂得迂回。 智上师傅见没有打动张宁,便另起炉灶,心中再生一计。智上师傅对张宁说道:“佛法无边,但大体分作二路,张施主可知之?” “乃是佛,菩萨之路,罗汉,金刚之路。”张宁点头说道。这个他早在景山剑宗的时候,便知道了。 还有一个中庸之路,就是既修炼佛法,也修炼斗战之法。 但是那其实也是以佛法为主,也就是佛,菩萨。 “以玄静的性子,让她修习罗汉,金刚之法,委实不成。只能修行佛法。”智上师傅又说道。 “赞同。”张宁点头说道。 他极难想象柳秀秀拿着一把方便铲,然后吆喝一声,“看佛爷超度你”,然后噼里啪啦上去一阵乱斗。 那实在是太违和了。 我家秀秀还是坐在莲花座上,念一声“阿弥陀佛”的好。 智上师傅闻言露出满意之色,说道:“修炼佛法,最初却是以观看佛经为主,这过程少则三年,长则十年。这段时间内,玄静需要清净。而我白云庵也是不可挽留男客长住,这段时间请施主前往附近的村落落脚如何?” 这便是智上师傅的计谋,棒打鸳鸯第二计。 计策一是好生相说。 计策二是,时间疗法。 在智上师傅看来,男欢女爱乃是一时激情,比不得佛法乃是永恒的。让张宁,柳秀秀分别居住,长久不往来。 彼此便相忘江湖了。 这是阴谋。 智上师傅心里头有些惭愧,心想。 “阿弥陀佛,贫僧愧对佛陀。” 张宁对于智上师傅的心思,自然是很清楚,他又不蠢。 但却还是欣然答应下来了,说道:“好,这段时间我绝不主动见秀秀。” 正所谓两情相悦,不在朝朝暮暮。 他相信自己,也相信秀秀。 哪怕分离百年,万年,相见也是依旧。 更何况年? 智上师傅你太小看我们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锁龙井 不管怎么样,张宁确实将柳秀秀留在了白云庵。 或许这对柳秀秀有些残忍,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白云庵的智上师傅虽然耍了一个手段,但并非是蛮不讲理的人。并没有完全限制柳秀秀的自由。 临走前,柳秀秀拉着张宁的袖子,眼泪汪汪的叫“张哥哥”。 “又不是离开你,我就在那座村子内。你随时可以来见我啊。”张宁笑着摸了摸柳秀秀,然后认真道:“好好修行佛法,未来做个女菩萨,一起遨游诸天,自在长生。” “好。”柳秀秀用袖子的擦了擦眼泪,重重点头。 依偎许久,张宁才放开了柳秀秀,带着牛二,李骠骑,张紫衫往旁边的村庄而去。 柳秀秀依在门柱上,又开始眼泪汪汪。 不久后,智上师傅来了,她看着柳秀秀叹了一声,说道:“玄静,从今天开始,我亲自教你诵念佛经。” “你以后会知道儿女之情只是过眼云烟,青灯古佛才是万年。”智上师傅在心中道了一声,对能够将柳秀秀彻底引入佛门,她非常有信心。 张宁一行人往前方村庄而去,张紫衫神色充满了冷意,但是眸中却也闪烁少许不舍,却是张紫衫虽然性格特异,但在张宁的教导下,却也知道情爱。 柳秀秀却也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人。 李家小妹抹了抹眼泪,说道:“张哥哥,秀秀好可怜。” 张宁看了一眼李家小妹,心想,“虽然秀秀看起来绵软,但是心思却比骠骑多许多的。在虚天界的时候,秀秀拦着我想要与我独处,后来也确实独处了数年,让骠骑一个人呆在大齐世界。放在骠骑这里,反而觉得秀秀可怜。” 女人啊。 其实也还好,秀秀虽然有些小心思,但并不会胡搅蛮缠。 骠骑更好糊弄。 张宁笑着抱起李家小妹一起坐上牛二,留下了张紫衫这个大弟子自己一个人步行,他搂着李家小妹的细腰,盈盈一握。 “又不是生死离别,虽然有智上师傅限制,但按照秀秀的性格,一个月至少会来见我一次。你别看她怯怯的,但人可机灵呢。” 张宁说道。 李家小妹闻言放下心来,舒服的靠在张宁的怀中。不久后,一行人便到达了村庄。 这一片地方都是良田,所谓的村庄便立在田野之间,房舍互相之间并不紧密,仿佛点缀在夜空中的星辰那般散开。 一条溪流将村庄切开两半,奔腾不息。 此刻夏天,暖风徐徐,也是农忙时节。农户们在田野之中忙活,半大小孩则在路边或是荒野上割草,应该是回家喂牛的。 这副景色,并无奇特之处。 在大齐也是随处可见。但是感觉却又不一样的。中世界的灵气,到底是比大齐浓郁许多。 虽说张宁也去过一次“虚天界”,但那时候乃是抱着到此一游的心思,遇到了景山剑宗,寒山寺等等,成了一个大前辈。 颇动用了阴司法力,神道金册。而在这里,张宁才是真正的开始自己的修行之路。 道佛魔三家同修,一步一个脚印,走在漫漫长生路上。 不同于寻常修士,对于张宁来说这是一条庄康大道,只要走着走着,便能水到渠成。 不过中世界毕竟是中世界,这座村庄与大齐的普通村庄,还是有区别的。张宁深入村庄之后,便见到了一片空地。 许多村庄内的小孩,正在打拳。打的拳法既粗浅,也不粗浅。这些是佛家拳法,同样的拳法在大齐世界修炼,只能强身健体。 但是在中世界修炼,却能引动体内的佛元。 张宁驻足观看了一二,一双漆黑的眸子,愈发纯黑了。将这套拳法给解析了个透彻。 不愧是不寻常的白云庵附近的村庄,百姓也是人人信佛。这套拳法,便仿佛是大齐的横炼拳法。 先炼体魄,然后引动体内的气血,渐渐的修炼出佛家真气,再产生佛元。 因为天地灵气浓郁度的不同,中世界的普通人普通比小世界的人体魄更强,也更加容易产生真气。 这套拳法十分粗浅,人人能炼,也人人能产生佛家真气。广为传播,必然有天赋异禀着可以产生佛元,然后日益精进,甚至成为金刚,罗汉一流。 张宁一行人毕竟奇特,又驻足在这里观看。便引起了空地上,一位负责教导小辈修炼拳法的中年汉子的注意。 这中年汉子一身粗布短衣,胸背十分雄壮,露在衣服外头的部分,肌肉块块倾轧,仿佛是铁疙瘩一样。 他本双手抱胸,观看孩子们练拳。忽然放下了手臂,语气不善的对张宁一行人道。 “你们是什么人?” 修炼拳法的孩子们不由停下来,看向张宁一行人。 “看什么看,继续练拳。”这壮汉呵斥道。孩子们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老老实实的继续练拳。 一看便知道,积威已久。 虽然这壮汉语气不善,但人未必坏。 乡野村庄,淳朴者多。寺庙附近,信佛之人,善良者多。这壮汉能在这里教导孩子们打拳,必是村庄中的威望之辈。 坏人倒是有凶威,但不会有威望的。 李家小妹撇撇嘴,对这壮汉不善的语气有些不爽。但是张宁却翻身下了牛,客气拱手行礼道:“我乃外乡人,姓张名宁。这是贱内张李氏骠骑。这是我的弟子张氏紫衫。我尚有一位夫人张柳氏秀秀,因为心念佛法,所以便在白云庵内带发修行,成了智上师傅的俗家弟子。因为修行佛法,需得时日。而白云庵不留宿男客,所以便来到了贵村庄,希望寻个落脚地方。” 张宁与柳秀秀,李骠骑没有正经成婚,但那只是仪式而已,张宁不是俗人,不需要那种俗世仪式。 只是临走前拜了金夫人,柳父,柳母,叫了岳父,岳母。 从那时候起柳秀秀,李骠骑其实便是张宁的夫人了。按照世俗,二女便各姓张柳氏,张李氏。 张宁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如实介绍自己两位夫人。至于提起柳秀秀在白云庵内修行。 乃是因为附近村庄人人信佛,白云庵一定十分崇高,托名白云庵,便可以少许多麻烦。 李家小妹身子都酥麻了,这可是张哥哥头一次对外人这么介绍她呢。 贱内,好好听。 而张宁一番话极有效果。 壮汉其实有点懵逼的,这什么跟什么。两位夫人????一位夫人还在白云庵带发修行? 白云庵怎么会收俗家弟子????听都没听说过。但此事做不得假,白云庵便在边上。 但是壮汉懵逼之后,便很客气道:“原来如此。既然这位呃,公子与白云庵有如此渊源,便不是外人。” 想了想,壮汉才说道:“我叫李纯念。家父便是锁龙村村长,讳德祖,请公子随我去见家父。” “多谢。”张宁拜谢道。 “原来这座村庄叫锁龙村啊,好奇怪的名字。”李家小妹翻身下了牛二,心想。随即,李纯念厉声呵斥小孩们好生修炼拳法,这才带着张宁一行人往自家而去。 李家有一进的大院子,三间瓦房,四间厢房,很普通的院子。院子外有一群鸡鸭,一条黄狗,一群更小的孩子在嬉闹。 黄狗十分有灵性,见到张宁一行人没有犬吠,只是摇着尾巴凑到了李纯念身边,李纯念弯下腰,摸了摸狗头。 牛二被留在了外头,李纯念带着张宁一行人进入小院内,来到了中堂坐下。而后去请了李德祖。 李德祖与李纯念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同样的面容,同样的身材。张宁一眼望去,便看出对方修炼出了佛元。 寿元极为漫长。 而李德祖对待张宁也与李纯念一个模样,十分客气。一番攀谈之后,时间接近中午,李家便留了张宁一行人吃了午饭。 而之后李德祖便安排张宁一行人住处,却是锁龙村内刚好有一处宅子,那宅子的主人,还是李德祖的本家亲戚。 那本家只留下一根独苗,早年便出去外头闯荡去了。 这在锁龙村并不罕见,修炼了武艺,便有极多青年耐不住性子,村中子弟出门闯荡的人不知凡几。 而那本家的独苗出门闯荡三十年了,音讯全无,怕已经是遭遇不测了。反正房子留着也留着,便给张宁暂住。 而后,李德祖便派遣自家曾孙李鸿雁,一个圆脑袋的机灵小伙,以及几个半大小子去帮张宁打扫。 不久后,一行人便来到了那处宅子。却也是青砖瓦房的院子,规格与李德祖家差不多。 随即没有二话,一行人开始打扫。便是李家小妹也是撸起袖子一起帮忙,虽然她这方面很笨拙。 前后花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将这座宅邸打扫干净了。李鸿雁十分活泼机灵,说道:“这座宅子虽然收拾好了,但也只是能住人而已。居住杂物,还需得另外计较。村庄向东走十里,便是市集,若是公子缺少什么,便往去采购。若是需要帮忙,召唤我一声便是。” “多谢小哥。”张宁笑着感谢道。 “公子客气。”李鸿雁摆摆手说道。随即李鸿雁便打算告辞离去了,但临走前想起一事,又折回身子说道:“咱们锁龙村没有别的忌讳,但是村庄向北一里有一口被封的井,传闻井中被锁了一条凶恶的妖龙,公子莫要好奇去观看。” “好。”张宁笑着点头道。 如此李鸿雁便带着几个帮忙的半大小子离开了,张宁立在门口,望着他们离去。 “张哥哥,原来如此。原来这便是村庄叫锁龙村的原因,那里真的有一口井?还锁了一条龙?” 李家小妹一脸好奇,扯了扯张宁的袖子,望向北方,跃跃欲试。 却是李家小妹跟随张宁日久,眼界渐开。这诸天有龙,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嘛。 稀奇就是稀奇在,她没有见过。 而她家张哥哥极是特殊,便是那地方真锁了一条龙,那也是不怕的。李家小妹想去看看龙。 而好奇的不仅是李家小妹,还有牛二。牛二假装趴在门口打盹,其实一双牛耳竖起,偷听不止。 她却也是龙种,但这辈子也没见过龙。 挺有兴趣的。 张紫衫便必她们淡定多了,在房子收拾好的时候,她便向张宁告了一声,回去房间内修炼真元去了。 张紫衫在此之前已经是天境,入得“风月”世界之后,便是蠢蠢欲动了,只是张宁一直在赶路,所以没机会,此刻既然有了落脚地方,那自然得加把劲,把真元修炼出来。 张宁看了一眼北方,确实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妖气。但更多的是佛家之力,这锁龙井名副其实。 佛力锁龙。 张宁不知道前因后果,不好断定。但按照佛门人的行事风格,这妖龙大半是没有做什么好事,才被锁住。 张宁还知道,这也不是单纯的锁住。而是与当年的金山寺一样,乃是度化。 那留下封禁的佛家高手,可能是想度化这妖龙。 这是佛家的传统手艺了。 佛家的高手喜欢度化妖类,有的做了弟子,有的成了坐骑。因为佛家高手不擅长飞行,需得有脚力代步。 但不管怎么样,张宁对妖龙与佛家高手的故事不感兴趣。 闲事少管。所以张宁没有一探究竟的心思,只是笑着反搂着抓着他袖子的李骠骑,说道:“入得贵宝地,需得遵守贵宝地的规矩。不许私下去探查。” “嗯。”李家小妹与柳秀秀一样,最是不能抗拒张宁的怀抱,霞飞双颊,嗯了一声。 而牛二本也是跃跃欲试,闻得张宁的话之后,便也送拉下了脑袋,竖起的牛耳朵也是垂落下来,甩甩尾巴,无精打采。 晚饭的时候,李鸿雁又来了,邀请张宁一家前往李家吃饭。张宁没有谢绝好意,又上门白吃了一顿。 晚上回家的时候,李家还想塞一些新的棉被给他,但被张宁拒绝了。 他们家已经没有一个普通人了,晚上睡觉却是不需要棉被。 张宁本打算与那锁在井内的妖龙井水不犯河水,但没想到晚上便出了一点事情。 第二百五十五章 妖龙 人间纷乱。 风月世界也并非是极乐世界,多有妖魔纵横,鬼魅横行,正所谓魑魅魍魉也。 但是这天元国还算安泰,这锁龙村以及附近更别说了,毕竟白云庵便坐落在这里,真有妖孽盘踞在天元国内,却也不敢在白云庵附近放肆。 但这妖若是本就在白云庵的眼皮底下呢? 今夜星光璀璨,明月当空,暖风熏得人们醉。锁龙村内的百姓多数都早早睡下。张家一行人却多在修炼。 张宁与李家小妹同住在一间房内,盘坐在床上,各自修炼。张宁身上微微泛起佛光,仿佛是一尊金人。 李家小妹则还在努力将真气转化为真元。 上一次张宁从景山剑宗取得提升资质的丹药给李家小妹,但仍然比不上张紫衫进展迅速,二人年岁相差数十年。 但目前都处在这个阶段,将真气转化为真元。 张宁忽然睁开了眼睛,嗯了一声。 “张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李家小妹也立刻惊醒,疑惑问道。 “没事。”张宁摇了摇头,继续修炼,只是这一次佛元转化为魔元,魔气升腾不休,罩的张宁的身躯若隐若现,仿佛鬼魅。 “喔。”李家小妹喔了一声,也继续转化真元。 外头院子内,牛二趴在大门附近打盹,不时甩甩尾巴。她当然可以化作人形住在房子内,但是她却觉得以牛身呆在外头挺舒坦的。 “嗯?”牛二忽然竖起了耳朵,睁开了一双牛眸,露出疑惑之色。随即,牛二送拉下牛耳,想了想化作了一个头生牛角,矮个子大胸的美少女。 脖子上挂着铃铛,腰间挂着乾坤袋。牛二甩了甩头,然后走向张紫衫的房间,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 “紫衫,你可听到什么声音了?”牛二小声对张紫衫说道。 张紫衫本在修炼,但在牛二进来的时候,便惊动了,睁开眼睛,蹙眉道:“没有什么声音啊?” “奇怪了,似乎有一个人在对俺说话。”牛二摸了摸脑门,困惑道。 张紫衫心智远超普通少女,蹙眉道:“你乃妖属,又是龙种,不会做梦,也不会如凡人一般产生幻觉。” 随即张紫衫若有所思,看了一眼牛二。牛二也是个机灵鬼,一下子明白了,朝着张紫衫点了点头。 “算了,不想了,俺继续打盹去。”牛二耸了耸肩,告别了张紫衫,关上了门,就地一滚化作了健壮大牛。 又趴在地上打盹了起来,但是耳朵却是竖起,仿佛顺风耳一般,接收附近的信息。 便在这时,那声音又响起。 是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 “身怀龙血的后辈。” 断断续续,牛二花了很长时间才听清楚这句话。牛二睁开眸子,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随即牛二偷偷看了一眼张宁对房间,然后静悄悄的走出了院子,走向了北方。 这是以法力传音。 对方的身份已经很明白,乃是锁龙井中的那条妖龙。若是牛二一个人,她可不敢去冒险,但是现在嘛。 “俺牛二可是有大腿的人,这大腿粗如山岳。有这粗大腿,若是不出来浪一浪,岂不是对不起这么粗的大腿?”牛二心中乐颠颠的,也好奇对方想干什么,便偷偷溜出来了。 不久后,牛二到达了一座小庙外。这小庙四四方方,人字屋顶,瓦片明黄,墙壁也是如此颜色,只有两扇大门为朱色。 看起来是一座袖珍小庙。 但是屋顶上却贴着一张黄纸,黄纸上写了一个金色的“佛”。这张黄纸在凡人看来,平平无奇。 但是在牛二看来,却是佛光冲天。 金光灿烂,宛如烈日一般。这佛光阻止牛二继续向前,但却没有伤害牛二,顶多是带来一些灼热感。 佛与邪魔,势不两立。 对于妖则看情况。 妖若是常食人作恶,身上便有特殊的气息。佛门高手若是遇到这类恶妖,便会忍不住出手。 佛光也是如此。 但是牛二此生却是从未吃过人,也不曾作恶。所以佛光没有伤害牛二。否则以牛二的这种小妖,早就灰飞烟灭了。 须知道这座锁龙井中,镇压着一头货真价实的妖龙。 “不要再靠近了,纵然你并非是佛家口中的恶妖,但若继续靠近,佛元自动运转,也会将你弹飞,不死也得重伤。” 声音清楚了许多,乃是一个充满沧桑的男声。 “你找俺有啥事情。”不用这井中妖龙的提醒,牛二也知道不要靠近的好。于是,她立在距离小庙比较远的位置,也以法力传音道。 “老夫名叫青若,本是海中蛟龙,自由自在。一日在海中兴风作浪,痛快吞噬海中水族。哪知道一个老和尚路过,顺手将我收了,镇压在此。想要将我炼化,度入佛门,做那坐骑。” 声音极为怨愤,不甘,仇恨。 “喔。”牛二喔了一声。 声音戛然而止,过了许久,才有些气急败坏道:“老夫自由自在,却被老和尚无缘无故抓住,还要被度化成为坐骑。你也身为龙种,就一个喔字?” 牛二白了一眼小庙,趴下来,甩甩尾巴道:“俺又不是三岁人类幼崽,佛门的秃驴们虽然经常抓妖类做坐骑,但一般针对恶妖。你肯定没有你说的那般无辜自由,俺看你多半吃过人。佛家的秃驴都是人,人帮人,所以才要度化你。” “老夫乃是龙种,又不是人,吃几个人算什么?你也说了,人帮人,老夫乃是龙种,你也是龙种。你就没有同仇敌忾之心吗?” 井中蛟龙青若更气急败坏道。 牛二认真想来想,果断摇头道:“人类有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类之中,也有恶徒。除了佛家高僧,道家高人,如那剑侠一流,人也未必帮人。同样的道理,虽然我们都是龙种,但俺为什么要与同仇敌忾之心?” 说到这里,牛二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再说了,做坐骑有什么不好?不过有一点,却也需要在意。纵然做了坐骑,也要找个好的主人,抱上又粗又大的大腿。虽然谈不上吃香的喝辣的,但至少能平平安安长大。要知道这诸天可是很危险的,便是你这条妖力高深的蛟,也被镇压在此了。若你有主人,是别人坐骑,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若你有强大的主人,那秃驴,敢把你镇压在此?” 牛二不知廉耻的话,着实震惊了井中妖龙。 这天下的龙种之中,竟然有这种不知廉耻的货色?做了别人坐骑,竟然还洋洋得意,还说出这么多的歪理? 简直岂有此理。 但是又偏偏这歪理细细听来,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我若是有主人!!!呸呸呸。我青若乃是龙种,岂能卑躬屈膝,做人坐骑? 井中的妖龙,差点被牛二给带偏了,一时间陷入找个好主人,等于是找了一座大屋,可以遮风挡雨。 等于是抱了一条金大腿,又粗又金的这个歪理之中了。 井中妖龙也明白了,这外头的这龙种,简直是龙族败类,无耻之龙。 而他引来牛二,又说了这么多,本意也是简单,乃是想要请对方帮忙自己脱困。 没办法。 他虽然还能以法力将声音送出来,但是没有别的手段了,而附近村民都是信佛的,实在难以蛊惑。 更没有那个能力帮助他脱困。 所以不管对方是无耻之龙,还是骄傲之龙,对于他来说就是一颗救命稻草。 想了一想,井中妖龙又开口说道:“我们不说什么同仇敌忾,只说你将我救出如何?” 牛二噗嗤一笑,说道:“这小庙将你都镇压了,俺不过是刚修炼出妖元的小妖而已。怎么救你出去?” 与张紫衫一样,牛二之前一直呆在小世界内,却是刚修炼出妖元。不过她之前根基极为雄厚,虽然刚修炼出妖元,但也不是一般的小妖。 “按照你现在的修为,当然不可能。但我可以传你天水真法,御雷之术。你虽然是龙种,但却是牛身,应该没有正统的龙族修炼法门吧?若是修炼了我的天水真法,妖元可以一日千里。若学了我的御雷之术,便有了自保的本钱。” 井中妖龙诱惑道。 牛二怦然心动。 所谓野龙,便是来历不明的龙。这人间流传一个传说,鱼跃龙门,天下水族百鳞,都可以化作龙。 这是真的,也是假的。 龙性乃淫,许多雄龙更是播种机。所以天下才有蛟,才有牛二这样的龙种牛身之辈。 这天下水族不知道多少看似平常的小鱼,追溯往上,体内或许有那么一点龙族血统,如果天赋异禀又有奇遇,便可以化作龙。 所以鱼跃龙门,是真的。 但是极难。 而这些有龙族血统,天赋异禀的龙种,便是野龙。属于没有传承的龙属。 牛二这一脉倒也是非比寻常,但可惜出了问题,一是血脉问题,追溯不到血脉的传承。 牛二也没有能从老父手中,获得什么传承。 所以牛二也是野龙。对方是蛟,也不是好货色。但至少有什么天水真法,御雷之术,牛二很是热心起来。 不过牛二是一头山贼牛,祖传的手艺。 既然路过,岂能不拔毛? 牛二眼珠子一转,说道:“这天水真法,御雷之术俺想学。若俺强大了,自然可以助你脱困。但俺只是小妖,若修炼有成,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前辈你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迅速提升俺的修为吗?” “哼,一条贪婪的蠢牛。”井中妖龙哪里不明白,心里头冷哼了一声。不过倒也不在意,毕竟贪也是优点。 “对于我们这些血脉不纯的龙种来说,什么灵丹妙药,也比不上一滴真龙之血。老夫在许多年前,意外获得了一滴真龙之血。只要你答应救老夫出去,老夫拼了命,可以将这封印打出一点缺口,送出十分之一滴龙血给你。只要你救老夫脱困,老夫便把剩下的龙血都给你。” 井中妖龙说道。 牛二顿时来劲了。 对于血脉不纯的龙种来说,真龙之血妙用极多。最大的好处便是提纯本身血脉,随着血脉提升,各方面也会得到加强。 比如说肉身强度,而龙属天生便会行云布雨,血脉提升这方面的能力会更强。 牛二极为特殊,她体内有两种血脉,一当然是龙,二则是牛。两种血脉都是极为强悍,互相纠缠,谁也奈何不了谁。 导致血脉传承混乱。 若是得了真龙之血,俺体内的龙血被强化了,压过牛神之血,俺没准能获得自身血脉的传承。 那可比什么天水真法,御雷之术强上百倍不止。 “好。俺若是得了你的天水真法,御雷之术,十分之一滴龙血,必然会救你脱困。你放心,俺行走江湖向来重义气,讲承诺,必不会出尔反尔。不过你也需得保证,助你脱困之后,便将那剩下的龙血给俺。” 牛二严肃说道。 “好。”井中妖龙答应下了此事。而后,井中妖龙便以法力传音的方式,将天水真法,以及御雷之术传给了牛二。 还特意问了问牛二是否记住,牛二当然是点着头,说俺记住了。 随即,井中妖龙便让牛二退开一些。说道:“那老和尚十分厉害,这封禁也十分厉害。老夫拼了命,才能破开一点。龙血飞出,你需得接好。动静也不会小,你立刻开溜。不要让白云庵的老尼姑发觉了。等你消化了龙血,修为精进之后,我们便里应外合,将这封禁破了。” “好。”牛二应声,站起来抖了抖牛身,走远了一些。 不久后,变故陡声。 “嗷!!!!!”一声龙吟惊天动地。 小世界内,赵宋传承的绝学乃是游龙剑,一剑出必有龙吟。但那龙吟与这头妖龙的龙吟一比,便什么也不是。 这一声龙吟宏大无比,绵延不绝。而这只是一头蛟龙的龙吟,管中窥豹,若是真龙,必将厉害无比。 牛二有些激动,心想。若俺真正长大了,那肯定很厉害。 便在龙吟响起的时候,妖气开始沸腾。 第二百五十六章 伏虎 妖与人不同。 人修行之法虽多,但大体还是分作阴阳的。妖却不管阴阳还是五行,走的是杀伐之道,淬炼,强横无匹。 当然也有妖术,但是血脉所带来的天赋。比如说龙属,天生便会行云布雨,御使雷霆。 所谓妖元,乃是混沌之力。 阴阳未分,便是混沌。 听说道祖没有成道之前,人类也是修的妖元。 “嗷!!!!”随着这一声悠远的龙吟声响起,金色小庙内的妖气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妖云,似要冲破金色小庙。 “咔嚓,咔嚓。”金色小庙表面出现裂纹,似要碎裂。便在这时,小庙头上的“佛”字帖子,却绽放出万丈佛光。 佛光猛然压缩落下,金色小庙上的裂纹迅速被修补,强大的佛元涌入金色小庙内部,那井中妖龙似乎受到了雷霆一击,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闷哼,龙吟之声,戛然而止。 但趁着那裂缝出现,一点红光飞出。机灵鬼牛二眼疾手快,迅速用乾坤袋接住了这红光。 “快走,那老尼姑要来了。”井中妖龙虚弱的声音响起。牛二眼珠子一转,便一溜烟的回去了张宁所在的宅子。 入得大门,牛二的身子一僵硬,而后抬起头灿笑的看着大堂门前。只见张宁负手而立,一袭白衣,白衣被风吹的微微飘起。 “主人。”牛二小跑几步来到了张宁的身边,四蹄叉开,伏下牛头,蹭了蹭张宁的大腿,好粗的金大腿。 嗯。 “那龙绝非善类。”张宁平静的说道。 “嗯嗯,俺晓得,俺晓得。”牛二见张宁似乎没有生气,心下大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继续在张宁的大腿上蹭的飞起,讨好道。 张宁看了她一眼,身形一闪,风吹起卧房大门,随即关闭,仿佛幻觉。 牛二看了一眼张宁,兴冲冲的来到了角落处趴下,然后取出那十分之一滴的真龙之血,其实一滴血到底有多少,没个准数。 十分之一滴真龙之血,其实也可以算是一滴血。 这一滴血泛着红光,血似乎是活的,不断的变换形状,这一滴血虽然少,但似乎有无穷伟力。 牛二从中感觉到了雷法,云气,水法,这诸天之龙,大体都是这个类型,行云布雨,驾驭雷霆。 当然也有少数龙种,会有别的奇葩天赋。 而牛二这头牛龙,也是正统之龙,所以这滴血很有用。牛二翻倒在地,四脚朝天,四蹄胡乱蹬蹬,开心的飞起,然后舌头一卷,将这滴真血纳入口中。 纳入口中不等于是吃了,牛二还需得小心探查,看这血是不是有问题,而且真龙之血,也没有那么容易消化的,牛二修为还极低,只是小妖级别,可不敢冒然炼化真龙之血。 真龙之血虽然不能冒然炼化,但是天水真法却是立刻可以修炼,牛二撒欢之后,便又俯卧下来,钻研从妖龙手中获得的天水阵法。 也没有冒然修炼,需得等那老尼姑离开了再说。 且不说牛二得了好处,这妖龙一声龙吟,惊天动地,声音传出无数里,首当其冲的锁龙村,更是鸡飞狗跳。 索性因为金色小庙的压制,井中妖龙的妖气,龙威都没有散发出来,否则村庄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那龙!!!” “妖龙!!!” 村庄内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灯火,李德祖,李纯念父子更是一前一后冲出了房舍,往锁龙井方向而去。 白云庵内。 十分平静。 智上师傅自在僧舍内盘腿修炼佛元,其余弟子也各自修炼佛元,柳秀秀初来乍到,只得先学佛经,不会佛元,因而早早睡下。 一声龙吟,骤然惊醒所有人。 “牛二?!”柳秀秀梦中惊醒,不明所以,随即继续睡下,因为龙吟骤然响起,随即隐灭,一闪而逝罢了。 智上师傅却骤然睁开了眼睛,袖子一甩,门户立刻开启。智上师傅身上佛光绽放,以佛元驾驭肉身,一闪而逝。 佛门不擅长飞行,平均脚力极慢,但是爆发力极强,短距离速度极快。 尤其是金刚,罗汉之流。智上师傅虽说是白云庵主持,但走的却是金刚,罗汉之流。 龙吟只是刹那而已。当智上师傅以佛元驾驭肉身,来到金色小庙的时候,已经风平浪静,但是浓郁的妖气没有完全散去。 智上师傅看了看金色小庙,这庙不是她建造的,乃是擅长佛法的佛家高僧建的,她不懂,自然也不会修补加强封禁。 但她能感觉到,妖龙并未脱困。 “妖龙,以你的力量绝难脱离锁龙井,何必自讨苦吃?”智上师傅拨弄了一下胸前佛珠,平静道。 “哼。”回答智上师傅的只是一声冷哼,饱含仇恨的冷哼。 似乎在说,你们这帮佛门秃驴。 智上师傅也不生气,这时候,李德祖,李纯念父子也已经赶到了,父子二人见到智上师傅,立刻肃立,口称“主持。” “锁龙井没有事情,那妖龙难以脱困。但是以你们的实力,若是靠的太近,可能被妖龙杀死。所以以后遇到此类的事情,不要来此。” 智上师傅双手合十,说道。 “是。”李德祖,李纯念躬身应是。随即,父子二人便原路返还了。智上师傅则看了一眼张宁所在的院子。 有些巧合。 井中锁妖龙,那牛也是龙种。 若非柳秀秀乃是身怀佛家舍利,而且这舍利极不寻常之人,张宁,牛二等人实力修为实在太低,智上师傅便要怀疑了。 而现在智上师傅只是摇了摇头,折返回了白云庵。 村庄骤然惊醒鸡飞狗跳,而后复为平静。 清晨,东方鱼肚翻白。似乎是那妖龙的缘故,今天雾气很浓,空中充满水气,待太阳彻底升起,雾气这才渐渐散开。 锁龙村中,男女皆是早早起来,家家户户炊烟升起,等用了早饭之后,或修炼拳法,或是往田间劳作。 安逸,宁静。 张宁也出了卧房。目前张宁一家都非是凡俗,便是一天到晚呆在房子内修炼,也是无所谓的。 足不出户到达了一种高度。 不过这在修行界,那是极为正常的,那些大能一个闭关,时间便数以百年计。 所谓修行,修的也是寂寞,是孤独。 张宁还是极好的,有红颜,有弟子,有坐骑在身边。一些独来独往的人,那真的是孤单到天荒地老。 所以张宁出来是有原因的。张宁出了卧房,打开了院门。抬眼便见到了提着两个食盒过来的李鸿雁。 却是张宁感觉到了李鸿雁来了。而李鸿雁则是呆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却是想起家中长辈交代。 这位张公子,有极深的佛家修为。 能感觉到他来了,不奇怪啊。 “公子。家中让我带来饭菜。”李鸿雁恭敬说道。 “代我谢谢你家长辈。”张宁含笑接过了两个食盒,然后却也说道:“也请转告你家长辈,我家没有普通人,经常辟谷。却是不必每日为我家准备吃食。” “是。”李鸿雁仍是恭敬应了。 而后,李鸿雁便告辞离去了,而张宁则提着食盒进入了宅子。李家小妹,张紫衫还在修炼,只有牛二还在昏昏欲睡。 张宁叫醒了牛二,与牛二分吃了这两个食盒内的饭菜。牛二自然也可以辟谷,但口腹之欲极强。 这点食物虽然只够塞牙缝,但吃了东西之后,却是精神了一些。牛二站起来,抖了抖身子,甩了甩牛尾。 “主人,俺昨晚上得了好处。去寻一处大河耍一耍。”牛二说道。 “好。不过这毕竟是中世界,有大河必有水族,你却是要小心一些,莫要做了别人的食物。” 张宁点头说道。 “主人放心,俺可机灵了。”牛二骄傲的抬起牛头,然后腾云驾雾出门去了。 张宁随即开始清洗食盒内的碗筷,放在门口。然后张宁想了想,便开始打拳。张宁修炼的也是佛家的斗战之法。 也就是金刚,罗汉的路子。 “护法经”。 护法经之中,也有一套拳法,名叫力护法拳。那拳法张宁已经练的滚瓜烂俗,佛元在体内流转,淬炼肉身,增进佛元。 但是这次张宁打的拳,却并非是力护法拳,而是昨天刚学来的拳法,也就是锁龙村的村拳。 未知名。 虽然昨天只看了一遍,但是张宁却已经是了然于胸。双腿扎紧马步,然后开始出拳,这拳法大多是拳路,但也有少数腿法。 随着一个个招式打下去,张宁感觉到佛元在运转,在淬炼,而内的产生的气血,又反补佛元。 真真是生生不息。 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对于张宁这样的人来说,修炼从不是难事,修行法门不必高深,入门就行了。 别的不说,张宁便靠这一套不知名的拳法,也能走到极高的高度。 这拳法看似极普通,张宁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似乎与他之前修炼的力护法拳,相差不大。 但是练着练着,张宁便觉察到了其中有些奥妙。 初时还不觉得,但走了三分之一的招式之后,张宁便觉得有一股怒意,正在心中升腾而起。 张宁先是微微蹙眉,但是没有停下,而是继续修炼,心中怒意便是更盛,仿佛见到的尸山血海,仿佛见到了魑魅魍魉残害苍生。 心中有不平之气,所以怒意沸腾。怒气越强,拳法的威力越强,张宁顺着感觉走,便调动起了体内的所有佛元,他的拳法打的不快,但身上佛光绽放,冲天而起。 “嗷!!!!” 打到最后,便是一声虎啸。 张宁的心中涌现出了明悟,这拳法叫伏虎拳? 难道为伏虎罗汉所创 张宁并非佛门弟子,但也看过不少佛经,知道不少佛家大能,正所谓降龙,伏虎,乃罗汉之中的翘楚,佛陀身边的强大护法。 而张宁猜对了,这拳法正是伏虎罗汉所创。 佛家金刚,罗汉走的是肉身修炼的路子,战斗力极强,但早年却是修身不修心,越是道行浅薄,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就像是早年的智上师傅,经常便因为心中不平,屡屡出手。 这伏虎拳,便是伏虎罗汉伏虎之后所创。他眼见虎妖纵横伤人,所以怒意升腾,于是击杀了虎妖。 修行这套拳法,修为越是浅薄,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所以张宁一行入得锁龙村的时候,张纯念见张宁等人乃是外乡人,又探头探脑,误以为是哪里来的鬼魅之辈,所以便忍不住露出不善之色。 而张宁练这伏虎拳,与李德祖,李纯念这二人所修炼的又是不同。哪怕是李德祖,李纯念二人乃是锁龙村中修为最强,伏虎拳法最精湛的人,在最后也是打不出虎啸的。 非是天赋异禀,难以打出虎啸。 因而一声“虎啸”,这平静的村庄,便又不平静了起来。 这村庄内人人信佛,不管男女都会这一套伏虎拳,只是有人如李德祖父子,坚持下来了,并且有了成果,能修炼出佛元。 而普通人便是依靠这伏虎拳,修炼出真气的也是极少,更多的村民,只是会这一套拳法而已。 但不管如何,所有人都知道,打出虎啸是不得了的。 不过这一声虎啸太逼真,而且中气十足,冒似虎妖。因而所有村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头不长眼的虎妖。 村口那片空地上,李纯念一大早便聚敛了许多村庄中的孩子,教导伏虎拳。开拳馆的,一般情况下,徒弟是越来越多。 但是李纯念这里,弟子却是越来越少。 练拳是辛苦的,坚持下来,并有成果的人极少。 今天与昨天相比,来打拳的少年孩子又少了一个。李纯念不由叹了一口气。 “嗷!!”便在这时,一声虎啸响起。这声虎啸中气十足,李纯念第一个念头是不知道哪里来一头虎妖。 心中噗笑,不说别的,有白云庵坐镇,妖来妖死。 但随即蹙眉不已,因为这一声虎啸,声音似乎是从村中发出的,而且没有妖气。 “莫非我爹打伏虎拳,打出了虎啸?”李纯念极为震惊随即兴奋起来,却因为能打出虎啸,当真是非同小可。 根据李纯念所知,他们村庄自从建立之后,便没有人能打出虎啸。能打出虎啸的人,只有一人。 便是白云庵内的智上师傅,而那位师傅是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强者之一。 第二百五十七章 伏虎真经 李纯念心下激动,便忍不住交代了孩子们自行打拳,人便大步回去了家中。留下了一脸懵懂的孩子们。 却说锁龙村中,村民们几乎都知道打出那一声虎啸意味着什么。但是普通村民纵然是因为那一声虎啸而惊讶不已,但许多村民惊讶之后,便又去耕田去了。 只有如李纯念这般,或是修炼出了佛元,或是修炼出了佛家真气的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往村庄,李德祖父子家中而去。 当李纯念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家中已经有许多人了,都是村庄中伏虎拳练到一定境界的人。 但唯独不见老父李德祖。 十几个人面面相视,李纯念的同辈,虽然没有修炼出佛元,但却也有深厚佛家真气的陈百川,出声询问道:“纯念,那一声虎啸,乃是伏虎拳所发出来的声音,这断然是不会错的。在我们村庄中,应该是不可能有人能打出虎啸的,若是有,那也就只有伯父。伯父人呢?” 其余在场的村民,也都是重重点头。 非常赞同。 若有人能打出虎啸那便只有你老爸李德祖一人了。 李纯念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飞奔回来。但是对于自家父亲的下落,却委实不知。因为李德祖的佛元修为极强,他若是收敛佛元,便是李纯念也找不到他。 李纯念想了一想,唤来家族中的子弟询问。从李鸿雁的口中,李纯念知道李德祖大略往哪里去了,李纯念与大伙一合计,便追寻而去。不久后,一行十余人便来到了张宁所在的宅邸外,并看见了李德祖与张宁一起在院子内一株老树下说话。 老树极是高大,树枝张开满身绿叶,犹如华盖。片片树叶落下,几乎铺满了院子。在老树之下,有石头做的桌子凳子。 张宁正与李德祖在落叶之中坐着,颇有禅意。 二人感觉到了李纯念等人蜂拥而至,便转头看向院落大门,不久后,便见到了李纯念一行人鱼贯而入。 李纯念等人见落叶中端坐的二人,不由面面相视。李纯念自然认得张宁,其余村庄中的人虽然多数不认得张宁,但也知道张宁来锁龙村暂居之事。 毕竟村庄也不大,村北夫妻吵架这种事情,当天就会传遍整个村庄了。 更何况村中住了一伙人了。 但他们不知李德祖为何会在这里落座,到底是不是李德祖打出了那一声虎啸? “父亲。张公子。”身为儿子,李纯念带着同辈兄弟们上来见礼,然后忍不住问道:“父亲,那一声虎啸。” “那一声虎啸并非是出自我手,伏虎拳我打了一辈子,若是能打出虎啸,早就打出来了。”李德祖笑着摇头道。 “那?”李纯念等人有些吃惊,随即有些预感,不由抬头看向张宁。 倒也不算太吃惊,伏虎拳流传极广,乃是佛门基础拳法之一。张宁会打伏虎拳也不奇怪,再则张宁在入村的时候,便露出少许端倪,李纯念知道张宁身据佛元,妻子又在白云庵内做了俗家弟子。 会打伏虎拳,很正常不是? 当然,会打伏虎拳,与能打出虎啸,却又不同。锁龙村内,伏虎拳流传多年,却从未有人能打出虎啸,足见困难。 “是了,就是张公子打出虎啸的。而且张公子乃是初学这门拳法,而且还是昨天在村口,看你们打拳的时候学会的。” 李德祖看了一眼张宁,感慨说道。张宁并没有隐瞒什么,刚才便说了。而李德祖当时震惊,现在仍然震惊。 不过渐渐的,却也是平静了下来。 李德祖早年也在人间闯荡过,见识不俗,知道人间总有一些人,拥有别人羡慕妒忌的天赋。 伏虎拳他们这些村庄的人打了一辈子,也打不出一声虎啸。而别人一学即会,一打拳就有虎啸。 这或许便是佛家所说的定数吧。 强求不得。 虽然李纯念等人早有猜测,但是闻得的李德祖的话,仍然是震惊不已。因为他们只猜测到张宁打出的虎啸,可从没有想过张宁是看了一眼就会了,打了一遍,就打出了虎啸了。 而李纯念这些人中,不少人都没有李德祖的涵养。 震惊之余,不少人都哀叹一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张宁其实想说。 我也很无奈啊。 张宁早已经过了需要靠打拳来修炼出佛元的这个阶段了。本在房间内修炼不停,只是李鸿雁送来了食盒,才不得不出来罢了。 又临时想起了昨天刚学的拳法,不由打了一打,那知道竟然打出了一声虎啸。 这着实是引人注目了一些。 虽说也没什么。 便在这时,李德祖见李纯念以及在场人的表情,便对张宁拱手说道:“对于公子来说,此事乃是水到渠成。而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天方夜谭。在场众人,便只有我当年有幸看到过智上师傅打出虎啸,机会难得。公子可否为我等演示一下伏虎拳?” 李纯念闻言顿时竖起了耳朵,颇为期待的看着张宁。 正如李德祖所说,一声虎啸乃是传说,只有李德祖见过。如今传说降临,这不亲眼见识一下,着实是心痒难耐的很。 张宁非是小气之人,此又是举手之劳。便含笑拱手说道:“敢不从命?”说到这里,张宁便离了座位,扎好马步,开始打伏虎拳。 李德祖也站起,然后与李纯念一起退开了一些距离,给张宁腾出了空间。张宁运起体内佛元,佛元流转,与伏虎拳遥相呼应。 心中怒意沸腾,却不压制,而是顺其自然,拳拳有风声,偶尔响起闷雷一般的声响,一套拳法,行云流水之余,也颇有声势。 待到最后收手之时,果然响起了一声虎啸。 这一声虎啸中气十足,凛然而有威势。 一套拳法打完,一声虎啸响起。李德祖,李纯念等人却是沉浸在这套拳法之中,久久不可自拔。 人与人是不同的。 同一套拳法,根据打出来的人不同,威力也自然是不同。李德祖,李纯念等人练了一辈子的伏虎拳,李德祖更是有幸曾经见过智上师傅打拳。 但那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再看张宁打拳,当真是一番领悟。发现自己这练了一辈子的拳法,当真是似是而非。 真是练了百年皮毛,而今才发现了精髓所在。 许久之后,李德祖最先反应过来,对打拳之后收手而立的张宁躬身行了大礼,说道:“多谢公子。” “多谢公子。”李纯念等人惊醒过来,连忙随从下拜道。 “举手之劳而已,诸位不必如此客气。”张宁连忙扶起了李德祖,说道。 “于公子来说,这是举手之劳。但于我等来说,却又是不同啊。”李德祖被张宁扶起之后,犹自感怀不已。 白云庵内。 有些弟子在庵后的空地上修炼拳法,有弟子在房舍内修炼佛元,也有弟子在门前招待上香的善男信女,也有弟子在庵内清扫落叶。 佛门清净之地,充满宁静。 藏经阁内,门窗打开,阳光从门窗处照入,使得藏经阁采光极好。 藏经阁内,书柜层层叠叠,尽是佛家经,这些佛家经都有些年头了,书册上尽是翻阅的痕迹。 在阳光透亮的一角,智上师傅与柳秀秀盘腿坐着。柳秀秀一身僧衣,跟着智上师傅一起诵念佛经。 柳秀秀诵念的十分认真,却是师傅说了。 所谓佛法,无处不在。这些经虽然普通,但却蕴含佛法。至于修炼佛元,长生不死,不急,不急。 明悟了佛法,便也水到渠成了。 柳秀秀很听张宁的话,更想与张宁一起天荒地老。虽说并不想遁入空门,青灯古佛,却也是想借助佛家手段,长生不死。 自然认真。 正在这时,响起了一声虎啸。 柳秀秀诵经的声音立刻被打断,她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智上师傅,说道:“师傅,有老虎。” 自从张宁显露本事手段之后,柳秀秀也见识过了不少,但她目前仍是个凡人,可怕老虎豺狼。 智上师傅却露出异色,随即,智上师傅双手合十对柳秀秀说道:“并非是人间猛虎,而是佛家伏虎。玄静不必忧心,继续诵经。” “是。”柳秀秀十分懵懂,却也放下心来,听话的继续诵念佛经不停。智上师傅宣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从藏经阁中取了一册书卷,捏在手中出了藏经阁,找到了在寺庙内打扫落叶的弟子玄宁。 便也是张宁来的时候,在大殿前打瞌睡的那小尼姑。 “师傅。”玄宁本在专心打扫,而智上师傅走路无声无息,她抬头惊见师傅,吓了一跳,连忙行礼。 “玄宁,且将这本伏虎真经送去给锁龙村,那位张公子。并代为师问一声张公子,张公子有如此资质,为何不在桃林寺内修行佛家法门,须知桃林寺虽然不收女弟子,却也时收俗家弟子的。” 智上师傅将伏虎真经交给了玄宁,交代道。 玄宁实在摸不着头脑,但师傅交代,总该去做的。小尼姑双手合十,捏过伏虎真经,趣步往大门口去了。 智上师傅望着玄宁出了门,这才叹了一声,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真是孽缘。” 却说智上师傅虽然想棒打鸳鸯,但人却不坏。张宁收敛体内乾坤,只显出佛元。这也不奇怪。 佛元又不是只有和尚,尼姑才能修炼,佛家法门在人间流传颇广的。 智上师傅以为将柳秀秀拴住,三五载之后,便可让柳秀秀知道佛家的好处,心甘情愿遁入佛门,青灯古佛。 就算三五载不成,那就百年,几百年。 而柳秀秀身怀佛家舍利子,非同小可,前方路上坦途一片。而张宁看起来十分寻常,估计多半折戟沉沙。 未来柳秀秀得了菩萨果位,乃至于成了一尊女佛。 张宁可能已经枯骨化作泥土了。 但今日听见这一声虎啸,智上师傅便知道,这一段孽缘,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又惜张宁天资,身怀佛元,而伏虎真经乃是佛家上乘罗汉,金刚之法,流传甚广,传给张宁也不算什么。 便忍不住交代了玄宁。 至于那一声问,便打算是将张宁打发回去桃林寺修炼,让这段孽缘的主角二人,分开两地。 哎。 真是操碎了心肝。 却说玄宁来到了锁龙村张宁借住宅邸的时候,李德祖,李纯念等人还在。当玄宁这小尼姑红着脸上门,说是师傅交代之后。 李德祖,李纯念便告辞离开了。 当院子内只有她与张宁的时候,小尼姑脸蛋更红,乃本性羞怯而已,非是其他。 “张公子,师傅交代我将这册伏虎真经交给公子。并询问,张公子有如此资质,为何不在桃林寺内修行佛家法门,须知桃林寺虽然不收女弟子,却也时收俗家弟子的。” 玄宁小尼姑双手送上伏虎真经弯腰说道。 张宁看了一眼这册伏虎真经,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但张宁并非凡人,仔细一想,也知那一声虎啸,恐怕也惊动了那位智上师傅。 所以,张宁便拜谢一声,收下了这册伏虎真经。然后,才回答道:“劳烦小师傅回去转告智上师傅,秀秀在哪,我便在哪。” “好。”玄宁小尼姑应了一声,然后便红着脸匆匆离去了。 白云庵内,智上师傅静等玄宁回来,闻得玄宁的回答之后,不由再次叹息了一声。而张宁则是回到房间内,开始翻阅伏虎真经。 那伏虎拳与伏虎真经却是一脉相承。 伏虎拳只是让人产生佛元,伏虎真经则是更进一步的以佛元锻炼肉身,并一步步的提升修为,比如说如何凝聚舍利子。 还有其余拳脚之法。 所谓罗汉,金刚之流,便是打架的。 与江湖上的拳脚功夫差别不大,只是威力惊人,强者乃可翻天覆地。 虽说张宁这样的人,法不需要太强,太高,入门便可。但若是得了好法,却也能缩短成长时间。 张宁翻阅伏虎真经,并修炼了真经上的法门之后,只觉一日千里,获益繁多。 很快三月过去,张宁获益繁多的同时,却也蹙眉不已。 因为牛二出门已经许久了。 牛二可是自愿跟随他的,不会背离,这一出门三个月不见踪影,张宁有些担心。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有请楚江王 锁龙村村民淳朴,伏虎拳一事并没有给张宁带来太大的影响,只是导致了所有村民都认识了张宁,并对张宁很尊敬。 夏日悄悄过去,秋天来临。 院中的大树,仍然生机勃勃。已经许久没有清扫院子了,张宁拿起扫帚,将落叶清扫干净。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白云庵的方向,心想。 “三个月来,秀秀这妮子竟然没有来见我一次。” 张宁并不担心,反而有些欣慰。虽说有他带着,长生路上并不难,但终究还是需要自己努力啊。 现在的秀秀,肯定在努力吧。 清扫了院子之后,张宁看了一眼自己卧房,还有张紫衫的卧房,妻子与弟子都还在修炼真元。 张宁从万宝帆之中取出笔纸,在大堂内留书一封。这才打开了院落的大门,也无需锁门,关上门张宁便走了。 此刻仍然是农忙的时候,路上少见行人,但儿童老妇老伯颇多,见着张宁有些人上前叫了一声张公子,有些人避让,露出尊敬之色。 此并非张宁本意,却也无可奈何。 受之而已。 一如当年张宁在张山村中,也有非同凡响的地位。张宁循着道路来到了村庄北方的一处小庙内。 这尊小庙并非是佛家小庙,乃是神道庙宇。 附近的村庄都是信佛,但也不妨碍村民们兼信神道。人们活着的时候有诸多苦难,心中需得有信仰。 死后则入归阴司。 神教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是极有地位的。 但这座小庙并非是城隍庙,而是一尊土地庙。进入中世界之后,阴司的力量也增强了。 在大齐的时候,一州之地才有城隍。而到达中世界之后,基本上一座县城就有一座城隍庙,城隍辖地内,也有土地充作耳目,辅佐城隍。 却是在中世界内,阴司可以出动更多的力量,与此同时,能进攻阴司的人也多了起来,颇有一些来历不同寻常的邪魔,妖类敢于进攻阴司,并顺利逃走。 阴司大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也不是万能的。他们掌管诸天,虽然分身万千,也不可能事事都清楚知道。 这座土地庙,便叫大顺乡土地庙。 而张宁来到中世界之后,可以调动的法力也更加强悍,神道金册,愈发不凡。可以不用进入阴司,便唤来土地。 张宁没有进入庙宇,因为庙中有庙祝,交谈太过麻烦。张宁便在土地庙外,唤了一声。 “此间土地何在。” 一阵浓郁的阴气升腾而起,不久后,化作了一位双眉垂落至胸,白发如霜,面色红润,衣着白袍,手持拐杖的老者。 便是大顺乡土地是也。 而今楚江王尊位,已经是神道中人尽皆知。 大顺乡土地在听到呼唤后,便知道来者是谁了。 “大顺乡土地,见过楚江王。”大顺乡土地不卑不亢对张宁躬身行礼道。 这是神道的特色,纵然张宁贵为楚江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神道之中的人,大多正直良善,并不至于卑躬屈膝。 “土地有礼。”张宁也很客气还礼,随即询问道:“我家坐骑,一头牛妖龙种,三月前腾云驾雾,去寻找大河修炼,而今不知所踪。所以唤来土地,询问一二。” 大顺乡土地闻言,当即答道:“三月前确实有见一头牛妖腾云驾雾往北方而去,而北方有一条大河,名唤永宁江,楚江王可前往探寻一二。” “多谢土地相告。”张宁拜谢一声道。 “楚江王客气,若是无事,老朽便回阴司了。”大顺乡土地摇头说道。 “请便。”张宁说道。 随即,阴气散尽而土地也离开了这方世界,回去了阴司。 有组织便是极好的,尤其是神教这样的组织。否则纵然天下无敌,找人也是麻烦。 张宁将头上的万宝帆取下,然后插入一根木簪,将头发固定,施展阴司法力,将万宝帆化作了一丈长的黄布,人坐在黄布上,迅速的向北方掠过,又不时停下,询问当地的土地,城隍。 行了七八百里。 张宁落在了一处荒山上,前方立着一座土地庙,庙宇内没有庙祝,但是却有烧香的痕迹。 庙宇名叫“黄泽山土地庙”。 庙宇内立着一座土地像,乃是一位红脸魁梧大将。张宁唤了一声土地,一阵阴气弥漫,继而与土地像极为相像的红脸魁梧大将,便浮现了出来。 张宁刚想询问一下牛二的下落,这土地反而是躬身下拜,急促道:“楚江王,此间有妖魔作乱。宁国,昌汉,武乡三县城隍率领麾下大将鬼卒前往征讨,却是不得其门而入。还请楚江王援手。” “呃!!!”饶是张宁,也是稍稍的楞了一下。这我现在在寻牛,逮住你打算询问一番,没想到反而被捉住。 不过此事张宁倒也不得不管。 一来乃是神教的楚江王,自上任之后,倒也受到神教不少关照。 二来张宁最讨厌什么邪魔之类的了。 江湖人你杀我,我杀你可以不管。 来到中世界,修士们自相残杀也可以不管。但邪魔,恶妖之类,需得管一管。须知修士们自相残杀,也会避开凡人。 而邪魔,恶妖往往纵横不休,见谁杀谁。 从这一方面来说,神教其实挺符合张宁价值观的。神教也是庇佑凡人,专门针对邪魔,恶妖,而不管普通修士之事。 张宁当即询问道:“何类妖魔,土地细细道来。” “却是在宁国,昌汉,武乡三县交界之地,有一座小镇叫柳河镇,镇上连带附近村庄数千人一夜死绝,而后在那片区域内,阴阳颠倒,形成一座大阵。阳人进得去,阴司的人进不去。土地无奈,便上报宁国城隍,宁国城隍又邀请昌汉,武乡城隍相助,却是强攻不进去。本想上报诸判官,四大将,请大将分身前来解决此事。但一伙紫霄观的道士路经此地,便强自出头,闯入了那阵势之中。而今已经有一日,那阵势威力越发强横,而那伙道士再没有声息。” 这黄泽山土地如此说道。 张宁当即又扬起了万宝帆,化作了一仗长的黄布,邀请黄泽山土地上来,请其带路,往柳河镇而去。 黄泽山土地喜滋滋的。 如今楚江王之名,已经传遍整个阴司,乃至于阳间不少又手段的宗门,强者,都听说了阴司内有了一位楚江王。 位列四大将,诸判官之上,仅次于阎君。 而四大将,诸判官对于普通土地来说,已经是顶天一般的存在,象征着法力无边,恐怖如斯。 可与灵山诸佛争锋,可与诸仙交手。乃是仅在阎君,佛陀,道祖,以及魔天大圣们之下的存在。 而这位楚江王,更是法力无边,更强于四大将吧。 这位黄泽山土地本是人间大将,因为忠勇骁悍,而入得阴司,成为了一方土地,如今已经千年。 张宁盘坐在前方,他按剑立在张宁身后,仿佛是随从大将。 却本该也是如此,楚江王出行,岂能少了排场? 听闻楚江王有一楚江国,麾下也有判官大将,如今这些判官,大将不能随从,充作仪仗,我当效劳。 黄泽山土地心想。 万宝帆载着黄泽山土地向东行了五百里,黄泽山土地向东一指,说道:“那边便是柳河镇上了。” 其实不用土地提点,张宁也看到了。前方有一个球形的范围,范围内血气弥漫,而阴阳颠倒,那阵势极强。 而阵势之外,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战船,战船上各色各样的凶猛鬼兵排列整齐,阴气冲天。 与城隍一样,这中世界的鬼兵比小世界的也强了许多。 而如此阴气冲天,附近的走兽,蛇虫早就远远逃遁走了,没逃走的便也死了。附近形成了一种幻阵,普通凡人若是入得这个范围,便会回转出去。 这动静可不小,而中世界内却不乏修行者。等闲着当然不敢靠近,但能飞就代表颇有实力。 此刻这范围内,便有数十位飞在天空的高手。僧道俗妖都有。或驾驭飞剑,或腾云驾雾,或跨坐坐骑。 但他们都进不去。 一来三位城隍在此,阴气冲天,他们可不敢擅自闯入。 二来他们也没有实力闯进去。 张宁驾驭万宝帆而来,不欲与寻常修士打交道,便驾驭万宝帆,升腾起黄色雾气,遮掩了一切,便往幻阵之中冲去。 张宁的动静也是不小,在场的数十位修士当然也见到了他们。 这在场的数十位修士,虽然都没胆子,没实力进去,但来历却也不小。其中有宗门高手,也有天元国朝廷的高手,多数都处在金丹境。 正所谓内丹术。 灵气长驱入丹田,凝得金丹问长生。 在主世界,金丹境乃是修行入门。而在这风月世界之中,金丹境已经是一方小高手了。 当然金丹是道家的说法,佛门称舍利子,真魔称魔丹,而阴司称“神丹”,妖族称内丹。 总而言之,这数十看热闹的人都是这方世界这片区域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数十人之中,其中有三位乃是一僧,一妖,一朝廷高手。 其中僧人为桃林寺金刚院高手,法休大师。其人非常普通的佛门形象,肥头大耳,体态丰腴,身罩黄色僧衣,赤足。 眉目间透着柔和慈悲。 那妖乃永宁江水族大将,草上青,青面长须,眼睛有些诡异,外罩金甲,后披红袍,手持一杆红缨枪。 草上青本体乃是一条大草鱼。 那朝廷高手国字脸,颇有威仪,头戴纱帽,身穿公门服侍,腰间挎着一把刀。此人乃是附近总捕,陈万年。 三人立在一片白云之上,关注局势。 这三人一位是佛门高手,一位是水族妖类,一位是朝廷捕快,站在一起看似违和,但其实是有条理的。 佛家与邪魔势不两立,与恶妖也不对付。 如那井中妖龙,便也是因为吃人,而被佛门高手镇压在锁龙井内,希望以佛法度化之。 朝廷则需要稳定,最讨厌带来不稳定的人。当然也讨厌邪魔,恶妖。 而人间除了恶妖之外,尚也有规矩的妖。比如说这永宁江水族,便颇为规矩。自成体系,约束水族,从不找人类的麻烦。 若是追捕恶妖遇到麻烦,还可以拜托一下永宁江水族帮忙。如佛门高手一般,降妖伏魔也是有极限的。 比如若是在水中作战,却是战力大打折扣。 在观望的数十位金丹级别的高手之中,这三个人乃是正派高手,也有看热闹的中立之辈。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惊动了三位城隍围剿之?城隍还不放我们进去,我们也不是路人,好歹也能帮上一点忙。” 陈万年抽出腰间的刀,有点不太满意。 他是后来到的,有点不太清楚情况。 “却是那阵势颇为强悍,使得阴阳颠倒,又针对阴司的人马,城隍鬼兵们进不去。而听闻紫霄宫的一伙道长刚好路过,自请帮忙。那位为首的道长乃是元婴境,一行人进去,却是没了声息。我们这些金丹舍利进去,岂不是有去无回?城隍封了这里,却是好意。” 法休大师双手合十,说道。 “此事自然有城隍们处置,若不成,城隍自可禀报阴司诸判官,四大将来处理。虽说消息一来一去慢了一点,但阴司真的是。” 大将草上青摇摇头,露出少许畏惧之色。诸天的道门,佛门,魔门,妖类都是庞大的势力,佛陀,道祖又不可能同时统帅之。 佛门有不同派系,道门也有许多传承,其实十分松散。妖族就更不用提了,一盘散沙。 只有神教阴司,乃是一个紧密的强横的组织。阴司冥河又是四通八达,阴司的诸判官,大将们化身千万,可以随时前来处置。 要问这诸天,什么组织最不能惹? 那便是神教阴司了。 但就算这样,还是时不时诞生一些疯子,仗着手段诡异,可以逃脱阴司追捕,而冲入阴司之中,取冥河之水。 这诸天可真是危险的紧。 便在这时,张宁驾驭万宝帆,迅速的冲入了幻阵之中。陈万年眉头一挑,好心叫道:“喂,那人。前方自有阴司城隍办事,不要轻举妄动,白白送了性命。” 哪知道幻阵大开,三位城隍驾驭阴司战船从幻阵中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入阵(二更) “城隍竟然出来了!!!!” 阴司的城隍地位当然是非同凡响,在风月这个世界内,每一位城隍,都是风月世界最顶级的强者。 虽然神教基本不干涉人间纷争,只针对邪魔,恶妖。但是影响力仍然不可忽视,因为很多的正派人士,中立人士,都会有很多机会求到神教的身上。 每一位神教的城隍,地位都是极为尊崇的。 因而和尚,鱼妖,捕快三人很快就从张宁的身上抽回了眸光,大吃一惊,打算上前去见过城隍。 其余人员,也都是如此。但便在这时,大吃一惊的一幕诞生了。 只见这三位城隍,立在各自的战船之上,当着无数大将鬼兵的面,躬身向那黄光之中的人行礼,下拜道:“宁国,昌汉,武乡城隍,见过楚江王。” 黄光之内,万宝帆上的张宁,淡淡开口说道:“诸位城隍免礼,随我入内说话。” 说着,张宁便驾驭万宝帆,往幻阵的缺口,从战船之中而入,一道黄光一闪而逝。 宁国,昌汉,武乡三县城隍,便也立刻遵命,驾驭战船回去了幻阵之中,而后被打开一个缺口的幻阵,一阵模糊,便又圆满了起来。 天地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包括那云雾之上的和尚法休大师,水族大将草上青,捕快陈万年。沉寂了约莫二十个呼吸时间。 继而,一片喧嚣。 本来分散在外的数十位高手,不约而同的凑在了一起,议论纷纷。 虽说大家都是纵横一方的高手,但奈何震撼太大,难以保持高人的姿态,只得如凡人一般,做了个长舌妇了。 “之前我便曾经听闻过,神教之中出现了一位楚江王,此人乃是阎君亲封,法力无边的存在。但却将信将疑,没想到是真的。” “是啊,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但也没当真。须知道就算是神教要册封所谓的楚江王,也需得从诸判官,四大将之中挑选晋升。没道理忽然册封一位楚江王啊。” “百闻不如一见啊,眼前有三大城隍恭迎楚江王,此事是坐实了,不再是传闻。只是不知道,此人乃是分身,还是本尊???我想多了,应该是分身。” “当然是分身,若是楚江王这样的人本尊前来,我们风月世界,恐怕是承受不住,立刻毁灭吧。” “就算是分身,这等人物,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存在。试问我们这些人,这辈子能否遇到一位仙人,或者是一尊佛?按照神教楚江王的地位,没准实力在诸佛,诸仙之上,只在魔天大圣,佛陀,道祖之下。就算是遇到分身,也是难得一遇的存在啊。若能上前不说能行弟子徒孙之礼,便是能获得只言片语的教诲,也是受用无穷啊。只可惜,看这位楚江王做派,恐怕是连见一面都难。” 众人议论纷纷,却是在场的僧,妖,道,俗却是比神教众人差多了,神教之人便是城隍土地,也能不卑不亢。 这些人却是有人打算跪舔楚江王。 主要是俗流。 一些俗流可没有信仰,甚至干脆是散修出身,若得机会,便是跪舔又有何妨?但可惜,恐怕跪舔的机会都没有啊。 对方乃是楚江王,高不可攀的存在。 却说张宁受了黄泽山土地的请求,来处理此事,不欲多生事端,所以才以黄光遮挡容颜,故作神秘。 入得幻阵之后,张宁便撤掉了黄光,收起了万宝帆站在了地上。而宁国,昌汉,武乡三位城隍,也各自下了战船,一起来拜见楚江王。 这三县城隍以宁国城隍最是雄伟,气度出众。 昌汉城隍瘦弱,显得弱不禁风。 武乡城隍高大健壮,颇有武将之风。 三人皆穿戴神教城隍官服,头上悬着神道金册,丝丝金光垂落下来,十分神秘玄妙。 神教众人,皆是正直中正之辈。因而虽然上来行礼,却不曾卑躬屈膝。只是不免好奇,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位楚江王。 他们若是知道外头那些人的想法,必然会说。 不仅你们没见过他,我们也没见过啊。 我们也好奇啊。 张宁与三位城隍见过之后,便开始打量前方。幻阵是三位城隍所设的,避免无辜生灵入内。 幻阵之中,则有一道大阵。 正如黄泽山土地所说,形成一个圆球,圆球中血气翻腾,红光喷薄,而又阴阳颠倒。张宁从魂魄中分出一道分身。 张宁分出的分身,便是这个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也就是与身边这三位城隍相同的境界。 张宁的分身出来之后,便往那大阵冲去,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说起来有些尴尬,张宁这位楚江王只空有无边法力,没有太多的技巧。当然,张宁可以唤出无数分身,在不触及这个世界上限的情况下,以人多取胜。 但张宁暂时没有这么做,他收回了分身,转头问三位城隍道:“你们有什么信息?” “此阵只针对我们阴司,阳人可入,所以那紫霄宫的道长便进去了。我们怀疑,对方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邪魔,可能是受伤了。所以吞噬了柳河镇内的数千百姓,并想吸引阳间修士进去,一口吞之。以血食养伤。” 宁国城隍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张宁点了点头,一般情况下,邪魔恶妖吞噬凡人,肆意妄为都是有原因有目的,谁也不会无聊乱杀人,引得阴司关注的。 张宁还猜测,对方只想待上片刻,不久后便会逃窜离去。 无他,若是城隍上报诸判官,四大将便会分身前来。若四大将分身前来,对方便也完蛋了。 大将们可不是张宁这半桶水,要杀这帮邪魔十分容易。 这便也是神教的一个漏洞,虽然四大将分身千万,但是当四大将得知情况来到这里需要一段时间。 邪魔们往往都是做了之后,便跑路了。 所以神教才有那么多的城隍,土地,冥河水师大将等等,层层叠叠,组织严密。 完全靠大将们是不行的。 “你们稍等,我进去看看。”张宁对三位城隍,黄泽山土地道了一声,便让万宝帆浮在头顶,万宝帆落下万宝金光,罩住张宁,进入了那大阵之中。 这万宝帆,乃是张宁吞了血河神教的翻天覆地邪魔阵的阵旗,又集合了万宝菩提,无数舍利子,以及虚天界许多宗门的宝贝炼制而成,又以翻天覆地邪魔阵来催动,威力更是胜过原版的翻天覆地邪魔阵许多。 但此阵威力也大,而这大阵之内,还有紫霄宫的一些道士。那帮道士能够在危机时刻,出手相助。 倒也是良善,张宁怕误伤无辜,便先进去看看情况。 “有劳楚江王。”城隍与土地对张宁这位楚江王信心十足,便拱手以待。 没办法。 阴司四大将就已经是诸天顶级人物了,有盛名。更何况是四大将之上的存在,楚江王。 城隍与土地们对张宁有盲目的信心。 却说张宁果然轻而易举的便进入大阵内,也感觉到了大阵内的冲天妖气,这施展了这座大阵,吞灭了数千人口的邪魔,乃是一尊大妖无疑。 这大阵中的红光想要侵蚀张宁,又不时幻化出血色的刀枪剑戟,打算劈死张宁,却被张宁万宝帆上的金光给一一化解,张宁循着气息,往大阵的一处而去。 那帮紫霄宫的道士,在那个方向。 狂风呼啸,天空中不见日月。只有红光冲天,阴阳颠倒,乾坤素乱,空中没有任何规则的发出刀枪剑戟,砍杀人命。 威力极强,非是普通修士所能抗衡。 大阵之中,阴阳颠倒,使出法术神通,也是极难。所仰仗的,便只有本身的真元,手中宝兵,各类法宝。 在这样的情况下,修炼肉身之辈,倒还占了少许便宜。 若想抗衡此座大阵,便需得以阵破阵,或者有极强神通,或是极强肉身之辈,可以直接打出去。 若阵法不能压制对方阵法,也只能苟延残喘而已。 目前紫霄宫的众道士,便在苟延残喘。 在柳河镇的北侧,一片空地之上。摆下了一座阵法,阵法纵横十九道,以黑白子为阵器。 仿佛有高手在对弈,棋盘之中黑白子不断的变化,互相绞杀。这阵法颇强,既防御住了不时出现的血色真气,偶尔也打出黑白之光,射向四面八方。 激得红色大阵,一阵波浪。 被压缩到极致,便会反弹一阵。 但想要破了这大阵,却是极难。 不够强横。 主要是布阵的人受了伤。 紫霄宫的道士足有十二人,多数都是金丹境界,唯有一人乃是元婴境。这元婴境界的宗门长辈,便是布阵之人。 此人道号悬空,肤如凝脂,容颜秀丽,却是男子。身形修长,外罩一身道袍,一头长发束起,随意插着一根簪子。 紫霄宫在整个风月世界,势力颇强。这位悬空道长,乃是紫霄宫的太上一辈,辈分比紫霄宫当代宫主都要高。 在场的十一位道士,都是悬空道长的徒子徒孙。 悬空道长已经久不出紫霄宫,这一次乃是因为一件事情,才带上了这些徒子徒孙出门办事。 事情办成了,路过此间见到城隍们围攻一座邪恶大阵。悬空道长虽非剑侠一流,但也非是道门中的隐士派,清净修仙。 乃是颇有仁心,仗义帮助。 也是自恃强横,也有徒子徒孙帮忙。加上三位城隍在外压阵,便是信心十足的入得大阵,哪知道刚入阵,连手段都没有完全使出,便被一头大妖在暗中给伤了。连忙布下棋局,一边养伤,一边抗衡。 但情况十分危急。 因为悬空道长中了钉神钉,顾名思义,这种宝物乃是专门针对魂魄之流的。修道之士,先凝金丹,待金丹浑厚,再化作丹液,反哺魂魄,在魂魄外围形成铠甲,这便是元婴。 这钉神钉直刺魂魄,若不是元婴稍有防御力,挡了一下。换做普通金丹,早就毙命了。 但是这钉神钉十分厉害,阴损,纵然悬空道长防御住了,但是受伤不轻,而魂魄之伤,比之伤更严重,更是凶险。 悬空道长虽然服用了“补神丹”以疗伤,伤势却好的缓慢,又要耗费心神,操纵棋局,以保住一行人的性命,着实是扛不住。 悬空道长盘腿坐下,修养许久,睁开了眼睛,叹道:“老道我托大了,这一次怕是凶险了。” 虽说局势如此,但是紫霄宫这帮金丹却也不是小儿辈,乃是风月世界第二阶梯的战力,又是道心坚韧之辈,多数都很镇定。 悬空道长之下,在场修为最高的乃是悬空道长的师侄,云赤子。此人相貌堂堂,方脸剑眉,刚毅异常。 修为不仅是诸晚辈之中最高,修行的也是剑修一道,一柄飞剑纵横天下,斩妖降魔无数,乃是历经大风大浪之辈。 云赤子闻得悬空道长的话语,说道:“师伯,可否让山赤师弟操控棋局,您加紧修补伤势?” 云赤子的师弟山赤子,模样颇为俊秀,一双眸子漆黑如墨,仿佛流转无穷智慧,身形修长,气质极雅。 山赤子以阵法,符咒为长。 不等悬空道长发话,山赤子便苦笑道:“师伯的棋局变幻无穷,棋子威力极大。我修为浅薄,实在是难以操纵。若强行操纵,只怕只能坚持一刻钟,随即便要金丹碎裂,吐血而亡了。” “山赤师侄说的对,强行操纵棋局,得不偿失。”悬空道长点点头,说道。 云赤子稍稍蹙眉,然后说道:“那便只能以剑光遁走了。”随即,云赤子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师兄弟,还有师侄,说道:“再怎么不擅长战斗,你们都应该有飞剑,学过如何驾驭飞剑,我们组成飞龙剑阵,以悬空师伯为根基,我为剑锋,强行冲出去。” “这座大阵极为强悍,以我们的修为强行驾驭剑光冲出,恐怕九死无生。”山赤子露出难色,说道。 “云赤师侄说的对,若坐以待毙,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若身死道消,也是命数。”悬空道长则是赞同云赤子的提议,说道。 在场众人都是坚韧之辈,虽然意见相左,但既然悬空道长已经决断了,便不再多言,包括悬空道长在内,所有人都在调息真元。 在棋局被破之前,尽量养精蓄锐,驾驭剑光杀出去。 便在这时,一点黄光泛起。 在这红光冲天的阵中,这点黄光却是犹如大日一般醒目。 第二百六十章 你为什么不逃 “那是什么????那是佛光?不对,那不仅仅是佛光。那到底是什么?”山赤子第一个发现了那一点黄光,惊讶道。 悬空道长,云赤子等人便也注意到了那一点黄光,也是蹙眉不已。 虽然此地阴阳颠倒,乾坤素乱,但是众人眼力还是有的,对面那一点黄光,仿佛是佛光一般阳刚爆裂,却又似是而非。 仿佛是在佛光之中,掺杂了别的东西。 “或许是一件法宝。”一位紫霄宫擅长炼器的道士,猜疑道。 而黄光在一点点的接近,对方仿佛是在这凶阵之中,闲庭散步。 闲庭散步。 这太诡异了。 这座大阵到底是什么名堂,还是个未知数,总而言之,阵法十分强悍,十分凶险。以悬空道长这样的人,也在这地方栽了。 现在这柳河镇便是被称作是风月世界少有的凶险之地,也是名至实归。除非城隍请四大将出手,则可破之。 而现在竟然有人在这地方闲庭散步,这太诡异了。 “那暗中的妖类不曾露面,又用钉神钉打伤我,端是狡猾歹毒。不可大意。”悬空道长沉声说道。 随即,悬空道长张口一吐,吐出了两样宝物,分别是一颗宝珠,一件拂尘。 那宝珠有常人拳头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绿色的光芒,身上闪烁着玄奥的符,宝珠一惊出现,便仿佛是水滴一般融入了悬空道长的眉心,然后绿色的细线,伴随着符瞬间网罩住了悬空道长的身躯,使得悬空道长仿佛穿上了一件无形宝甲,绿光冲天。 悬空道长伸手一抓,便将拂尘抓在手中,如此便攻守兼备了。云赤子,山赤子等也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手段,加以戒备。 云赤子张口一吐,吐出了一柄飞剑,化作了巨剑,门板一样的巨剑手持在右手中,剑尖向下,赤光冲天。 山赤子取出了一张符咒,张口吐出一道真元在符咒之上,唤了一声。“赤甲大将。” 赤色的符咒红光大作,随即收敛,化作了一尊赤甲大将。此大将方脸虎目,面相威仪,面无表情,身形高大身着赤甲,赤靴,手持一柄赤色大枪,表面符闪亮。 “哗哗哗。”赤甲大将一出现,便双手握着大枪在空中旋转,然后陡然划了一个枪花,激起了一片风浪,随即将大枪横在背后,对前方虎视眈眈。 其余紫霄宫的道士们也纷纷施展手段,五花八门,当即棋局之内,宝光冲天。 正当紫霄宫这帮道士严阵以待的时候,那一点黄光接近了棋局了。黄光自然是万宝帆发出的,这件宝物化作了一尺长的绸缎,悬在张宁的头顶。 宝物乃是以阵法为阵,以阵棋为眼,以无数宝物为力量。其中万宝菩提,诸多高僧舍利,佛宝无数。 所以泛起佛光,但夹杂着道门宝贝,所以佛光似是而非。 张宁确实是走来的,这地方的大阵绝不简单,以他本身的真元修为,简直就是米粒之光,只能以万宝帆为护驾,以双脚赶路。 不是闲庭散步,而是走的比较辛苦来着。 张宁看着前方的棋局,以及严阵以待的道士们,只觉得眼花缭乱,道门的手段真的是多,阵法,飞剑,法宝,符咒等等。 那尊金甲大将是什么?是傀儡? “你是什么人?”悬空道长怀抱佛尘,身居宝甲,沉声说道。因为黄光垂落,也是张宁刻意为之,所以悬空道长等人见不到张宁面容。 张宁本想拿出神道金册,道明身份,但心中一动,却是答道:“我乃无名散修,路经此地,受城隍委托,来救你们。” “可有凭证?”悬空道长等人对视了一眼,而后悬空道长沉声问道。 “没有。”张宁摇头回答道。 “多谢道友宅心来救,只是此地诡异,那暗中的大妖十分的狡猾,恕我们不能完全相信道友,还请道友在棋局之外。” 悬空道长继续沉声说道,态度很明显,感谢你来救,但不能相信你。 张宁也不在意,若是轻易相信了也才怪了。 反正张宁本就是来找这帮道士的,找到了便行了。便在这时,大阵有变。 “哗哗哗”无尽的狂风飞舞,吹的小镇化作了废墟,碎片瓦砾眨眼间化作了尘土,在空中飞舞。 这无数的灰尘在空中化作了一只眼睛,一只血色的瞳孔,瞳孔中蕴含着无尽的暴戾,似乎又有绝对的冷静。 诡异非常,一见之下,不免使人汗毛倒竖,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可怕的眼睛。”紫霄宫中的道士们,最差也是金丹境,但有人道心差一些,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低声说道。 “不要看。”悬空道长呵斥道。于是那道士连忙低下头,运起体内的真元,催动金丹,化解那刺骨的恐惧。 张宁抬起头看向那一只眼睛,却是神态如常,气定神闲。想张宁也是入过阴司,见过牛头大将的人。 所谓凶悍,能凶过牛头? 那一只眼睛也看着张宁,仿佛是要透过万宝帆看见张宁的面容。 哗哗哗。 风声陡然更大了,天空之中骤然出现了一道道红色的血线,血线密密麻麻。仿佛是渔网一般,而后刹那缩小,袭击向张宁,紫霄宫众人。 张宁无碍,那红色血线在靠近万宝帆垂落下来的黄光之后,化作了烟雾,立刻消散了。反而紫霄宫的道士们,却是遭难了。 那红色的血线仿佛是时间最锋利的刀锋,能切法,断则,悬空道长看似坚固的棋局,脆弱的仿佛是纸张一般,眨眼间被切开了。 “不好。这东西诡异。” 悬空道长面色大变,却又绝望。他的棋局已经是最大的手段之一了,虽然他身上还有一件宝甲,但也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也只能护住他一人,身后的徒子徒孙怕是先化作血肉了。 这一刻悬空道长才是极后悔,不敢逞强,强闯入这里啊。真是实力不足,便该小心谨慎,稳重为先啊。 老道我大意了。 云赤子,山赤子等人也都是面色大变,紧接着云赤子大喝道:“摆出飞龙剑阵,杀出去。” 于是包括悬空道长在内,都反应过来。所有紫霄宫的道士们吐出了一柄飞剑,眨眼间组成了一道金色剑阵,化作了一条金色飞龙。飞龙张牙舞爪,金光冲天,片片龙鳞层层叠叠,极具真实感。 飞龙张口咆哮,却没有半声龙吟,反而吐出了一道锋锐无匹的剑气。 而后,飞龙打算腾空而起,龙尾一甩,龙战于野,杀将出去。 修为最强的悬空道长为根基,次之的云赤子为剑锋,其余道长在悬空道长的保护之下,这飞龙剑阵摆的好快,威力也是不俗。 但这飞龙虽然厉害,在红色血线之下,便是乌合之众一般土崩瓦解,眨眼间,飞龙身上多了许多道伤口,金光泛滥,仿佛是流出了金色鲜血。 龙爪坠落,化作了金光散去,龙头差点被切断。包括悬空道长在内,所有的紫霄宫道士齐齐受到重创,张口喷出了一道映红的鲜血,面色刹那间苍白如纸,便是强悍如云赤子也不免露出绝望之色。 对方太强了,又有这座大阵,主场作战。 我们太冒失了,不该入阵的。 便在这时,从张宁头顶垂落下来的黄光,本只笼罩张宁自身,刹那间黄光绽放,犹如佛光普照,将那头重创的飞龙,也就是重伤的紫霄宫道士们笼罩在其中。 那厉害诡异的红色血线,便被阻挡在了黄光之外。黄光继而收敛,飞龙剥落鳞甲,化作金光散去,十二位道士萎靡不振落在地上,却又泛起喜色。 被黄光托着,来到了张宁的身边。张宁身上仍然被黄光笼罩,神秘异常。 “多谢道友相助。”悬空道长顾不得疗伤,立刻托着重伤的身体,前来拜谢道。云赤子,山赤子等人也连忙一起来拜谢。 救命之恩,不可不谢。 在感谢之余,紫霄宫的道士们心中也颇有羞惭。虽说是诡异之中,怀疑是没办法的事情。但之前刚怀疑人家,却被人家所救。 道士们又非是厚脸皮的人,便不免面如火烧,羞惭不已。 “不必客气。”张宁说道,然后抬头看向了天空,因为正主要出场了。悬空道长本打算再说什么,但他修为最高也感觉到了一些事情。便对徒子徒孙们说道:“快服丹药,尽力调息,尽量恢复修为,多少帮点忙。” 说罢,悬空道长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丹瓶,取出了丹药服用下去,立刻盘坐下来,开始闭目调息。 云赤子,山赤子等徒子徒孙们,也都醒悟过来,服药拼命调息。虽说目前的情况,他们也派不上大用场,但也绝不会坐以待毙,能帮上一点忙,便帮一点。 正在此间,前方妖气冲天。妖气化作龙卷,狂风呼啸。继而一声虎啸,正所谓龙乃百鳞之长,虎乃万兽之王。 虽说有些夸张,但是虎妖确实非同小可。这一声虎啸,与张宁打出来的虎啸乃云泥之别,震颤人心。 光听这一声虎啸,云赤子,山赤子等金丹境的道士,便一阵魂魄不稳,眼看便要魂飞魄散,虽然也有重伤的缘故,但这也太夸张了。 道士们连忙收敛心神,稳住魂魄。 悬空道长则是睁开了眼睛,看向前方。 妖风散尽,露出了一只虎妖,这虎妖大如小山,黄色血纹,头顶上一个大的“王”字,同样是血色泛光,诡异非常。 那一双虎目,同样也是血色,便是之前在天空中出现的血色瞳孔一样,既暴虐又冷静,望之仿佛一道冰冷的气息从头顶到脚趾,忍不住汗毛倒竖。 “你是什么人?”虎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白色的獠牙,呼吸之间,血腥味与妖气夹渣,冲天而起。 “你是北方大妖坐山虎!!!!!”悬空道长望见这头虎妖,脱口而出道。 北方大妖坐山虎并非是天元国内的妖类,乃是东天神州北方的大妖,此妖乃是妖中之霸者,修为与道门的元婴相同,但是强横,妖气雄厚,虎从风,法术通天,一人便可以打十个普通的道门元婴。 威名赫赫。 便是在天元国内,也是如此。 难怪胆敢犯神教的忌讳,对普通人动手,乃至于布下大阵,吸引阳间人进来。吞吃血食。 因为坐山虎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他曾今屠杀过数城百姓,然后在城隍的围攻之下顺利逃走,待牛头大将到达之后,却施展手段找不到这头坐山虎。 世人怀疑这头坐山虎身上有一种宝物,可以最大限度的削弱这追踪类的法术神通,乃是逃跑必带之良品。 这样的大妖,只是出手屠了一座数千人的城镇,反而是小儿科。而且,他们这帮道士能够活下来真的幸运。 这头北方大妖一直都在东天北方活动,怎么会来天元国?老道我差点栽在这里,也不丢脸。 随即悬空道长便继续闭起双眸,继续运起真元,调息起来,却是拼命的恢复伤势,希望帮上忙。 倒地是风月世界的顶级强者之一,哪怕弱了一点,悬空道长也不至于在这里道心失守,不知所措。 但是悬空道长又哪里知道,张宁就是等待这头大妖出现。 张宁不知道什么坐山虎,什么北方大妖,张宁毕竟是初来乍到,但是张宁知道,这风月世界内,少有能敌得过他万宝帆的存在,或宝物。 他的万宝帆乃是以翻天覆地邪魔大阵为根基,笼络了虚天界那些大宗门赠给的宝物,而成为了宝物中的宝物的存在。 救人简单,破阵简单,但是要想杀掉这头大妖却是难。 打不过可以逃啊。 在没有被阵法笼罩之前,别说是这头大妖了,便是悬空道长如果不是擅自入阵,肯定也有极多的逃跑手段。 所以张宁刚才没有报名身份,乃是怕这尊大妖听说之后,落荒而逃,那么他这个楚江王是追不上的。 毕竟他是半桶水,不比牛头大将。 张宁当然不知道,牛头大将的分身下来,也没追到坐山虎这件事情。 但是对方没有逃跑,反而出现了,那张宁便可以干掉对方了。 张宁没有兴趣回答对方的问题,因为对于一头死妖来说,纵然知道了敌人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你应该在见到我的时候,便逃的。那便能活,反之便要死了。”张宁抬起头,说道。 “翻天覆地邪魔大阵。”继而,张宁说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是谁我在那 北方大妖坐山虎。 凶名赫赫的存在,妖中之尊,杀过道门元婴,吃过佛门高僧,所杀妖属不计其数,更恐怖的是他曾经屠杀过数十万凡人,并且在城隍的围攻下逃走,后来惹得牛头大将的追捕,竟然逃走了。 传闻他的手中有一样宝物,让他得以在牛头大将的追踪之下逃脱。 这样的存在,除非前往更高等级的世界,否则没有人能杀得了他,但不代表他不会受伤。 这一次北方大妖坐山虎同样是出门办一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出了少许的问题,他受到创伤,忍不住吞噬凡人血食,以修补伤势,并立下大阵,不显示自身的威名,吸引人类阳间修士前来,希望吞噬修士之血食。 虽然被三位城隍所阻,在外设下幻阵,但也钓上了紫霄宫一行人的存在,他本想用大阵的威能,慢慢消灭紫霄宫的道士们。 张宁踏入大阵,十分突兀。坐山虎在暗中催动大阵想要消灭张宁,结果却为万宝帆所阻,眼睁睁的看着张宁与紫霄宫的道士汇合。 坐山虎这才忍不住,托着受伤的身躯催动神通,将紫霄宫一行人消灭,哪知道却为张宁所救。 这才忍不住怒极,本体现身,问张宁“你是什么人。” 纵然如此,坐山虎也不认为张宁能留下他,论逃跑,他极是擅长,也有多重手段,当年他便在牛头大将的追踪之下,逃脱升天。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没有与牛头大将照面过,否则便逃不掉了。 总而言之,他对自己的逃走,有谜一样的自信。但是当坐山虎听到张宁这一句,“你应该在见到我的时候,便逃的。那便能活,反之便要死了。”后,便心中警报大作,仿佛是在说。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这四个字不断的在心中升腾而起。 类似于坐山虎这样的存在,乃是会趋吉避凶的存在。他十分相信自己的本能,张口一吐,吐出了一面八卦镜,这八卦镜玄奥非常,上边的八卦在不断的变换,玄黄之气绽放,趋吉避凶。 便是因为这一样宝物,才让牛头大将追踪不到他的位置,也让他这一次逃出生天,来到了这里疗伤。 眨眼间,坐山虎小山一般的身躯虚幻取来,便是擅长数算的道门高手,也休想追踪到他的位置。 但可惜,他面对的是张宁,得了虚天界的宗门的感激,收获了许多宝物,将万宝帆炼制的中世界任何人扛不住的存在。 若是坐山虎距离远,还有生机,但奈何,其人太近了。 哪怕是八卦镜遮掩身形,化作虚幻。 就像是佛陀诵念佛经,清洗了在场的魑魅魍魉,哪怕你再能躲,能躲的过去?不过是烟消云散罢了。 随着张宁一声,“翻天覆地邪魔大大阵。”七面阵旗从万宝帆之中射出,散落在张宁的四周,射出的时候,这七面阵旗只是一个小点,当射出之后,便化作了一面面大旗,大旗表面泛着佛光,佛光流转,邪魔退散。 紧随而出的便是万宝菩提,这件佛门宝贝仿佛大日一般横在天空,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光芒。 张宁的万宝帆,万宝帆其实是容器而已。真正的杀招,便是以七面原本属于翻天覆地邪魔大阵的阵旗,以及这件万宝菩提为阵器,以数以万计的舍利子,各个宗门送上的飞剑,法宝等等,为杀伐,所组成的张宁版的翻天覆地邪魔大阵。 昔日血魂帆内的无边血海,被无边佛光所取代。 当大阵组成好之后,无穷无尽的光芒从万宝帆之中射出,数以千计的佛门高僧所留下的佛家舍利,数以千计的飞剑,数以千计的各类法宝射出,宝光冲天,数以万计。 一点黄光飞出,然后绽放,范围眨眼间便扩大,以大阵冲击了坐山虎的诡异大阵,所到之处,唯有毁灭而已。 佛家云,慈悲为怀。 但是金刚,罗汉善于物理超度。 张宁的万宝帆多是佛家手段,但此刻便是毁天灭地的杀阵,所到之处,真正的所向披靡,唯有毁灭。 坐山虎困住了紫霄宫道士们,拦住了三位城隍的血色大阵迅速的被毁灭,紧接着坐山虎的形迹出现了,也没有坚持多久,只听凄厉的虎啸响了三声,然后隐灭。 本来在此时,大阵应该收敛了。但是张宁首次催动大阵,又以魂魄内的无边法力催动,一时没控制住,大阵便向外扩散了出去。 血色大阵外,一众城隍率领鬼卒大将们,正在等待结局。 结局乃定。 楚江王出手,还能翻船不成? 三位城隍正在远处闲谈,打算迎接楚江王返还。各艘战船,则还在空中。 宁国城隍抬眼看了一下血色大阵,说道:“那邪魔注定死灭,不谈也罢了。倒是这位楚江王,似乎是阳间人。” 楚江王在阴司也是传说。 三位城隍第一次见到,他们见了张宁的真容,也知道了张宁乃是有血有肉的阳间人。 这当然便是惊讶之处。 “或许是寄魂之术。或许干脆是转世身。”昌汉城隍猜测道。 “估计是转世身吧。我们神教不会那么邪恶,寄魂于阳人身上。”武乡城隍说道。 攀谈嘛,随便聊。 神教虽然组织严密,但也没有不可谈论之事。阎君向来光明磊落,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三位城隍便以这位楚江王为转世身,那么到底是谁的转世,才让阎君亲自册封对方为神教楚江王。 但也使得张宁的身份愈发的扑朔迷离了。先不谈诸佛,诛仙,诸真魔,诸大妖,神教之中有资格这样转世,便成为楚江王的存在。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诸判官,现在都还在阴司。到底是谁转世了?莫非是神教更来历更悠久,却不再露面的存在? 总而言之,神秘啊。 幻阵之外,那数十位金丹也没有散走,有的人看热闹,有的人想知道动手的邪魔是谁,有的人则是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跪舔一下神教的楚江王。 总而言之,这地方仍是热闹。 便在这时,一点黄光绽放,犹如太阳吞噬黑暗一般,迅速将周遭一切吞噬了。地上的三位城隍,骤然大吃一惊。 三位城隍一起拉了更弱的黄泽山山神一把,飞速上了战船,火急火急道:“快走,快走。楚江王用力过猛,我们要遭难了。” 那黄泽山山神本是懵懂,随即便惶恐起来。不仅是他惶恐,连战船上的所有阴司将校,鬼兵们也都惶恐起来,连忙操纵战船,打开阴司布置的幻阵,要命一般的往外飞去。 那三位城隍宅心仁厚,一边火烧眉毛一般逃命去了,一边催动法力对着那数十位观战的金丹境旁观者,大喝道:“楚江王用力过猛,小心殃及池鱼。赶快上船。” 这外头观战的金丹也都是一方好手,各自机灵,闻言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各展手段,上了阴司战船,飞也逃离了。 却说三位城隍判断的没错,那翻天覆地邪魔大阵在膨胀之后,去势不绝,吞灭了周遭的一切。 幸好三位城隍在出手之前,就将周遭的百姓给牵走了。 那翻天覆地邪魔大阵膨胀了七八里,然后才骤然收敛,化作一点黄光消失不见。而这片区域,当然成了一片空地。 方圆十几里的地方,不管是树木,石头,还是山川河流,全部消失了,只余下一座大坑,这座大坑入地一里有余,深不见底。 “咔嚓!!!”大坑边上一粒石头滚落下去,许久之后,才听见了落在地上的声音。不久后,那逃奔而去的阴司战船,才折返了回来。 所有人都望向这座大坑,便是三位城隍已经做了多年的鬼,也是忍不住想要吞咽一下唾沫。 便是元婴境界的道门高手,也是打不出这么一个大坑的。还吞噬了周遭的一切,树木,石头,山川河流。 这位楚江王出手,当真是惊天动地。 “楚江王呢?那紫霄宫的道士们呢?”许久之后,才有一位修炼道家金丹的修士,出声问道。 打破了寂静,使得众人一愣。 是啊,楚江王呢? 道士们呢? 那帮可怜的道士还活着吗? 有没有在楚江王的出手之下,瑟瑟发抖呢? 或者干脆化作了飞灰? 而此刻的紫霄宫的悬空道长,以及其晚辈的云赤子,山赤子等徒子徒孙,便在大坑底下。 却是这帮人也是良久没有吸气,也没有吐气。 却是张宁说了那一声翻天覆地邪魔大阵的时候,悬空道长等人便是惊醒了,因为契机大变,一股绝强的力量,战栗的力量边绽放了出来。 紧接着,什么都没有了。 坐山虎消失了,血色大阵消失了,他们落在了坑底。 要知道紫霄宫乃是风月世界最为强大的道家宗门之一,其门人弟子,哪怕是金丹以下,也都是颇有见识的。 更别说成为金丹的云赤子,山赤子,以及成为元婴的悬空道长这些人了。便是在紫霄宫,这些人也都是精英。 悬空道长是上一辈精英,云赤子,山赤子是当代精英,这十一个金丹,有一些是可以成为元婴的。 而这风月世界并非是极乐世界,也有争斗的,人类修士自相争端,人与妖与邪魔的争端。 能成长到金丹的人,必然是有数百年的道行的。所经历之事,何其之多,见识何其广大。 但是包括悬空道长在内,却是没有人见到过这样的力量。 这个威力得有多大?那北方大妖坐山虎,便是连一声求饶都没有留下,便被消灭的一干二净了。 此刻张宁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知所踪。而紫霄宫的道士们则站在大坑地步,犹自沉浸在震惊之中,有一种。 “我是谁,我在哪。”的心情。 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啊。 到底还是姜还老的辣,悬空道长先打破了寂静,叹道:“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非此人相助,我们一行人便折在了那坐山虎的手中了。而坐山虎那般厉害的人,却一个照面便死了。” 随即,悬空道长转头对徒子徒孙们苦口婆心道:“日后需得记得,行事需得谋定后动,谨慎再谨慎。不可自恃强横,便强要强。” “是,师伯师叔,师叔祖。”紫霄宫们的徒子徒孙,连忙应声,受了这教诲。其实也不必悬空道长多提,今日一见,谁还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当真是元婴也如狗,金丹不如狗。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一番言语之后,紫霄宫的道士们才想到了那位搭救他们的道友。悬空道长不由叹道:“虽然老道是个修道的,但是见到这种人物,也想要亲近一二。可惜这位道友竟一走了之了,老道我连一声谢谢都没说出口。” 云赤子,山赤子等人也是如此,如此惊艳人物,当真是想见一见啊。 道士们都受了伤,伤势不轻,那坐山虎端是厉害无比。但此刻既然事情了了,而悬空道长也感觉到城隍们还在外等候,便道了一声,带着徒子徒孙们飞起,落在了大坑边上。 而此刻阴司战船已经回去了阴司,便只有三位城隍,黄泽山土地,还有数十位看热闹的金丹还在。 他们也感觉到了悬空道长还活着,便没有下去探究,等待悬空道长等人上来。见悬空道长上来,宁国城隍便出声说道:“悬空道友,楚江王呢?” 却是所有人也感觉不到楚江王在何处,宁国城隍才出声询问。 悬空道长等紫霄宫的道士们却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心中震动,“那竟然是阴司传闻中的楚江王?” 随即释然,难怪能打出这么强的力量,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那是楚江王啊,难怪,难怪。 悬空道长随即又是羞然,老道我之前好像称呼了对方一声道友? 老道我有什么资格与阴司神教的楚江王称作道友? 随即又是惆怅,那可是楚江王啊,老道我道心不如诸仙,忍不住想要瞻仰一二,不过就算是诸仙就算见到这位楚江王,恐怕也想要认识一二吧? 真是错失良机,楚江王丢了。 悬空道长愁叹许久,才对三位城隍,以及在场的金丹们说道:“楚江王怕是已经离去了。” 包括城隍在内,所有人都是叹息不已。 真的走了啊。 不过也是释然,那等通天的人物,想来也不会与我们多做纠缠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老龙王 妖,道士,和尚,魔,俗流。 在这诸天之中,当真是群魔乱舞,混乱不堪。而在风月世界之中,涉及到元婴之类的存在,便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若哪天神教大物的分身下降,便是轰动天下了。 一如当年坐山虎此辈,仗着宝物在身,屠了无数凡人,引得牛头大将降下分身追杀,却早就溜之大吉,逃之夭夭。 以八卦镜躲在天涯海角,逃过一命。 此事,曾经轰动风月世界。 而如今楚江王至风月世界,将坐山虎随手捏死,与前事遥相呼应,再一次轰动风月世界。 在这个中世界内,诸仙不踏足,诸佛不显圣,诸魔无踪迹,神教一枝独秀,时不时的落下一位大物。 当真是显赫无比。 也告诉所有的妖,和尚,道士,魔,俗流,莫要轻易坏了神教的规矩,否则便能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坐山虎此类,便是下场。 别小看今次的事情,在场有数十位金丹,一位元婴悬空道长,加上三位城隍,一位土地。 神教之人非同凡俗,又涉及到本教的楚江王,自会三缄其口。但是对于在场的阳间修士来说,却是无可不说的。 消息传递的非常快。 东天神州,天元国,楚江王现身,这个消息仿佛是长了翅膀的长舌妇,不断的向外扩散,使得整个风月世界都知道了。 不少修士预见到,这天元国或许会往常更热闹了,也更危险了。在诸仙不踏足,诸佛不显圣,诸魔无踪迹的这个时候。 多少修士在挣扎,在努力上游。 楚江王这等存在现身,对于多少绝望的修士来说,是唯一的希望。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需得找找看。 等同于凡人所说的“仙缘”。 而世人自不知,所谓的楚江王,虽说是法力无边,但从未有系统的修行过神教的法门,乃是空有力气,而没有技巧的存在。 也不打算真正的成为阴司楚江王。 只打算长生不死,万万年。 阳间身修为极低,在修行界只是入门而已。 打个伏虎拳,出一声虎啸,便已经是被村民尊敬的“了不得”存在。 哈哈。 虽说张宁天资确实出众,乃是顶级存在,但不改目前还是入门的事实。 且不说山外狂风霜雪,如何如何风起云涌。张宁杀了坐山虎之后,便溜之大吉了。 正是办了事情,却不留名,不求利。 张宁遁入阴司之后,向北急行上百里,然后再回到阳间。这是一座大山,山峰层层叠叠,望之无边无际。 山上古树多如牛毛,新树也是不少。猿声流传,而虎声不绝,飞鸟不时腾空而起。 日头偏西,人间灿烂。 张宁站在一片岩壁之上,岩壁光亮,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在此化作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 张宁来到小溪旁边,弯腰捧起一把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坐在岩壁上,听猿猴乱叫,见这山峰山谷,一时间也是心旷神怡。 “还是人间好。”张宁笑从万宝帆之中,取出了一坛好酒,一把花生,以花生送酒,吃喝了一把。 虽说早就可以辟谷,但口腹之欲,却也不忍舍弃。 万宝帆中,多有佳酿吃食。 吃喝一番之后,张宁又从万宝帆内取出了两样东西,一面八卦镜,一颗内丹。 那翻天覆地邪魔大阵,对于坐山虎来说过于厉害了,张宁又第一次操纵,有点失手,便将坐山虎打的灰飞烟灭了。 尸骨无存,随身的乾坤袋,便也绞碎了,里头的收藏,也是如此。 唯有这面八卦镜,内丹尚存。 八卦镜自不必说,张宁已知道其不凡。但张宁并非是道家数算高手,也没兴趣学,这八卦镜落在他的手中,无异于宝珠蒙尘。 张宁粗略翻看了一下,便又放回了万宝帆之中。等找到牛二这臭丫头,便将之送给牛二。 真的是惯会惹是生非,有了这宝物,逃命本事立刻翻倍。 省得她被人给宰了。 虽说张宁并不知道牛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猜测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而牛二这丫头山贼出身,惯会打劫挖坑,惹是生非。 张宁也挺担心,这货会被人宰了。 看了八卦镜之后,张宁拿起了那内丹。 所谓元婴乃是道教的叫法,妖族是没有元婴,或妖婴的。妖族所求乃是一颗内丹,不管龙,虎。 内丹便是终其一生都会存在的东西,乃是身上最最精华宝贵的东西,以内丹催动妖元,横行天下。 那坐山虎虽然被张宁一个照面杀了,不是因为坐山虎不强,而是张宁太过无敌而已。 在这风月世界,乃至于诸天的所有元婴这个境界的修士,不管是和尚道士,还是魔,妖,坐山虎都不算是弱鸡。 而妖的内丹,道家的金丹,元婴,其实都是可以拿来炼宝的。只是如果人类修士杀了人之后,将人的金丹,元婴拿来炼宝,乃是犯忌讳的事情。 杀妖取内丹,则没有忌讳。 没办法,人毕竟是人,相比于妖来说,族群更加紧密统一许多,自然有道德体系的。 张宁生而为人,自然是要老老实实的做一个人的。 而张宁手中这颗内丹,乃是坐山虎一身的精华所在,内丹半透明,丹身上有细风在小范围盘旋,隐约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虎啸。 虎从风。 那坐山虎的天赋神通,便是风。这内丹上的风,以张宁的肉身修为是拿捏不住的,所以张宁是以魂魄中的无边法力,托起的内丹。 对于这风月世界的修士来说,这东西已经是了不得的宝物了,但对张宁来说,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而已。 张宁想了一想,将这颗内丹收起来。然后继续坐了一会,便去寻那走丢的牛丫头。走走停停,又不时唤出土地,城隍,询问一下三月前经过的牛二。 终于,张宁来到了永宁江边上。这是天元国最大的大河之一,长达数万里,向东注入大海。 永宁江江面极宽,最宽处足有数百里之多。 人类可以征服山川森林,却是难以征服这样的河流,以及大海。永宁江中有数量庞大的水族生存,又与海中水族颇有渊源,乃是天元国境内,少数的妖族势力。 永宁江之主,乃是墨生,一头足有数千年道行的老蛟,麾下有龙属大将数十位,虾兵蟹将等水族兵丁数万。 乃是天元国最强势力之一。 墨生是众多妖类之中,较为规矩的存在。他不食人,还与颇多人类修士交好,人脉极广。约束永宁江水族,制定规矩,不让水族吞噬凡人。 墨生人称“老龙王”。 张宁循着牛二的踪迹,来到了一段永宁江的水域。当真是宽敞无比,以张宁的目力,站在岸边,望不见对岸。 纵然是说一声大海,凡人恐怕也是信之。 因为永宁江水族与人为善,所以大河上颇多的船只航行,水运极为发达。到达此地之后,张宁却蹙起眉头。 却是此地乃是水族辖地,神教阴司的势力,也难以靠近。总不能在永宁江中,也立下城隍庙,土地庙吧? 线索到此,便也就断了。 张宁只知道牛二一路四蹄飞奔,飞来这里,然后一头扎入永宁江中,便不见踪影了。而此事,则在三月之前了。 踪迹缥缈。 “这臭丫头,难道是撒欢的忘记时间了不成?这叫我如何寻找?”纵然有无边法力,却缺少手段,张宁也忍不住犯愁起来。 “要不然入得阴司,向牛头大将学一些数算本事???找不到人便算上一挂?”张宁摇了摇头。 便在这时,张宁耳畔听到了李元霸的声音。 “咦!!!!张宁,你不在白云庵内陪伴秀秀,我妹,怎么在此发呆?”声音是从头顶上传来的,张宁也惊讶不已,天元国何其广大,竟然能遇到李元霸? 而且这朋友不是被师傅惩罚,面壁思过一年吗? 张宁抬头望去,便见到了一朵有些异常的白云,白云落下,便见到了李元霸,以及一位大和尚,一位水族妖怪。 李元霸仍是老样子,光头透亮,唇红齿白的小和尚。至于这位大和尚,还有水族妖怪,张宁见之有些面熟,随即恍然,这不是那些看热闹的人之二吗? “却是牛走丢了,怕被人给宰了,所以循着气息来找一二。倒是兄长,你不是面壁思过一年吗?怎么却出来兜转?”张宁虽然认出大和尚与这大妖怪,却也不挑破,而是对李元霸拱手行礼,口称兄长。 李元霸闻言却是笑道:“却是这永宁江的老龙王与我师傅相交莫逆,十天后老龙王三千岁寿辰,邀请我师参加寿宴。我师父要面壁,便遣我与我师叔前来贺寿。” 李元霸又说道:“你家的牛倒也是非同小可,不过看你来到此处,那牛必然是入了这永宁江之中,这永宁江水族颇为规矩,你那牛又是龙种,只要不闹事,便不会有事。” 随即,李元霸才介绍道:“师叔,草大将,这位乃是我八拜之交,张宁。厚道君子。张宁,这位是我家师叔法休师傅,这位是老龙王手下将军,草上青。” 这二人便是三个凑在一起做了长舌妇,评头论足看热闹的三人组,大和尚法休和尚,草鱼精草上青。 草上青自不必提,法休和尚乃是来贺寿的,看完热闹便与草上青一起寻到了在附近等待的李元霸,一起来到了此处。 那捕快陈万年与老龙王没有交情,便分道扬镳了。 “法休师傅,草将军。” “小施主,小先生。” 双方各自见礼,很是客气。但都没有探究的心思,于草上青来说,张宁修为太低,实在是路人一般的人物。 于法休和尚来说,张宁只是李元霸这师侄的俗家兄弟。 张宁更不需多说了。 李元霸则是热情,拉着张宁说道:“老龙王的寿宴,却也是难得。既然偶遇到你,便得带你去见识一下。” 张宁闻言露出难色,说道:“我的牛。 “不打紧,左右不过是十天而已。再则,你一个人去哪里找牛?无异于大海捞针。我找机会寻老龙王手下的探子头目,派遣小妖去帮你找。” 李元霸却说道,随即抬头对草上青说道:“大将,我带个人赴宴,这不打紧吧?” 张宁一想,虽然不稀罕寿宴,但是这么找牛确实是大海捞针,便不再反驳。 “既然是祖能小师傅的兄弟,自然也是龙王爷的子侄,自然不打紧。”草上青则笑着说道。 虽说张宁算不得什么,但李元霸面子大。 法空和尚乃是桃林寺最强者之一,名震天元国,又与老龙王墨生,交情匪浅,李元霸的面子当然得给。 随即,草上青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艘小船,小船虽小,却金碧辉煌,楼宇伟岸,却是一艘奢华的小楼船。 “我们便在此下水吧。”草上青朝着这小船吐出一口气,小船迎风而涨,便化作了一艘大的楼船,比张宁见过的燕紫云的花船,还要大,还要奢华。 大船下水却悄然无声,草上青率领众人一起踏上了大楼船。随即这位草鱼精做法,一道无形的屏障,保护住了大楼船,大楼船便如此轻而易举的融入了水中,下潜。往目的地,永宁江龙宫而去。 楼船走的极快,但是在水中造成的动静却是极小,仿佛是融入了水中一般。按照李元霸所说,这永宁江龙宫,据此还有上千里之遥。 以这楼船的速度,到达永宁江龙宫需得两三个时辰。李元霸便找了张宁,来到船头说谈。 李元霸盘坐在船头,小和尚俊秀如玉。李元霸问道:“张宁,你可知道阴司神教的楚江王?” 张宁闻言眼睛睁大了一些,他却是没有告诉李元霸这件事情。 不等张宁开口,李元霸便说道:“听说是阎君亲自册封的楚江王,位在四大将,诸判官之上。乃是等同于诸佛,诸仙一般的人物。这位大人物以分身方式出现在了天元国,将那坐山虎给收了。” 李元霸十分惊叹,向往。 张宁本想说,那便是我,但见李元霸如此神色,一句话便被堵住了。 这如何说的出口? 第二百六十三章 龙女 却说李元霸也知道张宁的不少秘密。 但却也知道,张宁乃心向仙佛魔等阳间长生,而非是阴司鬼神,所以只空有法力,没有其他。 更不知道,张宁后来往楚江国走了一遭,便被册封为楚江王一事。 所以李元霸没有想到,楚江王便是张宁,张宁便是楚江王。 在他看来,楚江王乃是这诸天顶级的人物,当真是强横无匹,自然是心生向往不已。 总而言之,随着张宁不好意思开口解释,这个事情便就这样了。 “阿弥陀佛。虽说楚江王确实是诸天顶级的大人物,但是我佛门也不乏大能。祖能,你资质出众,只要勤勉修炼。未来便也可能得罗汉果位。须知万丈高楼平地起,需得一步一脚印。” 便在这时,一声佛号响起。李元霸的师叔法休和尚的声音响起。 “是,师叔。我必然会努力修炼,来日成为罗汉,与楚江王一较长短。”李元霸双手合十,露出了坚毅之色。 别看李元霸唇红齿白,英俊秀气,与张宁立在一起,一时瑜亮,好一对美壁。但其性格乃是果毅强猛。 风月世界内多的是人想跪舔楚江王,希望获得一份仙缘。但是佛门有佛门的底蕴,李元霸性格如此,虽说此刻仍是卑微,却也只会更勇猛精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法休和尚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宁见此却是张口欲言,却欲语还休。这该怎么解释? 还是算了。 却说这只是一段小插曲而已,楼船在水中潜行,二三个时辰之后,便到达了龙宫之外。 这龙宫当真是龙宫也,宫阙层层叠叠,楼宇遍野,仿佛人间皇宫。宫内没有灯盏,只有一颗颗发着光亮的珠子,照的龙宫恍如白昼。 龙宫内外都是守卫的水族妖怪,皆披甲持枪,武器精良。宫中皆是化形较高的蚌女,身段娇柔,衣裙精美,穿插其中。 至龙宫宫门前,楼船缩小落在了草上青的手中,纳入乾坤袋内。草上青分开河水,带着法休和尚,李元霸,张宁上前。 “草将军。”宫门前的守卫认得草上青,躬身行礼。 “嗯。”草上青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带着一行人进入龙宫。龙宫内却是没有河水,但很是十分湿润。 草上青并非专门负责宴请之事的大将,因而入得龙宫之后,便唤来了一位龟妖,招待法休和尚一行人,自己告辞离去了。 这龟妖官职为龟总管。 这龟总管化形较高,乃是一位矮小肥脸,而且面色青紫,看着有些滑稽的人。 刚才双方认识,龟总管自我介绍说。“我本是池塘内的一头小龟,百年才开灵智,从池塘游入江河,终于来到这永宁江,又两千年才内丹化形,承蒙前代龙王看重,成了龟总管,掌管龙宫内的庶务,至今五千余岁也。” 却是这头老龟,年岁比永宁江龙王墨生都要年长。 当真是长寿者,乃龟也。 与龟总管闲谈中,一行人到达了一处偏殿。偏殿颇大,殿宇房舍多间。龟总管将一行人带来了一处房舍外,说道:“这是紫晶殿,今次宴席,乃是龙王三千岁整寿,龙王广邀亲朋好友来贺寿。永宁江水族中重要武自不必提,东天神州的江河水系龙王,水族,海上的龙属,水族,东天神州内的与龙王有交情的各派人士。龙宫虽大,却容纳不下那么多人。这座紫晶殿内,包括贵寺在内,尚居住着数十人。还请法休师傅不要见怪。” “龟总管不必如此,于贫僧来说,草庐一座足以容身便足矣。”法休和尚双手合十,说道。 佛门之人大多清淡之人,正如法休和尚所说,草庐一座足矣。但是龟总管却不能如此,须知道老龙王也是要面子的,可不会真给草庐一座,那不是待客之道。 龟总管解释一番之后,便将一行人请入房间内。乃是法休和尚一间,李元霸,张宁一间,交代了一二。 诸如“老龙王的寿诞尚在十天之后,诸位若是有事,可唤守殿蚌女,吩咐便是。” 李元霸则趁机请鬼总管,派遣小妖搜寻张宁家的牛的下落。龟总管自然答应了。 妥当之后,龟总管才告辞离去了。法休和尚,张宁,李元霸各自进入两间房间。兄弟二人上次见面的时候,谈了许久。 相距不过三月而已。 而修行之人,多在修炼,琐事极少。因而虽然同住一房,却也是没什么太多事情好说的,便聊天几句,盘腿下来修炼佛元。 修炼了约莫五天,出了一点问题。 龙宫内一阵地动山摇,仿佛遇到了地震。但这是不可能的,便是地震也不会波及龙宫。 张宁,李元霸坐在同一张床上修炼佛元,齐齐睁开了眼睛,下床打开了房门,走出了房间。 只见紫晶殿内,一头小蛟正在空中飞舞,小蛟约莫三尺长,娇小玲珑,通体漆黑,独生螺旋状黑色单角,除此外与龙无异。 正是龙属蛟。 这小蛟在空中飞舞嬉闹,不时发出嘻嘻的声音,引得龙宫一阵摇晃。龙属虽然在水中,极为厉害,但见这小蛟年幼,却能引动龙宫地动山摇,其来历必然不同寻常。 “听说老龙王有一位爱女,名唤墨黑玉。”李元霸开口说道。 便见此时,几个蚌女追至,见在嬉闹的小蛟,连忙说道:“黑玉公主,紫晶殿内多是来给龙王贺寿的贵客,还请公主下来。” 便在这时,如李元霸一般的不少年轻人从房间内走了出来。那小蛟倒也非是娇蛮之女,在空中化作了一位约莫四五岁大小的女童,女童头扎总角,系着黑丝,肌肤雪白,红唇粉嫩,身穿黑衣,黑白呼应,愈发显得雪白可爱。 一位蚌女连忙展开胸怀,将女童给大纳入怀中。女童坐在蚌女怀中,环顾了在场众人,脆生生道:“诸位贵客,黑玉失礼了。” “公主言重了。”在场有年轻人说道。 随即,那几个蚌女对着在场的年轻人俯身行礼,而后抱着墨黑玉离开了。 “听说龙王之女生而知之,虽然才三岁,少不了活泼好动,但智力所及,犹如成人。今日一见,乃知非是虚言。” 李元霸说道。 “祖能,你还真是一如往常的孤陋寡闻。”便在这时,一人轻蔑道。 李元霸与张宁一起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年轻人抱剑而立,这年轻人剑眉星目,身姿英挺,自有一股凌冽之气。 “我倒是谁,原来是龙门宗的成剑光成施主。成施主往日做梦,却是否梦见过昔日娇妻爱子?”李元霸冷笑一声,虽然双手合十,称作对方为施主,又是唇红齿白小和尚。 但没有半点的佛家僧人的气象,反而是充满了挑衅。 张宁若有所思。 “哼。”成剑光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成剑光走了,但其余年轻人却未走。其中一位紫衣公子上得前来,对李元霸行礼道:“师傅法号祖能,可是桃林寺的祖字辈弟子?敢问尊师何人?” 这也紫衣公子外貌只有十七八岁,身形修长,头戴紫金冠,腰间系着玉带,贵气却不媚俗。 “正是桃林寺僧人。家师乃金刚院法空。”李元霸还礼一声,然后询问道:“不知施主是?” “我乃五郎,李秀空。”李秀空说道。 “原来是五皇子。”李元霸说道。 却原来这位李秀空,乃是天元国的五皇子,鄂王。 虽然李元霸称呼对方为五皇子,但态度其实一般。在天元国这是正常的,从某个方面来说,朝廷也算是一个宗门。 桃林寺乃是天元国佛门之中的翘楚,却也不虚天元皇族,双方只能算道友而已。 之后,李元霸又介绍了张宁,与此同时,在场的年轻人也纷纷上来见礼。却是龟总管安排的妥当,在这紫晶殿内下榻的,都是如李元霸,李秀空等大宗门,或有大来历的人族修士。 而在场的年轻人都与那老龙王没什么交情,只是跟着长辈一起来见见世面的,而来见世面的人,反过来说,也是本门招牌,所以都是各派核心人物。 在场的人只有张宁一人,乃是无门无派,只托了李元霸的关系,才来凑凑热闹的。 所以张宁便被众人多看了一眼,但众人之中也没有失礼的人,没有因而发生什么龃龉,将张宁当做是新认识的朋友,也算是客气。 大家都是在天元国内混的宗门,互相之间都需要打交道。便是如桃林寺这样的存在,也需要如此。 或许,这是桃林寺派遣李元霸来见世面的原因吧。毕竟李元霸并非是普通僧人,乃是出生于大齐豪奢之家的宁国公世子。 从小惯会结交朋友,不说八面玲珑,但手段至少比普通人高多了。 年轻人交朋友,很快就熟络起来了。一行人一起往偏殿内而去,入得大殿,自有蚌女送上瓜果茶水伺候。 紫晶殿虽然是偏殿,但也十分大。布局颇为复古,乃是单人跪坐。北方尊位,其下两侧乃是案几侧位。 此间无有主人,尊位悬空,大伙儿一起在两边侧坐坐下。李秀空好奇问李元霸道:“祖能师傅,那成剑光是什么人?好似与师傅颇不对付。” 其余人也都露出好奇之色,便是张宁也是如此。 就是张宁与李元霸十分熟悉,知道这个八拜之交,乃是肚量十分大的人,非是斤斤计较的小人。 这龙门宗的成剑光,必然是有得罪深了李元霸,或者是做了让李元霸极看不过眼的事情。 果然,李元霸双手合十叹道:“此人乃天下一等一的负心薄幸之人也。”随着李元霸的娓娓道来,这成剑光的所作所为,便是展露出来了。 却是李元霸十几岁入得桃林寺,落发为僧,至今四十余岁了,只是看着年轻俊俏罢了。这一点,张宁也是如此。 而在场大多的年轻人,都是与李元霸一般的,只是看着年轻罢了。 当然因为李元霸入门晚,在场的年轻人还是比李元霸,张宁年轻不少。 而那成剑光便必李元霸年轻七八岁,乃是桃林寺附近村庄的人。佛门讲究的是度有缘人,不会很刻意的去搜寻弟子。 这成剑光虽然天资出众,又住在桃林寺附近,但却没有缘分入得桃林寺,反而十四岁娶妻,十五岁生子。 后来为龙门宗一位高手发现成剑光天资,便收其为弟子,那成剑光便抛妻弃子,往龙门宗去了。 留下妻儿幼子。 李元霸偶然知道此事,便往龙门宗去理论之。哪知道成剑光已经又娶娇妻,李元霸便讽刺一番,无奈返回了。 李元霸返回之后,那成剑光所留妻儿,却早已经自尽了。 李秀空等人闻言也都是义愤填膺,纷纷薄鄙成剑光为人,却称赞李元霸仗义。 张宁坐在旁边基本没有插嘴,却也看得明白。虽然成剑光为人确实是有些污秽,但是在场之人,也未必真的义愤填膺。 只是从道德上来说,谁也不想为那成剑光说一句好话。 至于李元霸义愤填膺则是真的。张宁还记得李元霸一句话是这般的。 “女人是用来疼惜的。” 作为一个痴情种,为了女人远走天涯海角的人,李元霸是十分怜惜同情弱女子的。虽然李元霸也有不厚道的地方,毕竟他远走诸天,离开了老母弟妹。 但也是人无完人吧。 所以李元霸为了一对孤儿寡母的母子,去龙门宗找一个素不相识的成剑光,做出这种事情,其实并不让张宁惊讶。 总而言之,在李元霸的叙述之下,事情十分清楚明白。而紫晶殿内的众人交谈一阵后,算是新交了朋友,不久后各自散去,等待寿宴开始。 十天时间过去,这日老龙王的寿宴正式开始,各方人物粉墨登场。有妖族,佛门,道门,俗流,神教。 老龙王真正的是八面玲珑一般的人物,交游广阔。 这一场寿宴,在整个天元国内真是少见。 顶级盛会。 第二百六十四章 魔界 不过这顶级的酒宴,张宁,李元霸却是没有享受到。 来客实在太多,龙宫大殿实在是安置不下。再则,修行界的寿宴又是不同。老龙王墨生三千岁整寿,酒菜能用便宜的? 而只要贵的酒菜,那便只能按照等级来吃。 如永宁江龙宫的佳酿,永宁龙酒,便只能元婴境,金丹境消受,金丹境只能吃一小杯,吃多了,便会出问题。 以张宁,李元霸的修为,便只能吃他们目前能承受住的酒席。所以,李元霸与法休和尚往去大殿给老龙王墨生贺寿之后,李元霸,张宁便与法休和尚分开被蚌女带着,往一处偏殿而去。 殿内不少与张宁,李元霸一般修为的年轻人,仔细一看,不少人都是当日在紫晶殿内交谈过的年轻人。 龙门宗的成剑光,五皇子李秀空等人。 二十二人。 基本都是跟随长辈来见见世面的年轻弟子。酒席按照分餐制,一人一座,跪坐下来便是。 每座都有一位蚌女服侍,酒菜也是不同。有常餐,素餐。先摆在案几上的是瓜果与酒水。 随后上的菜,菜品便不同了。 很照顾到和尚与道士。 不过和尚吃素,有的道士则不吃素,龙宫方面应该都调查过,会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天元国的五皇子李秀空十分擅长结交人物,属于那种八面玲珑的人物,李元霸也很擅长交朋友,但比李秀空差许多。唯有张宁此人,乃是闷葫芦一般的存在。 坐在酒桌上,基本上是透明人。 李秀空见到蚌女引着张宁,李元霸进来,便招呼一声,让李元霸,张宁来到他身边坐。李元霸自然不会拂了李秀空的面子,引着张宁一起来到李秀空身边坐下。李秀空很是殷勤的代替蚌女,为李元霸,张宁斟酒,说道:“虽说我们修为太低,饮不了永宁龙酒。但从滋味上来说,这紫云山桃花酿也不差。” 说到这里,李秀空便举杯对张宁,李元霸说道:“来,我们饮一杯。” 李元霸,张宁便一起捏起酒杯,与其人喝了一杯。 李秀空关照了一下李元霸,张宁之后,便又与偏殿内的其余年轻人饮酒,真是八面玲珑一般的人物。 方方面面都能关照到。 不过老龙王的宴席,自然轮不到李秀空来做主角。老龙王自然也会派人来,当然也是“年轻”一辈。 不久后,这正主便来了。乃是一位被丰腴蚌女抱在怀中的女娃娃,女娃娃精致可爱,身着黑衣,肌肤雪白,那亮亮的大眼睛,尤其惹人注目。 正是老龙王的爱女,三岁的龙女墨黑玉。墨黑玉被蚌女抱着坐在了主位上,蚌女为其斟酒,墨黑玉双手捧起比她嫩手还大很多的酒杯,一本正经道:“今日乃家父寿辰,多谢诸位贵客来贺寿。我待家父敬诸位贵客一杯。” 奶声奶气,却是不失礼。 龙女真生而知之也。 “公主客气。”李秀空,李元霸,张宁,成剑光等人齐齐捏起酒杯,与龙女饮了此杯。龙女一饮而尽,十分爽气。 不过龙女生而知之,不失礼,却到底是年岁太轻,不够老辣。这酒宴上,却还是被李秀空给抢了风头,只见其人四处找人敬酒,谁都能说得上一二句话。 便是张宁这边,李秀空都能说上一二。 张宁岁数比对方大,修为比对方低,貌似庸俗。这是没办法的。张宁毕竟在小世界内蹉跎了数十年。 但李秀空却很爽快的称张宁为“张兄”。 “张兄。祖能师傅乃是桃林寺金刚院法空师傅的弟子,张兄与祖能师傅乃是八拜之交,为何不随从之,进入桃林寺内修行呢?” 李秀空与张宁碰了一杯,问道。 李元霸闻言自个儿喝酒,虽说张宁是小透明,但不代表张宁事事需要他应付。 张宁放下酒杯,笑道:“我乃俗人,有二妻。虽修得佛法,却不得入空门。所以不曾入得桃林寺修行。” 李秀空倒也是惊讶不已,却是修行人贪图女色的极少,有妻子不少,妻妾成群的却少。张宁自称有二妻,那便也是耐人寻味了。 妻者,正也。 长生路上,带着妻子同行便是道侣。 有二妻的人也极少。 “张兄真是风流之人。”李秀空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多说,而是笑着说道。随即,李秀空殷勤道:“既然如此,张兄加入我朝廷如何?不管是军中,捕快,都有不少好的修行法门,道家,佛门,俗流都有。符咒,炼丹,阵法,炼器,傀儡齐全。若是张兄愿意加入朝廷,我必定为张兄安排好的出路。” 张宁闻言笑着婉拒道:“我却是闲散惯了,却是不好俗务。入得朝廷,怕是要耽搁朝廷大事。所以便只能谢绝五郎的好意了。” 李秀空笑笑,便不再说起这个话题。 张宁当然知道,对方并非是拉拢自己。修为,地位,门派,他张宁都是寂寂无名之辈,何劳堂堂五皇子拉拢? 乃是因为金刚院弟子李元霸的八拜之交,这个身份,才得了对方垂青而已。 所谓八面玲珑,换句话来说,就是圆滑之人。 当然这不代表李秀空是一个虚伪的人,八面玲珑的人也有形形色色的。初认识李秀空,却也不好断定,对方到底是什么类型的人。 不过有一点,张宁是认真的。 他才不想去朝廷做事呢。 以前在大齐就算了,看管天牢乃是祖传的饭碗。如今手持神刀,来到了这诸天,还要做个牢头不成? 若说这酒席,也就这样了。墨黑玉主持,却被李秀空抢了风头,而成剑光虽然道德为人鄙夷,却没有被孤立。 对方乃是龙门宗一位大人物的弟子,总是有人脉的,与三五人一起饮酒谈笑,也并非是天煞孤星。 果然人都是复杂的,哪怕是修行之人。 虽说对方私德有亏,却因为有显赫的身份,从而带来不同的结果。 这场寿宴,却是很快发生了变化。一股黑雾很快就从四面八方涌入大殿之内,张宁反应极快,蹙眉的同时,便伸手抓向了身旁的李元霸。 但却抓了一个空!!!! 黑雾很快散去,张宁抬头看向天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天空中挂着一颗圆球,姑且称作圆球。这颗圆球一半混沌,一半漆黑,仿佛是太极图一般,既泾渭分明,又你争我夺。 那是妖气与魔气,都想吞噬掉对方。 张宁望向四周,这是一个漆黑的地方,四周升腾着魔气,极为精纯的魔气。张宁目力所及,没有看到障碍物,所以应该是一个平原,至少是一块平地。 张宁弯下腰,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是风化的砂石,一捏便成为了粉末。 张宁蹙起眉头,张口一吐,吐出了神道金册。神道金册悬浮在张宁的头顶,神道金光垂落下来,衬托着张宁仿佛是一尊金人。 “土地城隍何在?”张宁以神道金册,召唤此地城隍,土地,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个地方,竟然没有阴司。 张宁张口一吞,将神道金册吞了回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兄长呢?果然跟着他,很容易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 张宁蹙眉不已。 张宁是敌不动,我不动的性格。这辈子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虽然不少,但也不多。但是与李元霸在一起,便会特别多。 李元霸太感性。 冲冠一怒为红颜,胸中有不平,便要大干一场。 经常在理性与冲动之间徘徊,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看似精致小和尚,其实是一个混世魔王。 所以张宁跟着他经常会遇到很多事情,刚才伸手一抓,便是本能的要抓住这个混蛋,遇到诡异事情,先保住李元霸的小命再说。 竟然一抓落空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李元霸若是那么容易死,那早就死翘翘了,李元霸是个命硬的人。 张宁便不管李元霸,专心注意起四周的环境。四周魔气极为精纯,张宁低下头,他腰间并排插着的佛刀,神刀。 张宁拔出了佛刀,四周的魔气立刻侵蚀向佛刀,佛光被压制到可怜的地步。 魔与佛,并非死敌。 但是力量属性完全相反,会本能的压制对方。 张宁蹙起眉头,将佛刀插回了刀鞘之内。心中又不免担心起了李元霸那个混蛋,在这样的环境下,佛门佛元,当真是被压制的厉害。 随即张宁拔出了神刀,神刀与佛刀完全相反,发出了颤抖的声音,非是恐惧,而是兴奋,神刀正在发出欢快的声音。 这个环境,神刀非常满意。 这把刀仍然是邪魔之刀,张宁还没有净化它。乃是因为法华寺之事,使得刀遗落了,而若真让这把刀遗落了,诸天太大,不好寻找回来。 对张宁来说,这把神刀也是极为重要的。乃是张家的祖先,弓长张集合了张家的一切,锻造出来的真魔之刃。 未来张宁便要手持这把神刀,前往血河神教总坛,将之连根拔起。 所以张宁不打算再把这把刀送去佛门。 但不管是邪魔,还是真魔,本身根基还是魔气。 所以神刀很喜欢这个环境。 张宁张口一吞,吞入了一股魔气,精纯的魔气沿着经脉,进入丹田之中,转化成为魔元。 就这一口气,让张宁的修为增加了一丝丝。 “这个地方极为特殊啊。”张宁说道。 对于任何魔修来说,这个地方都是一块宝地。对张宁也是如此,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寻找出路。 这个地方似乎也没有东西南北的概念,便只能随便选个方向前行了。张宁手持神刀向前,越过层层魔气,向前挺进。 因为魔气太浓烈了,影响到了张宁的视野,能见度极低。但是不影响听力。 “师兄,师姐,师兄,师姐,救命,救命。”走了约莫一里左右的地方,张宁听见了一股微弱的呼救声,是个柔弱女子。 以哭腔,不断的唤着师兄,师姐,极为可怜。 若是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怕是会谨慎前行。须知道荒郊野外,多魑魅魍魉。更别说这样诡异的环境了。 但是张宁显然不怕遇到事情,而怕没有事情。毕竟这地方太诡异安静了,不管是遇到人,还是遇到魑魅魍魉,都可以获得情报。 为了避免误会,张宁干脆将神刀插回腰间。然后大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过了四五里时间,声音便清晰了起来。 再过走了三四里,张宁便见到了那声音的主人。 是一位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修士驻颜有术,对方实际年纪,肯定不小。总归是个少女形象,柔柔弱弱。 一袭白色襦裙,套着粉色的比甲,模样精致,肌肤雪白,柔柔弱弱的坐在地上,手中抱着一柄剑。 精致雪白的脸蛋上,充满了恐惧,无助,绝望。身上有一道巨大的伤口,一道贯穿右胸,从前望见后方的伤口。 伤口处,不断滴落鲜血。 不断的唤着师兄,师姐。 看得出来,这位少女在平常便是人见人爱的小师妹,有许多疼爱她的师兄,师姐。 张宁十分冷漠的来到了少女的身前,诡异的是,少女似乎也没有看到张宁,只是不断的呼唤着。 “师兄,师姐,救命,救命。” 恐惧,绝望,柔弱。 张宁丹田内的太极图,佛元立刻吸纳了魔元,佛元的力量,立刻大增。张宁将佛元释放出来,整个人仿佛是一尊金人一般。 佛光闪闪。 这少女便如同烟雾一般,烟消云散了。待少女消散之后,张宁收起了佛元,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乾坤袋,一柄剑。 乾坤袋没有多大的事,这柄剑却是被魔气侵蚀的厉害,几乎化作了一柄魔剑。 剑锋三尺长,开双刃,是一柄极为普通的剑样式。剑锋末尾,刻着一行小字,李明月赠小师妹。 张宁摸了摸凹陷的字体,可以感受到其中浓浓的宠爱。 张宁并非无情之人,只是遵循人间有兴衰,不愿多管人间之事而已。尤其是人类自己的纷争。 仇杀,利益,尔虞我诈。 谁能分清? 而此刻,却也是叹了一口气。他将乾坤袋与剑收好,便离开了此地。 这少女并非活人,甚至不是鬼,只是特殊环境下,形成的一点印记而已。 临死前,她是这副模样。 或许已经几百年,上千年了。 这个地方,肯定很危险,又克制佛修,张宁开始有点担心李元霸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又见天下第一美人 没办法开个防盗章节,正十分钟内更新。 嗯,这本书上个月稿费才一千五,迫于生计,出此下策,还请见谅。 如永宁江龙宫的佳酿,永宁龙酒,便只能元婴境,金丹境消受,金丹境只能吃一小杯,吃多了,便会出问题。 以张宁,李元霸的修为,便只能吃他们目前能承受住的酒席。所以,李元霸与法休和尚往去大殿给老龙王墨生贺寿之后,李元霸,张宁便与法休和尚分开被蚌女带着,往一处偏殿而去。 殿内不少与张宁,李元霸一般修为的年轻人,仔细一看,不少人都是当日在紫晶殿内交谈过的年轻人。 龙门宗的成剑光,五皇子李秀空等人。 二十二人。 基本都是跟随长辈来见见世面的年轻弟子。酒席按照分餐制,一人一座,跪坐下来便是。 每座都有一位蚌女服侍,酒菜也是不同。有常餐,素餐。先摆在案几上的是瓜果与酒水。 随后上的菜,菜品便不同了。 很照顾到和尚与道士。 不过和尚吃素,有的道士则不吃素,龙宫方面应该都调查过,会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天元国的五皇子李秀空十分擅长结交人物,属于那种八面玲珑的人物,李元霸也很擅长交朋友,但比李秀空差许多。唯有张宁此人,乃是闷葫芦一般的存在。 坐在酒桌上,基本上是透明人。 李秀空见到蚌女引着张宁,李元霸进来,便招呼一声,让李元霸,张宁来到他身边坐。李元霸自然不会拂了李秀空的面子,引着张宁一起来到李秀空身边坐下。李秀空很是殷勤的代替蚌女,为李元霸,张宁斟酒,说道:“虽说我们修为太低,饮不了永宁龙酒。但从滋味上来说,这紫云山桃花酿也不差。” 说到这里,李秀空便举杯对张宁,李元霸说道:“来,我们饮一杯。” 李元霸,张宁便一起捏起酒杯,与其人喝了一杯。 李秀空关照了一下李元霸,张宁之后,便又与偏殿内的其余年轻人饮酒,真是八面玲珑一般的人物。 方方面面都能关照到。 不过老龙王的宴席,自然轮不到李秀空来做主角。老龙王自然也会派人来,当然也是“年轻”一辈。 不久后,这正主便来了。乃是一位被丰腴蚌女抱在怀中的女娃娃,女娃娃精致可爱,身着黑衣,肌肤雪白,那亮亮的大眼睛,尤其惹人注目。 正是老龙王的爱女,三岁的龙女墨黑玉。墨黑玉被蚌女抱着坐在了主位上,蚌女为其斟酒,墨黑玉双手捧起比她嫩手还大很多的酒杯,一本正经道:“今日乃家父寿辰,多谢诸位贵客来贺寿。我待家父敬诸位贵客一杯。” 奶声奶气,却是不失礼。 龙女真生而知之也。 “公主客气。”李秀空,李元霸,张宁,成剑光等人齐齐捏起酒杯,与龙女饮了此杯。龙女一饮而尽,十分爽气。 不过龙女生而知之,不失礼,却到底是年岁太轻,不够老辣。这酒宴上,却还是被李秀空给抢了风头,只见其人四处找人敬酒,谁都能说得上一二句话。 便是张宁这边,李秀空都能说上一二。 张宁岁数比对方大,修为比对方低,貌似庸俗。这是没办法的。张宁毕竟在小世界内蹉跎了数十年。 但李秀空却很爽快的称张宁为“张兄”。 “张兄。祖能师傅乃是桃林寺金刚院法空师傅的弟子,张兄与祖能师傅乃是八拜之交,为何不随从之,进入桃林寺内修行呢?” 李秀空与张宁碰了一杯,问道。 李元霸闻言自个儿喝酒,虽说张宁是小透明,但不代表张宁事事需要他应付。 张宁放下酒杯,笑道:“我乃俗人,有二妻。虽修得佛法,却不得入空门。所以不曾入得桃林寺修行。” 李秀空倒也是惊讶不已,却是修行人贪图女色的极少,有妻子不少,妻妾成群的却少。张宁自称有二妻,那便也是耐人寻味了。 妻者,正也。 长生路上,带着妻子同行便是道侣。 有二妻的人也极少。 “张兄真是风流之人。”李秀空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多说,而是笑着说道。随即,李秀空殷勤道:“既然如此,张兄加入我朝廷如何?不管是军中,捕快,都有不少好的修行法门,道家,佛门,俗流都有。符咒,炼丹,阵法,炼器,傀儡齐全。若是张兄愿意加入朝廷,我必定为张兄安排好的出路。” 张宁闻言笑着婉拒道:“我却是闲散惯了,却是不好俗务。入得朝廷,怕是要耽搁朝廷大事。所以便只能谢绝五郎的好意了。” 李秀空笑笑,便不再说起这个话题。 张宁当然知道,对方并非是拉拢自己。修为,地位,门派,他张宁都是寂寂无名之辈,何劳堂堂五皇子拉拢? 乃是因为金刚院弟子李元霸的八拜之交,这个身份,才得了对方垂青而已。 所谓八面玲珑,换句话来说,就是圆滑之人。 当然这不代表李秀空是一个虚伪的人,八面玲珑的人也有形形色色的。初认识李秀空,却也不好断定,对方到底是什么类型的人。 不过有一点,张宁是认真的。 他才不想去朝廷做事呢。 以前在大齐就算了,看管天牢乃是祖传的饭碗。如今手持神刀,来到了这诸天,还要做个牢头不成? 若说这酒席,也就这样了。墨黑玉主持,却被李秀空抢了风头,而成剑光虽然道德为人鄙夷,却没有被孤立。 对方乃是龙门宗一位大人物的弟子,总是有人脉的,与人一起饮酒谈笑,也并非是天煞孤星。 果然人都是复杂的,哪怕是修行之人。 虽说对方私德有亏,却因为有显赫的身份,从而带来不同的结果。 这场寿宴,却是很快发生了变化。一股黑雾很快就从四面八方涌入大殿之内,张宁反应极快,蹙眉的同时,便伸手抓向了身旁的李元霸。 但却抓了一个空!!!! 黑雾很快散去,张宁抬头看向天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天空中挂着一颗圆球,姑且称作圆球。这颗圆球一半混沌,一半漆黑,仿佛是太极图一般,既泾渭分明,又你争我夺。 那是妖气与魔气,都想吞噬掉对方。 张宁望向四周,这是一个漆黑的地方,四周升腾着魔气,极为精纯的魔气。张宁目力所及,没有看到障碍物,所以应该是一个平原,至少是一块平地。 张宁弯下腰,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是风化的砂石,一捏便成为了粉末。 张宁蹙起眉头,张口一吐,吐出了神道金册。神道金册悬浮在张宁的头顶,神道金光垂落下来,衬托着张宁仿佛是一尊金人。 “土地城隍何在?”张宁以神道金册,召唤此地城隍,土地,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个地方,竟然没有阴司。 张宁张口一吞,将神道金册吞了回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兄长呢?果然跟着他,很容易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 张宁蹙眉不已。 张宁是敌不动,我不动的性格。这辈子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虽然不少,但也不多。但是与李元霸在一起,便会特别多。 李元霸太感性。 冲冠一怒为红颜,胸中有不平,便要大干一场。 经常在理性与冲动之间徘徊,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看似精致小和尚,其实是一个混世魔王。 所以张宁跟着他经常会遇到很多事情,刚才伸手一抓,便是本能的要抓住这个混蛋,遇到诡异事情,先保住李元霸的小命再说。 竟然一抓落空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李元霸若是那么容易死,那早就死翘翘了,李元霸是个命硬的人。 张宁便不管李元霸,专心注意起四周的环境。四周魔气极为精纯,张宁低下头,他腰间并排插着的佛刀,神刀。 张宁拔出了佛刀,四周的魔气立刻侵蚀向佛刀,佛光被压制到可怜的地步。 魔与佛,并非死敌。 但是力量属性完全相反,会本能的压制对方。 张宁蹙起眉头,将佛刀插回了刀鞘之内。心中又不免担心起了李元霸那个混蛋,在这样的环境下,佛门佛元,当真是被压制的厉害。 随即张宁拔出了神刀,神刀与佛刀完全相反,发出了颤抖的声音,非是恐惧,而是兴奋,神刀正在发出欢快的声音。 这个环境,神刀非常满意。 这把刀仍然是邪魔之刀,张宁还没有净化它。乃是因为法华寺之事,使得刀遗落了,而若真让这把刀遗落了,诸天太大,不好寻找回来。 对张宁来说,这把神刀也是极为重要的。乃是张家的祖先,弓长张集合了张家的一切,锻造出来的真魔之刃。 未来张宁便要手持这把神刀,前往血河神教总坛,将之连根拔起。 所以张宁不打算再把这把刀送去佛门。 但不管是邪魔,还是真魔,本身根基还是魔气。 所以神刀很喜欢这个环境。 张宁张口一吞,吞入了一股魔气,精纯的魔气沿着经脉,进入丹田之中,转化成为魔元。 就这一口气,让张宁的修为增加了一丝丝。 “这个地方极为特殊啊。”张宁说道。 对于任何魔修来说,这个地方都是一块宝地。对张宁也是如此,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寻找出路。 这个地方似乎也没有东西南北的概念,便只能随便选个方向前行了。张宁手持神刀向前,越过层层魔气,向前挺进。 因为魔气太浓烈了,影响到了张宁的视野,能见度极低。但是不影响听力。 “师兄,师姐,师兄,师姐,救命,救命。”走了约莫一里左右的地方,张宁听见了一股微弱的呼救声,是个柔弱女子。 以哭腔,不断的唤着师兄,师姐,极为可怜。 若是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怕是会谨慎前行。须知道荒郊野外,多魑魅魍魉。更别说这样诡异的环境了。 但是张宁显然不怕遇到事情,而怕没有事情。毕竟这地方太诡异安静了,不管是遇到人,还是遇到魑魅魍魉,都可以获得情报。 为了避免误会,张宁干脆将神刀插回腰间。然后大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过了四五里时间,声音便清晰了起来。 再过走了三四里,张宁便见到了那声音的主人。 是一位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修士驻颜有术,对方实际年纪,肯定不小。总归是个少女形象,柔柔弱弱。 一袭白色襦裙,套着粉色的比甲,模样精致,肌肤雪白,柔柔弱弱的坐在地上,手中抱着一柄剑。 精致雪白的脸蛋上,充满了恐惧,无助,绝望。身上有一道巨大的伤口,一道贯穿右胸,从前望见后方的伤口。 伤口处,不断滴落鲜血。 不断的唤着师兄,师姐。 看得出来,这位少女在平常便是人见人爱的小师妹,有许多疼爱她的师兄,师姐。 张宁十分冷漠的来到了少女的身前,诡异的是,少女似乎也没有看到张宁,只是不断的呼唤着。 “师兄,师姐,救命,救命。” 恐惧,绝望,柔弱。 张宁丹田内的太极图,佛元立刻吸纳了魔元,佛元的力量,立刻大增。张宁将佛元释放出来,整个人仿佛是一尊金人一般。 佛光闪闪。 这少女便如同烟雾一般,烟消云散了。待少女消散之后,张宁收起了佛元,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乾坤袋,一柄剑。 乾坤袋没有多大的事,这柄剑却是被魔气侵蚀的厉害,几乎化作了一柄魔剑。 剑锋三尺长,开双刃,是一柄极为普通的剑样式。剑锋末尾,刻着一行小字,李明月赠小师妹。 张宁摸了摸凹陷的字体,可以感受到其中浓浓的宠爱。 张宁并非无情之人,只是遵循人间有兴衰,不愿多管人间之事而已。尤其是人类自己的纷争。 仇杀,利益,尔虞我诈。 谁能分清? 而此刻,却也是叹了一口气。他将乾坤袋与剑收好,便离开了此地。 这少女并非活人,甚至不是鬼,只是特殊环境下,形成的一点印记而已。 临死前,她是这副模样。 第二百六十六章 表姐罩你啊(二更) 张宁虽醒悟,但前言既出。燕紫云又是机灵的人儿,便知张宁这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是吃惊不已。 不过燕紫云没有先细说,而是拉着张宁的手,来到了三才四极阵内。对好奇的王师姐等人,得意洋洋道:“这是我家独苗,赵宁。” “张宁。”张宁不得不开口纠正。 “我赵氏便剩下你一个男丁了。你得考虑一下赵氏。不然姓张,也姓赵如何?生了儿子,一个姓赵,一个姓张。”燕紫云殷勤道。 张宁只是蹙眉不语。 燕紫云胡说八道一通之后,便正式介绍张宁,开口这是我家表弟,英俊非凡,才力绝人。 又介绍四位师姐给张宁认识。 那王师姐名叫王元光,主持阵法的师姐叫李牡丹,剩下两位师姐一个叫陈红玉,一个叫钱素素。 “我天定宗,乃是诸天大宗,在许多地方都有传承。”介绍完师姐们,燕紫云又有些自得,随即好奇道:“表弟,你在什么地方落脚,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便稀里糊涂来了?” 天定宗四个师姐至此便放松了不少警惕,但仍然或多或少关注张宁,却都并非是娇花,出门在外,基本警惕心还是有的。 张宁也不在意,只是作答道:“却是去了风月世界,投奔李元霸。落脚在一座村庄内。” 燕紫云却是挺过李元霸的大名的,事实上只要关注过张宁,便知道张宁有一个失踪多年的好朋友,叫做李元霸。 至于风月世界,却是没听说过,毕竟诸天太大,诸天名目多如牛毛,没听说过很正常。 但燕紫云听张宁在一座村庄内落脚,却是颇为关心,说道:“那李元霸混的也不怎样嘛。竟然带你在一处村庄内落脚?难道是在村庄内耕田不成?虽说你我都刚出大齐,修为低微。但我天资不错,你天资更应该在我之上。何苦在村庄内厮混?这般吧。你就随我往天定宗,虽然天定宗极少男子,但换句话来说,每一个男师兄弟都是宝贝。表弟你如此英俊,必受师姐妹们的喜爱。到时候选个三五个,好为我们赵家传承血脉。” 这前半句还算正经,说到后来却是颇显女流氓习性。那王师姐王元光实在听不下去,拍了一下燕紫云的头,燕紫云回过头灿灿一笑。 张宁则是很无奈,说道:“不劳表姐惦记,我有娇妻一双。目前秀秀正在村庄附近的庵堂内修行佛法,我却是离不开。” 燕紫云闻言吃惊不小,随即喜悦道:“好啊,有娇妻就好啊。我记得那个秀秀是你青梅竹马吧。真好。你们可要抓紧,早生贵子。生下儿子,记得要姓赵。” 燕紫云的四个师姐却有两个露出古怪之色,修行界有双妻的人,还真是少见。 代表着水性杨花,大猪蹄子。 张宁再次无奈,不得不叉开话题,问道:“表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只是吃了一顿宴席,便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李元霸本坐在我身侧,却是不见了踪影。” 却说张宁算得上稍冷,但是在这个疯婆娘表姐面前,却是冷不起来了,真的是不断被带偏。 燕紫云也想起此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道:“这里叫做真魔界。传闻世界始开,万物滋生。那时候人与妖乃是同源,修的是妖元。后来阎君先得道,立下神教阴司。后来道祖得道,传下真元,便是仙修。佛陀与魔天大圣们也相继得道,便有了佛修与魔修。其中有一位真魔,称作魔圣。本也有机会成就魔天大圣,但却与一位大妖在虚空之中激战,终于双双陨落,最终形成了这真魔界。魔界内有魔圣与那大妖的尸体,于魔与妖来说,颇有益处。后来这个世界为一魔宗所得,制定了七十二道竹简,每过百年,那竹简便会带入门弟子入内。后来那魔宗灭亡,七十二道竹简散落诸天。我想你参加的地方,便有人持有那竹简,却又不知道用处,随身携带,便将你们纳入了这世界之中。” “这真魔界之中,倒也没有别的好处。只有魔圣尸体的头颅内诞生的一朵纯阳之花,名叫春阳,于仙修与佛修来说大有好处。那大妖的头颅之中诞生有一朵妖花,于妖族大有好处。所以每十年,便有一次激战。我天定宗虽然算是强宗,但也有许久没有夺得那纯阳之花了。” 张宁听明白了。 原来这是一具尸体,他在尸体上行走,难怪会生出那许多魔气,还有魔气中的怪物,或许是那真魔死去之前的意念,所滋生出来的这些怪物。 至于魔的头颅中,诞生了一朵纯阳之花。 张宁稍显惊讶,却也并不震惊。 却是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魔出自阴,却非阴。 佛出自阳,却非阳。 道则和合阴阳。 魔元之中,生出一点纯阳,或许便是问鼎魔界大圣的关键所在。 但听明白了之后,张宁却还是犯愁,却是到哪里去寻李元霸。 而且天定宗的燕紫云等人是一起进来的,而他们却分开了。不过也好解释,天定宗毕竟得到竹简多年,可能有办法一起进来。 而他们是仓促来到的。 正如燕紫云所说,天定宗乃是强宗,但是已经多年没有获得纯阳之花了。再说,就算获得纯阳之花,却也是轮不到她这个小师妹。 她就是进来凑热闹的,并不在意什么纯阳之花。 所以燕紫云便又关心起了表弟。 一来昔日在大齐,张宁对燕紫云颇有关照,燕紫云心中记得。 二来却也是被张宁颇为关照,让燕紫云耿耿于怀。 明明我是表姐,却厚颜无耻的叫过他表哥。实在是往事不可回首。 于是燕紫云眼珠子一转,伸出秀气修长的手臂,仿佛是女流氓一般勾住了张宁的脖子,大气道:“表弟你放心,虽然这真魔界中有颇多的风险。但是有表姐罩你,你尽管放心。那李元霸也别在意,只要还活着,我也一样罩住。若死了就没办法了,死了得靠阎君罩着。” 张宁实在无可奈何,抬眼看向燕紫云,拨开了燕紫云的手,说道:“表姐,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不能。这才是我。”燕紫云摇摇头,很是爽快的拒绝了。 昔日的天下第一美人,自从放飞自我之后,便在疯婆娘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别说张宁受不了,便是她的师姐们也受不了的。 天定宗的一行师姐妹五人在此布阵,乃是因为之前消耗不少,需得在此服用丹药,补充一番真元。 此刻师姐们补充真元完毕了,又不想听燕紫云胡说八道。那主持阵法的李牡丹,收起了阵法,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走吧。” “好。”王元光,陈红玉,钱素素便也说道。随即,天定宗的四位师姐便开始布阵,却是那位王元光王师姐持剑走在最前方,陈红玉,钱素素分在两侧,而李牡丹与燕紫云,还有张宁被保护在了中间。 李牡丹乃是主持阵法之人,自然受到保护,燕紫云乃是小师妹,修为最低。至于张宁,则被燕紫云拉着,便也被保护了。 “放心,有表姐罩你。”燕紫云一脸的自信。 而她本人明明也是被师姐们罩着的。 张宁也不好解释,便也随意了。 不过燕紫云这四个师姐,修为确实比张宁强上许多。对付这魔气滋生出来的怪物,都是十分轻松,游刃有余。 张宁毕竟来到风月世界没几年,就算在虚天界也没待多久,修为只是入门中的入门。 张宁唯一比她们强的是,便是可以转化魔气为己用,可以不怕消耗。这些天定宗的师姐们不行,却是每过一段时间,便要坐下来吞服丹药,补充一下真元。 每当这时,那位李牡丹师姐便要祭出三才四极阵,进行防御。 张宁也真是被燕紫云一路罩着,向着那头颅而去。而按照燕紫云的说法,她们现在是在那尊真魔的背脊上,距离头颅还有一段距离。 每当祭出三才四极阵的时候,燕紫云便要勾搭张宁一番,很有的谈天说地。 真的,若是让当初在大齐世界仰慕她的人再见她,必然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人还是那人,但是脾气语气改变太多了。 而正如燕紫云所说,这才是她,往常只是伪装罢了。 “表弟。真的呀。趁着这个机会,跟我一起返回天定宗,你加入天定宗吧。只要加入天定宗,那就吃香的喝辣的。至于两位弟妹,之后也接来天定宗便是了。虽然我不知道风月在什么地方,但天定宗内肯定有记载,往来并不会很困难。”燕紫云紧挨着张宁坐着,勾搭着张宁的肩膀,蛊惑道。 张宁屡次拍开这作怪的咸猪手,燕紫云却屡次勾搭上来,张宁也是皮糙肉厚,也无所谓了。 他将刀插回刀鞘之中,说道:“表姐,我对加入天定宗真的没兴趣。对我来说,法门不需要太高深,入门便成了。在什么地方修行无所谓,只要有秀秀,骠骑在我身边便可以了。” 燕紫云却是不会理解张宁的,毕竟她所知的表弟,实在是太片面了。 法门不是越高深越好吗? 师门不是越强横越好吗? “真是奇怪的表弟。”燕紫云悻悻道。 然后燕紫云便又热情的与张宁一起闲聊,主要是她说,张宁听着。而四位天定宗的师姐,则各自调息。 这种情况很正常,张宁自从加入了队伍之后,便经历了三次,这是第四次。 但是这一次却出现了一定的异常。 “吱吱吱吱!!!”便在这时,无尽的魔气一阵翻腾。紧接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仿佛是老鼠发出的声音,但更加尖锐,更加的刺耳。 而且蕴含着一股凶气。 “遭了。这是飞鼠。真魔界,真魔的尸体上诞生的最凶最强的怪物。”四位师姐体内真元一阵不稳,纷纷睁开了眼睛。 王元光师姐脸色难看道。 天定宗这一行五人,除了燕紫云是个垃圾之外,其余四位师姐都是极强,遇事不慌,不乱。 而此刻纷纷变色,可见这怪物极为强大。 燕紫云也是一阵嘀咕,拉了拉张宁的手,说道:“表弟,你躲我身后。这所谓的飞鼠,真的很厉害。真是难得一遇,竟然被我们遇上了。” 张宁拍开了她的手,从腰间抽出了神刀。燕紫云赶紧把张宁的手强行按了回去,将即将出鞘的神刀给拍回去了。 “别逞能。现在不是好勇斗狠的时候。你别以为你在大齐世界纵横天下,天下无敌。我们这样的娇花,一口冷气吹来就要凋谢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有师姐们罩着,没事的。”燕紫云拍拍自己的伟大胸怀,露出自信之色。 燕紫云虽然胡说八道了许多,但是她交代出来的信息,却是一点也没错。天定宗乃是强宗,而这四位师姐则是同辈之中的强者。 虽说遇到了飞鼠,感怀运气不好,也知道会有一场苦战,但也不至于崩溃。那四位师姐,便有了举动。 “先以三才四极阵消耗飞鼠,然后我们再上。”那王师姐王光元镇定了下来,指挥道。 “是,师姐。”三位师姐齐齐说道。 虽各个人比娇花,一位比一位漂亮,却也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张宁便也是放开了握刀的刀柄,静观其变。 便在这时,那飞鼠出现了。正是怪人其名,那是一头插着翅膀的老鼠,看起来像是老鼠。 蝙蝠一般的翅膀,一个大一个小,十分恶心。老鼠一般的身形,浑身毛发如针刺一般竖起。 眼睛猩红,十分诡异。 尾巴短而小,后足健壮,前足细小。人立而起,翅膀在空中煽动,飞扑而来。 这也是魔气之中孕育的怪物,强大的,加上四周的魔气让它如鱼得水,吱吱叫着,很凶。 张宁觉得凭这些师姐的修为,也只能勉强对付一头。 而张宁已经注意到,四周有人。 真的有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你表哥还是你表哥 凡间的天境便有很强的感知力,更别说修出真元之辈了。 但是躲在暗处的人,却没有被天定宗的师姐们发现,乃是因为被无尽的魔气遮掩了下来,换句话说,对方是魔修。 恐怕还是真魔的可能性大一些,邪魔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至于对方躲藏的原因不明,但是心怀恶意的可能性极大。 若是正大光明,何必躲在暗处? 若是陌生人,张宁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但好歹有表姐在,一路上也颇受这几位师姐的照顾,张宁便稍稍注意了一下。 天定宗的阵型没有变化,张宁,李牡丹,燕紫云被保护在中间,而王元光立在最前方,陈红玉,钱素素立在左右。 大家都在阵法内,李牡丹操纵三才四极阵对付飞鼠。 “我们天定宗的三才四极阵,其实很简单的。飞剑主攻,而符咒主守。看到笼罩在我们四周的紫气没有?这就是符咒发出来的。但不管符咒与飞剑也会因为威能耗尽,而不堪重用。李师姐手中的珠子既是阵眼,也是威能所在。李师姐体内的真元,也可以补充少许威能。也就是说使用阵法的人越强,这三才四极阵就越是持久。” 燕紫云对师姐们极是有信心,很随意的站着,顺便对张宁说道。 张宁点了点头,他的万宝帆中的翻天覆地邪魔阵,万宝帆便是阵眼,他魂魄中的无边法力,便是催动阵法的威能。 换句话说,他的万宝帆依靠他魂魄中无边的法力支持,可以无穷无尽的运转下去。 而李牡丹的真元是有限的,更多的是依靠她手中那颗珠子,提供给阵法威能。 这才是正常操作。 张宁操纵的翻天覆地邪魔阵,则是非常正常操作。 燕紫云与张宁在阵内闲谈,而阵外却已经战起来了。三才四极阵,三张符咒所带来的防御力很强,但是范围不大。那四柄紫色飞剑,主攻便是飞出阵外,以另外的四极剑阵行杀伐之事。 “吱吱吱!!!”那飞鼠乃是怪物,并非是生灵,灵智有限,只是本能的杀戮一切所看到的生灵。 它吱吱吱叫着,一大一小的蝙蝠翅膀振动,体型极为庞大,但速度极快。一双眼睛红光一闪,便已经闪身到了三才四极阵阵前。 “碰!!”那四柄飞剑竟然被晃过了,飞鼠的前爪探出,抓向紫气,紫气一阵沸腾,差点如水泡一般被抓破。 索性那四柄紫色飞剑回旋回来,四剑不断交替,紫光冲天。噗嗤噗嗤,飞剑以极快的速度洞穿了飞鼠的翅膀,在飞鼠身上留下了一些伤口,最终四剑合而为一,从空中降落,直落向飞鼠。 飞鼠的翅膀出现了无数小洞,身上伤口流出了黑色的液体,但是很快恢复如初。它吱吱叫着,粗壮的后足一踏,便闪了过去。 “轰隆”一声,四柄紫剑合而为一的紫光落下,撞击向了地面,使得地面出现了一道大坑,一阵尘土飞扬,魔气也开始翻腾。 短短时间的交手,飞鼠受了一点伤,但看起来问题不大。而三才四极阵,也消耗了一些威能。 “接下来是持久战。这种飞鼠恢复力极强,又在无尽魔气之中,占据地利。而我们的三才四级阵,威能迟早会耗尽的。但是飞鼠受伤也会越来越严重,恢复的会越来越慢。紫云,你也不要懈怠,待三才四级阵威能耗尽,我们三个一起上将飞鼠杀了。你留下来保护牡丹。”王元光师姐说道。 “是,师姐。”燕紫云老老实实的应了,也认真了许多的,手腕一转,在身前耍了一个剑花,更靠近李牡丹了。 但也只严肃了这一刹那罢了,燕紫云抬头对张宁说道:“过来我身边,距离太远罩不住。” 张宁没有转头,却更加注意魔气之中的人影,不动声色的靠了过去。 燕紫云露出满意的笑容,终于轮到我罩他了。 在大齐世界,这臭表弟可真是牛气冲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乖乖当个小弟弟吧。 燕紫云愉快的又耍了一个剑花,紫裙随之飞舞,长及脚裸的长裙,却被她撩起塞入腰间,露出洁白的小腿,充满了魅惑。 而正如王元光所说,接下来是消耗战。尽管飞鼠的恢复力惊人,又坐拥地利,但是它不能迅速攻破三才四极阵的防御紫光,却又要受到紫剑的伤害。 虽然一次次恢复伤口,但最终恢复的越来越缓慢。随着时间过去,三才四级阵的威能自然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但是飞鼠身上的伤口,却也难以恢复了,飞鼠的蝙蝠翅膀上的大洞,已经变成了大缺口,开始残缺不全起来。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不断流出黑色的液体。 猩红的眼珠,也暗淡了许多。 “吱吱吱”但是飞鼠没有畏惧,仍然吱吱吱的叫着,这是怪物并非是生灵,没有畏惧。 便在这时,防御紫光收敛了。却是主持阵法的李牡丹终于还是连同珠子内的威能,加上自己体内的真元消耗干净了。 三才四级阵,便也告破了。 三张符咒从空中落下,黯淡无光,进入了珠子内。 紫色飞剑也是紫光暗淡,咻一声回到了珠子内。李牡丹因为大耗真元,肤色稍显苍白,睁开双眼,虚弱道:“王师姐,动手。” “咻咻咻!!!”王元光,钱素素,陈红玉三人以王元光为剑尖,以钱素素,陈红玉为剑锋,以真元催动剑气,斩向飞鼠。 在他们这个阶段,手段极少,打起来其实只是更加华丽而已,与小世界内的江湖人,其实差不多。 只是中世界的天地灵气更加充沛,打起更持久,更华丽。 但因为这个真魔界内,魔气充裕,灵气稀少,所以真元难以补充,恐怕王元光,陈红玉,钱素素也难以持久。 索性三才四极阵,已经耗费了飞鼠的大部分体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王元光三人所做的只是致命一击罢了。 果然钱素素与陈红玉剑气纵横,先将飞鼠的翅膀前爪给削断了,而王元光则在飞鼠的头上开了一个大洞,从前可以望见后方的恐怖大洞。 那飞鼠却没有死,仍然发出吱吱吱的叫声,挣扎着想要还击,它是怪物,并非生灵。 但紧接着,却被三位凶悍的师姐给五马分尸了。最终化作了纯净的魔气,与周围的魔气融合为一体。 但是三位师姐消耗也是颇大,呼吸都稍显急促,但问题不大。李牡丹更不需要多说,她基本已经将真元耗费干净了。 燕紫云与张宁果然是被罩住了,没做什么事情,平安度过。 但燕紫云也没有放松警惕,她毕竟是燕紫云,笑脸迎人,却有一手恐怖剑术的刺客。 以张宁看来,那赵宋的游龙剑术,便是在中世界,也是威力不小的剑术。 “牡丹,你服用丹药补充真元,恢复三才四极阵的威能。我们戒备。”王元光说道。 “是,王师姐。”人如其名,额头画着一朵牡丹的李牡丹应了一声,便从乾坤袋内取出了一粒丹药,吞服下去,开始恢复真元。 而燕紫云贴身保护李牡丹,王元光,钱素素,陈红玉三人,仍然分三个方向,持剑戒备。 因为这里的魔气的原因,她们没办法吸纳天地灵气补充真元,此刻只是强行戒备罢了,先让李牡丹恢复。 战斗力可以说是大打折扣。 燕紫云虽然没动弹过,但她是小师妹修为最低。虽然警惕,却也无能为力。 李牡丹更不需要多说了,真努力恢复真元,是最虚弱,最无防备的时候。 所以说,若那暗中之人想要动手,此刻便是最佳时机。张宁心神便全部在那暗中之人的身上。 果然动了。 是一根漆黑如墨的黑针,不仅漆黑如墨,还散发着魔气。而四周乃是无尽魔气,魔气无处不在。 这根黑针便仿佛是融入了魔气之中一般,天然便是隐蔽的,无声无息,却又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李牡丹。 打的一手好算盘。 只要李牡丹死了。 天定宗便没有三才四级阵保护了,王元光,钱素素,陈红玉的消耗极大,燕紫云又是一个小师妹,很嫩。 张宁则也被在保护之下,应该也很嫩。 而对方乃是魔修,可以随时补充魔元。只要李牡丹死了,天定宗便也完了。 五人组,什么师姐师妹,全部都会化作枯骨,运气不好如那位李明月的小师妹一般,成为一种印记,不断的上演临死前的一幕。 燕紫云这疯婆娘说是要罩着张宁,其实根本罩不住。 对于天定宗的师姐妹们来说,能在这个真魔界内遇到张宁,才是运气。 也可以说是燕紫云的运气。 在千钧一发之中,张宁迅速的出刀了,他出刀还引起了一点误会。王元光,钱素素,陈红玉都非是温室中的娇花,对张宁仍然有一些警惕心。 见张宁出刀,便本能的也想动手。但随即,她们却放弃了。因为“叮”的一声响起,那一根漆黑的针,射中了张宁神刀的刀面上,发出了一声如同金铁一般很大的响声,那黑针不仅没有射穿神刀,反而寸寸断裂了。 材质实在相差太大,犹如云泥之别。 五位师姐妹反应极快的,李牡丹睁开了眼睛,暂时停止了恢复真元。燕紫云想动手保护张宁,但想想还是气馁了。 果然是我表哥还是我表哥。 老娘就没发现这根黑针,老娘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王元光,钱素素,陈红玉的反应也是极快,想要支援。 但是黑暗中的人更快,张宁怀疑对方用了类似燃烧精血之类的方法,以极快的速度袭击向了他。 张宁也终于看清楚了对方,一杆银枪灿烂,一袭黑衣神秘,一张脸极为年轻,也极是苍白。 虽然动手,却没有凶气,极为冷峻,冷静。 张宁手持神刀与对方的银枪战了三个回合,对方手中的银枪立刻断成了四节,张宁可以看到对方脸上露出的惊愕之色,对方出了第四招,一脚踹向张宁小腹,张宁抬起右脚,与之相对。 对方借力向后,迅速的拉开了距离。 张宁摇摇头,以修为来说对方极强,他还不够看的,只是仗了神刀锋利而已。 这很正常。 除了隐藏的能力之外,张宁只是一个天资出众,并且兼修佛魔道的奇人而已,在于修行界,只是个新入门的人。 “魔元????你并非是天定宗的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保护天定宗的人?还有这把刀。我感觉到这把刀除了锋利之外,还蕴藏着恐怖无比的力量。” 那拉开距离的魔修,将手中剩下的一节银枪给扔掉了,忌惮的看向张宁手中的神刀,声音极为沙哑。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张宁淡淡说道,除了应付燕紫云这类人之外,张宁还是极高冷的。 “算你们走运。”这不知名的魔修也没有在意,只是看了一眼天定宗的师姐妹们道了一声,然后便隐入了黑暗之中,张宁也没有兴趣追击,收起了神刀。 对于张宁来说,乃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对于天定宗的五位师姐妹来说,却是救命之恩无疑了。李牡丹,钱素素,王元光,陈红玉四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李牡丹站起,四个师姐妹齐齐对张宁行礼道:“多谢张公子救命之恩。” “四位师姐也颇为关照我,不必客气。”张宁笑着说道。 很快这气氛便被打破了,燕紫云一把将剑插回剑鞘,然后双手抓着张宁的手,双眸闪闪发亮,说道:“果然表哥还是表哥,我再也不叫你表弟了。这一路上拜托你照顾了,表哥。” 说罢了,撅起屁股弯下腰,极为诚恳的鞠躬。 四位师姐瞠目结舌,直感觉天定宗的脸都被这小师妹给丢干净了。 你管表弟叫表哥? 这有多么无耻,才能做出来这种事情? 我们师长的眼睛瞎了,才会收下这种人,真是宗门蒙羞。 “不行,等回去一定要对这小师妹进行羞耻方面的教育。”王元光等师姐们在心中暗道。 第二百六十八章 凶不举,如何举龙女 先不谈燕紫云这个疯婆娘,对于天定宗来说,张宁当然是救命之恩,先不说李牡丹在那样的情况下被袭击,必然毙命。 其余人,也会先后成为受害者。 最终全军覆没。 但是张宁表现出来的实力,其实有些差强人意。 魔元修为平平无常,简简单单的与对方交手了四招,都是仗了手中神刀的锋利,一刀一刀下去,将对方的银枪砍成了四节。 这很符合张宁的人设,根据燕紫云介绍,此乃我家独苗。后我至诸天修行。言下之意,修为比燕紫云低。 不过张宁展露出来的魔元修为,却比燕紫云高。 毕竟张宁在虚天界呆了一段时间。不过也高不了哪里去,属于入门中的入门。 但总归普通。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人,却手持一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神刀。这刀十分锋利,这是有目共睹的。 不仅是材质上的原因,这刀很不寻常。 而且她们并非是魔修,但是与张宁交手的人则是魔修,对方说了,这把刀蕴藏着极恐怖的力量。 那慎重,绝非无的放矢。 也没必要开这种玩笑。 天定宗的四个师姐,很相信对方的话。而问题也随之而来了,为什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与小师妹一起出身在小世界内的人,会拥有这么一把恐怖的刀? 这把刀,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 四位师姐不由多关注了张宁的神刀一些,也或多或少都有些兴趣,好奇。但是张宁却早已经还刀入鞘了。 不过只是好奇,她们并没有要打张宁主意的歹意。天定宗的门风还是可以的,燕紫云之所以加入天定宗,便是因为这一点。 否则她人又漂亮,貌美如花,天资出众,却出身于小世界,哪里敢进入风评不好的门派? 燕紫云可也是机灵鬼。 四位师姐先放下了探究之心,决定等安全之后,好好深挖一下,从燕紫云的口中,多问问一些情况。 好奇啊。 而目前四位师姐还是老一套,王元光,钱素素,陈红玉先戒备,李牡丹先恢复真元,恢复阵法的威能。 不久后,李牡丹先恢复了。再次布下三才四极阵,阵法含而不发与全力发动是不一样的。含而不发的时候,消耗的威能其实可以忽略不计。 王元光三位师姐,趁此机会也是服用丹药,恢复修为。待真元恢复之后,李牡丹便撤掉了三才四极阵,一行人继续赶路。 燕紫云,李牡丹,张宁还是被三位师姐保护在阵型内。 因为张宁表现出来的实力,确实是好像只有那把刀厉害一些,又是魔修,感知力厉害一些罢了。 还是需要保护的对象。 张宁也无所谓。 接下来一段路也偶尔有遇到魔气中的怪物,但却再也没有遇到飞鼠那样难缠的怪物。燕紫云心里头藏了一个问题很久了,忍不住问道。 “王师姐。那个死人脸为什么要杀我们?” 死人脸?!王元光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想一想对方表情不多,又肤色苍白,看起来还挺像是死人脸的。 “我不知道。”王元光摇头说道,秀气的长发微微晃动。 “对方认出我们是天定宗,也选择了在最危险的时候动手。是狭路相逢,也是专门杀我们。恐怕是我们天定宗的仇敌一流。” 陈红玉甚是英气,转头说道。 燕紫云嘀咕道:“能进入真魔界的就只有我们灵胎境,小虾米而已。不可能在外惹是生非,对方专门找我们麻烦,肯定是世仇。都是那些老不死,或已经死了的惹的麻烦,我们差点遭了报应。” 所谓的灵胎,便是张宁这些人的境界。 灵胎,道基,丹液,金丹,元婴。 中世界最为顶级的大人物,便是元婴境。有信心想要前往大世界,或是主世界去闯荡的元婴,便会离开中世界。 而得到真魔界的昔日那魔宗设置了七十二竹简,作为钥匙进入真魔界。也设置了一个规则,能进来的都是灵胎境。 而燕紫云分析的很对,对方肯定是世仇,也就是老不死的惹的麻烦。但她如此不敬师长,前辈,被王元光狠狠的瞪了一眼,燕紫云撇撇嘴,很不服气。 老娘又没说错,老娘最讨厌祖宗留下的麻烦事情了。 “那人是魔修,而且是真魔一流。而真魔一流在整个诸天都是少见的。”说到这里,王元光看了一眼张宁,这人就是少见的。 然后王元光继续说道:“诸位师妹刚才看到那人出招,可对此人来历有印象?” “没有。” “没有。” “没有。” 钱素素,陈红玉,李牡丹三人摇摇头道,燕紫云没有回答,她是小师妹,入门最短,了解才怪了。 张宁当然也是一无所知,于是那个魔修,便成了不知名的袭击者,诨号“死人脸”,疑似与天定宗是世仇。 总而言之,乃是不了了之。 又行了不知道多少的路,只知道又经过了五次的修整,张宁一行人又一次开始赶路。 天空中仍然是那一颗圆球,妖气与魔气一半一半,互相撕咬,势均力敌。 四周仍然是无穷无尽的魔气,能见度极低,也压制佛元,真元。又要对付层出不穷的怪物,使得众人不得不时停下来,依靠服用丹药,补充真元。 “不愧是传闻中的,与阎君,佛陀,道祖,魔天大圣们一般古老的存在,强大的不可思议。他死后的身躯,竟然有这般的庞大。” 燕紫云仍是老样子,好好的长裙穿成了短裙的感觉,露出洁白小腿,右手持剑,时不时的耍了一个剑花,羡慕道。 她立志要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而在这危机四伏的诸天之中,这一尊死去的魔圣,也应该算是自由自在了,能遏制他的已经极少了。 而传闻中类似于魔圣这样强大的存在,活着的时候,并非是这样庞大的。只有自行释放,或者是死亡后,才会这般庞大。 正所谓仙佛一滴精血,从仙佛身上落下的时候,只是那么一滴血。但是落在地上,便成了一片血海。 仙佛活着的时候,会凝聚,力量。 而待仙佛死亡的时候,力量便会释放,尸体便也无边广大。 “但是如魔圣这样强大的存在,却也已经死了,死在了这里。而且死亡的,还有与他一般强大的一头大妖。所以做人一定要谨慎猥琐。一个字,苟。只有苟,才能长生万万年。”燕紫云又从中领悟出了一个人生至理,脸上闪烁着悟道一般的光彩。 “你自言自语个什么。”王元光王师姐又瞪了一眼燕紫云。 张宁对此已经古井无波了,这个疯婆娘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 便在这时,张宁停了下来,蹙眉望向左侧。而王元光等人也是极为机敏之人,她们见张宁停下,便也变换阵型,王元光来到了张宁左前方,顶在前头。 钱素素,陈红玉分别落在了王元光的左右两侧。不变的是张宁,李牡丹,燕紫云,仍是被保护的对象。 便在这时,王元光等人也听到了声音。 黑暗之中,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非常奇怪,从细微之处可以分辨出,来者有八只脚。 仔细一听,可以听出对方并非是人。应该是两头妖,或者是魔气中的怪物,因为对方的脚步声很奇怪。 似乎是后足蹦起,前足先落地,然后后足又蹦起。 很古怪。 “黑玉妹妹,你别跑啊。跟我一起啊。这个鬼地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我们的妖元被压制了,腾云驾雾本来是我们的本能,几乎不消耗妖元。但是在这里,却是要极大的消耗妖元。又有层出不穷的怪物,我们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啊。” 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男孩的声音有些焦急。 “青木哥哥,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寻找出路才好啊。这个地方太大了,两个人在一起很难找到出路呀。” 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 “黑玉妹妹,我们分开找,就算找到出路也不能通知对方啊。那和两个人一起找又有什么区别?” 小男孩的声音很无奈。 “青木哥哥,就算是不能通知对方。但是两个人分开找,增加了找到出路的几率呀。哪怕一个人走出去,一个留下来。走出去的那个人,也可以通知长辈,搭救留下来的呀。” 小女孩很认真的分析。 不久后,张宁一行人便看到了前方出现的人,或者说是蛟。一头三尺长的独角黑蛟,一头四五尺长的无角青蛟。 黑蛟在前,青蛟在后。二蛟都是蹦跶着前行,也就是前足先着地,后足落地,然后后足蹦跶。 这便是刚才众人听到的脚步声,很奇怪的原因。 “哈哈哈。原来蛟在不飞的时候是用这种方法赶路的。”燕紫云笑的肚子痛,弯着腰,胸怀一阵波涛。 虽说确实戳中笑点,但是其他人都没有笑。 王元光等人一阵警戒,戒备,在这个真魔界之中出现妖也非常正常,狭路相逢,一般也不会动手。 但偶尔也发生意外,而蛟乃龙属,在妖族之中也有非常的地位,战斗力极强。 这两头是幼蛟,但幼蛟不等于是人类幼崽。对方可能比她们还强大。 张宁则是稍稍蹙眉,他又怎么会不认得那小黑蛟。那不就是永宁江老龙王之女,墨黑玉吗? 大家一起坐在一起吃过酒的。 至于那青蛟,张宁没见过。但猜测对方也是来给老龙王贺寿的龙属,因为是妖,所以被安排在了别的偏殿,所以他没见过。 张宁虽说是跟着李元霸去凑热闹的,但是到底吃了老龙王一顿酒,遇到人家女儿,总该庇佑一下。 但是墨黑玉身后跟着的那头青蛟。 张宁决定静观其变。 “黑玉妹妹,别跑了,前方有人。而且气息都挺强的。我们未必打得过他们。”青蛟也就是青木哥哥,也发现了张宁等人,不由停了下来,焦急的喊住墨黑玉。 但是墨黑玉却是跑的更快了,竟然腾云驾雾飞了起来,直扑张宁而来,脆生生说道:“张宁哥哥,我是黑玉啊。我们见过两次,一起吃过酒的。我们一起啊。” 师姐们本在戒备,李牡丹随时可以祭起三才四极阵,但听了墨黑玉的呼喊,便稍稍迟疑了一下,看向张宁。 便在这功夫,墨黑玉便“咻”一声飞到了张宁的身边,然后树袋熊一般的挂在了张宁的身上。 三尺长的小黑蛟,在张宁的脖子上绕了一圈,然后蛟头靠在张宁的面颊上,脆生生道:“张宁哥哥。” 张宁只感觉脖子有些凉凉的,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转头看向了墨黑玉,点点头,然后抬头看向了青蛟,青木。 那青木在远处直跺脚。 “黑玉妹妹,你就跟这人族小子见了两次面,吃了一顿酒。你跟他在一起也不跟我在一起。” 青木很生气道。 “青木哥哥。张宁哥哥人很好的,乃是桃林寺金刚院法空大师的弟子,祖能师傅的八拜之交,很可靠的。你也跟我们一起啊。”墨黑玉则是脆生生的回答道。 “哼,我才不跟人族在一起呢。他们会吃了我。”青木冷哼了一声,然后便抛开了,腾云驾雾逃也似的跑开了。 从青木与黑玉之间的谈话便可以看出,腾云驾雾在此消耗极大,而青木却是腾云驾雾离开,显然是在逃。 而看着青木离开之后,墨黑玉长出了一口气。而燕紫云,张宁,王元光,钱素素,陈红玉都是齐齐看向墨黑玉。 都是机敏的人,哪里看不出来墨黑玉这是在摆脱那青蛟啊。只是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恨,让这黑玉这么怕那青蛟? 不都是龙属,幼蛟吗? 墨黑玉被众人看的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然后她乖乖的从张宁的脖子下来,在一阵黑雾中化作了一位四五岁的小女孩。 黑发如顺滑,头扎总角系着黑丝带,一袭黑衣,肌肤雪白,眼睛大大,红唇粉嫩。墨黑玉转头看了看,很自然的张开手臂,扑向了胸怀最大的燕紫云,挂在燕紫云的胸上。 燕紫云感觉胸一重,然后打量了一下师姐们的胸怀,感觉到了自己的出众,也挺开心的抱住了墨黑玉。 这小家伙,眼光独到。 “黑玉,你很怕这头青蛟?”燕紫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墨黑玉的小脑袋,好奇问道。 第二百六十九章 龙女的趋吉避凶 “有点怕。”墨黑玉将小脸靠在燕紫云的胸怀上,重重点点头。 “为什么怕啊。他看起来与你差不多大,而且听他语气似乎很关心你。”燕紫云托着墨黑玉的屁股,不解道。 “不。他比我大五十多岁,比我强很多。而且他未必关心我,我觉得他不怀好意。”墨黑玉摇摇头道,头上总角上的黑色丝带,随着一阵乱舞。 “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我听他的声音,似乎真的很关心你。”燕紫云腾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两点。”墨黑玉也腾出一只手,伸出两根白嫩嫩的手指,做了个剪刀手,然后才脆生生道:“第一,根据我获得的情报。青木的父亲青龙王便不是什么好人,风评不好。正所谓家风不正,子弟焉能学好?” “第二。父亲说我们这一脉,惯会趋吉避凶。只要放空自己,心中没有杂念,便能善探听,辨人间险恶。我本能感觉到青木不怀好意。” 机灵鬼燕紫云恍然大悟,指着张宁道:“难怪你只与我表哥见了两次面,吃了一次酒便飞扑过来,你认为他是好人啊?” “好人与坏人这个界限太模糊了,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解释。但我感觉张宁哥哥不会对我不利呀,再说桃林寺风评极好,我们妖属只要不吃人,桃林寺的和尚便不会对付我们,而且我父亲与桃林寺交情不浅。对了对了,张宁哥哥还是祖能大师的八拜之交,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从情报与感觉上来说,张宁哥哥可比青木要可靠多啦。”墨黑玉在燕紫云的胸怀上一蹬短腿,飞扑向张宁的背部,抱着张宁的脖子,笑盈盈得。 “善于探听,辨人间险恶,趋吉避凶。龙属有千总,你们这一脉却也是特殊。”王元光王师姐若有所思道。 “很特殊的。”墨黑玉用力的点了点头,很骄傲的样子。 张宁在旁听了,便也明白了。原来这个小黑蛟虽然坐在酒席上不动,安安静静,被李秀空喧宾夺主,并非是年幼不知。 而是在一旁打探消息,搜集信息,正是善探听,辩险恶。所以这才一溜烟跑来他这里。 张宁又失笑。在这小家伙的心中,我便也是好人了。 将墨黑玉从脖子上取下,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墨黑玉被提着后领也不在意,坐下后,小短腿不时踢踢。 “走吧。”这是一段小插曲,见风波平息。为首的王师姐便朝着众人点了点头,再转头往原来的方向而去。 “张宁哥哥,这是什么地方呀?我们怎么就忽然来了这里啦?这里的怪物好恶心的,又压制我们的妖元。需要时不时的坐下来吃点丹药补充妖元。对了,各位哥哥姐姐若是需要丹药,我这里有啊。父亲给了我好多的。”墨黑玉先是好奇,随即连忙从乾坤袋中取出了许多杂七杂八的瓶子,很是奢豪的样子。 小家伙超机灵的。 虽说张宁,燕紫云与师姐们这一行人,并没有人对她有恶意。但人在外漂泊,总不好小气。 大家结伴而行,须得出一份力气。她身上许多丹药,便贡献出来,博取众人好感。 “小机灵鬼还是自己拿着吧。我们天定宗也很富有的,有的是丹药。”燕紫云用手戳了戳墨黑玉的腮帮,笑嘻嘻道。 随即,燕紫云便将自己所知的关于真魔界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墨黑玉。墨黑玉连连点头,一脸见识到了。 再次证明,这一脉龙种对于搜集情报十分的有兴趣。 而墨黑玉也有透露出情报,这一次不知道是谁带上了那竹简,导致一群永宁江龙宫内的,处在“灵胎境”的小辈,都一股脑进入了真魔界。 而永宁江龙宫内当时在场的小辈,人族有二十余人,江河,海中龙属,水族颇多,有四五十人。 也有陆上妖族二三十人。 也就是说从风月世界,永宁江龙王宴席而进入真魔界的妖族,人族便多达将近百人。 而一般情况下,获得了钥匙,也就是七十二竹简之一的宗门,或个人,都是不会派遣这么多门人弟子进来的。 如天定宗,便只有燕紫云等五个人。 不过燕紫云等五人虽然少,但准备都极为充分,若非遇到了飞鼠这种罕见的怪物,又有一位罕见魔修隐藏在暗中。 还轮不到张宁搭救她们。 而从风月世界进入真魔界的人,又都是非同一般的人。如老龙王墨生的亲生女儿,墨黑玉,如青龙王的儿子青木,龙门宗的成剑光,桃林寺的李元霸,天元国的五皇子李秀空,除了张宁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之外,全部都是有极深背景,且极强的人。 各有来历。 老龙王交游广阔啊。这一次老龙王的寿宴,集聚了风月世界东天神州小半精英后辈。 而每十年一次的真魔界探险,如天定宗一般只派遣几个弟子进来。大家伙争夺那纯阳之花,妖花并不算激烈。 而听王元光所说。这七十二枚竹简,一分为二,便是三十六枚竹简。分别到达真魔的尸体,与大妖的尸体。 而真魔与大妖的尸体相距甚远,不太可能从这里横渡前往那大妖的尸体所在。 而这一次随着风月世界大批精英涌入魔圣的尸体上,妖族,人族,这一次的纯阳之花盛开,肯定是极为热闹。 而那纯阳之花,对于人,妖,更细化一些对于佛修,魔修,仙修,妖族,都是极为有用的东西。 佛出于阳而非阳,一朵魔圣头颅内诞生的纯阳之花,其价值对于佛修来说,是极大的。 魔修则不必提,魔圣的头颅内竟然诞生了纯阳之花,肯定是有原因的。 仙修,或者说道修,和合阴阳。不管是对于纯阳修士,还是纯阴修士,或是二者兼有的仙修来说,这一朵纯阳之花,也有极大的吸引力。 而妖族的力量是混沌的,与他们更契合的是大妖头颅内诞生的那朵妖花,但纯阳之花,也是有用的。 妖族可以粗暴的吃下去,从而获得极大的好处。 这个真魔界,只是昔日那获得了真魔界的魔宗,让门下最低级的入门弟子,进来试炼,顺便取得那纯阳之花,妖花的。 如今那七十二枚竹简,散落在诸天。 尤其这一次风月世界,将近百人进来了。 不热闹才怪了。 目前真魔界的情况,局势,便在交换情报之中,便得一清二楚了。天定宗的师姐们只有五个人,势单力孤,便没有了争夺纯阳之花的心思。 但去看看热闹无妨。一行人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从真魔尸体的背脊,到达了头颅附近。 根据王元光师姐所说,这真魔界没有大地海洋的概念,只有一片虚空。这位号称魔圣的强大真魔,背脊朝上永恒的悬浮虚空之中。 另一尊大妖也是如此,距离真魔尸体不远,但凭他们的能力是飞不过去的。 又走了一段极为漫长的距离,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真魔的头颅所在。并在黑暗之中,见到了一点光芒。 这是一具真魔的尸体,真魔早已经死亡无数年,身上却仍散发着魔气,无尽的魔气笼罩着真魔的尸体。 只有空中的那一颗圆球,才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一点光亮。而此刻,在这无尽的魔气之中,诞生的一点光芒,自然是极为特殊的。 “好厉害的纯阳。”还有一段距离,张宁却是露出了少许惊容,张宁并非没有见识的人,昔日在景山剑宗的时候,张宁便见识过一座纯阳池,纯阳之气化作实体,在池中弥漫。 那纯阳池,在中世界便也难得了。 但是相隔还远,张宁却感觉到那朵纯阳之花,其质量绝非纯阳池可以比拟的。 乃是号称魔圣,与诸仙,诸佛同等存在的魔修强者头颅之中诞生的一朵纯阳之花,得之,果然是大有好处。 一点光芒照亮了前路,张宁一行人加快了速度。不久之后,张宁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大坑前。 这是一个极大极大的大坑,而这里便也应该是那尊真魔的头颅所在了,这大坑就仿佛是在后脑勺上开了一个大洞。 在这个地方,不见魔气。仿佛魔气有意识的避开了这片地方。 在大坑的中央位置,立着四根石柱,这石柱材料不明,上边布满了玄奥的符,时不时发出一道亮光。 一股无形的能量,形成了一个罩子。保护罩子内的纯阳之花。 纯阳之花乃是无根之花,虚浮在空中。约莫脸盆大小,浑身莹白散发着浓郁的纯阳气息,花瓣为八,外圈为六,内圈为二。 一行人远远的驻足观看了片刻。 “好漂亮,若能缩小戴在在头上,一定能增加魅力。”燕紫云这疯婆娘喜欢关注奇怪的地方。 “好好吃的样子。”墨黑玉本能的想要吞吃这多纯阳之花,碰一声黑雾中化作了一头黑小蛟,嘴角流出了少许口水。 牛二也是贪吃的,或许龙种都是如此? 张宁,王元光,钱素素,陈红玉,李牡丹比这这二人的格局高太多了,王元光淡淡说道:“那四根柱子是当年的魔宗留下来的阵法,是保护纯阳之花。因为纯阳之花盛开时,有九片花瓣,此刻才八片花瓣。纯阳之花盛开,阵法便也收敛了。到时候,便凭本事取纯阳之花。” 说话间,王元光便带着众人一起靠近中心位置。在这纯阳之花的四周,聚集了许多人,有人也有妖。 七十二枚竹简,其中三十六枚竹简指定传送到真魔的尸体上。在场至少有三十六个势力。 而且来自于诸天。 这一次碰面倒也是难得。 张宁看到了那位手持银枪袭击了天定宗的魔修,也就是燕紫云口中的“死人脸”,这个人是独行侠,也看到了张宁一行人,便拉开了距离。 天定宗的师姐们倒也没有找对方麻烦,在整个世界与魔修为敌,不那么容易。 只能回去宗门后,调查一下对方,然后有机会再报仇。 张宁也看到了来自于风月世界的人们,二十余位人修没少一人,聚在一起抱团取暖。李元霸生龙活虎,脸色红润。 张宁松了一口气。 在李元霸这伙人左右两侧,便立着许多妖族,分作两派。一方四十余人,基本上都是龙种,但龙种不都是蛟,还有龙龟,龙鱼。 有人化形成人,有保持妖身。 另一侧则也是二三十人,都是陆行妖,有各种形态,还有猛禽,有人化形,有人保持妖身。 妖族的关系混乱的很,但水族与陆行妖天然就是两伙人。 永宁江老龙王墨生真的是交游广阔,什么势力都有朋友。而前来参加寿宴的小辈,都是李元霸一般的存在,都是后辈精英。 包括其他世界的人,在场的都是后辈精英,放眼诸天都是有潜力的存在。 “张宁哥哥,我去跟朋友们打招呼去了。”到了此处,墨黑玉便不怕了,脆生生的说了一句后,腾云驾雾往水族之中去了。 青木也在水族人群之中,但是墨黑玉是老龙王的幼女,天然也是有人脉的,她可以不用怕青木。 青木当然也看到了张宁一行人,露出了恨恨之色。 张宁看了对方一眼,便知道墨黑玉当时害怕不是无的放矢,这明显是被坏了好事的表情。 不过算了,张宁也不怕这头小青蛟。哪怕对方的老爸叫青龙王。 张宁带着天定宗的师姐们去找李元霸他们了,李元霸他们当然也见到了张宁。 “张宁,你可真慢啊。所有人都比你先到了。”李元霸说道。 张宁挺担心李元霸的,李元霸却是一点也不担心张宁。 他李元霸在这个真魔界会死,张宁会死吗? 没必要担心。 而李元霸在路上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本以为张宁会先到达这纯阳之花所在地的,没想到张宁竟然是这一次一起吃饭的人族之中,最后一个到的。 反而很诧异。 “却是路上遇到了一点事情。兄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表姐燕紫云,这几位是天定宗的道友,分别是王元光,陈红玉,李牡丹,钱素素。” 张宁答了一声,然后开始互相介绍。 第二百七十章 降魔之相 燕紫云好奇的看着李元霸,真是闻名已久,今日才得见此人。 李元霸也看了一眼燕紫云,燕紫云成名很早,李元霸也是对对方如雷贯耳。 他也从张宁口中,才知道燕紫云竟然是赵宋后裔。 不过李元霸也没有多看燕紫云,往事随风而去,赵宋与杨齐都和他无关。 张宁虽然介绍双方认识,但也只介绍他熟悉的人,比如说李秀空,李元霸,还有其余一些喝过酒的人。 没有介绍成剑光,成剑光与几个朋友立在不远处,形成一个小团体。 大家也交换了一下情报,与张宁一样,李元霸等人也是在路上聚集起来的,也探听到了许多的情报。 “那一枚将你们带来的竹简,是谁的?”燕紫云好奇问道。 皇五子李秀空小举右手,笑道:“是我的。”随即解释道:“我只是偶然得到了这枚竹简,并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见它材质特殊,便带在了身上。虽说造成了麻烦,但从结果上来看,并不坏。我们这些人并没有少一人,而且这段经历也挺有趣。” 燕紫云点了点头,这帮人除了她表弟,错,表哥之外看起来都挺普通的。 一个个来历,都不寻常。 在燕紫云这里,来历不寻常,反而成了普通人。因为这一路上,燕紫云终于知道了,自己这个表哥看着普通,反而更不普通。 我永远的表哥。 罩着我的人。 保护者。 嘻嘻。 竹简在谁的身上,谁是始作俑者。这个谜团被解开了,接下来就是这纯阳之花的归属了。燕紫云又好奇道:“你们有没有决定这朵纯阳之花的归属?” 七十二枚竹简,一分为二。 一般情况下,在路上遇到彼此厮杀的情况,十分稀少。如那“死人脸”一个照面,便要天定宗五人组死的事情。 一般遇到的话,都是彼此默契的拉开距离。 而手持竹简进入这里的势力,应该都有准备,所以不会被那怪物所杀。换句话说,这里应该有三十六枚竹简,也就是三十六个势力。 或许也是来自于三十六个世界。 而这样的试炼,十年一次。在历代的试炼之中,诞生了好几种办法,以确定纯阳之花的归属。 一是势力强大。 比如说张宁这一伙从风月世界来的人,一下子陆行妖族,水族,人族加起来足有将近一百人,都是精英。 当然有机会夺取那纯阳之花。 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桃林寺,天定宗这样的强大势力,也不可能一下子把一百位精英弟子送入这个不可测的世界。 对于灵胎境的弟子来说,最适合他们的是在宗门的保护下,一步一个脚印的修行,锻造基础。 所谓灵胎,便是修行的起始。 一般来说都是派遣个四五人进来凑凑热闹,涨涨见识。比如说天定宗。 而且人多也并不一定会赢。就算是这一次风月世界进入的将近一百位,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夺取纯阳之花,在场其余人加起来也一百往上,若有人登高一呼,厮杀一阵。 却也是风月世界的这帮人,未必能赢。 二是比试一番,三十六个势力,每个势力选出一个人,谁最终获胜,谁便获得纯阳之花。 三是财力,如果有一位财大气粗的人,拿出一些东西给在场的势力作为交换,让每个势力都满意,便可以获得纯阳之花。 这真魔界的试炼,其实挺有名的。有的宗门得到竹简已经多年,甚至历代的先辈,都会在记录下来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一次真魔界的试炼,便有一位财大气粗的人拿出了在场之人都不能拒绝的物品,换取了这一朵纯阳之花。 那一次有人问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朵纯阳之花虽然不凡,但比不上你付出的东西。” 那人回答之。“这朵花很漂亮,我拿回去送我心爱的女人。” 而那位用这样的方式拿走了纯阳之花的人,至今还活着,并且在诸天都十分有名望,实力。 天定宗的那一代参加试炼的弟子,便将此事记录下来,使得一代代的传承了下来。燕紫云第一眼看到纯阳之花,便想据为己有,将之缩小戴在头上,便是因为此了。 但这也只是特例。 所以决定纯阳之花最常见的办法,便是比试。 对于燕紫云的提问,李秀空回答道:“当然是比试啊。不过我们这边有点问题。”李秀空看了一下李元霸,还有成剑光。 然后才说道:“妖族的朋友都说对纯阳之花没有兴趣。而祖能师傅乃是桃林寺金刚院的法空大师的弟子,祖能大师说需要那朵花,大部分人都谦让了,决定让祖能大师去争夺那纯阳之花。但是龙门宗的成先生不服,他们决定先比试一下。” 三十六个势力,每个势力推举出一个人。其他势力进来的,比如说天定宗的师姐们,内部当然不会出现问题。 但是风月世界进来的这将近一百位,有人族,有陆行妖族,有水族,当然纷争也多。但是陆行妖族,水族已经弃权了。 而李元霸对那纯阳之花有兴趣,偏偏成剑光与李元霸不对付。 这就是意外所在。 天元国桃林寺赫赫威名,在人族之中颇有地位,也有善缘。李元霸说要去争,大部分人当然卖李元霸面子。 但是。 龙门宗的成剑光,显然不打算卖李元霸面子。 张宁闻言看了一眼李元霸,却没有打算帮忙。二人是八拜之交,可以将生死托付给对方,但这种事情上是不会帮手的。 李元霸自尊心很强的。 若是落败,也是无怨无悔。 而随着天定宗到达,三十六个势力到齐了。天定宗推举出了王元光王师姐出战,但也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思耍一耍而已,没有一定要夺取那纯阳之花的心思。 而风月世界的人既然有争端,那便先比试。 于是所有人都避让,腾出了一块地方给成剑光,李元霸。 “谁会赢呢?”燕紫云看了看,好奇道。 “祖能师傅赢定了。”刚才去见了朋友的墨黑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顺着燕紫云的腿,爬上了燕紫云的胸,坐在了燕紫云的怀中。 “为什么?”燕紫云也挺喜欢这个小家伙的,刮了刮墨黑玉的小鼻子。 墨黑玉脆生生道:“我曾经听父亲说过,祖能师傅的资质在整个桃林寺中,可以排入历代前十,十分恐怖的。” 她是个万事通。 燕紫云摇了摇头,她又不知道桃林寺有多强悍,对此没有概念。但是其余风月世界的人,听闻之后却是面色一动。 可以排入桃林寺历代弟子中的前十? 那可真是恐怖。 没有人会认为龙王的女儿,墨黑玉会无的放矢。由此对于李元霸的重视便是强了许多。 李秀空看了一眼张宁,他虽然想好好结交一番李元霸,但是桃林寺的和尚不好经常去找,但是这一位就不一样了。 祖能的八拜之交。 张宁也感觉到了李秀空的眸光,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李秀空对张宁报以微笑。 张宁有些莫名其妙,却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深深的打上了李元霸八拜之交这个标签。 可以透过他这个世俗人,从而结交上李元霸这个佛门和尚。 也就是工具人。 当然,这么说也太过了。李秀空长袖善舞,结交朋友很多,或多或少都出于某种目的,交的朋友也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李秀空不可能与一个普通人交朋友。 但是李秀空人不坏,不会利用朋友做出出格的事情,口碑不坏。 不管看客们乱七八糟的想法,心情,却说站在场地之中,相距大约二十步,即将厮杀一番的二人。 龙门宗的成剑光,桃林寺金刚院弟子李元霸。 一人抱剑而立,身姿挺拔,剑眉星目,身上散发着剑修的凌厉之气。 一人一袭僧衣,双手合十,唇红齿白眉目俊朗。 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大坑处,无尽的魔气被隔绝在外,所以没有压制佛元,真元。但是这个世界天地灵气十分稀薄,没办法补充消耗。 所以战斗会瞬间爆发,以极快的速度结束。 “祖能!今天便与你分出个胜负。”成剑光冷冷说道,此人曾经抛妻弃子,又在龙门剑宗内娶了一位新妻子。 原先妻儿自尽而死,私德有亏。 这本也没有什么,遮掩过去便是了。 但却被李元霸抓住不放,实在有碍名声。成剑光一直都想要与李元霸分个胜负。 这便是他的机会。 “咻!!!”话音未落,成剑光便出剑了。灵胎境的修行者,其实力不强,手段不多,所谓剑修,战斗方式与小世界内的江湖人相差不大。 但成剑光的剑不错,一剑刺出,宝光闪耀。“轰隆隆!!!”闷雷一般的声音之中,真元化作剑气,剑气纵横将他的剑,化作了一柄巨剑,巨剑势大力沉的刺向了李元霸。 战斗方法虽然相差不大,但却华丽许多。 一剑刺出之后,成剑光身躯微微前倾,足下一动,右手持剑,在剑气之后飞快的靠近李元霸。 “降魔之相!”李元霸低吟一声,随即怒目而立,俊美的小和尚因为眉目的变化,变成了一尊怒目金刚,僧衣鼓起,十分吓人,身上佛光绽放。 李元霸双手为掌,向前一推,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力倾泻而出,顷刻间便毁灭了成剑光的剑气,然后右手握拳,一拳轰向了紧随剑气之后的成剑光。 “叮叮叮!!!!” 李元霸的出拳大开大合,也不知道是修行了什么佛家法门,内外兼修,佛光笼罩自身,以成剑光的修为,竟然破不了李元霸的防御。 成剑光连出了十五剑,有八剑被李元霸用拳头挡住,有七剑在刺在了李元霸的身上,但没有一剑破防。 “这是桃林寺的降魔功,很是霸道很是可怕。听说修炼至大成,便可以证得罗汉果位。那时候,便可以横行诸天了。因为便是诸仙想要杀一尊这样的罗汉,也是极难,甚至说几乎不可能。而听说降魔功极难修炼,历代桃林寺的高僧,能修炼降魔功之辈,也是寥寥无几。” 李秀空见多识广,严肃道。 佛家的法门,大体雷同。外修肉身,内修佛法。降魔功与张宁所修炼的伏虎真经,走的都是一个路子。 但是降魔功入门极难,修炼至大成,也会比伏虎真经更强。 理论上来说。 因为法门虽然相同,但因为人的资质不一样,成就也会不一样。而张宁这种人,修炼法门不需要太强,入门便足够了。 但不管怎么样,能修炼降魔功的和尚,在整个桃林寺,乃至于整个诸天也是不多。 当年金夫人说的是极对的,“若是我家元霸在,试问谁敢染指我家的宁国公爵位?难道想翻天不成?” 李元霸这个家伙一旦发怒,便是混世魔王。 “但他以佛光笼罩自身,消耗似乎也极大。这方世界天地灵气极少,恐怕难以持久?燕紫云也看出了一些门道,不由说道。 “修炼降魔功的佛门高僧,境界进展极漫长。普通人灵胎大成可能需要五十年,修炼降魔功的佛门高僧,可能需要百年。这门佛家法门极为难练。但也因此体内佛元会极为绵长。打个比方,普通人的修为只有三个时辰之长。而祖能师傅的修为,足有一日之长。一般拼消耗是拼不过祖能师傅的。至少在祖能师傅面前,那龙门宗的成先生是普通人。” 李秀空摇头说道。 “碰!!!”李秀空话音刚落,那边李元霸便一拳轰在了成剑光的右胸上,一拳轰出,成剑光连人待见飞出去了很远,轰然一声落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哼!”成剑光闷哼了一声,呕出了一口血,面色迅速苍白起来,但却也没有大碍。 “阿弥陀佛,爽快多了。”李元霸收起了降魔之相,脸上露出了清爽的笑容,他很早就想胖揍成剑光一顿了。 如今得偿所愿,真是痛快。 “所以说佛门中走金刚,罗汉一流的僧人一般惹不起。他们擅长物理超度。经常不讲道理,用拳头说话。” 燕紫云见此眉头一挑,嘀咕了一句。 佛门中走金刚,罗汉一流的僧人惹不起,诸天闻名。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虽然修为处在相同的境界,但因为修为不同,修炼的法门不同,而出现极大的差异。 以李元霸的实力,并非是成剑光可以匹敌的存在。 不过李元霸只是薄鄙成剑光的为人,而没有生死大仇,因而李元霸已经手下留情,成剑光只是受伤,而没有毙命。 那与成剑光一起的几个风月世界的人修,便是一起上前将成剑光扶起,带至远处,帮其疗伤。 便也是退场了。 而李元霸则也是回来,服送丹药修补损失的佛元。 而在场的人虽然来自于三十六个势力,多数处在不同世界。但总有有名望的势力,其中一位“寒崖宗”的宗门弟子走出来,主持了这一次的比试。 出战人物,按照抽签的方式,决定各自的顺序。一一厮杀,按照顺序境界,谁笑到最后,得到纯阳之花。 三十六个势力,但最终出战的人,只有三十二位。因为有人弃权了。如那位要差点将天定宗团灭的魔修“死人脸”,便是弃权了。 等李元霸补充了佛元之后,便开打了。十六,八,四,二,一。 如此进阶。 因为这里天地灵气少,加上如果受伤需要时间调养。因而每一次打斗之后,都会有一段时间的修养时间,因而比试进行的十分缓慢。 因为是李元霸出面战斗,张宁又对李元霸十分有信心,便闲来无事,立在旁边与天定宗的师姐们,还有李秀空,墨黑玉这帮人闲聊罢了。 “其实来到真魔界之中,这一场比试,是比较重要的事情。是可以让我们见识一下诸天,或是别的宗门的战斗方式,增加阅历。虽然有一些大宗门,比如说我们天定宗,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进行宗门内大比。但自己人与自己人比,看自己人与自己人的比试,显然没有观看别的宗门比试来的,能增加阅历。所以我们天定宗虽然多年没有夺取过纯阳之花了,但还是很热衷参加这真魔界的试炼。” 李牡丹师姐笑着说道。 燕紫云,李秀空,墨黑玉等人齐齐点头,诸天极为危险,凡是精英,目标都会放在诸天上。 去大世界,去主世界。 虽然现在大家修为还低,不过灵胎境,但提前见识一下诸天各门派的战斗方式,了解一下情报,也是有必要的。 这场真魔界的试炼,纯阳之花只是彩头,增长阅历才是实惠。 “张宁哥哥,张宁哥哥。”墨黑玉忽然抓住了张宁的大腿,然后顺着爬上了张宁的身体,双手环着张宁的脖子,小脸放在张宁的耳朵旁。 张宁转头看向这个小家伙,挺粘人的。 “张宁哥哥,会有事情发生,不太好的事情。青木他似乎在盘算什么。”墨黑玉用妖元传音,对张宁说道。 张宁转头看了一眼墨黑玉,将之抱起,坐在自己怀中,点了点头。墨黑玉咯咯笑笑,便也腻在了张宁的怀中。 张宁没有看向青木。 目前青木正在与水族的人搅合在一起,人数足有四十余人。青木的父亲青龙王风评不好,但却十分强悍。 所以这导致青木在水族之中,也能吃得开。 至少有一些水族畏惧青木。 但是墨黑玉乃是老龙王墨生的幼女,老龙王在整个江河,还有海中水族之中,也是非常有名望的存在。 这也才能有这么多的水族来参加老龙王的寿宴。要知道,这些水族要么是龙属,要么是大有来历的水中妖族。 或分散在东天神州的江河之中,要么散播在广袤的海洋之中。别看在场聚集了这么多的龙属小辈。 但其实这帮小辈在大海,江河之中都并不常见。 但是老龙王却能聚敛起这帮势力,足以显示出老龙王的人脉到底有多广。墨黑玉乃是老龙王幼女,天然就继承了这些人脉。 墨黑玉说那青木在盘算什么,定然是有人透露给墨黑玉的。但对方没有对墨黑玉说明,青木在盘算什么。 但墨黑玉善于探听情报,辨别险恶,便猜测可能青木盘算的事情,对张宁不利,因而出言警告。 而不管青木这头青蛟打算做什么,张宁只一点,只要与他没有太大的干系,他便不管,但反之,若是此事与他真的有干系。 张宁的态度便不需要说了。 管他的老子是不是青龙王,是不是一头凶狠残暴的蛟龙,张宁绝不会在乎。 先不提此事,在场比试之中,三十二进十六的比试基本上完成了。李元霸很轻松的就晋级到下一轮。 李元霸回到了张宁身边,然后盘腿坐下,服用丹药修补佛元。 与此同时,代表天定宗出战的王元光王师姐也成功晋级回来了。 “我很好奇。佛门的人,大多不会炼丹,就算会炼丹,手段大多也十分粗糙。但是出门在外的和尚,基本都有带丹药。这是哪里来的?”燕紫云好奇的看了一眼李元霸,问道。 “很简单。和尚擅长降妖伏魔,尤其是能对付恶妖,邪魔。不少俗流宗门,甚至是道家宗门会遇到此类麻烦,就会求到和尚的头上。虽然和尚对付恶妖,对付邪魔往往不需要报酬,但是事后,这些俗流宗门,或是道家宗门,会供奉一些财货给寺庙。其中也可能包括丹药。毕竟在修行界,丹药也是一种货币。” 有人笑着说道。 “也就是如果遇到恶妖,或是邪魔,可以找佛门的高手做打手?”机灵鬼燕紫云恍然大悟。 “你这么说就太出格了,如果遇到恶妖,邪魔,佛门高僧都会愿意帮忙,也不需要报酬。你给报酬是表示尊敬,不给报酬也无所谓。” 那人摇头说道。 “好吧。”燕紫云很机灵的点了点头,重点的记录下了此事。在诸天邪魔的势力是非常庞大的,以后遇到此类的事情,找个和尚庙躲避一下,就能得到帮助。 长见识了。 燕紫云也顺势抬头观看开口说话的人,只见此人通体散发着宝光,真的是宝光,珠光宝气,宝光沸腾。 吓人。 也是好让燕紫云羡慕。 只见此男年轻英俊,年轻可以忽略,因为这个年轻人可能已经有四五十岁了,比如张宁就已经四十来岁了,燕紫云的年龄是个谜团,但总归比张宁大许多。 不过燕紫云目前是天定宗五人组中的小师妹,很嫩。 英俊的人也不少,修行界不乏俊男美女。但是他的穿着就有些可怕了,有一些好的宝物,是会发出灵光的。 这些灵光凡人看不见,但是修行者却是看的极为清楚。 这个人手上戴着的戒子,腰间挂着的玉佩,手中的佩剑,腰带前方的配饰,每一样都是泛着宝光。 当真是名副其实的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虽然燕紫云是小师妹,手上的剑也不错,腰间的乾坤袋中还有一些宝贝,但是与对方一比,云泥之别。 燕紫云自然有些羡慕。 须知道有财力就代表有势力,有势力就代表有后台,有后台就代表能吃得开,能吃得开就代表未来前途无可计量。 “表哥,我以后全靠你了。”燕紫云从这个珠光宝气的年轻男子之中抽回眸光,然后含情脉脉的看向张宁。 她的后台除了天定宗,便是这个奇怪的表弟,错了,表哥了。 燕紫云虽然很艳羡对方财力,但却没有别的心思,毕竟是亡国公主,逼格还是有的。 “你是什么人?”燕紫云只是好奇道。 张宁,墨黑玉,以及天定宗的师姐们也看向此人。 “天宝阁,张春年。诸位应该是天定宗的诸位师姐,不知道这位兄台是?”张春年先冲着燕紫云等人拱拱手,然后转头看向张宁道。 燕紫云对天宝阁,对张春年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李牡丹却是惊讶道:“天宝阁?” 不仅是李牡丹,还有在场的许多势力,都对张春年投向了惊讶的眸光。 在此之前三十六个势力多自报家门了,但是没有天宝阁这个名头,否则一定会引起侧目。 “李师姐,天宝阁很有名吗?”燕紫云好奇道。 坐在张宁怀中的墨黑玉眼神闪烁,显然也知道天宝阁,但她没有开口说话,她擅长也喜欢在旁边静静观察。 “怎么说呢。第一,天宝阁的背景很硬,其源头可以追溯到道门之中一位极为厉害的仙人。第二,整个诸天,有无数个世界,在无数个世界之中产出的特产都不一样。从而产生了以一种经商敛财的组织,既经营丹药,法宝,傀儡,符咒等等,也可以有办法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这种组织,在诸天颇多。天宝阁是其中很大的一支势力。” 李牡丹很认真的看向张春年,仿佛看向一朵花。 真是很罕见的一朵花。 “喔,原来如此。经商嘛,有靠山,有货源,就可以发家致富。”燕紫云恍然大悟,随即却也疑惑道:“师姐。既然那天宝阁的势力如此庞大,那么也应该很常见啊。你为什么很震惊的样子?” “天宝阁虽然庞大,但做主的人姓张,是一个家族。这个家族的人丁并不兴旺。而一般为天宝阁做事的人,都不会直接自称天宝阁谁谁谁。只有这个家族的人,才会自称天宝阁,张某人。” 李牡丹抬头看向张春年,认真说道:“这位张公子虽然修为与我们等同,但是地位并不相同。因为张家人丁不旺,他有可能在未来执掌天宝阁。” “太子爷?很有前途嘛。”燕紫云就像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努力的吸取修行界的常识,又一次恍然大悟。 随即燕紫云自告奋勇的介绍众人,然后隆重介绍张宁道:“这是我表哥张宁,一个来历极为神秘的人。你找我表哥什么事情?” 燕紫云在胭脂楼内厮混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看得出来张春年是冲着张宁来的。 “没想到你也姓张,倒也巧合。没准我们两家多年前还是一家呢。”张春年借此套了一个近乎。 张宁拱了拱手以对。 张春年之后便图穷匕见,看了一眼张宁腰间的两把刀,说道:“在此之前,我听闻兄弟你的刀十分厉害,蕴含恐怖的力量。我张家子弟,都喜欢观看宝物。我见心喜,想借兄弟的宝刀观看一番,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燕紫云闻言白了一眼不远处的那“死人脸”,心想。这家伙看着一张死人脸,但没想到这么多嘴多舌,还想杀了我们五姐妹,找到机会定要坑一把。 那“死人脸”察觉到燕紫云的眸光,却是无动于衷。 而在场许多人则将眸光对准了张宁。 众所周知,天宝阁张家的人确实是一群喜欢借阅宝物的人。这没毛病,而一般天宝阁张家人想借阅的宝物,必然是不同凡响的。 换句话说。 这个名不见经传,甚至没有能代表所属的风月世界出来比试的家伙,腰间的这两把刀,其中有一把刀,是十分恐怖的宝物。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修行界之中,越是平平无奇的人,或许也就是越厉害的人。 而一般人不会拒绝天宝阁张家人的借阅,因为天宝阁张家的人风评十分好,一个做生意的世家,诚信是招牌。 天宝阁张家的人,借阅被人的宝物,从来不会顺手牵羊,据为己有。 不会出任何问题。 张宁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摇头说道:“我的刀不借。” 在场的众人齐齐一愣,竟然还有人拒绝天宝阁张家的人观看宝物?虽然拒绝是张宁的事情,但是没必要啊。 天宝阁张家的人又不会贪之。 李牡丹知道张宁来自于小世界,以为张宁不知道天宝阁的铁招牌,便解释道:“张公子,天宝阁张家的招牌极硬,不会自砸招牌的。将刀借给这位张春年公子观看不会有损失。” 其实李牡丹还想说,对方乃是天宝阁张家的人,未来定然是一个大人物,现在结交一番,不会有坏处。 张春年也想不到自己会被拒绝,稍稍一愣,但他却笑道:“或许兄弟是不相信我的身份?” 说到这里,张春年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块物件,说道:“这是我张家的天宝令牌,既是身份证明,也蕴含恐怖的力量。诸天之中极少有人敢建造假的天宝令牌的。” 说着,张春年将天宝令牌递给了张宁。 第二百七十二章 千钧一发 所谓天宝令牌,乃是一枚白色的令牌,令牌为方形,四角圆润,上书金色的大字。“天宝”。 这并非是一块普通的令牌,而是一件蕴含恐怖力量的令牌。 张宁没有触碰令牌,便觉察到了其中恐怖的力量。 不用说,这大概是真的。 但是张宁也并非是怀疑天宝阁张春年的身份,而是刀,不能借。于是张宁没有接过天宝阁,说道:“我家传宝刀,十分凶险。握之必为刀奴,并非不借,而是不能借。” 张宁并非虚言,这把神刀蕴含着极大的威能,极恐怖的力量。但没有主人的它,会被世界压制。 在小世界的时候,它能控制刀圣宁心。 来到这处世界,它便可能控制哪怕元婴境。 而张春年不过是“灵胎境”而已,百个来,九十九个死,剩下一个是奇迹。张宁并不想杀了张春年。 张春年见此一愣,然后认真的看了一眼张宁,见张宁神色并非作假,便知道这把刀真的是凶险。 但是张春年极是好奇,这把刀到底蕴含着怎么样的威能。于是,他收起了天宝令牌,拱手再请道:“兄弟放心,我自小魂魄稳固,心神坚韧。又有宝物护住魂魄,轻易不会被邪魔之刃,操控成为刀奴的。” 张宁却是笑笑,摇头不语。 或许天宝阁来历确实是非同凡响,张春年身上有仰仗的宝物,但是他的刀,真的还是少碰比较好。 张春年见此便有些蹙眉,但是他没有多说什么。天宝阁张家并非是霸道的人家,而且张春年看出来了,张宁确实是出于善心,而非是小气。 张春年虽然是天宝阁小辈,但是长于这般人家,从小就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辨别是非的能力是还有很强的。 “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看了。”张春年爽快一笑,而后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张令牌递给了张宁,说道:“这是我家的牌子,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只是若是以后兄弟遇到什么事情,可来天宝阁,可以获得一点帮助。” 牌子为金色,黑字,制式倒是与天宝令牌一般模样。张宁却也并非是不近人情的人,这张春年人不坏。 按照他的身份,地位,若是心胸狭隘一些,刚才便要起龃龉了。 人不坏。 所以张宁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这个牌子。 “兄弟,有缘再见吧。”张春年对张宁拱了拱手,然后招呼了同伴一声,便离开了。 却是在这个真魔界内,只要来到这个大坑内,并非是要等到纯阳花开,便可以离开了。只要手持三十六枚竹简之一就行。 但是离开的只有张春年一伙人,因为对于许多人来说,观看这一场比试,才是来到真魔界的实惠。 须得观看完比试之后,才会离开。 张宁看了看手中的金牌,便打算将金牌放入万宝帆内,对于张宁来说,接受了张春年的善意没错。 但是他对于这个金牌,却不太在意。 “表哥,让我看看。”燕紫云探头探脑,露出期待之色。张宁倒也无所谓,顺手将金牌递给了燕紫云。 燕紫云翻来覆去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嘀咕了一句。“这到底是什么啊?” “紫云,你别胡说。”李牡丹的脸色极为严肃,然后从燕紫云的手中接过金牌,递还给了张宁,说道:“张公子,还请保存好这枚令牌。天宝阁并非是等闲的势力,而天宝阁向来有派发金银铜铁四种令牌的传统,每一位手持金牌的人只要到达天宝阁,天宝阁就会保护起来。就算遇到仙人,天宝阁或许也敢保一保。世人求天宝阁的令牌而不得,便是元婴境,想要铁令牌,也是求之不得。更何况是金牌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那张春年只与我表哥见了一面,就送我表哥这样的令牌?这到底是眼光独到,还是瞎猫碰死耗子????老娘有点狐疑。”燕紫云吓了一跳,随即嘀咕道。 张宁也是眉头一挑,有些意外,但不在意。然后将金牌收入了万宝帆之中。而这个时候,张宁也才注意到了四周人的眸光。 无一不是震惊,艳羡,妒忌的眸光。 而且是极度的。 哪怕是李秀空,一时间都如此。 正如李牡丹所说,这枚令牌当真是了不得的东西。而且那张春年竟然能送出这样的东西,那身份可就大有章了。 虽然天宝阁张家的人人丁不旺,但还是有一些人的。不可能每一个家族的年轻人,都会有这样的令牌。 普通核心张家子弟,恐怕也没有这样的令牌。 那张春年的来历,极不寻常。 不说这枚令牌,就单说与张春年这样的人认识,也可能是一辈子的福利。也难怪这些人震惊,羡慕,妒忌了。 要不是天宝阁既认金牌,也认人。这金牌既然送给了张宁,那天宝阁也只认张宁,恐怕在场的许多人,都要眼红的想抢了。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若是价码到达了一定的程度,便是道士,佛爷恐怕也会心魔丛生,而忍不住痛下杀手了。 而此刻很多人便只能在心中妒忌一句,真是好运的家伙。 却说世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其实以张宁这样的人,虽然看似平平无奇,无异于江河之中的砂石一般普通,但总归有独到之处。 常人难以察觉到张宁的独到之处,所以看似凡人。李秀空虽然想结交张宁一二,却是因为张宁乃是桃林寺的金刚院法空大师弟子李元霸的八拜之交这个身份。 虽然人不坏,但心思不纯。 索性人不坏,没有歹念,便不会有后患。 而墨黑玉与张宁亲近,则是因为善探听,便险恶。知道张宁人不坏,又因为张宁帮着吓唬住了青木的缘故。 并非是因为看出了张宁的不同。 但总归这二人与张宁倒也成了熟人,不说大有好处,但至少不会有坏处。君不见,于坐山虎一事之后,有多少修行者来到天元国境内,寻找楚江王的踪迹。 希望获得那么一点仙缘不成。 而天宝阁的张春年,则是看出了张宁的一点不同。而他给张宁一块令牌,自然是想结交一番。 但是反过来说,世事无常,到底是谁沾了好处,那还不知道呢。 所以燕紫云才感慨一声,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还是眼光独到。燕紫云本想恢复表姐的身份,叫一声张宁做表弟。 结果发现这表弟深不可测,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主角一般的人物,深不可测,不可测,便熄了当表姐的心思,咱还是做他表妹吧。 虽然厚颜无耻了一些,但老娘到底是他的血亲,总会照拂老娘一二吧? 却是燕紫云就算是个疯婆娘,也是个机灵的,心思灵透的疯婆娘。 而在场足有三十余个势力,出身来历都不寻常,便是连那位死人脸的魔修,也是如此。却只是妒忌张宁得到了天宝阁张春年的令牌,而没有想到张春年为何会送给张宁的令牌。 便是庸俗之辈,正是余子碌碌。 却说那金牌,当真是极为了不得的宝贝。使得在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而且持续了颇久。 直到不久后,那获胜了的十六个人一对一,再战。这时候有些品到了味道的人,才反应过来了,想认识一下张宁。 但却也并非是认为张宁的不凡,而是因为天宝阁的令牌,有那枚令牌在,张宁便会获得天宝阁的支持,未来当真是前途无可限量。 于是接下来张宁便也认识了不少人,当然都是点头之交罢了。 张宁至今四十余岁,但是能与他做朋友的却是寥寥无几,这是有原因的。 而先不说张宁托了天宝阁张春年的福,从黯淡无光变得瞩目起来,这绝非是张宁的本愿。 却说在场的比斗还在继续,李元霸当真是出类拔萃,非是等闲之辈。他犹如霸者一般,一场场战斗下来,一路高歌猛进,获取了这场比试的第一名。 按照约定,顺理成章的获得了那纯阳之花。 而既然这多纯阳之花已经有了归属,那么这一次真魔界的试炼便也结束了。看似平常,但是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场值得回味的旅行。 首先是在一尊在佛陀,道祖,阎君,魔天大圣们成道的时候,便也在活动,可能成为魔天大圣的真魔尸体上行动,便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在那无尽的魔气之中,滋生的怪物,也是一次不错的冒险。 最后便是在真魔的头颅之中诞生的纯阳之花,虽然很多人得不到这朵纯阳之花,但是观看,或自己上场比试,便也是难得的一次增加阅历的经历。 所有人都很满意这一场试炼的。 所以在比试结束之后,先是有不少人想要认识李元霸。李元霸颇为爽朗善谈,又是佛门僧人。 佛门并不是没有霄小,但是大部分和尚都是很有德行的,风评极好。一个和尚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李元霸又展现出来了实力,自然有人想要结交一二。 这与张宁不同,张宁是沾了那天宝阁张春年的光,李元霸则是靠自己本事打出来的,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实力。 而李元霸也擅长结交朋友,便当场收获了一大帮朋友。约定若有一人游历诸天,便一一拜访。 而之后除了李元霸一伙人之外,所有的势力都与张春年一般离开了这真魔界。 打也打完了,看也看完了。 也认识了李元霸,张宁这样的人,剩下的当然是告别了。这些人之中或许有人会与前辈一样,留下一些笔记,书写一些趣事。 或许在千百年后,有人会拿起这些笔记观看,有兴趣想要认识一下李元霸。 因为对于修行人来说,千年并非是奢望,而是正常的。如李元霸这样的人才,能活一千年那是起码的事情。 总而言之,都离开了。天定宗的师姐们,也向张宁告别。说是未来有机会的话,会来拜访张宁,感谢救命之恩。 若是张宁有空,也请前往她们的宗门聚聚。 张宁答应了。 燕紫云这臭不要脸的临走前拉着张宁的袖子,叫着。“表哥,表哥,你可别忘了你在诸天的亲亲表妹啊。我们是血亲,我就你一个哥哥,你就我一个妹妹。” “啊哟。”最后燕紫云是被看不过去了的王元光师姐给打了一下,委委屈屈的被拉走的。 这个疯婆娘,真的是很疯。 至最后,这真魔界内便只剩下了张宁这帮从风月世界,永宁江老龙王三千年寿宴之中,意外来到这里的将近百人了。 水族四十余,陆行妖族二十余,人族二十余。 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李元霸看了一眼坐在张宁怀中的墨黑玉,然后才抬头看着张宁道:“张宁,你去拿那朵纯阳之花吧。” “为什么?”张宁蹙眉不解道:“兄长你知道的,我并不需要这种花。” “并非是送给你的。而是送给骠骑的。我这做哥哥的,丢下她们不管多年,实在羞愧。长生路上不易,虽然她有你帮扶,注定不凡。但是这朵花,是我这做哥哥的一番心意。”李元霸双手合十,低声说道。 李元霸虽然出身奢豪之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从小尔虞我诈,但心是干净的,也不打诳语。 他说一便是一。 虽然这多纯阳之花,对他也是有极大帮助的。佛出于阳却非阳。这一朵从魔圣这种魔修的头颅中诞生的纯阳之花,对佛修会有极大的帮助。 但是他却想送给妹妹。 “好。”张宁点头说道。 然后便是一番等待了,这多纯阳之花距离成熟不远了。大约过了二十四个时辰,这多纯阳之花当真是绽放了。 外六片花瓣,内三片花瓣。 纯阳之花绽放,一股浓郁特殊的阳气弥漫开来,当真是震撼。 这朵花,真的不寻常。 若是据为己有,必然会一飞冲天。 在场的九十余人之中,多数人都露出了贪婪,渴望之色。长生路上不容易,若是遇到机会,多数人都不会放过。 如李元霸这般,想要将这朵纯阳之花送给妹妹的人,不说凤毛麟角,却也着实是少见。 但有人能忍耐自己的贪婪,有人却不能。 这个时候,那保护纯阳之花的禁制打开了。更浓郁的阳气散发了出来,空气之中仿佛带上了香甜,忍不住让人口吞唾沫。 这是幻觉,因为纯阳之花并没有香气。 这更刺激人的贪念。 面对四周的眸光,张宁神色如常的走了过去,很平静。 第二百七十三章 想抢 对于张宁来说,这朵纯阳之花有些奇特,但并不算什么。 正如法门一样,不需要多好,入门便成了。 但既然这朵花是李元霸送给李家小妹的,那自然得拿下。而张宁觉得这个过程或许会遇到什么。 贪念。 整整三十六枚竹简,三十六个势力来到了真魔界试炼,最后是通过一场比试,决定纯阳之花的归属。 一般情况之下,这并不会有问题。因为往往能主持这样比试的人,都是非同小可的。比如说这一次,便是有寒崖宗的弟子主持的。 这个宗门张宁不太了解,但显然比天定宗要强,而且风评极好,所有势力都默认了寒崖宗做主持。 那寒崖宗的弟子也是最后离开的,如果谁想要在比试结束之后,对比试的结果有异议,甚至动手。 寒崖宗便会出手。 事实证明,寒崖宗的人风评确实不错。 但是十年一次的真魔界试炼,不是一层不变的。有些竹简,可能会易手,易手之后,可能会进来奇奇怪怪的人。 有一些真魔界的试炼,比试之后,便生动乱,导致一片混乱,最终死伤无数。 贪念,这是极为可怕的事情。 而他们这帮人又是特殊的。 他们来自于一个世界,却并非是一个势力的人。甚至说,九十余人,分作七八十个势力。 简单分,也可以分作水族,陆行妖族,人族。 此刻张宁,李元霸这两个人,只是两个人而已,势单力孤。就算是加上李秀空,一些或许会帮助桃林寺的人族修士,加上一个墨黑玉,也才二十几个人。 再说,成剑光的朋友或许也会帮忙李元霸,但是成剑光肯定是不会帮忙的。 而水族,陆行妖族与人族的关系,很不好。尤其是海中水族,以及北方妖怪,桃山寺的和尚们经常打着降妖伏魔的口号,大举消灭吃人的恶妖,以及降服度化恶妖做自己的坐骑。 张宁在那锁龙村中遇到的那一头蛟,便是佛门干的好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帮妖孽忍不住心中贪念,便做出什么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不。 或许有人一开始就是这么盘算的。 青木。 这一头看起来体型只比墨黑玉大一些,但实际年龄比墨黑玉大几十岁,虽然是一头幼蛟,但心智成熟,或许还很歹毒。 其老子青龙王便是风评极不好的妖,或许青木还对墨黑玉起了一些歹心,这导致墨黑玉很害怕青木。 之前墨黑玉就打探到了消息,青木在筹划着什么。 或许就是筹划着,要动手抢夺那朵纯阳之花。 如果李元霸去拿这朵纯阳之花,或许会被暗算也说不定。 在此之前,李元霸与张宁是有一番交流的。于是李元霸就把摘花的锅也甩给了张宁了。 否则李元霸为什么不自己来采摘纯阳之花?须知道的这朵花是李元霸自己打下来的,自己摘下来,再交给张宁送去给自家妹子,难道不行吗? 作为兄弟,作为八拜之交。 极了解张宁的李元霸,干脆就甩锅给了张宁了。 有这样强势的兄弟,还要自己冒险去采摘纯阳之花,李元霸的脑子绝对不是秀逗的。 先不说如何种种,张宁一步步的靠近了纯阳之花。而情况便也在此时发生了变化。 “动手!” 四尺长的无角青蛟,其实非常可爱。就像是墨黑玉,不管是蛟身,还是人身都非常好看。 这印证了那句话,不管什么生物的幼崽,颜值都会在水准之上。 但这头四尺长,鳞片泛着绿光,后足落地,前足在胸,托着尾巴的青蛟,开口却一点也不可爱。 “刷!”一阵妖风刮起,然后散开。在场的四十余水族大部分都是龙属,腾云驾雾乃是本能。 便是那头外表可爱的小小龙龟,也能迅速的飞起。 妖风散开之后,落在了李元霸,以及陆行妖族的前方。 那青木则是一阵腾云驾雾,四尺长的龙身以极快的速度落在了张宁的面前,那龙头上露出了犹如人类一般狰狞的表情。 “小子,你坏我好事。我不仅要这朵花,还要你的命。” 青木虽然歹毒,但却没有明说是什么好事。因为要谋害永宁江老龙王的幼女墨黑玉,这并不是可以能拿上台面说的事情。 总而言之,张宁坏了青木的好事,而青木现在不仅想要获得这朵对他也有极大好处的纯阳之花,而且还想要张宁的命。 这是一头歹毒,且心思狭隘的蛟。 墨黑玉的本能没有错,趋吉避凶真的是非常好用的能力。 现场的气氛,一阵紧张了起来。 这个是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的场面,首先是李秀空这些人族修士,再怎么说也都是人族,既然被老龙王邀请来的人族修士,其出身的宗门大体都还算有门风的。 如桃林寺,如天元国皇族,哪怕是成剑光这个人私德有亏,但龙门宗的门风却也是可以的,并不霸道。 更何况桃林寺在天元国之中,不管名声,实力也都是顶级的。这朵纯阳之花既然被李元霸所得,李元霸又送给了张宁,他们虽然对花“嘴馋”却也没有动手的打算。 总归都是比较正直的人。 而此刻这帮水族龙属竟然全部跳出来,拦住了人族,以及陆行妖族,加上青木的一番话,便是傻子也看出来了他们要做什么。 同为人族,又都不坏,这帮人便一时间群情激奋起来。 但先开口的反而不是李秀空,而是那帮陆行妖族,也就是老虎狮子还有老鹰这帮妖族,虽然很无奈,飞行妖族也确实是算陆行妖族。 因为水族极为强大,不管是在哪个世界,海洋都比陆地要多。而且陆地上还有人族宗门。 陆行妖族与飞天妖族数量都比较少,在一般情况下都会报团取暖,所以飞行妖族,也算是陆行妖族。 一头比家猫大不了多少,萌萌的小白虎,眸子中却露出了轻蔑之色,用小爪子刨了刨地,说道:“青木,你老子青龙王就是个反复,残暴,胡作非为的家伙。没想到你小子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做的比你老子还要霸道。” “喂,人族的家伙们。虽然往日我们也不对付,但我早看这帮水族不顺眼了。今天我们便合力,混战一场如何?” 萌萌的小白虎伸出右边爪子用舌头舔了一舔,一双眸子中露出了嗜血之色。 “呵呵呵呵。”二十几个陆行妖族都露出了呵呵的怪笑,会飞的飞天妖族也是扑闪着翅膀。 虽说都是幼崽,也都很萌。 但没有几个是好东西。 不管是人族来历,还是妖族来历,在场的都没有阿猫阿狗,或父辈是通天人物,或是师门是大有来历。 这帮陆行妖怪虽然年幼,但心智也已经成熟。并非是真要帮人族,而是想混战一场,顺便趁乱夺取那纯阳之花。 “哈哈哈哈,你们试试。”青木却哈哈哈狂笑了一声,然后张口一吐,吐出了一个女人。 真的是一个女人。 所有人都没有看错。 这是一个肤白貌美的修长女子,头上梳着贵女的发髻,身上却穿着窄袖的衣裳,十分清爽干练。 “少主。”这位女子出场之后,便单膝跪下,双手放在右腿上,十分恭谨。 “这是一尊金丹境的傀儡,我父亲送给我防身,也是打劫的必备品。在这个真魔界之中,我们都是灵胎境。而你们手中或许有宝物,但也肯定比不上我这尊傀儡。我在这真魔界之中是无敌的。但我也不想杀光你们,因为杀光你们风险太大。你们的宗门,你们的长辈都是极恐怖的。但如果谁想阻止我,我便会教训谁。你们谁也不想躺在床上三五个月吧?” 青木昂起蛟头,唾沫横飞得意洋洋道。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虽然大家确实都是来历非凡,但不会有这样的宝贝。 因为要不是出现意外,他们便不会来真魔界。一般他们都是在父辈的保护下一起旅行,或干脆在老巢之中呆着。 动物的幼崽会被严格的保护,妖族也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出现意外,他们这帮灵胎境的小妖,那是不会出来耍,也不会遇到危险。长辈当然也不会送给他们很强的宝贝护身。 反而青龙王这个怪胎,才会送给儿子这么一个东西。 真的是从小培养吗? 长大后好横行霸道? 那帮陆行妖怪,包括那头萌萌的白虎在内,都是面面相视,然后胸闷气短了起来。 便是那帮人族,也都是如此。 虽说这会儿大家都是人族,应该同仇敌忾。但毕竟他们认识张宁,也不过是几天而已。 而且对方根本不可能战胜。 “青木你这个混蛋,当初你果然想暗算我。长空哥哥,龟寿哥哥,海青姐姐,你们别帮青木。青木很早就遇到我了,想要对我做不好的事情。要不是张宁哥哥在,青木又算不准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宝贝,早就对我动手了。” 墨黑玉本喜欢在燕紫云的怀中坐着,因为燕紫云的胸怀足够大,小短腿踩着会很舒服。要不然就喜欢被张宁抱着,因为有安全感。 此刻她没有舒服的怀抱,便立在地上,双手反叉腰,仿佛炸毛的小猫咪,奶凶奶凶的。 气炸了。 这个青木,果然想对我不利。 张宁哥哥这么好的人,竟然想杀了他。 坏了好事? 不就是撞见你想对我不利吗? 这个混蛋。 在场的水族有许多都变色了,惊疑不定的看向青木。青龙王虽然厉害,水族都要给些面子,但这不至于让青木驱使他们。 青木已经答应他们,会分润一些好处给他们。而且青木有这尊金丹境的傀儡,所以是稳操胜算,所以他们才帮忙的。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与青木便是一伙的。 尤其是关乎墨黑玉。 虽然这小家伙才三岁,但是十分机灵可爱,颇有人缘。最主要的是,永宁江老龙王墨生也并非是好惹的人。 八面玲珑。 拼人脉,便能甩开青龙王无数条街。 “青木,你需要解释一下。”龙龟说道,这头龙龟背生龟甲,上方有模糊的图案,四肢乃是龙爪,头也是龙头。 传闻龙龟善于潜藏,趋吉避凶。 这头龙龟语气不善的对青木说道。 “老龙王与我父亲乃是多年好友,我怎么可能会对黑玉妹妹下手。黑玉妹妹一定是被这帮人族给懵逼挑唆了,才会说出这一番话。”青木却一点也不慌张,气定神闲道。 这动手也没有动手区别很大的。 这官司便是打到老龙王那边去,青木也是不怕。 猜测能当证据吗? 青木气定神闲,但是在场的都是龙属,虽然年幼但心智成熟,又怎么会不仔细琢磨一下呢? 青龙王霸道,心胸狭隘,实力强大,风评不好。 而此刻青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哼。我不会再帮你了。黑玉妹妹你过来。我护着你。”那头龙龟冷哼了一声,转头对墨黑玉道。 墨黑玉喜上眉梢,咻一声腾云驾雾来到了龙龟的背上,化作小蛟四爪抓住龟甲,用脸磨蹭道:“龟寿哥哥果然是好哥哥,好哥哥你帮帮张宁哥哥呀,他是好人,大好人。” 不仅是龟寿,许多水族都决定不帮青木了,围在了墨黑玉的四周。 “如黑玉妹妹所说,那叫张宁的人族小子乃是你的救命恩人,理应帮忙。但是青木那家伙手中的金丹傀儡却不是我们能对付的。那小子心狠手辣,如果我们一起上,他没准真的驱动那金丹傀儡,将我们统统杀了。” 龟寿说道。 “龟寿哥哥!!!!”墨黑玉不依,小蛟躯在龟寿的龟背上直打滚,翻来覆去,撒娇撒欢。 虽然心智成熟,但毕竟才三岁。 “我们联手,我们将所有的宝贝都拿出来,未必敌不过他这尊金丹傀儡。这家伙太嚣张了。” 李秀空人不坏也确实想结交一番张宁,李元霸,而有什么比一起并肩子上,更能建立起友情呢。李秀空话音刚落,便从自己的乾坤袋之中取出了一件宝贝。 这件宝贝乃是油纸伞,看似油纸伞。 纸伞伞面为白色,画着一株青松,伞柄为绿色仿佛竹子一般一节一节。 整体泛着白光。 “好宝贝。”有识货的人便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见识过邪魔的力量吗 灵胎,道基,丹液,金丹,元婴。 五个境界。 在整个中世界之中,元婴级别的修士,已经是顶级战力了。 在场的人都是幼苗,都处在灵胎境。所以青木拿出了一尊金丹境的傀儡,便可以横扫一切了。 正所谓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 很应景。 除了张宁这帮人族看着是年轻人之外,那一头头的幼小龙属,比猫儿也大不了多少的白虎,都是幼崽。 一尊金丹境的傀儡,自然是神器一般的存在。 而李秀空手中的这把油脂伞却也并非是普通的存在,而是一种到达了丹液境的护身法宝之流。 这个东西攻击力可能不强,但防御力肯定极强。 在场的人身份都不简单,虽然没有类似于青木一样,随便拿出一尊金丹境的傀儡,但是取出一些特殊的宝贝,都是不在话下的。 所以青木当时虽然对墨黑玉起了歹心,但犹豫没有动手,却是怕墨黑玉的手上也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若不能一击得手。 让墨黑玉活下去,那他便要面对老龙王的怒火了。便是他的父亲青龙王,恐怕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对,对,我们一起上对付他。”墨黑玉无条件支持张宁,连连点头,独角很是可爱,然后她张口一吐,吐出了一个龟甲。 龟甲悬浮在她的身上,龟甲发出了莹莹之光,组成了一个八卦的形态。 “这是我父亲旧年脱下来的龟甲?”龟寿瞪大了眼睛,昂头看这个龟甲,露出了羡慕之色。 对于龙龟来说,他们的龟甲本身就是一种宝贝。他背后的龟甲图案还很模糊,但当他成年之后,龟甲上便会现出八卦。 除非遇到特别的事情,否则龟甲是一辈子也不可能脱离的。但是龟寿的父亲当年遇到了一些特殊的事情,脱下了龟甲。 这副龟甲被炼化成了宝贝,龟寿本想向父亲求取却被拒绝了,没想到竟然成了墨黑玉的宝贝。 “是啊。这是龟伯伯送给我的宝贝,虽然没有进攻力,但防御力很强呀。”墨黑玉有些小得意,咯咯笑着。 “大家一起上呀。”随即墨黑玉碰一声化作了人类的小女娃,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臂,为大家鼓气。 那些水族,人族,甚至是陆行妖族都是士气一振,纷纷吐出了自己的宝物,一时间宝光冲天。 品质最好,最特殊的当属于墨黑玉的那件龟甲了。但是可惜这件龟甲只有防御力,没有进攻力。 但基本上都在“道基”级别之上,或者有各种各样的特殊能力,虽然在金丹境傀儡面前,有些黯然失色,但是好在数量众多,一时间竟然是东风压倒西风。 青木虽然是小青蛟模样,但是情绪还是浮现在他的脸上,他有些愕然,甚至是有些手足无措。 这帮家伙还真是不怕死吗? 竟然真敢拿出这么多宝贝,与我的金丹境傀儡厮杀? “你们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们吗?只要杀光了你们,我独自一个人回去,发生什么事情还不是我说了算?对,杀光你们。” 青木露出狰狞之色,不愧是家传门风,歹毒且狭隘。 “嘿,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宝贝。谁杀谁还说不准呢。”那陆行妖族之中似乎颇有地位的小白虎冷笑一声,抬起虎爪,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 虽然可爱娇俏,但却也有了一些百兽之王的气势。 随着这小白虎话音落下,在场的妖族,人族纷纷驾驭宝贝,打算与青木拼了。青木也已经红了眼睛,今天是骑虎难下。 所以他也打算驱使傀儡,将众人消灭。 就在这时,李元霸拦住了所有人。 “阿弥陀佛,众位施主息怒。”李元霸双手合十,一身僧袍被风吹起,光头明亮,眉清目秀,眉眼间颇有笑意。 “祖能大师这是什么意思?现在不是息怒的时候吧?他可是要杀了张宁。而且还要杀光我们。” 李秀空右手捏着油纸伞,将伞柄靠在自己的右肩上,颇有一种撑着油纸伞行走的贵公子的感觉。 “对,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墨黑玉在旁大声说道。 “诸位施主有人是同仇敌忾,有人是出于好心,有人是想帮黑玉公主,有人是想要浑水摸鱼。但在我看来都没有意义。你们有问过本人吗?他需要帮忙吗?浑水摸鱼的妖族朋友,你们问过本人,他是可以轻易战胜的吗?” 李元霸眉目间笑意更盛,继续双手合十,声音温和道。 在场的众人,包括青木在内都是一愣,随即看向了李元霸,再看看张宁。此刻,张宁一袭白衣立在场中,腰间插着两把刀,一把纯黑,一把纯金,头发束起,系着一根黄色的丝带。 在风的吹拂下,衣袖与丝带翻飞,仿佛是一位神仙中人。 轻松,淡定,冷静。 却没有任何的焦虑,恐惧。 以张宁目前的状况,就像是即将面临一场绝境的厮杀,但从他的脸上,身体上却看不出任何的绝望。 就算是身为世俗的刀客,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并不绝望,但也应该会露出拼死一战的勇气,绝不退缩的决心。 但他是如此的平淡,仿佛是在内庭慢步,仿佛是在风雪之中,欣赏梅花。 “此人若非是个白痴,便是有所仰仗,有恃无恐。”在场的人族,妖族在心中都是如此作想。 而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在场都并非是庸俗,来历都是不同凡响。虽说张宁是蹭了李元霸的风,才参加了这一次永宁江老龙王的寿宴。 但是后来进入真魔界,却被那位天宝阁的张春年,赠给了天宝阁向来极少送出的天宝阁金牌。 若说在场之人必然是非同凡响,必然是未来风月世界内引领风骚的人物。但对方似乎更加的不普通。 “难道是那把刀?”所有人的眸光都不由集中在了张宁腰间的刀上,那一把漆黑如墨的刀。 他们记忆犹新,因为张宁与张春年的一番对话。 张春年说:“在此之前,我听闻兄弟你的刀十分厉害,蕴含恐怖的力量。我张家子弟,都喜欢观看宝物。我见心喜,想借兄弟的宝刀观看一番,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张宁说:“我的刀不借。” 张春年故请。 张宁复又说道:“我家传宝刀,十分凶险。握之必为刀奴,并非不借,而是不能借。” 简单的对话之中,显露出了这把刀的不凡。 但或许这把刀拥有这样的力量,恐怖无比的力量。但能超越金丹境吗? 而且金丹境的傀儡,也不是一把刀可以对付的。 金丹境的傀儡拥有智慧,拥有各种各样的手段,而刀只是一把刀。 刀想要成为所向无敌的刀,没有主人是不行的,哪怕退而求其次,也需要一位足够强横的刀奴。 或许张宁是特殊的,不会被刀吞噬成为刀奴,但如何能发挥出刀的力量呢? 这从在场的人们手中的宝贝便可以看出一二了。青木的金丹境傀儡,拥有特殊的能源,可以自行活动。 黑玉的龟甲,李秀空的油纸伞都是特殊的宝贝,只要释放出极少的真元妖元,便也可以驱动。 而一把刀,一把司职战斗是剑,或任何武器,都需要足够强大的主人驱动的。 总而言之,纵然手握可以杀神杀佛的刀,但没有可以使用刀的力量,那又有什么用? 但是他为什么如此平静。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张宁,墨黑玉碰一声又变成了小黑蛟,小心道:“张宁哥哥?” 青木也更紧张起来,一时间没有下令金丹境傀儡进攻,反而让金丹境傀儡来到自己的身边,进行防御。 他的眸子中狡诈一闪而逝,说道:“看起来你也并非是等闲之辈,我们拼个两败俱伤,也只是便宜别人。不如我们平分这朵纯阳之花如何?” “不要相信他。”墨黑玉叫道。 青木瞪了一眼墨黑玉,他这是试探,若是张宁稍微露出怯意,他便要驱使金丹傀儡,将张宁杀了。 没想到一眼被墨黑玉看穿了。 张宁转头看了一眼墨黑玉,对这个又古灵精怪,又乖巧可爱的龙女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后从腰间抽出了神刀。 神刀为柳叶刀,漆黑如墨,漆黑的魔气却散发出了邪魔的气息。 这是一把恐怖的刀,足以掀起无边风浪。甚至可以摧毁这座中世界,哪怕是元婴境的战力,也压制不住这把刀。 若是这把刀落在了邪魔的手中,化作刀奴,便可以横行诸天了。 但是在张宁的手中,这把刀却非常乖巧。 毕竟张宁是特别的。 “杀了他!!!”青木瞳孔收缩,虽然说他没有墨黑玉趋吉避凶的能力,但是本能还是有一些的,他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青木歇斯底里道。 那金丹境的傀儡女子,应声而动。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样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张宁的面前,右拳紧握,一拳轰击向张宁。 金丹境的力量,哪怕是力量也足以消灭张宁这种幼苗了。 “张宁哥哥!!!”墨黑玉发出了一声惊呼,龙尾乱甩。 “啪啪啪”她身下的龟寿却是遭殃了,龙头仿佛是吃了耳刮子一般不断噼里啪啦的发出响声。 龟寿无奈将龙头缩回龟壳内,无奈道:“黑玉妹妹,你别打我啊。” “这把刀有什么特殊之处?” “或者说,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这就是张宁的葬身之地?” 其余人却冷静了许多,观看局势发展。 这一拳力量很大,带起了强大的劲风,吹的张宁身上的衣袖与黑发狂舞,张宁笑道:“你见识过邪魔的力量吗?” “虽然邪魔的力量为佛法克制,但对付你们这些妖族,一般的道家,却是极为强大的。” 张宁没有挥刀,只是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神刀借给了张宁一些力量。张宁这一口气,吐出之后,便化作了一阵狂风。 狂风瞬间的吹拂过了金丹傀儡,威力涉及到了青木,但却止于纯阳之花。 控制的恰到好处。而狂风仿佛是火焰,而金丹傀儡与青木却仿佛是烧到了极致的木炭,一片通红之后,便碰一声消散了。 却并没有化作细小的炭火,而是化作了最干净的尘土,不急落在地上,便被风给吹走了,化作了大地的一份子。 张宁手腕一转,将刀插回了刀鞘内。然后大步走了上去,将那朵纯阳之花给拿下。其实就是催动了万宝帆,将纯阳之花给纳入了万宝帆内而已。 这朵花毕竟没有根系,不需要真的采摘。 而在场的人已经完全呆若木鸡了,静静的看着张宁拿走了那朵纯阳之花。先是呆若木鸡,然后从魂魄之中浮现了一股寒意。 说好的金丹境傀儡,可以横扫一片幼苗的强大战力。 竟然被轻轻吹了一口气,就灭杀了。如此轻松。那把刀,到底是什么刀?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刀? 或者说这不是刀?而是一种法宝? 若真的是战刀的话,不应该用来劈砍的吗?怎么好像是借用了刀的法术,才将青木给消灭的? 如果有法术的话,那就是法宝了啊。 但不管怎么样,不管是胡思乱想。这都是一把无比恐怖的刀。当然,也没有超乎在场的人们的想象范围。 毕竟虽然都是幼苗,但也都是幼苗中来历不凡的人。 都是有见识的。 “再恐怖也只是一把刀。”不少人心中想着。 呆若木鸡之后,仍然是沉默。那以小白虎为首的陆行妖族,也没有心思再抢夺什么纯阳之花了。 找死吗? “啊呀,张宁哥哥,你把青木给杀了。这下麻烦大了。青木虽然歹毒,凶险,又有金丹境傀儡护身,但也顶多是欺负,欺负我们。而他父亲青龙王,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龙属之一了。单打独斗,我父亲都怕不是对手啊。” 墨黑玉惊叫一声,施展腾云驾雾飞快的冲向了张宁,在空中碰的一声又化作了小女娃,肉手环抱住张宁的脖子,趴在张宁的背上。 “不过张宁哥哥你放心,你救了我。我父亲一定会保护你的,你放心。”墨黑玉坚定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 回归 一片寂静,青木死了。 死的简单,死的轻巧。 什么青龙王的儿子,什么龙属,什么金丹境的傀儡,只是承受了一口气息,便化作了飞灰。 这使得众人陷入了死寂之中。 而墨黑玉的话则将众人从梦幻之中拉回了现实。 是啊,青木死了。 而他是青龙王的儿子。 而青龙王是谁?乃是风月世界之中最高战力之一,甚至比绝大多数的元婴战力要强大许多。 霸道,凶残,反复,狡诈。 许多人都不喜欢青龙王,人族,水族,陆行妖族,但是青龙王却活的十分风光,十分滋润。 这是为何? 强大。 且不说青龙王,便是在场的人族,水族,陆行妖族的后背来历也是不凡,都是跟随长辈一起来参加老龙王寿宴的。 除了少数人如李元霸是他师叔法休大师带来,而法休大师的修为相当于道门的金丹境,其余来赴宴的长辈,都是元婴。 也就是说此刻在龙王的龙宫之中,拥有至少百位元婴。风月世界的元婴,因为老龙王墨生的人脉,而联系在一起,聚敛在此。 此刻这些元婴境的高手,恐怕也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毕竟他们都失踪了! 而换一个角度,若是他们这帮人从真魔界出去,忽然少了一个人。举个例子,李秀空如果死在了真魔界。 那么带着李秀空来参加赴宴的天元国朝廷高手,难道会罢休?必然是查个水落石出。 如果知道李秀空到底是被谁杀的,那肯定是暴怒不可止,当场动手也不是不可能。 而此刻死的则是青木,青龙王的儿子。 以青龙王的脾气,会发生什么事情用脚指头都可以想到。 当然也可以隐瞒,但是在场人多嘴杂,瞒不住的。 也就是说,当李秀空施展竹简让大家回归真魔界的时候,张宁便要面对青龙王这个恐怖的存在了。 老实说,众人都不看好张宁。 尽管张宁的这把刀很特殊,甚至可能拥有超越风月世界的力量。毕竟现在回想起来,天宝阁的张春年这般看重张宁,送出了一个天宝阁金牌。 这把刀的恐怖力量,难道只是区区的元婴境吗? 天宝阁张家的眼光,没有那么浅见。 但是张宁毕竟是灵胎境的小家伙而已,入门级别。这把刀或许是战刀,也或许是法宝。 张宁能控制刀杀了金丹境的傀儡,已经是极为出乎意料了。难道张宁还能挥舞刀,斩杀青龙王这样的强大元婴存在吗? 再则,金丹境的傀儡毕竟是傀儡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妖族,或者是人族修士,手段不会太多。 而且情报也会泄露。 不要直面刀,而想办法迂回杀掉张宁,应该有一万种方法。 这么一想,张宁这个人,反而仿佛是手持黄金在闹市之中,招摇过市的总角童子,而四周尽是贪婪的眸光。 坐拥重宝,又无力自保,最终的结果就是被撕成碎片而已。 出了这个世界或许张宁就死了,而他的神刀,将会被众多强者追逐。 可怜的家伙。 很多人望向张宁,都带上了怜悯。你活了下来,也拿走了纯阳之花,但即将化作枯骨,神魂俱灭。 有人脑子转的很快,贪婪的望向了张宁腰间的神刀。陆行妖族中的那小白虎,伸出爪子用舌头舔了舔,呵呵笑道:“张宁。青龙王虽然很强大,但是我父亲虎妖王并不惧青龙王。他可以保护你,但是你需得将你手中的神刀,献给我的父亲。” “呵呵,没错,你不要害怕,我父亲鹰雄山,也不惧那青龙王。”老鹰也扑闪着翅膀,发出了呵呵怪笑。 小白虎怒瞪了一眼老鹰,发出了一声“呜嗷。” “呵呵。”老鹰却也继续怪叫,并不惧怕小白虎。 谁都看出来了,这小白虎居心不良。而老鹰则是想抢生意,虽然陆行妖族互相抱团,以对抗水族,人族。 但是内部的纷争也是不断。 如今在他们看来,张宁已经是道刀俎下的肉,自然是你争我抢。不仅是小白虎,小老鹰,其余妖怪也纷纷开口诱惑。 甚至有一头小赤狐,咯咯笑道:“张宁,我们狐族不仅可以庇佑你,还可以派发美女给你你,每一个都是国色天香。想必你也听说过,最魅惑的女妖,便是我们狐族。” 不仅是这些陆行妖族,便是连一些水族也是一样。青龙王确实是很厉害,需得惧怕三分。 但在这样的宝物面前,似乎也可以冒风险斗一斗青龙王,于是不少水族也抛出橄榄枝,招揽张宁。 条件都极为丰厚。 便是人族之中,也有了人动了心思。 总而言之,所有人都觉得张宁出门就是死,没有第二条路了。 “张宁哥哥,你别听他们的,他们大多数都是不怀好意。”墨黑玉善探听,辨险恶,立刻感觉到了滚滚而来的恶意,气鼓鼓道。 她手脚并用从张宁的脖子爬到了张宁的怀中坐下,双手抓着张宁的衣衫,抬起头看向张宁。 “张宁哥哥,你放心我父亲会保护你的。他也不会要你的刀。我们墨家的人,都是正大光明的。” 墨黑玉睁着大眼睛,脆生生道。 墨黑玉的一番话,却是有不少人赞同。那龟寿点头说道:“老龙王十分厚道,不会贪你宝物的。在天元国中交情广阔,又有许多人族朋友,便是不怀好意的人大举进攻,他也护得住你。但是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龙宫了,除非你突破元婴。” 到达元婴,可以使用神刀,便可以所向无敌了吧。 如若不然,外边张宁只要踏出龙宫,便要灰飞烟灭了。因为老龙王就算是厚道,也不可能保护张宁一辈子。 根据龟寿对老龙王的了解,将张宁保护在龙宫,恐怕是极限了。 李秀空也说道:“张兄。不管你投靠谁,都与我无关。我便说一句公道话,我天元国皇族世代与墨家交好,老龙王人品足够。他会照顾你的,反而这些妖族,基本靠不住。” “呵呵呵。” 小白虎,小老鹰,小赤狐都是呵呵笑着,眸中露出了凶光。 “祖能大师,你们寺庙也世代与墨家交好,你说是吧?”李秀空又转头对李元霸说道。 李元霸爽快点头道:“老龙王绝对厚道。” 李秀空人不坏,李元霸更是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了,对于有些事情极为了解,他说老龙王很可靠,张宁却是信的。 更别说怀中的墨黑玉,也是如此诚恳。 虽然张宁并不需要老龙王的保护,但却含笑点了点头,轻轻摸着墨黑玉头上总角,说道:“好。” “咯咯咯。张宁哥哥。”墨黑玉哥哥笑着,肉乎乎的小手环住张宁的脖子,用自己的脸蛋蹭蹭张宁的脖子。 似乎事情解决了。 那些不测的人心中也收起了恶念,虽然不甘心,但如果老龙王保之。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既然事情笃定了,那么我们走吧,离开这个世界,回去龙宫。相信,龙宫已经乱作一团了。” 李秀空见事情笃定,便呼出了一口气,然后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了一枚竹简,便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东西,带着他们一起来到了真魔界,经历了这一场奇妙的旅途。 “回归!”李秀空说道。 风月世界,永宁江龙宫。 龙宫内并没有乱作一团,但是戒备森严。与会的许多元婴境的高手都没有走,而且有更多的元婴境高手来了。 其中有擅长数算的道门高手,也有擅长处理奇怪事情的修行界奇人。 当时一阵黑雾,在众多元婴境高手的眼皮底下,将所有的小辈给掳掠走了。龙宫一时间也是大乱,但大乱之后,高手们也都冷静了下来。 龙宫的大殿。 龙宫十分庞大,便是小小的紫晶殿,也能坐下许多人,更别说大殿了。 这座大殿乃是墨家龙王登基之处,也是遇到大事召开朝会的地方,庞大,奢华,精致。此刻坐着百余位元婴。 人族,水族,陆行妖族。 但就算是再庞大的宫殿,也塞不下那些庞大的妖族,所以在场妖族都是化形成为了人类。 这么多元婴,这么多的各族元婴聚在一起,绝对是难得的盛况,也只有老龙王墨生这样的存在,才能做到这一点。 尽管元婴们已经收敛了自己气息,但是这么多元婴坐在一起,仍然是吓死人。 这可是风月世界最顶级的战力。 北方尊位上,老龙王墨生幻化成为一位黑衣老者,这老者一头白发,面容英俊,身形修长。 往常的老龙王面容柔和,一团和气。但此刻的老龙王,却也是面色严肃,眉目间甚至带着愤怒。 蛟永远是蛟,乃是强大无匹的生物。 在他三千岁的寿宴上,将近百余位后辈子弟,竟然集体失踪了。疑似是被人施法带走了,老龙王此刻已经是怒极。 “悬宁道长,可有算出我这帮后辈被什么人带走的吗?”老龙王面前盘坐着一位道长,这道长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戴莲花冠,身罩道袍,仿佛神仙中人。 悬宁道长本双眸紧闭,闻言睁开了双眸,露出了一双纯净的眸子。 “老龙王,请恕贫道孤陋寡闻,算不出来诸位后辈子弟,是被什么人带走的。”悬宁道长摇头说道。 悬宁! 乃是紫霄宫另外一位悬字辈高手,以擅长数算闻名。 所谓的数算,其实极为简单。 这诸天是没有天道的,也就没有所谓的命理。人的命运不是固定的,随时随地都在变化。 数算不是凡间江湖骗子的算命。 那什么是数算呢?数算就是情报,就是知识。 知道的越多,数算便越强大。 比如说要追杀一个人,探听到各种情报,再经过各种演算,便可以大概方位的预判对方的行动方式,会在什么地方躲藏。 而神教的高层,基本上都是数算高手,他们的活的极为救援,又化身千万在凡间行动,又有神教的城隍,土地作为耳目。 只要施展法术,与各方沟通,便可以知道世间的大部分秘密。以固有的情报,再推算出一个人的行踪,极为容易。 便是悬宁道长,也可以根据自己的见闻,比如说从蛛丝马迹之中推理出对方是什么东西。 但可惜这个世界,在此之前没有发生过真魔界这类事情,他便也不知了。 悬宁道长的话,让老龙王十分失望。 有一个人更是愤怒,这便是青龙王。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掠走了我儿子。若是让我知道,我必灭绝其族,挫骨扬灰。”暴虐的声音响起。 青龙王是一位方脸圆眼,体格雄壮的中年大汉,身上罩着青衫。他肆无忌惮的散发着自己的龙威,在永宁江上掀起了风浪,庞大的龙威,将龙宫内的蚌女,守卫们震晕了过去,哪怕是强大的水族,也不由身体绵软。 除非元婴,否则难以抗衡。 而江面上狂风与骇浪形成,将一艘艘大船,卷入了永宁江之中,无数人类哭天喊地,陷入绝望。 “青龙,收敛一点。老夫的女儿也被带走了,老夫也是愤怒,但愤怒能有用吗?”老龙王眉头一皱,张口一吐吐出了一颗定水珠,定住了龙宫不再摇晃,定住了永宁江上的狂风骇浪。 老龙王并命江河中的水族,将那些人族救起,将大船推回岸上,避免了一场生灵涂炭。 正是老龙王极力约束水族,才能有这么好的名声。 “哼。”青龙王脸色很不好看,发出了一声轻哼,但却也没有再胡闹,这里是老龙的地盘,便是他也得尊重对方。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带走了我的儿子。 青龙王在心中咆哮,可以想象,若是知道谁带走了他的儿子,必然会遭遇这头强大青蛟的追杀,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便在这时一阵黑雾凭空在龙宫之中浮现,但并非是在大殿,而是在三处偏殿,便也是安置人族,水族,陆行妖族后辈的偏殿之中。 上一次出现的很短暂,很突然,诸位元婴来不及探查这是什么力量。 但这一刻,却是察觉到了。 “嗯?这是空间波动!!!!他们难道去了别的世界?”众人察觉到了,并且颇为惊奇。 因为他们的后辈都回来了。 只有青龙王一个人暴怒。 “我儿子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逃过一劫 在场元婴高手的面色都是稍稍一变,露出惊讶之色。 “青龙王的儿子不见了?” 这一次元婴们带来了九十余个后辈来见见世面,谁也没有刻意认全这些后辈,因而他们先感觉到自己的后辈回来了,没有留意是不是少了一些什么人。 “难道只有青龙王的儿子不见了?”随即,元婴高手们蹙眉了起来,因为他们各自看了看四周,发现出了青龙王失态之外,其余都很正常。 为什么唯独青龙王的儿子失踪了? 这是元婴高手们的第一个想法,紧接着便是“老龙王这下麻烦了。” 当然若是这一群后辈都失踪了,那么老龙王的麻烦就大了。但如果其中一个注定要失踪,那么麻烦会小一点。 但是青龙王的儿子失踪了,那麻烦也会很大。 因为青龙王乃是在座之中,最难缠,最不好惹,脾气最不好的家伙。 老龙王墨生也是眉头紧蹙,怎么就这老货的儿子不见了?要知道龙属虽然强大,但是生育也十分困难。 如他,如青龙王子嗣都是不多。 失去一个子嗣,那是非常非常心痛的。而此刻一起失踪的人都回来了,那青木却是独独不见,恐怕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老龙王不免也是脑门疼,怎么就这老货的儿子失踪了? 这下麻烦大了。 正在老龙王苦恼的时候,老龙王的面色一变,而后身形一晃,人便已经消失了。 “我要杀了你!!!”青龙王的反应只比老龙王慢了一线,他张口发出了一声龙吟。 “嗷!!!!”这一次青龙王再也没有收敛龙威,龙吟悠长,龙威震荡,这座龙宫便是定水珠也顶不住,再次剧烈摇晃了起来。 那江面上刚刚渡过一劫的平头百姓们,再一次经受了滔天骇浪,百米高的大浪升腾而起,狂风呼啸。不仅是江面上的百姓遭殃,便是江河两岸的百姓,恐怕也会死伤无数。 “遭了!!!”不少元婴都是面色一变,一闪身出了龙宫,往江河上而去,打算救灾,包括法休大师。 虽然他只是金丹级别,但因为是桃林寺的贵客,所以混了进来。 他很关心李元霸,但现在李元霸已经回来了,那就不必担心了。而生灵涂炭,自然先救人再说。 “青龙,你想干什么!!!”几个元婴去救灾便也足够了,大部分人都留了下来,而妖族,水族则更不在乎人族百姓的死活,他们反而注意起了青龙王。 青龙王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一声龙吟之后,右手化作龙爪,锋利的龙爪,泛着绿光的龙鳞,青龙一闪而逝。 不久后,剩下的元婴便也追了上去。事情很简单。 老龙王第一个消失了,那是因为墨黑玉已经将事情经过用妖元传音,告诉了老龙王。 青龙王第二个行动,自然是有人告密,将张宁杀了青木的事情告诉了青龙王,青龙王自然勃然大怒。 剩下的人追上去,当然也是因为各自后辈将事情告诉了长辈。 不过这对于这些元婴来说,情况还好的。若非有张宁在,没准青龙就真的敢屠杀所有人,没准会很热闹。 紫晶殿内。 张宁,李元霸,墨黑玉,李秀空,成剑光等人回来了,四周都是人族后辈,水族后辈,陆行妖族后辈应该在别的偏殿。 怎么去的,都怎么传送到了原来的位置。 “没有任何波动,就可以让我们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真是厉害。”张宁左右看了看,心中不免有些波动。 这并不简单,如果穿越世界都这么容易的话,那么诸天就乱套了。 当年张宁请牛头大将传送过,手段也不过如此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牛头大将不擅长做这类事情,但不管怎么样,那制作了七十二枚竹简的魔宗十分厉害。 只是再强大的宗门,也有毁灭的一天。 这诸天万界永恒者只有一些人,佛陀,道祖,阎君,魔天大圣们。 张宁毫不在意回归到了风月世界,回归到了永宁江龙宫,但除了李元霸之外,其余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是时候面对疾风了。 面对暴怒的青龙王。 墨黑玉仍是挂在张宁身上,坐在张宁的怀中,她张口一吐,吐出了一枚龟甲,这龟甲正是之前她拿出来的龟甲,是龙龟一族龟寿父亲脱下来的龟甲,是一件奇物。 她将龟甲拦在了张宁的身前,并紧紧抱住张宁。仿佛要做那人肉盾牌,帮张宁挡住青龙王。 这应该有效,因为哪怕是青龙王,也绝不敢在龙宫之中,将老龙王的幼女,三岁的墨黑玉给杀了。 张宁却是微微一笑,强行托起墨黑玉的屁股,将墨黑玉放在了地上。便也在这时,老龙王来了。 老龙王已经变成了一个龙人,龙头,四爪,龙尾,但却是人身。老龙王头生独角,鳞片乌黑,龙眸大而明亮。 “嗷!!!!”老龙王发出了一声龙吟,探出右爪,浑身的妖气沸腾冲天而起。元婴级别的大妖,妖气十分强大,在这方世界,几乎可以算是毁天灭地了。 老龙王一声龙吟,释放出妖气,这座龙宫内金丹以下的水族,便已经膝盖一软,晕死了过去。 “快走!!”墨黑玉焦急回过头,对李元霸,李秀空,成剑光等人说道。 李元霸是第一个闪的,这臭老兄真的是一点也不担心张宁。李秀空,成剑光等人也是机灵鬼,迅速闪了。 事情闹大了,我们小胳膊小腿可承受不住。 便在这时,青龙王到场了。到达这里之后,青龙王已经化作了龙身,是一头无角青龙,鳞片青光闪闪。 就算暴怒,青龙王也已经缩小了龙身。 青龙摆尾,龙吟愈发激荡。绝强的妖气在沸腾,这妖气如此霸道,如此决绝,如此的暴虐,如此的强大!!! 龙尾一摆之后便是青龙探爪,锋利的爪子泛着幽光,狠狠的抓向老龙王。 在风月世界,元婴境的妖族便可以称王了。而青龙王,老龙王更是龙属,蛟类。乃是妖中至尊。 “轰!!!!!” 两大妖王的交锋,哪怕并不是全力一击,也都无比可怕。顿时可怕的妖气冲撞,触发了龙宫内的阵法。 五光十色将青龙王,老龙王包裹,平息了两大妖王攻击的余波,保住了龙宫不至于崩溃,避免了龙宫内的生灵毁灭。 但是永宁江仍然狂暴,江水翻滚,有数百米的大浪翻天而起。若非元婴救场,恐怕生灵死伤无数。 青龙王与老龙王并没有再次动手,不仅是龙宫的护法大阵的缘故,还有许多元婴到场,包括陆行妖族都站在了老龙王的身边,与青龙王对峙。 虽说青龙王其实也是有一定人脉的,并非是独行侠。但是老龙王的人缘更好,在场除了后来来调查事件的悬宁道长之外,都是来贺寿的,自然站在老龙王的身边。 “墨生,他杀了我儿子,你却阻止我?”青龙王也不由稍稍冷静了下来,但是一双龙眼仍然闪烁着暴虐,杀戮,其中有一小半放在了老龙王身后的张宁身上。 声音掩不住的愤怒。 事情的经过,大部分元婴都已经知道了。老龙王很厌恶青龙王,那头小青蛟居然想谋害我女儿。 这对父子果然是一丘之貉。 老龙王之所以邀请青龙王,并非是两个人是亲密朋友。而是因为老龙王邀请了所有认识的龙王来参加寿宴,不好独独漏掉青龙王。 这会让青龙王很没面子。 老龙王是不会这么做的。 当然老龙王与青龙王虽然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敌人。但是老龙王敢保证,若是特殊的情况,青龙王也会露出歹毒。 这对父子是一丘之貉。 而且那小青蛟不仅是想要杀了他女儿,还想要杀了所有去了真魔界的人。 歹毒更青出于蓝。 但有一点是没办法的,结果是众人半点毛都没有掉,反而青木被张宁杀了。就算青木打算对墨黑玉动手,那也只是有想法,却没行动。 就算青木叫嚣要杀光所有人,但也没有真的动手。 最终的结果是青龙王死了儿子。 所以青龙王更有气势,而老龙王理亏。但是老龙王难道真的是一个老好人不成?怕了青龙王不成? 就算不比人脉,同为龙王,老龙王可不一定比青龙王弱。再说此事虽然理亏,但是老龙王明辨是非,岂会任由青龙王将张宁杀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青木既然想杀了张宁抢夺纯阳之花。反而被杀,便是技不如人。当然,你想要杀了张宁为子报仇,也是天经地义。但是这里是我的龙宫,张宁乃是我的客人。若我让你杀了他,我还如何在阳间立足?” 老龙王半步不让,冷哼一声道。 “同为水族,你竟然帮着这小子。”青龙王再次愤怒起来,发出了一声高亢的龙吟,谁都看出来,青龙王已经气疯了。 “那又如何?若是你强行动手。那我便宰了你。”老龙王好是霸气,龙眼一瞪,森然道。 “好,好,好。墨生,这仇我记下了。迟早我们做过一场。”青龙王怒极,龙须乱舞,却也不再自取其辱,龙威一甩,冲天而起。出了永宁江之后,一声龙吟,化作了百丈青蛟,龙吟龙威肆无忌惮,滔天骇浪之中,腾云驾雾往顺江东下,往大海而去。 “哼。”老龙王冷哼了一声,收起了龙人形态,恢复成了白发英俊青年。 一场大战,便是消于无形。 “差点吓死我!!!!!不过总算是过去了。老龙王真是霸气,也讲义气啊。”李秀空没有膝盖一软晕过去,但也是大汗淋漓,巍巍颤颤,此事大战消散,顺手擦了擦汉水,感怀道。 所有后辈都看向老龙王,也在感怀,真硬气,真霸气。 平常看起来一团和气的人,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霸气呢? 后辈子弟都震惊于老龙王的霸气,但是在场同辈却是司空见惯了。若真的是一团和气,如何称作龙王? 早就被人吞了。 老龙王墨生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一条凶龙,勇敢能战,龙战于野,义薄云天,招牌既是打下来的,也是闯出来的。 “张宁,有老龙王护着你,你也是逃过一劫了。不过除非有两位以上的元婴来接你离开,否则你这辈子就别想出龙宫了。那青龙王可是睚眦必报,别看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没准在暗中隐藏了下来。” 有一位人族后辈轻轻拍了拍张宁的肩膀。 张宁回之以微笑,心中却是不置可否。 李元霸哈哈大笑道:“逃过一劫吗?那可说不定。” 到底是谁逃过一劫????、 真的逃走了吗? 青龙王睚眦必报,虽然被老龙王落了脸面,但必然潜伏在龙宫之外,以报杀子之仇。青龙王十分有耐心,可能会等上十年,百年。 怕是要如戏台上演的一般,少不得斩龙台上走一遭。 不过这大笑,却只有李元霸能理解,其余人非常不理解,不理解李元霸为什么大笑之中,充斥着浓浓的嘲讽? 八拜之交逃过一劫,不应该是庆幸吗? 这注定只有李元霸与张宁才知道的秘密。 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张宁逃过一劫。 老龙王们更没有理会张宁等小辈,一位方脸虎目,异常凶悍的大汉,怀中抱着一头萌萌的小白虎。 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对老龙王说道:“老龙,青龙必然还在附近,我们联手宰了他如何?” “我也可以帮忙。”一位肩膀上站着小老鹰,肤色漆黑的修长男子,发出了一声怪笑。 这些都是陆行妖王。 老龙王却是不置可否,只是说道:“上次宴席搞砸了,却是需得补上。太子何在,请诸位叔伯下去吃酒。” “是,父亲。”一位龙太子走了进来,邀请诸位元婴高手去宴饮。那虎王,鹰王等陆行妖王都是有些遗憾,却也没说什么,转身跟着龙太子离开了。 至于这帮小辈,便也不需要人招呼了。老龙王随手一招,便生出一阵妖风,带上了墨黑玉,张宁一起往龙宫一处偏殿而去。 妖风散去,现出了老龙王,墨黑玉,张宁的身影。张宁左右看了看,这是一处很偏僻的偏殿。 “小友。你与我女兄妹相称。我托大,唤一声贤侄如何?”老龙王露出笑容,一团和气问道。 “理所应当。”张宁弯下腰捏了捏墨黑玉的粉嫩腮帮,笑道。 “哈哈哈哈,贤侄请。”老龙王哈哈大笑,打开了偏殿大门,邀请张宁进来。墨黑玉将小手塞入了张宁的手中,二人跟着老龙王一起进入了偏殿中坐下。 那青龙必然是没有离开,老龙王单独见张宁,自然是为了此事。 第二百七十七章 财不露白 老龙王人品极好,无需怀疑。 他对张宁的感官也非常好,毕竟张宁救了他女儿的一条命。 身为一头龙属黑蛟,他在子嗣方面也是极为艰难的,子女极少。而幼女墨黑玉不仅机灵可爱,最讨他欢心,而且也是他子嗣之中最优秀的存在。 青龙王失去了儿子青木而暴怒,若是他失去了女儿,也会暴怒。 越重要,失去便越痛苦。 所以老龙王对张宁很有好感,也不演示自己的好感。 偏殿内,老龙王坐在北方尊位,化作了奶爸狂龙,英俊的他一脸慈祥的抱着墨黑玉,墨黑玉却不时扭来扭去。 张宁第一次见到这小姑娘,她就化作小蛟在龙宫中撒欢乱闯,在真魔界内再遇,除了面对青木有些怯怯之外,其实一直都很活泼。 也很讲义气。 刚回归的那会儿,她便预判到青龙王会对张宁不利,所以吐出了宝贝龟甲,还将自己放在张宁的怀中,打算当人肉盾牌。 虽然她知道未必能起到作用,但也希望能够让青龙王顾虑一下。 虽说最后摆平一切的还是老龙王,但是这小家伙绝对配得上“义气”二字,虽然她才三岁。 老龙王也很讲义气,坐下后直言说道:“贤侄,非常感谢你搭救了小女。” “老龙王无需客气,毕竟您也救了我。”张宁笑着回答道。虽然没有老龙王在,他也不会有事。 但是对于别人的善举,需得表示感激。 张宁是一个有教养的人。 “那不一样,贤侄你是我的客人。便是你没有搭救小女,我也不会让青龙对你如何的。”老龙王斩钉截铁道。 张宁抬眼看着老龙王,相信了老龙王的话。这是一头老龙,人脉遍布东天神州,海外的老龙。 贼讲义气,信誉保证。 这样一位龙王确实是不会让一位客人,伤害自己的另一位客人的。 这是原则。 “贤侄。你在真魔界内所做的一切,小女已经告诉我了。你不仅杀了青木,得罪了青龙。我想刚才你也听人说起了,那青龙绝不是善罢甘休之辈。我有九成的把握,这青龙潜伏在龙宫之外,如果你踏出龙宫一步,他便会杀了你。而我也难保你。因为保一个人十分困难。我不怕那青龙,厮杀都不怕。但是我要在青龙的手中保住你,那是不可能的。或许三四个元婴,也难以保下你。而青龙的耐心会很好,寿命也为极为漫长。对他来说,盯你一百年,三百年都是有可能的。再加上贤侄你的刀有些不同,盯上你的恐怕不止是青龙,还有许多叵测的人。所以贤侄,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恐怕你在晋级元婴之前,你都不能离开我的龙宫。” 老龙王的脸色有些沉重,顿了顿,又说道:“而对于人族来说,恐怕晋级元婴有些困难。” 言下之意,张宁恐怕要老死在龙宫了。 不过冲着张宁救了墨黑玉这件事情,老龙王会照顾张宁的。从凡间弄些女子过来,给张宁繁衍子嗣。 总而言之,虽然自由没有了,但会有体面的富贵。 在老龙王看来,这是最好的结局。青龙王。 他的难缠,他的霸道,他的凶悍不是说说的。是极为难缠的对手。平常的时候,老龙王也不会轻易得罪这么个人。 张宁对于老龙王的判断十分信服,与一个人战斗,与保护一个人那是不一样的。青龙这样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手段。 出了龙宫,就算有个元婴保护张宁,面对青龙王恐怕也会失手。 但是对于别的判断,张宁便不置可否了。 他才不会一辈子呆在龙宫之中呢。于是张宁笑着说道:“多谢老龙王的好意,不过我有一些办法可以规避风险。就算我出了龙宫,那青龙也奈何不了我。” “那青龙最好是走了,否则恐怕是与那虎妖一般的下场。不过若真的需得用上万宝帆,需得好生控制力量。上一次击杀那头虎妖,只剩下了妖丹。若是这一次击杀青龙,需得尽量留全尸。青龙,哪怕是一头蛟,尸体应该也有极高的价值。虽然我不在乎,但是骠骑,还有紫衫,甚至我家那头蠢牛,应该都是有用的。” 张宁心中暗道。 长生路上极为艰难的,但是有张宁带着,李家小妹,柳秀秀,张紫衫,甚至是那一头蠢牛,都会比较顺利。 而修行界与江湖是不一样,江湖上虽然天材地宝也极为重要,但是也没有那么重要,如张紫衫这样的人,哪怕不吃丹药,也可以轻而易举到达天境。 便是李家小妹,其实天资也是可以的。 但是到达修行界之后,各种天材地宝,各种修炼资源却是需得跟上。修为越高,所需要的资源便越多。 张宁不需要刻意积攒资源,偶尔遇到虎妖那种伤害凡人的妖魔,随手可以斩妖除魔。遇到青龙这种蛮横的家伙,也可以随手收之。 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先前那一颗虎妖内丹,若是宰了这头青龙,在很长一段时间,张宁可以不用为张紫衫,李家小妹,牛二的修炼担心了。 这好事上哪里找? 人嘛,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张宁自从带着全家来风月世界,正式踏上了修行路之后,行事风格也发生了那么一点变化。 须知道在小世界的时候,张宁可是不会这么刻意收敛财货。 对于张宁来说,那青龙走了才是坏事,躲在暗处没走才是妙事。但是老龙王却不知道这一点,他听见张宁的话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还有一些生气。 “贤侄。我知道你的刀有些特殊,你能靠这把刀杀了一尊金丹境的傀儡,真是让我很吃惊。但是相信我,那头青龙绝对是你难以对付的。须知道宝贝虽好,但也需要一个配得上的主人,才能发挥威力。青龙有无数的办法,可以在暗中袭击你。甚至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灭掉你的魂魄,在你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你就是一具尸体了。” 老龙王有些生气,再次提示了一下青龙王的强大。 张宁闻言很无奈,这是一个误会,很难解释的清楚的误会。 难道要告诉老龙王,我是楚江王不成? 张宁面皮不是太薄,但是也说不出口。 但是张宁是不会留在龙宫的,于是张宁便认真说道:“老龙王不需担心,我身上还有宝物,足以自保。” “哼,真是冥顽不灵。”纵然是老龙王脾气很好,但是见张宁三番两次拒绝了他的好意,那也是脸上挂不住。 一声冷哼之后,老龙王化作了一道黑光,整个人便消失了,生气的走了。 张宁有些无奈,却也还是没有多做解释。 “我也很无奈。”墨黑玉抓了抓头发,露出了无奈之色。墨黑玉迈着小短腿扑入了张宁的怀中,仰起头大眼睛很漂亮。 她说道:“张宁哥哥,父亲他不是开玩笑的。那青龙王真的很凶,很可怕的。不管什么宝物,若是来不及发挥作用,就是垃圾。不是小妹长他人志气,灭哥哥威风。青龙王若想捏死你,就跟捏死蚂蚁一样。” 小姑娘很认真,很严肃。 “你要相信我,你们一族不是善探听,辨险恶吗?”张宁低下头,摸了摸墨黑玉的小脑袋,露出了很严肃的表情。 小家伙抬起头,张宁低着头,大眼瞪小眼很滑稽。 墨家的龙很擅长探听。 墨黑玉相信张宁的话,但不相信张宁的实力,嘀咕道:“那青龙王真的很厉害的,张宁哥哥你的宝贝,真的保护不了你。” 张宁便也很无奈了。 没法解释。 不管是老子,还是女儿,都不相信他。 没办法。 冷场了一下,墨黑玉小脸一动,老龙王对她传音了。墨黑玉对张宁说道:“张宁哥哥,有两件事情。听说你出门是寻找走失的龙牛,那头牛顺着永宁江东下,往大海去了。第二件事情,父亲说你的纯阳之花应该十分稀有,但是这么吃下去可能会出现问题,他可以帮炼做丹药,中和,增强药力。” “嘻嘻,这是报答你救了我,救了他宝贝女儿喔。”墨黑玉嘻嘻一笑,小脑袋在张宁怀中蹭蹭。 张宁也明白这个道理,那纯阳之花乃纯阳之物,十分霸道。以李家小妹的情况,还真不好随意吞服。 而将纯阳之花炼成丹药,也需得付出庞大的代价。 虽说张宁救下墨黑玉,并不是为了让老龙王报答的。但是事关李家小妹,张宁也并非是特别矫情的人,自然接受了这好意。 “多谢。”张宁点头说道,随即他从万宝帆之中取出了纯阳之花交给了墨黑玉。墨黑玉唤了一位蚌女,让蚌女将纯阳之花拿去给老龙王。 老龙王还是很生气,不想见张宁。 “父亲说了,这种纯阳之花很罕见,没有固定的丹方,他需得琢磨一下使用那些辅药进行炼丹。大概需要几个月时间吧。这几个月张宁哥哥你就呆在龙宫内吧,陪我玩啊。”墨黑玉又嘻嘻一笑,然后小手拉着张宁的大手,欢快的冲出了偏殿,往自己的闺房去了。 “张宁哥哥,我给你看看我的收藏呀。都是我出生的时候,许多叔叔伯伯送给我的礼物。龙龟伯伯送给我的龟甲就是其中之一喔。” 墨黑玉很快带着张宁来到了自己的闺房,闺房很大,很精致豪华。房间内没有凡间灯火,只有夜明珠,放出温和的光芒。 墨黑玉拿出了许多宝贝,献宝一般给张宁看。果然有许多奇珍异宝,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不愧是老龙王的爱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存在。 虽然张宁并不在意这些宝贝,因为他的万宝帆内的宝贝更多,光是舍利子都有无数。须知道舍利子,最差也是相当于道家的金丹,妖族的内丹。 价值不可估量。 不过面对将自己的藏宝拿出来,与自己分享的小姑娘,没必要说这些。张宁只是嗯嗯了几声,哄小姑娘开心。 张宁便这般在龙宫内住下,等老龙王将那纯阳之花炼成丹药再说。至于那蠢牛,既然没有被人宰了,那就不算大事。 等丹药炼好了之后,再去找吧。 不过找到之后,需得狠狠的抽一番。真是不让人省心的牛。 张宁暂时安心在龙宫中住下,但是此事却是绝没有玩。先不说那青龙王,正如老龙王所说。 张宁手握一把非常可怕的刀,这把刀甚至惹上了天宝阁张春年的注意,送出了一块天宝阁金牌。 人族暂且不提,那些陆行妖族,有一些水族却并非是规矩之辈。 那老龙王派遣龙太子再次设下酒宴,招待客人们,在酒席散场之后,个人便也离开了龙宫。 但有不少叵测之辈,却是埋伏了下来。 不管是这些埋伏了下来的人,还是老龙王派出来打探的人,谁都没有发现青龙王。 这让很多人奇怪,难道那头青龙真的转性了?生生吞下了这口气不成? 其实不然。 所谓龙,能大能小,能藏能隐,能腾云驾雾,能龙战于野。虽然青龙并非是真的龙,而是一头道行高深的青蛟。 但是这头青龙本事不小。 青龙王明面上化作了一头百丈青龙,怒气冲冲的向东回去了海中,但其实暗中却又偷偷的化作了一头鲤鱼,逆流而上,作为水族回到了龙宫附近,并化作了一粒河中不起眼的砂石。 一动不动。 被一位元婴盯上,便绝非小事。更何况这是一头龙属青蛟,这头青蛟还非常记仇,非常霸道,非常难缠。 而到达了元婴之后,哪怕不使用法术神通之类的手段。单靠耳朵,感知,便可以打探到范围很广的风吹草动。 所以别看青龙化作了一块不起眼的砂石,其实青龙王仿佛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视龙宫的一举一动,十分可怕。 手段也比一些暗中潜藏的人,高明许多。 至少老龙王派遣了几个手下出来探查,很明白的探到了暗中埋伏的一些元婴妖属,然后很客气的让对方离开。 那些被发现的妖属,都是灿灿离开了。 但暗中除了青龙王之外,肯定也埋伏下了一些别的可怕妖属。 惦记着张宁的这把刀。 正所谓财不露白,露白见贼。 第二百七十八章 老龙王的担心 现在应该担心的是那些暗中想要打张宁主意的妖属,青龙王。 但是这是一个小秘密,只有张宁与李元霸知道这个小秘密。 在老龙王,墨黑玉以及其余人看来,张宁似乎是逃不过一个命运,那就是可能要一辈子呆在龙宫,而且也未必绝对安全。 因为那头青龙王会很有耐心,谁也不能保证龙宫不会出问题。 比如说如果老龙王在龙宫坐镇,龙宫的防御力自然是绝对的。反之,老龙王如果有事外出,那龙宫的防御就会下降许多,或许就有了可乘之机。 总而言之,张宁便如此留下了。 那些个陆行妖属,水族,客人们都离开了,包括元婴高手,以及一大批的后辈子弟。当然人族也走了。 大部分人族后辈子弟都来向张宁道别了,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废了,但也不是绝对的,没准能崛起呢? 他们这帮人乃是一起如果真魔界,一起并肩作战过(面对青木)的,张宁除了被青龙王盯着之外,其实还是很优秀的。 这其中最热衷的一个便是李秀空,这位天元国的五皇子,仍然对张宁表达出来了极大的善意。 他希望张宁能够脱困,而若是张宁脱困,希望张宁能够去天元国都城看他,他必然准备最美味的佳肴欢迎。 李秀空人不坏,张宁接受了这份善意,表示如果有机会会去天元国都城去看他。 李元霸是最后一个走的,与其他人不同,他是对张宁的境况最无所谓的。 张宁与永宁江宫主墨黑玉是好朋友(玩伴),墨黑玉甚至不介意张宁跟她一起睡(抱枕?),但是显然龙王很介意,所以张宁被安排在了一处偏殿内居住。 虽然是偏殿,但也是富丽堂皇,乃是龙宫之中最大的殿宇之一。老龙王还给张宁指派了许多蚌女,守卫,还安排了一位老龟作为管事。 蚌女是龙宫城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她们不仅担当侍女的角色,也是颜值担当。每一位蚌女都是美丽,身段柔软,丰腴。 抱起来会很舒服。 有很多好色之徒,都会对蚌女很有兴趣。但是没有人胆敢对龙宫中的蚌女做出什么事情。 但相信如果张宁想要做什么,老龙王应该不会追究。只是张宁不感兴趣罢了。 总而言之,老龙王是讲义气的,他“保护”了张宁,给予了张宁礼遇。 偏殿最北方的位置上,张宁与李元霸隔案对坐,案几上放着佳肴,龙宫出产的好酒,一排蚌女侍立。 这些蚌女体态丰腴,肤白貌美。 “不管是谁,都认为青龙王不会善罢甘休,一定在龙宫之外的某个地方潜藏了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李元霸又破戒了,他不仅喝酒而且吃肉。他端起酒壶,为自己与张宁满上,然后端起酒杯小饮一口,说道。 “一劳永逸吧。”张宁笑着说道。 李元霸了然,他这个好朋友看起来十分平淡的主,但其实颇为杀伐果决,那青龙完了。 “我走了。有空来桃林寺找我耍耍。”李元霸一饮而尽,拿起筷子夹了一片不知道什么肉做成的肉片,咀嚼吞下。然后站起。 他不担心张宁,走的也是潇洒。 拍拍屁股嘛。 “你很闲?”张宁眉头一挑,佛门金刚院的弟子都是修炼狂人,李元霸能修炼降魔功本身资质极高,但是短短时间修炼到这么强悍,肯定是下了一番苦工的。 这家伙这一趟在外耍了这么久,回去不应该加倍努力修炼吗? “你知道的。虽然我一直说阿弥陀佛,但不是什么正经和尚,修炼这种东西,也是适度的好。我一直认为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而且桃林寺内也是很闷的,你如果有空闲,来找我耍耍我会很高兴的。”李元霸笑着说道。 “好吧。”张宁说道。 两个人有很多相似之处。同样的英俊漂亮,同样的天资出众。对于许多人来说,修行路上必然是千难万难。 但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比较轻松的路。 李元霸的师兄弟,师伯师叔们可不一样,需要依靠艰苦的修炼,才能凝聚舍利子,追求金刚,罗汉果位。 李元霸却还有功夫四处玩耍。 张宁也是。 柳秀秀老老实实的修炼佛法,李家小妹修炼道家真元,张紫衫也是勤奋修炼,他却是有时间出门找走失的牛。 人与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张宁能与李元霸成为朋友,恐怕也有人以群分的道理在里头。 李元霸拍拍屁股被他的师叔法休师傅带走了,张宁送他出了龙宫大门,便又折返回去了。 客人们都离开了,而龙宫内的蚌女,守卫都对张宁十分尊敬,但却很客气。张宁其实呆在这里,有些不太自在。 也没有什么事情做,除了有些时候拿出佛刀,对佛刀吐出佛元,炼化佛刀之外,基本上都是无所事事。 不过墨黑玉经常来找张宁玩,对于一头蛟来说,寿元是非常漫长的。而且天资基本上都是在水准之上。 墨黑玉更是老龙王最出色的子嗣,她基本上只要玩耍,睡觉,妖元便会自动增加。 从这个方面来说,墨黑玉与张宁合得来也是有道理的。 这样的生活很无聊,也最是能打发时间。 三个月时间一闪而逝。老龙王出关了。老龙王的人品绝对坚挺,他向张宁拿走了纯阳之花后,便立即依照纯阳之花的特性,构建丹方,继而进行炼丹。 老龙王是一位炼丹大师,他耗费了许多宝贵的材料,以及三个月的时间,终于将丹药给炼出来了。 当张宁见到老龙王的时候,老龙王的表情有些亢奋。老龙王伸手一抓,取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药瓶,递给了张宁。 张宁伸手接过了药瓶,将塞子拔出来,一股浓郁的香味便涌入鼻尖。张宁将塞子放回去,但是药香却经久不绝。 “好香。”旁边的墨黑玉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小鼻子,露出了陶醉之色。 “这不是我炼的药力最强,最大的丹。但绝对是可怕的丹。我根据纯阳之花的特性,加入了许多的辅助药材,将之炼成了一枚“筑基丹”,这枚丹药会增强一个人的天资,包括肉体,魂魄,对于天地灵气的感知。肉体强大可以容纳更多的元力(佛元,真元统称),魂魄强大,可以更容易理解使用法术神通。对于天地灵气的感知,可以更加快速的吸收天地灵气,化作元力。这并非是一颗能让人白日飞升的丹药,却是可能真的造就一个强大的修行者,至少我觉得让你进入元婴并不难。” 老龙王很亢奋道。 这是很可怕的一粒丹。 别看张宁接触了许多的元婴,似乎元婴多如狗。但是元婴这个境界,便是放在主世界,也是中间力量。 这个丹药对于张宁几乎没有作用,但是对于李家小妹的作用很大。小世界出身,天资不好的李家小妹,乃是被带着踏上长生路的。 如果她自己努力,除非有大机缘,否则踏上金丹都是难如登天的。 她的大机缘便是张宁。舍弃富贵,流浪着寻找张宁的痴情,让张宁改变了自己,他本来只打算与柳秀秀长相厮守的。 而这枚丹药,却也是可以改变李家小妹的未来。不过这枚丹药,不是张宁一个人努力得到的,也是蕴含了她的大哥,李元霸的心血。 “多谢老龙王。”张宁收下了这枚丹药,然后很认真的拱手说道。 “说了不必客气。”老龙王闻言却是露出了不悦之色,说道。 这是一头讲义气的龙王。对他来说张宁救下他的爱女,回报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这回报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他的女儿是无价之宝。 张宁可以说获得了老龙王永远的友谊。 张宁也明白了老龙王的脾气,便也不再多说。但是有一件事情,也需得说了。既然丹药到手,那便要去找那头蠢牛,然后回去将丹药交给李家小妹了。 张宁想了想,说道:“老龙王,既然丹药已经成了。我便不多做打扰,往海中一行,去找我的牛了。” 老龙王闻言眉头紧锁,墨黑玉也是苦着一张小脸。 “三个月时间你还没有想明白吗?那头青龙不是等闲之辈,你出了这座龙宫,只是死路一条。” 老龙王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 “张宁哥哥。你就听父亲的吧。”墨黑玉也拉着张宁的手,小手拉着大手,摇晃道。 “放心。”张宁微微笑着,看着老龙王。 有句话叫做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张宁直视老龙王,眼眸之中露出来的自信,镇定,平静。 这稍稍感染了一下老龙王,也有些好奇这小子到底是藏了什么手段,竟然这么自信? 老龙王也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随张宁了。 破罐子破摔吧。 在他看来张宁是在做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能阻拦一时,难道还能阻拦一世不成? “随你了。”老龙王哼哼唧唧了一声,化作一道黑影,人便也消失了。 这老龙还容易生气,一生气就显得傲娇。 “张宁哥哥是个笨蛋。”墨黑玉也有点生气,顺着张宁的大腿就爬了上来,然后狠狠的在张宁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然后也气跑了。 张宁稍稍蹙眉,被龙咬的滋味可不好受,虽然衣服没破,但是张宁衣服下肯定是留下了清晰的乳牙印记。 “这小姑娘,怎么学会咬人了?”张宁不由摇头。 却说老龙王,墨黑玉虽然极力挽留张宁,但张宁还是离开了。这日上午,风和日丽。永宁江上一片平静,舟船往来十分频繁。 事实上在墨家龙王统治永宁江的时期,永宁江基本上都是风平浪静,像上一次翻起数百丈高的浪,那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岸边附近的江水忽然分开了,墨黑玉牵着张宁的手踏水来到了岸边。两个人站在岸边说了一些话,墨黑玉有点伤心。 但最后却又笑了起来,这是活泼的小黑蛟。她一对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对张宁传音道:“张宁哥哥。父亲他没有来送你,但我敢保证,他一定潜藏在暗处,会一路跟着你。” 张宁并不意外,老龙王很讲义气,又有些傲娇。 对于他一定要离开龙宫很生气,但又不得不担心他的安全,悄悄跟上。 “张宁哥哥,再见呀。有空多多来看看我呀。”墨黑玉挥舞着小手臂,脆生生道。张宁点了点头,转身向东往大海的方向掠去。 根据水族获得的情报,牛二那头蠢牛顺江而下,往大海去了。 墨黑玉见张宁走远之后,便腾空化作了三尺长的独角小黑蛟,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回去龙宫了。 而随着张宁离开之后,也有许多存在都跟了上来。这些存在,都是了不起的存在。其中便包括了青龙王,老龙王,还有陆行妖族之中的那些强者。 这些强者都潜藏在了龙宫的之外,老龙王曾经派人去劝退,但只找到了部分潜藏手段差的人,但还留下了许多潜藏高手。 这些潜藏高手一动不动,那是基本上没有办法找到。但一旦动起来,便能感觉到了。 天空中有一团看起来很正常的白云,但其实就是老龙王。他化作了一团很平常的云气,融入了云层之中。 这种本事对于龙属蛟来说,那是看家本领。但是潜藏的像是老龙王这般隐秘的,却是极少。 老龙王藏在云层之中,跟上了张宁。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开始移动的强者。 “青龙!白虎!鹰王,还有几个老朋友。”老龙王暗自叫苦起来,若是对手只有青龙,他可以轻松许多。 但现在对手太多了,先不说白虎与鹰王,还有几头蛟,都是海中蛟属,相比于内陆江河之中的龙王,海中蛟属便要肆无忌惮许多了。 因为如墨生这种永宁江龙王的存在,多要与人族修士打交道。不管是如何粉饰,老龙王之所以约束水族,不吞噬凡人,其实畏惧人族的力量是重要原因。 而大海广袤,人族的力量薄弱,那些海中蛟龙横行无忌,行事真的是霸道。 其中之一便是青龙王。 “希望张宁真的有什么手段吧,否则我拼了老命也保不住他。” 第二百七十九章 老龙王你人设崩塌了 且不说身后跟着的那些尾巴如何,张宁其实不在乎,不在意,他还是比较关心自家那头蠢牛。 根据永宁江水族的说法,牛二顺江东下往大海去了。这蠢牛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不是说什么寻找大江修炼神功吗? 怎么就去了大海了? 这永宁江小了?明明永宁江很大,很大。别的不说,老龙王一家子都窝在永宁江内,江内水族也是千千万万。 张宁摇摇头,为自家那头牛的行为感觉到费解。 永宁江长不知几万里,张宁顺江东下,却是花费了许久的时间。终于在这日,站在了出海口上。 岸边的一块巨石上,张宁一袭白衣眺望大海,而海水与永宁江的水在这里交汇,却又泾渭分明。 永宁江江水清澈,而海水则是十分浑浊。海风吹来,鱼腥味十分大。江面上有许多大船航行,驶向茫茫的大海。 大海广袤,人族稀少,妖族凶暴,但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海之中也潜藏有许多的机遇。海中的宝藏是陆地的十倍,百倍。 有些强大的势力,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开辟了许多安全的航线。 张宁站在石头上观看了片刻,便继续向东而去。他其实在等待,等待那头青龙动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一路行来,那青龙却始终没有动手。 难道是因为还在永宁江范围,顾及老龙王的势力吗?张宁决定出海,大海茫茫一时间也找不到牛二,先找个偏僻的地方,将青龙解决了再说。 不知道一头青蛟价值几何? 在小世界内张宁并不缺钱,对钱也不在乎。但是如今拖家带口走上长生路,却是对钱或者说“价值”有点在意。 张宁还不会飞,又不打算用万宝帆,以免惊走了青龙,便以真元施展轻功,蜻蜓点水赶路。 虽说用的是凡间的轻功,但因为真元的作用,身体素质大部分提升。张宁的速度极快,只见一道道残影。 张宁比那凡间日行千里的千里马还快,一日夜便赶了五千里路。 目前日头偏西,暖风徐徐十分舒爽。风平浪静,偶尔有海鸥飞过。茫茫无际的大海上,立着一块岩石,这岩石十分奇特,仿佛是一头卧牛,表面风化,没有任何植被。 张宁来到了这块石头上,然后将腰间的两把刀放在岩石上,一屁股坐下,然后躺下,双手枕着后脑勺,呆呆的望向天空。 “这是在挨宰吗?” 一路尾随而来的豪强们都是楞了一下,随即互相注意了起来。这帮人都是手段极高的大妖,有虎王,鹰王,老龙王,青龙王,还有三头老龙,一路尾随而来。 在他们使出手段的时候,一时间倒也藏的很好,动起来后,大家基本上都知道谁是谁了。 老龙王化作云气,瞒过了虎王,鹰王却是瞒不过青龙王,以及三头老龙。青龙化作了一条鲤鱼妖。 一路横冲直撞,到达了这里。 这就暴露了。 在跟踪张宁嘛。 大家互相都知道了对方的存在,便是有些忌惮了,所以没有第一个动手的人。到达这里之后,张宁忽然停下来了。 摆出了挨宰的姿态。 这让他们都有些迟疑,这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这家伙不是找牛的吗?怎么好像专门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杀人放火的样子? 虽然说在场的大妖,都没有老龙王家族祖传的趋吉避凶的本事,但是这样的大妖,还是有一些能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但终究是有人要动手的。 不管是那把刀也好,还是张宁本人也好。最先动手的,自然就是青龙王了。他儿子被张宁所杀,杀子之仇,岂可不报? 青龙王现身了。一头很大的大青鲤鱼跃出了海面,青色的鱼鳞在阳光之下闪耀生辉。越出海面之后,鲤鱼便化作了青龙王的模样。 方脸圆眼,体格雄壮,外罩一袭青衫的壮汉,很是凶悍的样子。 号称龙王当有贵气,老龙王便是气质不错的人,但与老龙王相比,此人便是山野匪类。 青龙王现身之后,忌惮的看了一眼云层上的老龙王,但终究还是仇恨占据了上风。他正打算动手。 张宁坐起,笑着问道:“青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有何遗言。”青龙王眸中冷芒一闪而逝。 “你的完整的尸体,价值几何?”张宁问道。 “找死!!!”轻轻的一句话,就将青龙王气的几要升天,只见青光一闪而逝,下一刻青龙王便出现在了张宁的面前。 青龙探爪。 青龙王自然知道张宁有一把厉害的刀,但是他是青龙,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存在之一,自信强大的实力,可以轻而易举的捏死张宁这只苍蝇。 正所谓“速度就是力量”。 “嗷!!!!”一声龙吟响起,老龙王也动手了,青龙的速度极快,但老龙王不打算与青龙比试速度,只见他身上妖元沸腾,张宁的面前出现了一道水墙,墙壁上蕴含着老龙王的妖元,强度极强。 蛟龙善于行云布雨,在这海上,老龙王有太多手段了。当然,青龙王也不差。 但是张宁没有给青龙王施展本事的机会,张宁张开了嘴。 在此之前,张宁思考过怎么样才能保存好一头青蛟的尸体。之前斩杀那头坐山虎,没控制好力量,对方只剩下了一颗内丹了。 如今却是要好生盘算一下。 但是仔细一想,若是用翻天覆地邪魔大阵,再怎么也难以留下全尸的。 除非青龙不反抗,但青龙能不反抗吗? 不过张宁想起来了,他这个楚江王还有勾魂锁链啊。勾魂夺魄,魂魄与肉身分离,那岂不是可以得到一头青蛟的完整尸身? 也是青龙王找死,若是他立刻远遁,张宁便也奈何不了他。必将张宁懂的并不多。 但是青龙王却偏偏第一个出头,而且距离这么近。 他不死,谁死? 张宁张口吐出了一道金色锁链,锁链化作了无数道细小的锁链,便进入了青龙王的龙头内。 青龙王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停在了张宁的面前。与此同时,青龙王控制不了自己的妖元了。 化作了百余丈无角青蛟,一动不动,仿佛是死物。尽管青龙王一动不动,但是他散发出来的龙气,却仍然吓死了在场的许多水族。 一时间大海上无数海鱼翻起了肚皮,天上的海鸥也从空中落下。 张宁蹙眉,因为青龙王的魂魄并没有被拉扯出来,双方正在角力。中世界与小世界不同。 在小世界使用出太大的力量,会降下雷罚。 但中世界不一样。在这里只能发挥出元婴级别的力量,再往上的力量发挥不出来了,世界会进行压制。 不会落下雷罚。 张宁魂魄中的无穷法力便是发挥不出来,若是强行提升力量,应该会毁灭世界吧。 但也没什么大碍。 化身千万。 张宁的额头三道光亮一闪而逝,继而化作了三个分身,衣着相貌气质与张宁一般无二,却只有魂魄没有肉身。 这三个张宁立在了三个方向,同样施展出了勾魂锁链,刺入了大青龙的脑袋之中。青龙一阵挣扎,做困兽犹斗。 但挣扎只是片刻,勾魂锁链勾魂夺魄,又有无穷无尽的法力支撑。不久后,青龙的魂魄被勾了出来。 而百丈长的躯体落入了海中,落海不沉,悬在水面上。 这龙躯还活着,只要魂魄回去,眨眼便能复生。 张宁伸手一招,这百余丈长的青蛟便进入了万宝帆之内。然后化身回到了自己的体内,张宁本体施展勾魂锁链,将青龙王的魂魄拘拿到面前。 佛门只修舍利,而妖族只修内丹。 青龙王的魂魄三尺长,迷你型小蛟。但是魂魄却十分强大,绽放青光,仿佛是肉体一般。 “你到底是什么人?”青龙王惊骇欲绝的看着张宁。 他自然认得出这是神教的勾魂锁链,事实上青龙王也是胆大包天之徒,曾经对神教做出过一定的行动。 但是他还没有见识过这么强大的勾魂锁链。就算神教之中那些“元婴”的城隍,要想勾出他的魂魄,也需要将他的肉身击成重伤才可以。 但是眼前这个人,竟然生生的将他的魂魄给勾了出来。 在他全盛时期,这是什么情况????? 青龙王的脑中一片浆糊,在他数千年的生命之中,却是从未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 “嗯。”张宁正想说话。 “楚江王!!!!”只见空中卷起了一道狂风,一声鹰戾,一头雄鹰眨眼间便落荒而逃了。 空中还落下了几根鸟毛。 可见这头逃跑之鹰多么惊慌。须知道元婴境的大妖,肉身强大无匹,除非正在退毛,否则轻易不会落毛。 而元婴境大妖的鸟毛,对于很多人来说也是极为珍贵的材料。张宁稍稍蹙眉,没有去捡。 虽然有点想赚点钱,但也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逃跑的不仅是这头老鹰,还有一阵风鬼鬼祟祟的吹走了。三头看起来很平常的水族小妖,也溜之大吉了。 这些人都睁眼看着的,一听到那鹰王的声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久之前,楚江王在天元国内击杀了坐山虎啊。 不溜之大吉,难道是等死吗? 贪楚江王的神刀,我他妈的脑子是被驴踢了。 得分开走,能逃一个是一个。不过对方可是楚江王啊,我们能逃走吗?若是能逃走,我一定把手剁了,再也不打劫了。 这帮人心里边祈祷,楚江王不要来追我,去追他们。 张宁不置可否,只要距离他不是太近,他是追不上这帮人的。毕竟他只是空有法力,没有神通。 坐山虎。 青龙王。 这两尊大妖只是太蠢了而已。 张宁抬头看向云层,老龙王躲藏的地方。笑道:“龙王还不下来?” 空中的老龙王一阵纠结,刚才老龙王也想跑来着。这虽然这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也没有对神教不利过。 但是张宁轻而易举的将青龙王,魂魄与肉身分离。那一瞬间,老龙王仿佛是炸毛的猫一般,鳞片竖起,打算落荒而逃。 太可怕了。 好歹老龙王定力不错,又念起自家似乎与这位楚江王交情不错的样子。便忍住没有跑。 此刻闻得张宁召唤,老龙王却又是一阵小心翼翼。扭捏了一下,才化作了黑衣人落在了张宁的面前。 “墨生见过楚江王。”老龙王对着张宁拱手行礼,客气了十万倍。 “老龙王客气。我与黑玉兄妹相称,之前如何来,之后也如何来吧。”张宁笑着摇头说道。 虽说张宁已经是神教的一尊大神,仅次于阎君的楚江王。但他实际年龄却是极小,又与墨黑玉兄妹相称。 可不能坏了规矩。 “小女怎有资格与楚江王兄妹相称????”老龙王脱口而出,随即又殷勤道:“不若这样。楚江王在阳间行走,似乎颇有不便。小女能腾云驾雾,可否有幸在楚江王的坐下,做个脚力?” 老龙王很是期待。 张宁闻言惊愕,这头老龙真的崩塌了,傲娇,霸气,义薄云天呢????? 老龙王见张宁表情,老脸一红,有些灿灿。但还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张宁,着实是这诱惑是实在太大了。 诸天乃是十分庞大的世界,老龙王虽然在风月世界号称龙王,其实只是一头黑蛟而已。 龙属蛟。 别说是他这样的龙属蛟了,便是真正的神龙,也并非超然。墨黑玉放在诸天,也只是一头小妖而已。 而眼前这尊才是真正的大神。自古以来,神教有四大将,诸判官代阎君处理琐碎事情。新出来一位楚江王,还在这些顶级强者之上,简直闻所未闻。 在老龙王的心中,张宁便是仅次于佛陀,道祖,魔天大圣的存在,乃是一条粗的不能再粗的金大腿。 这么想的不仅是老龙王,还有一头捷足先登的牛。 对于老龙王来说,若实在是拉不下脸,他都愿意做张宁的坐骑呢。 机缘啊。 机缘。 不管是人,妖,魔,佛,张宁这样的存在都是机缘,都是仙缘。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想要寻找楚江王的下落了。 让自家女儿给楚江王做坐骑,乃是大赚。 第二百八十章 大梦三万年 老龙王已经失态了,但是张宁却没有。 楚江王这个身份虽然用的不错,带来了许多便利。但其实张宁不是太在意的,他是阳间的张宁,而不是阴司神教的楚江王。 张宁挺喜欢墨黑玉的,既然叫了一声老龙王,以叔伯之礼对待,便不会改变。 “老龙王却是胡言乱语了,我当黑玉乃是妹妹,怎么能当她是脚力呢?”张宁很认真的摇摇头。 “是我失态了。”老龙王闻言冷静下来,尴尬一笑道。 却实在是机缘难得,一时糊涂了。对方是楚江王,真的是天大的机缘啊。但换个角度思考一下。 以楚江王的身份,既然认了墨黑玉做妹妹,那便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何以不做妹妹,而去做坐骑呢? 这不是舍本逐末,这不是糊涂是什么? 老龙王的心中那是极为感叹的,心想:“不愧是我最优秀的女儿,不管是天资,还是运气都在我之上。坐在家中却去了一趟真魔界,然后与楚江王称兄道妹,当真是天大的福分。老夫我都有点妒忌了。要是我当年有这样的际遇,怕早就化作真龙而去了吧。还做什么永宁江龙王?” 老龙王想通了,便也不再提起此事。但也不敢真将自己当做张宁的长辈,束手而立,颇为恭谨。 张宁见此也知道,怕是回不去了。只各自做各自的吧。老龙王当我是楚江王,我仍是当他是叔伯一辈便是了。 “阳间纷扰,若是世人知道我的身份,必然永无宁日。还请老龙王为我保密,便是连黑玉,也不要透露。”张宁随即拱手说道。 却并非是怕惹来祸事,而怕遇到哪些成天找寻机缘的修行人,或是大妖。 这便人阳间纷扰啊。 “好。”老龙王一口答应了。 随即则是尴尬起来,毕竟是有些生分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片刻,老龙王才注意到张宁面前的青龙王魂魄,找了这个由头,询问道:“听刚才楚江王所言,是打算擒拿了青龙的肉身去换钱吗?” 其实老龙王是想说,差钱呀?跟我说呀,我倾家荡产,也要搜罗宝贝,献给您啊。但老龙王仔细琢磨,话不能这么说啊。 这不是显得堂堂楚江王还差钱不成? “是啊。我家中有家眷弟子嗷嗷待哺。没甚赚钱的本事,只能弄些不长眼的龙啊,虎的去卖。”张宁点了点头,随即看了一眼老龙王,认真道:“老龙王与青龙同为龙属,我将青龙拿去卖,这不会犯忌讳吧?若老龙王为难,我便将他打杀算了。” 老龙王连忙摆手,将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说道:“天下龙种多如牛毛,这江河大海水族,没准一条普通的鲤鱼身上都有龙血。大家都是各过个的,楚江王不管是打杀了青龙,还是拿去换钱,都是楚江王的自由。” 说到这里,老龙王便帮忙动手说道:“楚江王以神教的勾魂锁链抽出了青龙的魂魄,肉身保存完好,这具肉身在这风月世界便是无价之宝。但这魂魄,也是不差。我帮楚江王抹去青龙的魂魄意识,楚江王便可以拿去换钱了。” “墨生,你敢!!!!”青龙闻言极力挣扎,却挣脱不开。老龙王动手将青龙的意识抹杀,这魂魄便呆滞了下来。张宁低头看了一眼,便将魂魄也放入了万宝帆内。 随即又是一阵攀谈,却是又一次冷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张宁没什么好说的,老龙王更不敢乱说话。 张宁想了想,说道:“老龙王,刚才逃走的几个,应该有这海中龙王吧?你想办法告诉他们,不要胡乱泄露我的身份,我便可既往不咎。顺便帮我找寻一下我的牛,大海茫茫,却是不知道去哪里找。” “是。”老龙王当即答应,连忙化作百丈长的独角黑蛟,却是先去找那三头老龙王,调动水族寻找牛二的踪影,随后才通知了虎王,鹰王,让他们不要泄露张宁的身份。 张宁倒也真不打算找那几个麻烦,费劲。 跑了,便跑了。 老龙王办事十分妥当,而那三头老龙闻得楚江王有令,不敢怠慢,发动人脉,调动水族寻找张宁的蠢牛。 三天后,张宁在一处岛屿上找到了牛二。 这是一处群岛,群岛相去不远,呈半月形,岛上有植被,海滩上有许多椰子树,密林中有山羊在活动。 张宁见到自家懒牛正四蹄叉开,大字形的趴着,在太阳底下懒洋洋的。时不时的发出一声鼻息,甩甩尾巴。 张宁见此气乐了,这头蠢牛说是寻找大河修炼天水真法。却原来躲在这里晒太阳发呆。枉我生出担心,一路走来,发生了好些事情。 张宁驾驭万宝帆从空中落下,落在了牛二的面前。牛二听见动静,勉强睁开眼睛,见到张宁,惊喜道:“主人!!!!” “主人,主人。快带俺回去啊。俺走不动了。”牛二在地上一滚,化作了牛角大胸美少女,脖子上铃铛,腰间挂着乾坤袋。然后奋力一扑,扑向了张宁。 “这是怎么了?”张宁这才知道牛二似乎不是胡闹,而似乎是力尽,不由蹙眉道。 “主人知道的。俺身上有真龙之血,又有牛神之血。俺明明出身高贵(山贼),却因为血脉冲突,没有个传承。得了那妖龙的天水真法,俺便兴冲冲腾云驾雾往永宁江而去。但永宁江上有许多水族,俺便有些忌讳。顺江向东,来到海上。然后苦练天水真法,有些成就。便吃了妖龙给的真龙之血,结果体内的龙血与牛血开始打架,东墙压不倒西墙,西墙也压不倒东墙,俺好难受,没有力气。” 牛二吐着粉嫩的舌头,半死不活道。 张宁闻言更是蹙眉不已,这头牛真的是来历非凡,父母绝非等闲之辈。牛二自称是父母已经死亡,但张宁怀疑牛二的父母可能没死。 那样强大的存在,真的那么容易死? 反正张宁很怀疑。 但不管怎么样,这对父母都不是负责任的父母。将女儿丢在小世界内,自生自灭。又没有留下个传承。 想要吞服一下真龙之血,纯化一下体内龙血,却引得牛血激烈的冲突。我家这牛,着实也是有些可怜的。 “那便不要吃那什么真龙之血了。我有空给你搜罗一些妖族法门,你非是等闲。没有传承,便集百家之长,自创适合自己的法门便是了。” 张宁爱怜的摸了摸牛二的脑袋,说道。 “主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俺又不是主人你,天资聪明。俺蠢笨如牛,哪有什么能耐自创法门。”牛二闻言翻翻白眼,囔囔道。 “啪”张宁食指紧扣,笑着弹了弹牛二的脑门,牛二捂住脑门啊哟叫了一声,委屈巴巴的。 张宁抱起牛二坐上了万宝帆,一边驾驭万宝帆回去锁龙村,一边对牛二说道:“等有机会,我便为你创一个法门。” “真哒?!”牛二惊喜道。她可是知道张宁的聪明有多恐怖,更知道张宁乃是神教的楚江王,他应下此事,便肯定是十拿九稳的。 “当然是真的。”张宁笑道。牛二连忙抱住张宁的腰,使劲蹭蹭张宁,开心的起飞,眯着眼睛道:“主人真好。” 不知道龙是不是都喜欢蹭人,墨黑玉也有这个毛病。 张宁心想。 一路向西,终究回到了锁龙村。这一座白云庵旁边,村中多信佛,村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看似平常,却锁着一头妖龙的村庄。 张宁并不想太过惊世骇俗,便操纵万宝帆在极偏僻的地方落下。然后让牛二化作了神牛,二人用脚赶路,回到了村庄中。 此去已经数月,冬季降临。村庄外的田野,庄稼已经收取,十分荒凉。村庄中村民闲暇无事,便多在打伏虎拳。 张宁因为伏虎拳打的极好,所以在村庄内极有人气。出门数月未归,村民们颇为担心,见得张宁牵着牛回来,纷纷露出喜色,上来招呼。张宁一一回礼,然后才回到了自家临时下榻的小院。 推门进去,院子内树叶层层叠叠,已经多日没人打扫了。而张紫衫,李家小妹的房间,房门紧闭,张宁只听见绵长的呼吸声。 张宁笑了笑,从万宝帆中取出了扫帚,先打扫出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牛二便迫不及待的趴在干净的地方,呼呼大睡了。 然后张宁将小院打扫干净,将树叶堆积在一起,催动真元,指端便催动出了一点真火,点燃了落叶。 灵胎境内,真元的运用与江湖人相差不大,所以招式打斗也只是更加华丽而已。但是真元毕竟与真气不同,张宁看过不少法门,生火不难。 点火之后,张宁又往树叶吹了一口气,火势大涨,将落叶全部烧了个干净。如此之后,张宁才拍拍手来到了主卧房外,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卧房内已经落了一层灰,张宁轻轻摸了摸灰尘,琢磨李家小妹闭关可能有一个多月了。 张宁见她修炼的勤奋,便也没有打搅她,而是也来到了床上,与李家小妹一起并排盘坐下来,运行真元。 过了五天,李家小妹醒来,张宁也睁开了眼睛。 “张哥哥,你回来了。”李家小妹惊喜不已,抱着张宁在张宁的脸上吧唧一声,美滋滋的亲了一口。 “牛二也回来了。”李家小妹随即便感觉到牛二也回来了,连忙推门出去,抱着牛二乐呵了一下,但牛二还是乏力,没怎么理会李家小妹。 李家小妹有些疑惑,便回房问张宁道:“张宁哥哥,牛二好像不太对劲。” “嗯。”张宁点了点头,将牛二的情况大概告诉了李家小妹。李家小妹露出心疼之色,说道:“牛二也是难。” 却是张家的人相亲相爱,不管是妻子,丈夫,弟子,还是坐骑,都十分融洽。李家小妹与牛二可是很要好的。 张宁闻言笑道:“牛二天赋异禀,又有我照拂。可放下心,不必为她担心。” 张宁很自信。 李家小妹也很相信张宁,闻言嗯了一声,露出开心之色。夫妻二人又说道了一二,张宁才从万宝帆中,取出了老龙王给的瓶子,递给了李家小妹,并将此事大略说了一下。 “大哥。”李家小妹闻言咬着嘴唇,眼眶微红,心里头很感动的。 虽说李元霸某些方面确实是混蛋,但是身上的优点也是极吐出的。而这丹药,其实是大哥与丈夫合力给弄来的。 李家小妹当然也没忘记张宁,又吧唧一口,在张宁的脸上涂了口水。随即,张宁让李家小妹,将丹药吞服。 李家小妹点了点头,从瓶子中取出了一颗龙眼大小,通体雪白,香气冲天的丹药,吞服了下去。 纯阳之花本是极为霸道的,老龙王感念张宁的救女之恩,花费了许多药材,帮忙中和药性。 正如老龙王所说,这颗丹药吃下去之后,便可以极大的改变李家小妹的天资,增强体魄,魂魄。 百利无一害。 这对于张宁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张家一家子,便是李家小妹资质最差。牛二,张紫衫各自天赋异禀,柳秀秀可是有菩萨庇佑的。 张宁自己更不需要说了。 李家小妹能跟上,自然是极好的。 这颗丹药非同小可,李家小妹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消化了药力。醒来之后,肌肤上现出了少许的黑色污垢,这是体内的杂志被排出的缘故。 “啊呀。”李家小妹惊叫一声,连忙打水洗漱了一番,又是白白净净美美丽丽的美少女。 然后李家小妹打扫了一下卧房,便又与张宁一起闭关修炼。如今他们已经可以食气辟谷。 也没有别的事情,便以修炼为主。 而事实上,这才是修行者的常态。大梦三万年,醒来便已经是神仙中人了。 又过了一月,张宁惊醒了。或者说,方圆许多地方的村庄内的人都惊醒了。这是一个漆黑的夜色。 “嗷!!!”一声龙吟响起。 那锁龙井中的妖龙,出了问题。 第二百八十一章 由佛入魔 漆黑的黑夜,半分光亮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锁龙村内,村民都已经入睡,除了偶尔有人起夜,又引起一阵犬吠。 比较寂静。 家住村东的李少年,便是起夜的人。李少年虽然名叫少年,但是年过八十,真气修为又是极弱,这人一老,自然是年老体衰,兼肾虚。 李少年起夜去茅房内上厕所,天寒地冻,不由冷的哆嗦。李少年有些后悔,低声说道:“踏入天境,便可活二百岁。我少年时调皮捣蛋,真气一直没到达天境。如今八十岁就已经哆哆嗦嗦了。再过几年便要死了。早知道少年时候多努力修炼伏虎拳啊。哎。” 李少年哀叹连连,上了茅房解开裤子,放了水后又抖了一抖。年老之后不仅经常起夜,而且尿不尽了。 “等有空去买个夜壶吧。”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李少年打了一个哆嗦,心想。便在李少年走出茅房之后,便听见空中响起了一声龙吟。 “嗷!!!!!” 这一声龙吟,当真高亢。 李少年吓的一哆嗦,膝盖一软坐在了地上。然后李少年,便是奇怪道:“这头妖龙,怎么又就叫了。” 最近这头妖龙叫了两次,一次是在牛二与妖龙说话的时候,这是第二次。因为佛法镇压,妖龙虽然发出龙吟,但却没有龙威散发出来。 因而对于村民来说没有大碍。 这普通村民当然听不出来,这头蛟龙上一次叫与这一次叫有极大不同。 上一次妖龙与牛二谈话,强行提升妖元冲破禁制,送给了牛二一点真龙之血。龙吟浩大,充满威严。 这一次的龙吟,却带上了许多的痛苦。仿佛此刻妖龙真受到了极大的刑罚。 不管如何,这一声龙吟,使得锁龙村还有周边的村庄村民都是惊醒,然后家家户户点灯出来探查情况。 当然也包括张宁。 而且张宁是听出了这一声龙吟不同的人之一。卧房内,张宁与李家小妹并排盘坐在床上,夫妻二人同修长生之道。 也同时惊醒,李家小妹面色一变,蹙眉道:“这龙叫的不对。” “不要出来,我去看看。”张宁也是蹙眉,然后对李家小妹说道。并出了卧房,这时候张紫衫也出来了,牛二疑惑站起道:“主人,这头龙叫的不对啊。” 张宁仍然对二人说了一声,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张宁便走出了宅邸,往那锁龙井而去。 一路上,许多村民都起来了,但却没有轻举妄动,立在家中等候。 张宁到达了锁龙井之后,便见到了村长李德祖,李纯念父子,以及白云庵的智上师傅,张宁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这位智上师傅了,只见其人仍然如从前,剑眉锋锐,非常威仪。 “张公子。”李德祖,李纯念父子见到张宁,皆是躬身行礼。智上师傅看了一眼张宁,却又回过头看向锁龙井,剑眉锁起。 张宁也稍稍皱眉,只见这锁龙井已经大变了模样。锁龙井上本有一座小庙镇压,庙上有一张字帖,写着“佛”字。 佛光溢出。 每当妖龙作乱的时候,佛光便镇压了妖龙。但此刻小庙却散发出魔气,这魔气如此邪恶,望之便起了鸡皮疙瘩,仿佛是世间最邪,触目惊心。 而那小庙上的字帖,仍是黄色,但是上边的“佛”字,变成了黑色,同样是邪恶。 “难道是这位镇压了妖龙的佛门高僧,入魔了不成?”张宁心中有些眉目,因而蹙眉不已。 根据张宁对佛法的了解,所谓金刚,罗汉修炼佛元,行斗战之事,讲究的是毅力,勤勉,加上一些天资,便可以修炼有成。 佛法不同,佛法乃是修心。修的是信念,修的是心灵的力量。这最是容易出问题,若信念一如既往,自然无碍。 若有朝一日,信念倾覆颠倒呢? 正所谓修佛千年,而一朝入魔,可惜,可叹。 而今那位高僧留下的字帖禁制,忽然成了这副模样。张宁觉得,那高僧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阿弥陀佛。德祖,带所有村民都离开这里。至少退出五百里。”智上师傅眼见魔气愈发浓郁,而佛气渐渐消沉,也知道凶多吉少,便叹了一声,双手合十,对李德祖父子说道。 “主持,这般凶险?”李德祖父子皆是大吃一惊,李德祖问道。 “很凶险。若那妖龙出世,便可能化作魔龙。嗜杀成性。龙战于野,我倒是能对付他,但恐怕是顾不上你们了。” 智上师傅叹道。 “好。”李德祖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应了一声。而后,他们父子便开始叫醒村民,开始撤走。 而智上师傅又想办法通知了附近的朝廷,让朝廷迁徙走方圆五百里内的所有百姓。又请了附近的两位城隍帮手。 不过这两位城隍的态度不太好。 一位叫寿县城隍,一位叫明县城隍,二人都是一身城隍官服。 寿县城隍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留着长须,十分英俊白皙,身形修长,看着似是一位好脾气的。 明县城隍也是三十出头的模样,肥头大耳,脸上的肉巍巍颤颤。 二人看相貌都不是严苛的人,但此刻却是怒极。 寿县城隍刚来到锁龙井,便对智上师傅说道:“智上,你们佛门能不能改一改这喜欢度化妖孽的脾气?遇到恶妖或打杀,或不管。将这恶妖镇压在此地,本就对附近民众有威胁。这一次更离谱,那出手的高僧,竟然入魔了。弄到最后,还是靠我们收尾。” 言辞刚厉,显然是对佛门这脾气早就积怨已深。 智上师傅本是个威严的人,闻言却只能尴尬一笑,正想开口。那明县城隍也来了,他巍巍颤颤的落下,脸上的肥肉抖了三抖,十分滑稽。但声音却是一般严厉,说道:“没错。事情弄到最后,都是我们收尾。你们这帮光头,是该改改风格了。不要随便往人群密集的地方塞大妖。尤其是如这头妖龙一般的存在。” “阿弥陀佛,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二位城隍且息怒,降服了这头妖龙再说。”智上师傅无言以对,只得宣了一声佛号,如此说道。 “哼。”寿县城隍,明县城隍齐齐冷哼了一声。而后,他们二人继续看望小庙,只见魔气纵横,而龙吟不绝。 佛光愈发暗淡。 “这高僧怕是没救了,入魔只是时间问题。”寿县城隍冷笑道。 “阿弥陀佛,恐怕一个时辰之内,便会出问题了。”智上师傅说道。 “里头的妖龙会怎么样?”明县城隍却问道。 “大概会化作魔龙。”智上师傅说道。 “那我们能不能将这小庙破开,不让小庙内的妖龙化作魔龙?”明县城隍蹙眉问道,满脸肥肉不由又是巍巍颤颤。 “极难,以我们的实力极难在一个时辰内攻破这座小庙。”智上师傅摇头说道。 “那出手的高僧有这么厉害?那他入魔之后,岂不是在风月世界所向无敌?”明县城隍略有些不信,狐疑道。 “真有这么厉害。否则如何能降服这座妖龙,且镇压数百年?”智上师傅肯定的点了点头。 寿县城隍,明县城隍都是眉头紧蹙,神教除了坐镇阴司之外,也有铲除妖孽的职责,那高僧如此厉害却入魔了,那乐子大了。 这三人交谈不休,直到许久之后,智上师傅才想起了立在附近的张宁。智上师傅看到张宁,便觉得脑壳疼。 自家白云庵最优秀的弟子,未来可能成为女菩萨的弟子。竟然是此人的妻子,真的是让她咬牙切齿。 但智上师傅仍是佛门慈悲人,没想过要对张宁如何。于是蹙眉说道:“张施主,你且带上家眷去白云庵吧。白云庵内有阵法庇佑,可保平安。” 寿县城隍,明县城隍也才注意到张宁,讶异抬头看去,随即露出了震惊之色。 却是认出了张宁了。 刚才没注意,现在认出了。 阎君让张宁做了楚江王,但却从没有公开张宁的相貌。所以张宁入得阴司,却是先显露出神道金册,表明身份。 但是张宁到达了风月世界,并在那一次露面之后。风月世界内的阴司城隍,土地之间,便流传出了张宁的画像。 这寿县城隍,明县城隍刚才肺都气炸了,与智商师傅理论,却是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张宁,此刻才知是我神教的楚江王。 既是震惊,又是呼出了一口气。 心想。“有我楚江王在此,这妖龙还能翻天不成?”这二人刚想上前来见礼,张宁看了一眼二人,二人觉得有异便肃立不动。 “好。”张宁然后对智上师傅说了这一声,而后便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家宅邸,带上了李家小妹,牛二,张紫衫一起往白云庵而去。 却说寿县城隍,明县城隍都挺机灵,被张宁看了一眼,便发现有异样。又张宁贵为楚江王,却从不在人间显圣,十分低调,他们便醒悟了。 但是张宁离去之后,他们便不由好奇。这我们阴司神教的楚江王为什么会在这里?真是奇怪啊,奇怪。 “智上师傅,这人是谁?”明县城隍仍是巍巍颤颤,似好奇一般的问道。 寿县城隍也竖起了耳朵。 神教的规矩,风格。这二位城隍品性都不差,倒也不是打算巴结张宁,只是真的好奇而已。 “此人叫张宁,与我白云庵有些渊源。”智上师傅只如此说道,却是不愿意多说。毕竟她认为柳秀秀未来注定是一尊女菩萨,如何能介绍她的丈夫? 明县城隍,寿县城隍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没有再追问。另一方面,张宁带上了李家小妹,张紫衫,牛二一起往白云庵而去。 此刻锁龙村已经空无一人了,这座村庄内的村民再差都是有真气的,行动极快。 “主人,那头龙发生了什么?”牛二平常话就比较多,此刻便忍不住好奇道。 李家小妹也是竖起了耳朵,只有张紫衫仍然冷淡,她对于很多事情都不在乎,近乎冰心。 张宁便将事情经过大略说了一番,包括智上师傅与城隍的对话,以及自己的猜测。牛二闻言喔了一声。 而李家小妹则是震惊道:“佛门高僧,还会入魔?” “道家便有道心坚固的说辞。佛法修行更是凶险,怎么就不能入魔?人间诱惑众多,一念之差,便是万劫不复。”张宁叹道。 “哎。” 李家小妹叹了一声。 说话间一行人便到大了白云庵外,此刻白云庵的大阵已经开启了,通体佛光,金光闪闪。 佛家不擅长阵法,但也不是绝对。 有些佛门寺庙,有时候也会请道家高手帮忙布阵。但主要手段,都是佛家手段。比如以舍利子为阵眼。 张宁带着全家来投奔,立在门前双手合十,叫了一声。“阿弥陀佛。”白云庵内的尼姑们见是张宁,便打开了大阵,让张宁一行人进入了白云庵。 诸位女尼都没有露面,只有柳秀秀一脸喜色的来迎接。 “张哥哥。”柳秀秀一袭僧衣飘飘,却满头青丝,模样虽不出众,但却十分秀气温柔,穿上僧衣,好看。 见到张宁惊喜一叫,然后便如乳燕投怀一般,扑入了张宁的怀中。 张宁给了柳秀秀一个摸头杀,真是很久没见小丫头了。小丫头目前还是个普通人,没有佛元。 应该还在读佛经之中。 “咳。玄静,带着张施主等人前往客房居住。”白云庵的女尼虽然没有露面,但却不代表她们看不见。见这对鸳鸯在白云庵内搂搂抱抱,而且仿佛要天长地久一般一直抱着,便忍无可忍,出言说道。 柳秀秀脸皮薄,不由脸蛋一红,忙从张宁的怀中挣脱,稍稍整理一下衣衫,便对张宁说道:“张宁哥哥随我来。” 随即柳秀秀便带着张宁一起,往客房而去。柳秀秀假公济私,给了李家小妹,张紫衫一间房子。 牛二趴在门前打盹,然后她与张宁一间客房。入得房间,柳秀秀便拉着张宁的手来到床铺前。 脱下鞋子上床,扑到在张宁的怀中,述说相思之苦。 却是一边学习佛经,一边想念丈夫。 当真是修什么佛,念什么经。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刀魔斩! 锁龙村内,方圆五百里范围内应该是没有人了。 小庙前,智上师傅立在左侧,右侧是寿县城隍,明县城隍。智上师傅脸色凝重,而二位城隍既然见到了张宁,自然是十分轻松。 正所谓天掉下来,尚有高个子的顶着。再则,这天也掉不下来呀。 不管这三人如何心情,这变化还在继续。 小庙内有一口井,井口四四方方,每一面都是一块白色的石板,石板上刻着一个“佛”字。 这些字,本应该是金色的,如今却化作了黑色,漆黑如墨,又邪恶非常。井的东南西北有一根铁柱,铁柱连接着四条巨大的锁链,锁链深入井中。 说是铁柱,其实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的。本也应该是金色灿烂,而今也是邪恶非常。 “嗷嗷嗷!!!!”井中的妖龙发出了一声声凄厉的怒吼,仿佛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或者说是正在受刑。 引得四根粗大的锁链,如龙乱舞,井中的水也开始沸腾。 这本是为困住妖龙脱困的布局,那位佛门高僧十分厉害,佛元生生不息的产生,镇压这井中的恶龙。 而如今佛元化作魔元,那背后的高僧已经入魔。佛家只想度化,而邪魔便是胡作非为。魔元倒灌而入,意图将这头妖龙化作魔龙。 待这魔龙出世,必然是一头嗜杀成性的邪魔。 而这个过程,极为痛苦。因为这是生生的扭曲。 “嗷嗷嗷!!!!”神龙本就天地钟爱之物种,虽然龙属蛟,只是血脉稀薄的后代,但仍然具有强大的能力。 妖龙发出来了一声声痛苦的龙吟,天空中的乌云更加厚实了,天地愈发的漆黑一片,风起,雨落。 狂风袭击了锁龙村,狂雨似不要钱一般落下。二位城隍虽然是人形,但其实都是魂体,衣袖不动。 智上师傅没有以佛元镇压,所以僧袍翻飞。 “阿弥陀佛。”智上师傅闻得井中妖龙痛苦的声音,脸上不由露出了怜悯之色,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尽管井中的妖龙,曾经为恶一方,善吞人性命,才被高僧捉住镇压在此地。但是这样的痛苦,未免太过沉重了。 “妇人之仁。”明县城隍巍巍颤颤,冷笑了一声,颇不以为然。 寿县城隍沉默不语,但看其表情显然也是不以为然的。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妖龙终于脱困了。或者说,那禁制自动放出了妖龙。改造已成,魔龙出世。 何必囚禁之? “哗哗哗!!!!”只见那座小庙倒塌了,力量却凝聚在了庙顶的黑色“佛”字字帖上,字帖飞起,在空中盘旋,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魔气。 “嗷”一声龙吟响起,这一声龙吟已经没有半分的痛苦,也没有半分的感情,只有杀尽生灵的狂暴,怨恨。 那锁龙井崩裂,四条锁链寸寸断裂。而魔龙从井中飞出,先是三尺长的小龙,而后化作了百丈长的大龙。 当然,说是龙还是有些过份了。这是一头蛟龙,本是海中的一头无角青蛟,如今化作了一头独角黑蛟。 浑身漆黑如墨,邪魔之气沸腾,头生独角,却银亮如霜雪,散发着莹莹之光。那一双眸子是血色,仿佛两盏大灯笼。 眸子中尽是嗜血残虐之色。 “呼!!”这魔龙一言不发,张口便对眼前的智上师傅,寿县城隍,明县城隍吐出了一道魔息。 这一道魔息蕴含着狂风的力量,狂风化作了锋利的刀片。邪魔的力量,吞噬生灵,所过之处草木枯萎。 但更厉害的则是魔息本身的威力。 “轰!!!”只见一道黑光闪现,继而轰在了大地上。顿时大地如同被流星冲撞了一般,当场崩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坑。 锁龙村,当即不存。 但是智上师傅,寿县城隍,明县城隍却是没有大碍。魔龙虽然理智不存,但战斗本能还在。 当即腾空而起,打算灭杀这三人。但便在这时,魔龙的四周从凭空出现了八把飞剑,每一把飞剑都是无比巨大,通体漆黑,散发着汹涌澎湃的阴气。 “你以为我们等了一个时辰,都是在看风景吗?”巍巍颤颤的明县城隍冷笑了一声,双手掐诀,那八把阴司神剑,迅速的缩小,化作了八道流光,袭击向了魔龙。 流光一闪而逝,却锋利无匹。 阴司的力量,本就代表着死亡。邪魔确实厉害,阴气所过之处,同样是百物凋零。神剑锋利,无坚不摧。 “嗷嗷嗷!!!”眨眼间魔龙的身上便多出了许多伤口,密集的鳞片被割裂,流出了猩红的鲜血。魔龙发出了一声声充满了痛苦的龙吟,却也同时越发狂暴,残虐了。 “哼。”明县城隍冷笑一声。便在这时,变故又生。那在空中飞舞的“佛”字字帖忽然消失了,忽然出现在了魔龙独角上。 字帖落下,魔气更增。铺天盖地的魔气,形成了一个圆球。目力所及,尽是黑色。那在空中击杀魔龙的八把阴司神剑,顿时速度大缓,仿佛逆水一般。 威力骤减了。 “上!!!!”寿县城隍从自己的胸口取出了一把长鞭,这长鞭通体漆黑,满是倒刺。只见这位城隍爷的身躯忽然一阵扭曲,然后便出现在了邪魔之气之间,手中的长鞭阴气缠绕,充满了死亡。 “啪!!!”寿县城隍甩动手臂,驱动长鞭击在魔龙的身上,顿时鳞片剥落,而伤口出现,浓郁的死亡,让魔龙的伤口难以愈合。 “阿弥陀佛!”智上师傅宣了一声佛号,然后整个人化作了巨大的金人,佛光冲天,那般酷烈。 智上师傅一手捏住了同样巨大化的佛珠,一只手臂笔直向前,成竖掌。 “嗖嗖嗖!!!!”手中的佛珠忽然断裂,化作了一粒粒的佛光,袭击向了魔龙。噗嗤,噗嗤。 佛门的力量,乃是邪魔的克星。这一粒粒佛珠威力本就极大,打的魔龙皮开肉绽,身躯仿佛是蛇一般疯狂扭动,那佛光更是削减了魔龙的力量。 “降龙!”智上师傅方脸威严,舌绽雷音,足下一踏,便跃向了魔龙,双手怀抱住魔龙,疯狂的摔向了地面。 “嗷!!!!”大地上尘土飞扬,又多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魔龙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吼叫,龙躯仍然乱舞,四肢爪子试图去攻击智上师傅。 但是智上师傅的护体佛光十分强大,仿佛是最坚硬的铠甲,只听见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却不能破防。 而二位城隍,一人手持死亡之鞭,一人驱动八把阴司神剑,对魔龙造成了持续的输出伤害。 事到如今,三人心中便是抵定了。明县城隍看向那将魔龙死死压在地上的智上师傅,心下不由感叹。 佛门的金刚罗汉,果然是强大的肉盾。 遇到任何的事情,有这帮盾牌帮忙,都是极好的。就是这帮人有时候会妇人之仁,又乱搞事情。 “嗷嗷嗷!!!!!!!!”便在事情笃定的时候的,变故又生。只见倒在地上的魔龙独角上的字帖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化作了一团墨汁,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融入了魔龙的身体内。 “咚!!!”一声仿佛是战鼓一般的心跳声响起,紧接着魔龙的身躯膨胀到了二百丈。 “呼!!!!”魔龙张开口,朝着智上师傅喷出了一口魔息,这一次的魔息威力何止大增一倍。 “嗯!!”智上师傅左肩的护体佛光被击碎,巨大的力量直冲而入,撕裂了智上师傅的僧衣,血肉,露出了白花花的骨骼。 智上师傅闷哼了一声,不得不缩小了身躯。 “嗷嗷嗷!!!!”魔龙立刻脱困,愈发残暴,愈发狂暴,龙头旋转,魔息不断喷出,朝着四面八方喷出。 “轰轰轰!!!!!”黑色的光线射出,发出了轰轰轰之声,所过之处草木不存,山林不在。 天空乌云中落下了无数道雷霆,笼罩向大地,激起了一片的碎石,尘土。这一刻,此地仿佛化作了炼狱。 明县城隍,寿县城隍也不得不收起了各自的法宝,兵器,四处躲避雷霆与魔息。智上师傅也是如此。不久后,雷霆消散,魔息也停止了。而那头魔龙仍飞在空中,双爪在前,双爪在后。 红灯笼一般的双眸,充满了嗜血残暴。 “嗷嗷嗷!!!!”又是一声龙吟,魔龙黑光一闪,便杀向了智上师傅。智上师傅已经受伤,但佛元一转,肩膀上的伤口便已经复原了。散落出去的佛珠回归,又套在了智上师傅的脖子上。 智上师傅面无惧色,临空踏足,双手握拳,一点佛光流逝,沉闷的声响之中,魔龙被击中,皮肉凹陷下去,但竟只是顿了顿,龙威一甩,便击中了智上师傅,智上师傅倒飞出去,落在了地上。 片刻后,她掀开一块岩石,从地上站起,抬头看向魔龙。智上师傅仍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眉头却是蹙起。 智上师傅叹道:“依靠我们的力量,却是杀不了它。” “麻烦二位更多的神教城隍,降服魔龙。” 明县城隍,寿县城隍都是蹙眉不止,他们抬头看了一眼白云庵的方向,希望楚江王能够出手。 因为这里是他们的辖地,若是请别人帮忙,难免落了脸面。但是如果楚江王出手就不一样了。 高个子出手嘛。 智上师傅十分疑惑,为何两位城隍竟然不动?难道此刻,不是应该多找人手,对付这头魔龙的吗? 便在这时,疑惑也解开了。 “一刀魔斩!!!!”一声轻吟,紧接着一道弯月袭来。这一道弯月,弯如弯刀,仿佛天上的残月。 但漆黑如墨,更兼邪恶异常。邪魔的气息,更加强大的邪魔气息。这气息与魔龙的气息相比,仿佛是天上的皓月,与地上的荧光一般的区别。 “哪来的魔头!!!!!”智上师傅表情凝固,身子僵硬,一刹那间竟仿佛是凡人一般,浑身汗毛倒竖,冷彻非常。 漆黑如墨的弯月,擦着智上师傅的身子飞向了魔龙。所过之处,生机绝灭,寸草不生。那明县城隍,寿县城隍便也在弯月的袭击范围之内,顿时头皮发麻,二人一左一右散开,堪堪躲过了这一刀。 魔龙当然也想躲,哪怕是已经被凶残嗜血控制了冷静。在生死面前,也有大恐怖。但是它身躯太过庞大,而弯月如此之快袭来。 不等它反应过来,弯月便如同切开纸张一般,将魔龙切成了两半。魔龙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因为灭绝生气的邪魔之气,刹那间吞噬了魔龙身上的一切,生机,魔气,血肉,终究化作了一团漆黑的魔球,回转而去。 一滴血肉都没有留下,若非是巨大的坑洞,以及地上散落着魔龙的巨大鳞片。仿佛这人间,没有魔龙出现一般。 智上师傅在这一刀面前,也是有大恐怖。她艰难的回过头,顺着那魔球的方向。然后瞳孔收缩,只见那方向乃是白云庵。 白云庵庵堂大殿的屋顶上,张宁一袭白衣,黄色的丝带与发丝飞舞,他的手中提着一把漆黑如墨的魔刀。 那一颗吞噬了一切后形成的魔球,迅速的回到了张宁的身边,并被魔刀吞噬,魔刀上的邪魔之气,更是大增。 “如果杀戮的太多,这把刀只会越来越强。虽说佛元克制邪魔,但反过来,如果邪魔的力量超过佛元数倍,乃至于十倍。便也可以击杀对方。” 张宁将刀刃回转,锋利的刃口对准了自己。右手轻轻的抚摸过刀刃,感觉到了邪魔的力量越来越强。 而这把刀,本是真魔之刀。 张宁极想化去刀上的邪魔之力,但上一次神刀失踪一事,却让张宁不敢轻易的放手这把刀,便是有些为难呢。 四周一片寂静,一时间只有风吹过张宁衣衫发出哗哗的声音。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明县城隍,寿县城隍。 二人虽然也吃惊神教的楚江王,竟然蕴含着这么强大的邪魔之力。但终究是我神教的楚江王,没有疑二。 又因为张宁似乎不打算泄露身份,二人便匆匆对张宁拱手行礼,然后便回去了阴司去了。 至于对这老尼姑,便不打招呼了。都是她惹来的好事。 许久之后,智上师傅才反应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是她!!! 智上师傅脸上仍然残存震惊,便是连两位城隍也看出了那一刀中的邪魔之力是何等的可怕。 更何况她这个佛门女尼了。 佛与邪魔不两立。而此刻张宁手持一柄神刀,魔威如狱。若换成了一位比较偏执的佛门之人,怕是早就忍耐不住要大打出手了。 哪怕必死无疑,也会出手。 但所幸智上师傅并非拘泥不化之辈,她外貌威严,不苟言笑,但却并非是偏执的人。但就算这样,智上师傅还是沉默了片刻,才呼出了一口气,足下一点,便回到了白云庵上。 “阿弥陀佛,张施主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把刀又是什么刀?”智上师傅来到了张宁的面前,以前所未有的郑重态度,弯腰行了一个佛礼,出言问道。 在此之前,在智上师傅的眼中。张宁是一根刺,因为她的徒弟玄静柳秀秀乃是身怀强大舍利子,未来可能是一尊女菩萨。 佛门的女菩萨,岂能有丈夫? 所以智上师傅只觉得张宁面目可憎,但当张宁打了一下伏虎拳,表现出强大的天资的时候,她又是惜才的,赠了张宁一卷“伏虎真经”。 虽说张宁并非佛门子弟,又是娇妻美眷,与佛门无缘。 这位佛门女尼是一位严厉的人,是一位恪守清规戒律的人,同样面对妖魔的时候,会身先士卒,可以忘记死亡的人。 偶尔也有妇人之仁。 守序而又慈悲。 然而今时今日,智上师傅才知道,张宁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人,应该是来历极为广大,深不可测的人。 或许那一位女菩萨,因为某些深沉次的原因,才将舍利留给了玄静吧? 智上师傅如此作想。 人的思维是散发性的,因为张宁的特殊,所以才引得智上师傅浮想联翩,她不知道,那位佛门女尼赐给柳秀秀舍利子,只是因为一时慈悲罢了。 “回智上师傅,我只是长生路上之人。至于这把刀,乃是祖传之刀。师傅不必牵挂,这刀只要在我手中,便不会失控。”张宁将刀插入腰间,双手合十,还了一个佛礼,十分诚恳。 智上师傅看着张宁诚恳的脸颊,感念其真诚,不由释然。随即,智上师傅才想起今日之事,说道:“今日多谢张施主搭救之恩。” “只是举手之劳,智上师傅客气。”张宁笑道。 一女尼,一白衣公子便如此在大殿的屋顶上言语片刻,而后一起落下。这时候,柳秀秀,李家小妹,牛二,张紫衫,以及白云庵的弟子们都在大殿门前的院落内等候。 二人落下之后,张宁并不说话。柳秀秀等白云庵弟子上前对智上师傅见礼,口称“师傅。” 不少女尼都是偷偷打量张宁,却非是儿女情长。虽说张宁确实英俊,一袭白衣,气质极佳。 但人间俊男子多,奇男子少。 张宁手持神刀,施展了一刀魔斩,将那魔龙吞噬,她们也看见了。因而,她们打量的其实是张宁,也是张宁腰间的神刀。 “好可怕的刀。”女尼们心想。 智上师傅先安抚了弟子们,然后请了张宁在庵堂内住下。庵堂本就是对外开放的,大开方便之门,善男信女可以来上香,也可以住宿。 只是张宁与柳秀秀的关系,智上师傅才将张宁打发前往了锁龙村居住。而今知道这是个奇人,棒打鸳鸯的心思,便也小了许多。 再则锁龙村已经毁灭,张宁便只能留在庵堂内住下了。 一夜过去,接下来的几日,白云庵的附近,先是经历了一阵热闹。因为与魔龙大战,方圆数十里范围内,已经面目全非。 朝廷的人姗姗来迟,前来探查。而后确认这地方最近这些年怕是不适合村民居住了,因而另外安排锁龙村等村庄迁徙去别处。 白云庵便成了方圆数十里范围内,孤零零的一处建筑,信众男女来上香的也是极少。但是白云庵并非是普通的凡间庙宇,对此也是无偶所谓的。 张宁与牛二,李家小妹,张紫衫等人便在白云庵内稳住下来,只是智上师傅也交代,不许张宁经常去寻柳秀秀,免得打扰了柳秀秀的佛法修行。 张宁也老老实实的遵命了。 儿女情长当然是不可能放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的。但为了问鼎长生,让柳秀秀好生修行,也是必要的。 平淡了一月时间。 这日骄阳如火,驱散了寒冬,使得人间多了一抹暖意。白云庵虽然没有了信众来上香,却多了清净。 智上师傅头上戴着一顶竹编斗笠,身上穿着僧袍,脚下是僧鞋,背着一个方便铲,做了远足的打扮。 柳秀秀等弟子门人,一起来送行。 而张宁一行人,则各自在房间修炼之中。智上师傅唤了一声道:“玄静,去请张施主。” “是,师傅。”柳秀秀乖巧应了一声,来到张宁的房间,敲了敲门。大门自动打开,张宁随即走了出来,见智上师傅这幅打扮,有些诧异,问道:“智上师傅,这是要远行?” “却是要去西方一行。”智上师傅双手合十,点头说道。随即,又恳切拜托道:“此去不知多久,庵内之事我已经交给了弟子,无需牵挂。只是若遇到什么大事,还请张施主帮衬一二。” “好。”张宁答应下来。 智上师傅对着张宁再次行礼,背着方便铲,大步走出了白云庵,然后腾云驾雾而去。 这佛家的腾云驾雾,与水族的腾云驾雾又是不同。如墨黑玉的腾云驾雾自然是极快,智上师傅的腾云驾雾,速度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佛门的人一般都是脚程不快,所以喜欢强行度化恶妖充作坐骑。 白云庵的女尼们送别了师傅之后,又对张宁行礼,各自散走。只有柳秀秀留了下来,她对张宁说道:“张哥哥,师傅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位镇压了妖龙的高僧,根据传闻那位高僧居住在西方罗刹海,她是打算去打探一下情况。虽说僧人入魔,极难扭转,但是师傅还是放心不下一位高僧,从此沉沦。” “嗯。”张宁这才恍然,伸出手去摸了摸秀秀的小脑袋。柳秀秀大眼睛一转,左右看看没人,便喜滋滋的抱了抱张宁,温存片刻,然后才老老实实的回去观看佛经去了。 张宁含笑驻足片刻,便也回去房间修炼去了。 岁月如梭,春秋冬来,便又是三年。这年春天十分温暖,春暖花开,芬芳扑鼻。但是白云庵的四周数十里范围,仍然是草木不生。 三年前的大战,对大地的破坏实在是太严重了。 这三年平淡无奇,多数都是在修炼。而渐渐的张宁也遇到了一点问题。却是对于张宁来说,法门不需要太高,入门便成。 但是奈何对于张紫衫,李家小妹,牛二不一样。因为张紫衫,李家小妹修炼粗浅的功法,修行进展很不如意。 张宁觉得的应该去外边走动一下,搜罗一些功法,为张紫衫,李家小妹量身定做一套法门,并配合一套斗战之法。 道家高妙,有阵法,法宝,炼器,丹药,符咒等等万般手段。但是张紫衫,李家小妹都似凡间剑客一般,以修行剑修为主。 也就是打架第一名。 牛二的情况也很糟糕,牛血与龙血冲突。 而他们家张宁也是打架第一名。唯一有出息的是柳秀秀,修行佛法,却是未来手段要多一些。 总而言之,张宁觉得自己应该出门走一趟。便在这日,白云庵的玄远师傅,带着柳秀秀一起来找张宁。 玄远师傅是柳秀秀的大师姐,气质与智上师傅相差无几,乃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佛门女尼。 柳秀秀跟在她屁股后头,乖乖的。 张宁闻得敲门声,打开房门请了玄远师傅进来,柳秀秀看了一眼张宁。而后三人一起在蒲团上坐下 “阿弥陀佛。贫尼便直说了。家师前往罗刹海已经三年,却渺无音讯。贫尼十分担心家师,而张施主乃是奇人。贫尼特来请求张施主,帮忙寻找家师的下落。”玄远师傅颇为客气,也是颇为直爽,双手合十说道。 “好。”张宁也很直爽说道。 “多谢张施主。”玄远师傅露出喜色,却是按照智上师傅的实力,本不应该担心的。但是智上师傅去了罗刹海,那地方十分凶险。 而智上师傅的目标又是那我入魔的僧人。此去三年,渺无音讯,白云庵上下十分担心。但是他们没有能力去找智上师傅,去了,反而可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但是张宁就不一样了。这位公子已经用事实证明,他真的很强。 又是俗家弟子柳秀秀的丈夫,值得信赖。所以,玄远便来请求。当然这也是请求,若是张宁不去,也是无法。 如今张宁答应去看看,自然是皆大欢喜。 玄远师傅再三感谢,张宁笑语以对。 却说张宁之所以答应下此事,一则智上师傅人不坏,不仅不坏,还相当之好。二则,智上师傅乃是柳秀秀的师父,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三则,张宁也需要出门一趟,搜寻法门。 事情既然笃定,张宁当日便启程了。因为张紫衫,李家小妹各自还在闭关修炼真元之中,张宁没有多做打搅,而是只对柳秀秀交代几句,便带上了牛二一起,往西方罗刹海而去。 不过张宁在去罗刹海之前,也打算去神都一趟,神都便是天元国的都城。当日张宁答应会去神都做客,拜会李秀空。 这一次恰巧顺路,便去看看。 东天神州十分广大,天元国疆域同样不小。但是天元国的人口却是不多,多数都是集中在平原之上。 聚集在河流平原之上,乃是人族的天性。所以天元国内尚有许多深山老林,这些地方往往有鬼魅横行,多的是魑魅魍魉。 目前天元国皇族的力量还算强大,所以面对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便设置了几条官道,凡走在官道上,便没有大碍。 若是不走官道,那便可能会遇到问题。 这一日,张宁便骑着牛二,腾云驾雾来到了一处广袤的山脉前。这处山脉绵延不知道多少里,哪怕是宽处,也是望不见源头,层层叠叠越过一座山峰还有一座山峰,仿佛是无穷无尽一般。 这是天波山脉,乃是天元国境内少有的险恶之地。其中有五条官道,可以比较安全的通过天波山脉。 普通人都只能乖乖走官道。 张宁当然不是普通人,牛二驾驭云层停在空中。对于龙种来说,腾云驾雾仿佛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主人,这地方好像很危险的样子。”牛二谨慎的看了一眼前方,然后转过头对张宁哞了一声,说道。 “笔直向前便是。”张宁拍了拍牛二的脑袋,平常也没见你这么谨慎啊。 “噢。”牛二噢了一声,便奋力驾驭云层,笔直向前,速度极快。便在不久后,一团粉色烟雾升腾而起,然后袭击向张宁与牛二。 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蠢妖,见这一人一牛修为低微,便想打了当下酒菜。张宁稍稍蹙眉,张口吐出了一道勾魂锁链,直倒黄龙,在一处洞府内勾来了一个魂魄,乃是一头猫妖,魂魄上露出茫然之色。 那粉色烟雾,便也消散了。 张宁问道:“你是什么境界的妖怪?” 这猫妖一阵茫然,他因为天上飞来一顿美餐,没想到眨眼间便成了这般景况。惊醒过来之后,一阵惊骇欲绝。 眼前这男子,看似灵胎境,却能顺手勾来我的魂魄,用的还是神教的勾魂锁链,到底是什么来历? “回禀上官,我乃金丹境小妖。有眼不识泰山。”不等这猫妖求饶,张宁便顺手抹掉了其灵智意识,收起了魂魄,然后让牛二下去,从隐藏的洞府之中,取了猫妖的躯体,储物袋等物。 然后才拍了拍牛二的头,示意牛二继续上路。出门在外,需得银两。 上一次张宁将青龙王魂魄与肉身分离,打算换钱花销。这有一便有二,倒也做的熟练,凡是这天波山脉上的魑魅魍魉,想要对他出手,便顺便打杀了,储存妖魂,完整尸身,去罗刹海换钱。 张宁做的顺溜,收了三个金丹境的大妖。 直到张宁遇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是她!” 第二百八十四章 菩萨 张宁这辈子见到不少奇怪的人,遇到了许多奇怪的事情。但是有一个人,让张宁印象深刻。 也让张宁做出了一些改变。 这是一条蛇,一条白蛇。这条白蛇被镇压在金山寺之下多年,受到佛法熏陶,脱困之后,成了一家书院的女院长。 实际上,她在时刻准备大战。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当黑蛇凶威滔天,打算水漫城池,将大地化作泽国,将有无数人族将化作水鬼,死不瞑目之时。 她舍生忘死的站了出来。 张宁也不得不感慨一声。 “事到临头,我身为人却反而不如蛇焉?”于是一场大战,破开世界,张宁到达了楚江国。 后来白蛇得到了腾蛇之灰,远走诸天。想不到今日却在此相遇,她化作腾蛇了吗? 她还走在佛徒的道路上吗? 神教的势力确实强横,但也绝非是一手遮天的。 就比如坐山虎曾经招惹到了牛头大将追杀,但却先行逃脱,以至于牛头大将找不到他。 甚至有个别强大的存在,甚至不怕牛头大将的化身。 毕竟牛头大将在风月世界,也发挥不出来超乎元婴境的力量。除非像张宁一样,本体在此,可以将力量多分出来几份。 张宁对付那青龙王,便一个人奈何不了,不得已分出三个化身。 所以神教的势力,也有触及不到的地方。一般情况便是,人族多的地方神教的势力越强,反之神教势力便弱。 这座天波山脉中,妖魔鬼怪横行,人迹罕至。天元朝廷与神教联手,也只能保证几条可以安全通过的官道而已。 若是谁敢不走官道,走小路翻山越岭。不是艺高人胆大如张宁,便是只能自求多福。 在张宁发现气息的地方,有一座山洞。在此起彼伏的山峰之中,这座山洞并不出奇,甚至随处可见。 因为天波山脉上,妖物众多。便是灵胎境的小妖,也知道,需得为自己找个舒舒服服的山洞住。 这座山洞高有三四丈,宽七八丈,位于半山腰上。前方十几丈便是悬崖,有一条山溪从山洞旁边流淌而过,化作瀑布落下。 有八个人到达了这座山洞,其中便有白淑晶。 白淑晶仍然是老样子,眉目慈祥,气质佛性,宛如一尊女菩萨。但此刻白淑晶面色苍白,气虚体弱。 虽然没有外伤,但可以肯定必然有其他伤势。而更奇怪的是,白淑晶竟然散发着金丹境的强横气息。 须知道白淑晶与张宁分开,也不过是二三十年的功夫而已。 何以强横至此? 难道是腾蛇之灰,让她获得了腾蛇的力量?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而腾蛇化灰,也可重生。 与白淑晶在一起的有和尚,有玉面公子,有形形色色的人,唯一相同的都是散发着金丹境的强横气息,并且人人带伤。 这一伙人是受伤逃遁,狼狈异常,其中恐怕白淑晶伤的最重。 其中一位红衣女子半抱着白淑晶从空中落下,她看了一眼山洞,对众人说道:“大家都撑不下去了,在这座山洞中休息片刻吧。” “好。”其余人应了一声。然后红衣女子抱着白淑晶进入山洞之中,红衣女子蹙眉不已,因为山洞中到处都是森森白骨,都是野兽的骨头。 红衣女子右手一挥,带起一片火焰,将山洞内的白骨化作灰烬,再将灰烬吹走。取了一张毯子放在地上,扶着白淑晶坐下。 “白姐姐。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红衣女子将白淑晶放下后,又从乾坤袋内取出了一个药瓶,取出一粒丹药给白淑晶服下。 白淑晶很是虚弱,咽下丹药之后,冲着红衣女子点了点头,便开始运起体内的佛元,开始调息。 红衣女子安顿好了白淑晶之后走出了山洞,其余六人都在山洞外盘坐,其中一位道士布了一座阵势。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阵势等同于纸糊而已。因为这一次追杀他们的人物实在是太强悍了,或者说并不是追杀,而是猫戏老鼠罢了。 他们都是散修出身,散修出身的修士不仅战力普遍比大宗门的弟子差,也没有强大的后盾,每一次的进阶,都需要极大的机缘。 散修的路,注定是荆棘之路。 一次冒险中他们偶然认识的,然后相约一起前往罗刹海,那个混乱之地,寻找机缘。 毕竟相比于秩序,混乱才有可能让他们脱颖而出。但在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玉面狐王,这位玉面狐王二话不说,对他们展开了追杀,明明可以一举杀光他们的所有人,却是犹如猫戏老鼠一般,追杀不休。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原因。 只是不停的追杀。 玉面狐王一路追杀他们,将他们赶到了天波山脉,原因不明。 “现在怎么办?”红衣女子来到山洞外,凝重道。 “没有任何办法,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根本不是玉面狐王的对手。这位狐王狡猾,强大,便是在整个风月世界的元婴之中都是有相当名气的。” 一位黑衣汉子苦笑一声说道,他外伤很严重,胸口有一道狭长的伤口,虽然已经结巴止血,但仍然能感觉到其中的可怕。 众人都是沉默。 玉面狐王,乃是整个风月世界中的元婴境之中都是有名气的存在。而他们只是一群金丹,虽然他们之中也有一些奇怪的手段,但是对上这位狐王,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 “你们难道不怀疑吗?玉面狐王虽然喜怒无常,但是他竟然没有理由的追杀我们,并且猫戏老鼠一般的追杀,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好玩吗?” 一位和尚忽然问道,这和尚虽然是个光头,穿着僧衣,但头上没有戒疤,显然是一位野和尚。 但这野和尚体内却也流转着非常纯正的佛家佛元。 “我早就在想这个问题了。尽管玉面狐王喜怒无常,但也不至于这么无聊。要杀要剐,随手而已。何必这么麻烦,追杀我们至此?”那布阵的英俊道士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我怕玉面狐王的目的是驱赶我们到什么地方,前方恐怕有更恐怖的存在在等着我们。” 众人沉默下来,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他们被追杀了许久,也不是没有试图逃走,也试过分散逃走。 但终究还是被玉面狐王的手段汇合在了一起,并一直朝着天波山脉而来。之前大伙儿便觉得不对劲,此刻听了英俊道士的话,便如窗户纸被点破了。 前方肯定有大恐怖等着他们。 “或许前方是一尊恶鬼,一尊受伤的大妖。毕竟我们人族打杀恶妖取内丹,皮肉贩卖。恶妖也吞噬我们人族,增长修为。我们八个人,便有八个内丹,舍利子,加上一身精血。若前方真有大妖受伤,需要疗伤。我们便是一顿美餐。” 有人苦笑一声,说道。 越是分析,似乎越是接近真相。 他们只是一群散修,打算前往罗刹海碰碰运气。路上无缘无故的遭遇了玉面狐王,这尊风月世界内元婴境之中也有极大名气的大妖的追杀,这尊大妖没有给他们痛快,反而猫戏老鼠一般的追杀。 难道是游戏吗? 难道真的是玉面狐王喜怒无常吗? 便是一尊大妖,也没有无聊到这种地步吧?不管是修士,妖魔,时间可都是宝贵的。长生路上,成则寿元无穷,败则成为土灰。 极少有人将时间浪费在游戏之中,而将时间浪费在游戏之中的,便是极恐怖,极强大的存在。 玉面狐王虽然喜怒无常,狡猾,强大,凶恶,但似乎也不是疯子。 前方真的可能存在一尊恶鬼,或者是一尊大妖,受伤急需要血食疗伤的大妖,或恶鬼。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以散修的出身,能修炼至金丹,这帮人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是属于自身故事中的主角一般的人物。 但是谁也不想被当做一顿美餐吃掉,更没有办法从一尊元婴境的强大妖王手中逃脱。 如何不恐惧? 如何不绝望? 便在这时。 “什么人!!!”黑衣男子先发现了有一道气息,正在急速的接近之中,不由抬头望向西方。紧接着,其余人也都发现了,一个个不由施展手段。 一时间五光十色,宝光冲天。但也难掩的紧张之色。 似乎真相正在接近,他们猜测的真相。前方是一尊大妖,或者是一尊恶鬼,甚至是邪魔。 “我宁愿自爆金丹,也不要被人给吃了。”红衣女子咬着红唇,流出了少许鲜血,让她的嘴唇愈发的鲜红。 “如果这就是真相的话,那么对方可能不会给你自爆金丹的机会。”黑衣男子冷峻道。随即眉头一挑,说道:“不必紧张,是一个小鬼。” 随即,黑衣男子又露出疑惑之色,说道:“一个灵胎境的小鬼,一头灵胎境界的牛妖,怎么敢在天波山脉上空飞行,他们这是嫌命长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又一阵紧张起来。按照这天波山脉的险恶,这一人一妖,绝不可能深入到此地,应该在路上便被打杀,吞噬干净了。 能来到这里,就证明对方哪怕是小鬼,也不是普通的小鬼。 对方的速度极快。不久之后,在众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头异常高大的神牛,一位白衣青年骑在牛背上。 仿佛是神仙出行,悠然自得。 “这头牛是龙种。”众人心中想着,又是一阵戒备。这一牛一人,自然便是张宁了。张宁低头望向山洞前方,悬崖边上的一行人,若有所思。 白淑晶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张宁挺欣赏白淑晶的,既然遇上,便打算多管闲事一下。 “牛二下去,但不要靠近他们,免得造成误会。”张宁拍了拍牛二的头,吩咐道。 “主人,你找他们干什么?”牛二很疑惑的回过头,她可没有见过白淑晶。 “啪”张宁又拍了拍牛二的脑袋,牛二缩了缩脖子,便四蹄连动,腾云驾雾落下,漂浮在悬崖上,七个人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红衣女子红袖翻飞,雪白的手指间握着一柄宝光冲天的剑,戒备道。 “我与白淑晶是朋友,就是在山洞内疗伤的女子。察觉到她在此,便下来看看。不要误会,我不是找你们麻烦的。”张宁没有节外生枝,直接挑明了说道。 七个人呼出了一口气,但也没有放下警惕。黑衣男子对红衣女子使了一个眼色,红衣女子点点头,收起了宝剑,回转山洞之中,打断了调息的白淑晶。白淑晶也感觉到了张宁,既是惊喜,又是苦笑。 片刻的调息,让白淑晶勉强能走动了。她走出了山洞,对张宁说道:“张公子,许久不见了。” 说到这里,白淑晶捋了捋风吹倒前方的发丝,叹道:“这一次我们恐怕要一起魂飞魄散了。” 张宁对白淑晶印象深刻,反之,白淑晶对张宁又何尝不是印象深刻? 那一刀魔斩,魔气滔天,凶威盖世。一刀便斩破了世界,当真是精彩绝伦。虽然那是小世界,虽然那可能是一处世界薄弱之处。 但是天境能做到这种事情,真的是极为恐怖的事情。而在白淑晶离开了大齐世界的时候,张宁仍是下落不明。 白淑晶以为张宁会死在无穷的虚空之中,没想到竟然在此相遇。这证明张宁的运气强的可怕。 重逢这一刻有些惊喜,更多的却是叹息。若是在平常时候遇到,二人应该会坐下笑语一番,畅谈这二十余年的经历。 畅谈当年对付黑蛇的并肩作战。 但是如今他们被那赫赫威名的玉面狐王追杀,凶多吉少。而偏偏张宁在这个时候出现,自然也要殃及池鱼,性命不保。 共赴黄泉而已。 “那可不一定啊。”张宁笑道,然后看了一眼白淑晶,说道:“二十年前你还是天境,二十年后你已经是金丹。这二十年来你的经历一定极为精彩。我们喝一杯,聊聊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满月下的恐惧 张宁并没有急于询问到底是谁在对付白淑晶,饮酒一杯,大家聊聊,便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白淑晶苦笑一声,尽管眼前这个男人在小世界内确实强悍。但此时此刻却是在风月世界,对方又是玉面狐王。 这个态度却是有些不着调吧。现在是叙旧,聊天的时候吗? 不过白淑晶转念一想,反正大祸临头了,从容赴死而已。 随即白淑晶邀请张宁进入山洞内小坐,而其余人包括红衣女子在内,都没有什么举动。 既然白淑晶认识张宁,那就证明张宁比较可信。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张宁与他的牛明明是灵胎境的小鬼,怎么就能深入天波山脉之中呢? 张宁与白淑晶一起进入了山洞,牛二则留在了外头。牛二看了看眼前这帮人,都是凶神恶煞的。 她四处看了看,来到了红衣女子身边。牛二厚颜无耻道:“这位姐姐,俺叫牛二。俺主人不怜惜俺,经常让俺驮着他到处飞,却不给俺口粮。现在俺实在是腹中饥饿,姐姐可否接济点吃食?” 这话所有人都听见了,便是连张宁这种人都觉得难为情,这头死牛。白淑晶惊讶看了一眼张宁,他是这样的人吗? 剩下的七个金丹,也都是一愣。红衣女子蹙眉看了一眼张宁,心想:“有这么虐待坐骑的吗?” 红衣女子想了想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些牛二能吃的丹药,递给牛二吃。牛二伸出舌头,灵活的卷起丹药仿佛是咬豆子一般吃下,开心的飞起。 这是牛二新学到的技能,化缘。 以前她擅长打劫,现在她学会了化缘。 红衣女子时不时的拿出一些丹药给牛二吃,而山洞外的其余人,则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们应该怎么办?若是前方真的有一尊恐怖的存在等着我们,难道我们就真的笔直向前不成?” 有人问到。 “玉面狐王就在后方追赶我们,现在或许就潜伏在某处监视我们。刚才也说了,就算自爆金丹,恐怕也不能。我们的命运,恐怕就是那个下场吧。” 黑衣男子有些心灰意懒,说道。 八个金丹。 他们八个人之中,以白淑晶最强。这位佛徒,既能肉搏,又能施展佛家神通,十分厉害。 却一个照面,便被玉面狐王击败。其余人等,更是差了白淑晶许多,八个人一起上,也干不了玉面狐王。 就算众人都是散修出身,冒险多年终究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手段,但是没有击败玉面狐王的手段。 八个金丹对阵一位元婴境,而且还是元婴之中的强者,这实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死亡,似乎是唯一的结果。 “如果真是被吃的命运,我一定要在此之前试试自爆金丹。”红衣女子说道,然后她摸了摸牛二的脑袋,说道:“可惜了你这头神牛了,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 牛二开心的吃着丹药,当做豆子一般咯嘣脆,闻言甩甩尾巴,笑眯眯道:“姐姐你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场没有第二个人比牛二更明白,呆在谁的身边最安全了。 主人咩。 红衣女子却只当牛二是安慰她,还是叹了一口气,但却拿出了更多的丹药喂给牛二吃。都是牛二能吃的丹药,她本是打算收了一个弟子,给弟子准备的这些丹药,现在给牛二吃吧。 山洞中。 虽然这座山洞在之前就被稍稍处理过了,但还是有野兽的味道。此刻故人重逢,实在不美。 白淑晶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盘檀香点上,淡淡的香味不仅驱散了臭味,还有很大的凝神功效。 张宁盘坐在毯子上,从万宝帆中取出了一壶好酒,两个杯子放下。白淑晶来到张宁面前跪坐下来。 张宁将酒杯满上,递给了白淑晶。 佛徒戒酒,但有时候不得不来一杯。白淑晶没有辜负张宁好意,饮下此杯。张宁笑着也满饮此杯。 而后,张宁才好奇问道:“二十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淑晶没有隐瞒,笑着娓娓道来。 却是白淑晶获得了腾蛇之灰后,迅速的发生了变化。虽然她没有离地飞升,化作了那腾蛇,但也获得了极大的好处。 肉身强韧了许多倍。白淑晶到达了风月世界之后,便四处流浪,打算寻找一处合适的庵堂遁入佛门。 在路上她遇到了一位重伤垂死的高僧,那高僧见她有佛性,便将毕生的佛元灌顶给了她。 佛元灌顶,这并不容易。只有如白淑晶这样强肉身的人,才能承受住庞大的佛元灌顶。 后来白淑晶修炼出了属于自己的舍利子。之后白淑晶并没有再寻找庵堂容身,而是学习那位高僧留下来的佛法,在风月世界流浪,也是普度众生。 诛杀过妖魔,教训过为非作歹之人。 直到认识了其他七个人,打算前往罗刹海看看。 “听说罗刹海内十分的混乱,充斥着妖,邪魔,纵横的散修,象征着修士的罪恶。我想亲眼去看看。”白淑晶双手合十,脸上是犹如菩萨一般的慈悲。 “说起来倒是有缘,我却也是打算去罗刹海看看。”张宁笑着说道。 “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一壶美酒已经下肚,酒壶空空。张宁抱起酒坛,将酒壶满上,又分别给白淑晶与自己满杯,张宁抬起头问道。 “乃玉面狐王,经过着实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刚才他们分析说,恐怕是玉面狐王是追着我们,到达某一位恐怖存在的身边,做了美食。”白淑晶苦笑了一声,然后对张宁叹道:“这便是我刚才说的,我们恐怕要共同魂飞魄散了。” “真希望没有在此遇见你。” 别说白淑晶与张宁是故人,怕是在此遇到了一个普通人,白淑晶也会不忍吧。这个女妖,比人都慈悲。 “一起魂飞魄散也不错啊。”张宁笑道。 白淑晶抬头看向张宁,不明所以,便只能感怀一声道:“张公子真是豁达。”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她却误以为张宁乃是从容赴死,不做儿女哭泣之态。这自然是大豁达。 却不知道,能在此遇到张宁。 是缘分,也是机缘。 不过张宁并没有对付那玉面狐王的本事,需得那玉面狐王露出马脚,张宁才能将对方拿下。 所以张宁也没有多言,只是坐等罢了。 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张宁与白淑晶在山洞内总归是不太好。待天色暗淡,夜晚降临。 张宁走出了山洞,那红衣女子则起身进入了山洞。其余人则在山洞外,都在调息疗伤,没有人多看张宁一眼。 牛二趴在地上,小肚子滚圆,吃撑了瘫痪了的样子,但是满脸的幸福。 牛的脸上能做出幸福的表情,也就她了。 张宁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不由摇摇头,来到了牛二的身边盘腿坐下,摸了摸牛二的肚皮,说道:“吃饱了?” “吃饱了。”牛二睁开眼睛,尾巴甩的飞快,超开心。 “以后能不能别扮可怜,讨吃的?”张宁问道。 “俺凭本事讨的吃的,为什么不能讨?”牛二很不服气道。 “你不是山贼吗?山贼要有山贼的骨气,不能吃嗟来之食。”张宁竟然无言以对,只能激之道。 “能有一口吃的就好了,哪里讲什么骨气不骨气?”牛二却是撇撇嘴说道。 “那等到了罗刹海,我给你备足了口粮。你别对陌生人嚷嚷说吃不饱成不?怪失脸面的。”张宁摸了摸牛二的头说道。 “俺听主人的。”牛二眸子一亮,尾巴甩的更快了,伸出头蹭蹭张宁。 这主人与坐骑的一番话,听在四周之人的耳中,却是让他们忍俊不禁,还真是奇怪的一人一牛。 夜色渐渐深沉。 今夜满月当空,月光朦胧。那明亮的月中却似又有少许阴影,或许真如传闻中的一般,月上有广寒? 月光下是层层叠叠的山峰,密密麻麻的树林。微风吹过,大树摇摆落下一阵树叶。 “哗哗哗!!!!”从山洞外流淌而过的溪流,从悬崖上落下化作瀑布,发出了哗哗哗的巨大水声。 平平无奇的夜色,平平无奇的深山老林。 “呜嗷!!!!”直到东方响起了一声狼嚎,紧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狼嚎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在这满月之下,这群狼狼嚎之声,多了一些渗人的味道,让人不由脊背发凉,汗毛竖起。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诡异,除了张宁,牛二之外,所有人都戒备,便是白淑晶与红衣女子也从山洞内走了出来。 红衣女子甚是刚烈,张口一吐,剑光冲天而起,在空中游离了片刻,落在了她的手中,化作了一柄三尺青锋。 “玉面狐王,你到底想干什么。哪怕你在这里吃了我们,我们也不会再走了。”红衣女子叱咤道。 “没错。如果我们猜测的没错,前方必然有一尊恐怖的存在在等着我们,反正都是死,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我们还不如死在这里。”黑衣男子冷笑了一声,说道。 没有人回答二人的话。 “呜嗷!!!!”狼嚎之声愈发凄厉,一团乌云飞来,遮盖了满月,使得大地陷入灰暗,但乌云随即离开,光亮又起。 没有人回答,比有人回答更加恐怖。 因为谁也不知道,那暗中的玉面狐王,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猜测的对,前方应该是有一尊恐怖的存在等待。 如果猜测的不对呢? 那玉面狐王到底打算干什么? 未知永远比知道更加的恐怖。 迟早所有人都会崩溃。 就算他们都是金丹境的修士,而且还是散修出身,多年来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但终究也是人。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修士苛求长生,老而不死,有些修士或许比凡人更加畏惧死亡。 恐惧,绝望,焦躁,不安。 加在一起,便是自乱阵脚。 牛二趴在山洞边上打盹,双耳盖住耳道,耳不听为静,甩甩尾巴,打盹的十分舒畅。反正天掉下来还有主人顶着,在主人身边最安全了。 张宁盘腿坐在牛二的边上,背部稍稍靠着牛二,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镇定的人,才能更加冷静的分析。张宁并不畏惧死亡,他会死吗?他只是等待暗中的玉面狐王现身而已。 玉面狐王久久不现身,他也找不到对方。 不过张宁比别人冷静,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一头元婴境的大妖怪,不会做这么多无意义的事情。 不管如何,这一夜。张宁等人只听了一夜的狼嚎,而没有其他任何动静。一夜过去,旬日东升。 红灿灿的太阳,仿佛是一张笑脸,驱散了寒冷,带来了温暖。但是山洞内外的白淑晶等人,却沮丧,绝望,恐惧,不安。 所有人都在滑向深渊。 只有牛二没心没肺,她又厚着脸皮去向红衣女子讨吃的。红衣女子又喂给了牛二很多丹药,然后牛二就在旁边小溪内抓鱼吃。 不过她已经习惯吃熟食了,所以抓到鱼又让张宁烤。张宁当然也闲来无事,便帮牛二烤鱼吃。 虽说一个是主人,一个是坐骑。牛二驮着张宁四处乱飞,张宁照顾牛二饮食起居,怎么算都是互利互惠。 或许在牛二的眼中,张宁就是会移动的客栈,不仅白吃而且白住,而且住处又是安全屋。 呆在主人身边,最安全了。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便在张宁的意料之中了。那玉面狐王始终没有露面,一夜一夜又一夜。 不管刮风下雨,还是明月高照。都只听见狼嚎的声音,而没有其他。那玉面狐王藏在暗中,似乎在看一场戏,似乎是在嘲笑。 仿佛是一位执掌一切生死大权,乃至于一切一切一切的主宰者。 一月后,在场的八个人,除了白淑晶与红衣女子之外,其余六个人都有了崩溃的迹象。 这一夜,则发生了一些变化。 “呜嗷!!!”又是一轮满月挂在空中,又是此起彼伏的狼嚎之声。让人不由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玉面狐王你出来啊,你来吃我啊!!!”有人彻底崩溃了,对着天空的满月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张宁疯了 “呵呵呵呵!!!!虽然我也吃过人,但那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人的味道,还真不是太美味呢。谁会愿意吃你?” 黑暗中,响起了奸邪笑声。这笑声仿佛是刻意如此,因为正常人绝不会有这么奸邪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这声音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传来,使得众人不知道对方的真身在何处。 渗人,也让人脊背发凉。 此刻白淑晶,红衣女子也已经走出了山洞,与众人并肩站在一起张望。 但是玉面狐王毕竟是元婴级别的大妖怪,手段并非普通,在场一众金丹,却是找不到他真身在何处。 唯有玉面狐王的话,让在场之人稍稍冷静了下来。刚才崩溃大吼的男子,乃是一位面相英俊的青衣青年,名叫柳成仙。 柳成仙走的是斗战的路子,手持一柄宝光冲天的环首大刀,体内的真元汹涌澎湃,似有山河之量,十分了得。 其肉体恐怕也已经锻炼到了极为强大的地步。总而言之,乃是一位十分强横的金丹。 但看起来心性修为并不怎么样,所以最先崩溃。 柳成仙闻言一愣,稍稍冷静了下来,仰天大吼道:“你既然不打算吃了我们,那一路追杀我们至此干什么?” “呵呵,当然是威逼利诱啊。要不是把你们逼入绝境之中,又怎么能让你们臣服呢?亏你们想得出来,竟然以为我打算将你们驱赶到某位存在,做了血食。”玉面狐王的声音仍旧奸诈,却多了少许好笑。 仿佛笑这帮金丹在绝境之中,竟然胡思乱想。 在场众人都是面色稍异,原来也不是前方有一尊恐怖的存在,或因为受伤,或因为别的原因需要血食,在等着吃我们? “你想要我们臣服你,打算让我们办什么事情?”黑衣男子说道。这位黑衣男子甚为阴沉,名叫霍善明,乃是一位擅长法术神通的金丹境。 他刚才以一些手段探查玉面狐王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呵呵呵。我啊。打算去罗刹海办一些事情,但我的身份太特殊了,太引人注目了。毕竟我啊,并不是什么好人,声名狼藉啊。我需要一些新面孔,比如说你们帮我办事啊。”玉面狐王继续呵呵呵的笑着。 众人面面相视,信了少许。却是玉面狐王声名狼藉,一则狡诈无比,擅长偷袭打闷棍,出道以来不知道坑了多少人。 二则偷香窃玉,专勾搭别人的老婆。 玉面狐王号称玉面,自然是玉树临风,人间罕见,又擅长狐媚之术。这等闲定力的女子,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往往沉沦于男色之中不可自拔。 玉面狐王虽然强大,但在风月世界声名狼藉,朋友极少,仇家极多。而罗刹海乃是一个牛鬼蛇神便也的地方,其中不少都是实力强大的元婴。玉面狐王冒然踏足罗刹海,可能会死的很难看。 “狐王为何不早说?我们几个本就是散修出身,拿钱办事的事情也没少做。狐王想让我们做什么直说便是。” 霍善明稍稍松了一口气,以一种极为配合的口气说道。 大刀已经到脖子上了,能不配合? “我倒是很相信你们拿钱办事的信誉,但是我要办的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又不能完全相信你们,这委实让我为难啊。”玉面狐王的声音充满了纠结,迟疑。 霍善明,柳成仙等人面色又是一紧,却是被这玉面狐王折腾的不要不要的,精神紧绷,始终不能放松。 “这样吧。让我相信你们也很简单。种下我的血魂大法!如何?这样我便可以完全相信你们了。” 玉面狐王继续呵呵笑着,声音之中充满了蛊惑,又说道:“等事情办成,我会收回血魂大法的。” 霍善明与柳成仙等人面色大变,在这道术神通佛法遍野的世界之中,想要完全控制一个人,有许多种办法。 这血魂大法便是其中之一,乃是以一滴精血以极为复杂的手段施展的法术,融入被控制之人的魂魄之中。 到时候被血魂大法控制的人,身不由己,便是想自爆金丹也是不可能,是真正的奴役。 “这绝无可能!!!!”众人的脸色再一次难看起来,其中一位金丹散修,斩钉截铁脱口而出道。 “如果不臣服我,你们又打算怎么办呢?八个小金丹联合在一起,抗衡我吗?”玉面狐王并没有恼怒,反而继续笑呵呵道。 奸诈,奸诈的。 众人又被问住了,是啊。现在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臣服,一条是被杀,没有第三条路。 抗衡玉面狐王吗?开什么玩笑,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呵呵呵。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到底是让我种下血魂大法,还是被我随手捏死。别以为我真的很珍惜你们喔。其实我也不需要你们这么多人为我办事,只需要四个,最多五个就够了。这样吧,我再加一个规则,先臣服我的五个人可以种下血魂大法,我保证帮我办事之后,便放你们自由。剩下三个就杀了吧。” 玉面狐王继续呵呵笑着,以一种极为轻松的口气,说出了这个毛骨悚然的规则。 只有两条路,臣服被种下血魂大法,不臣服就被杀。 考虑的时间是一个时辰。 额外的规则是,他只需要五个人,剩下三个不就地抹杀。显然,这是没有考虑张宁与牛二这两个灵胎境的小鬼。 众金丹都是凝重,牛二却噗嗤笑了出来,脆生生道:“收降五个,杀了三个。感情俺的主人不算人啊。” 众人金丹没有空理会牛二,张宁却拍了拍牛二的脑袋,让这个小机灵鬼不要再胡闹了。 “元再生。布下一座静音阵法。”霍善明对那负责布阵的金丹道士说道。 “好。”元再生点点头,随手布下了一个能隔绝声音的法阵。除了牛二之外,便是张宁也跟进了山洞中盘腿坐下。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最先崩溃的柳成仙也是最先开口说话的人,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而众人的眸光都集中在了霍善明的身上,众人之中以霍善明最为机敏。霍善明却是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顿了顿,霍善明不免也露出少许绝望之色,说道:“便是我们全盛时期,也不是那玉面狐王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我们人人带伤,白姑娘又是被重创。打肯定是打不过的。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被那玉面狐王种下血魂大法,生杀予夺。要么被玉面狐王杀死,成了他的血食。” 刚才玉面狐王曾经说过,他已经多年不吃人肉了,而且也不喜欢吃人肉。 但显然霍善明并不怎么相信这句话。 “我就算是被杀,被吃了,也不要被种下血魂大法,受到玉面狐王的控制。”红衣女子甚为刚烈。 她姓关双名飞燕,乃是一位剑修。 白淑晶,关飞燕,元再生,霍善明,柳成仙,那野和尚叫做空无物,剩下两位,一位叫金元能,一位叫吴进修。 八位金丹,愁眉苦脸。 剩下张宁一人,则是若有所思。 “没错。就算被吃了,我也不愿被种下血魂之法,受到玉面狐王的掌控。”白淑晶也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一位比人更加慈悲的女妖,绝不会接受这个条件。 “我也是。”霍善明点头说道。 他们三个表态,剩下五个其中柳成仙松了一口气。他说道:“玉面狐王说只需要五个人,既然你们表态了,那便好。我决定接受血魂之法。”说到这里,柳成仙坦然道:“我努力拼杀才有了今天,数百年道行绝不甘心尘归尘土归土。再说,便是血魂大法,也不是没有可能解开。活着总比死了强。” 听柳成仙这一番话,其余元再生,空无物,金元能,吴进修四人都是神色一动,颇为意动。 这却也是柳成仙所希望看到的,因为五个人一起商量,总比一个人强多了。他们可以一边帮玉面狐王办事,一边想办法解开血魂大法。 虽然血魂大法极为难办,但也不是没有解开的前例。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便有了了断。白淑晶,关飞燕,霍善明三人接受被杀的路,其余五个人则打算接受血魂之法的路。 正所谓大难临头,个行其志。 有人刚烈,有人儒弱。 至于张宁嘛,没有人询问过他意见。不过张宁却也没有干坐着,笑着说道:“你们别急着表态。我估计那玉面狐王要么是受伤,要么就根本不是玉面狐王本人。而从他的布局,到最后露面的说话口气来看。他是以恐怖绝望让你们自乱阵脚,然后分化你们。我看他要么是受伤很严重,难以对付你们。但又不愿意放弃你们,因为你们一身精血,修为,金丹,舍利子,乃是绝好的血食,他吞了你们可以疗伤。” 正所谓旁观者清。 张宁从容不迫,根本不怕那什么玉面狐王却也苦于找不到对方真身在哪,否则也有许多办法可以弄死对方。 如那青龙王一般,魂魄与肉体分离,成了张宁身上的财货。 这也是张宁唯一的弱点,只要不是亲自现身在张宁面前作死,那就不会死。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宁的话犹如当头喝棒一般,惊醒了许多人。 “是了。玉面狐王虽然一个照面,便将白姑娘击成重伤,后来也追杀我们,但始终没有能杀了我们。后来只是我们自乱阵脚而已,便是分散逃跑,被逼迫又集合在一起。我也没有真的努力反抗过,只是拼命的逃而已。你们呢?” 霍善明眸中精芒一闪而逝,环顾众人道。 “我也没有,我只是顾着逃跑,根本没有与玉面狐王硬战过。” “我也没有。” “我也是。” 众人迟疑了一下,便是白淑晶,关飞燕仔细一想,除了一个照面白淑晶奋起反抗之外,其余时候都是在逃与缠斗而已。 之后那玉面狐王逼迫他们逃走,逼迫他们恐惧,绝望,在绝望之中现身,又说了那么多的话,什么办事,什么血魂之法,什么规则,全部都是恐吓,全部都是分而化之的手段。 对方是玉面狐王,号称狡诈。 乃是真正操纵人心的高手。 自乱阵脚,自乱阵脚啊。 “一个时候,我们谁都不要动。让那玉面狐王攻进来。”霍善明想通了关节之后,十分有魄力道。 金丹便是金丹,多少年的道行,多少年的厮杀。便是连最先崩溃的柳成仙也同意了霍善明的这个计划。 只有十成的绝望,才会让他们沉沦。反过来,哪怕有二三成的希望,他们也绝不会想要被种下血魂大法。 再说,玉面狐王可能是真的受伤了。 不过张宁却是想要把玉面狐王找出来,这玉面狐王绝非是善茬,乃是恶妖。对这种大妖怪,张宁并不感冒。 再则,张宁还谗人家身子。 老龙王都说了,青龙王完整的龙躯,妖魂很值钱。那这玉面狐王,应该也不便宜。 秀秀说了,需得勤俭持家。 我家这么多人一起走长生路,却是压力很大的。 所以张宁转过头对白淑晶说道:“白小姐,你相信我吗?” 白淑晶看了一眼张宁,笑着点头道:“自然是信的。” “那我们便出去,白小姐答应你玉面狐王愿意种下这所谓的血魂大法,我自有办法对付玉面狐王。”张宁站起来说道。 “好。”到底是并肩厮杀过的战友,白淑晶没有丝毫犹豫,起身与张宁一起。 “白姐姐你。”剩下一众金丹都是大惊失色,关飞燕起身叫道。 “放心。”白淑晶却给了关飞燕一个安心的表情,便与张宁一起走出了山洞。 “疯了,真的是疯了。哪怕是玉面狐王真的受伤了,也一个照面便打伤了白姑娘。现在白姑娘又是重伤在身。至于这个小鬼,虽然有些神秘,但他能有办法对付玉面狐王,却是打死我也不信的。” 柳成仙一脸的不可置信,直说这二人的疯了。 关飞燕咬着红唇,其余人则是面面相视,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却也认为张宁这是疯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你好,再见。 白淑晶与张宁一起走出山洞,山洞外的牛二抬头看了一眼二人,随即又趴下继续打盹,顺便甩甩尾巴。 其余七位金丹虽然心情复杂,却也一起走出了山洞,立在山洞四周。 白淑晶一袭雪白衣裙,衣裙虽白,却不如她肌肤美丽。凝脂一般的肌肤,泛着诱人的光泽。 容颜清丽,甚有佛性,仿佛是一尊女菩萨。 这般的女子,或者说的女妖,不说是举世罕见,却也是凤毛麟角。她朝着前方躬身行礼,言语谦卑而尊敬,说道:“狐王,白淑晶与张宁愿意种下血魂大法。” “呵呵呵,明智的选择。不过这小鬼是什么意思?虽说我需要有人办事,但是这个小鬼太弱小了,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玉面狐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知其所踪。 白淑晶说道:“回禀狐王,这是我家晚辈。还请狐王也为他种下血魂大法。” “呵呵,你的晚辈?看来你是怕我用不到他,而随手杀了他。好吧,你带他过来,我也为他种下血魂大法。你放心,只要你将我交代的事情办妥了,我便放你们自由。”玉面狐王说道。 “多谢狐王。”白淑晶再次躬身行礼。 “向北十里!”不久后,玉面狐王说道。 “是。”白淑晶应了一声,带上了张宁腾云驾雾往北方而去。 “玉面狐王原来是在十里开外的地方吗?”剩下的七位金丹对视了一眼,随即有人传音提议道:“要不要我们一起跟上,围杀玉面狐王?” “虽说那玉面狐王可能真的受伤了,但以我们的能力围杀他却是困难。如今依靠元再生布置下的阵法,占据地利,能够逼走玉面狐王,便已经是万幸了。” 霍善明传音说道。 总之,人的名树的影。虽然经过张宁提醒,金丹们有些明悟。但却也不敢与玉面狐王强战。 至于张宁说的能对付玉面狐王,他们根本不相信。 不过既然白淑晶愿意做马前卒,他们作壁上观看看玉面狐王的虚实,倒也不错。 风声潇潇,水声涛涛。佛家的腾云驾雾很慢,但是白淑晶乃是蛇妖,腾蛇善云水,她的腾云驾雾速度却是颇快,十里距离转瞬而至。 “呵呵呵,我却是看走眼了。原来你的本体,非是人啊。你是什么妖,竟然修的佛法。佛门的秃驴们,强行度化了你。” 玉面狐王的声音带上了少许的惊讶,对于佛门不乏憎恨。 可能他没有受到佛门弟子的追杀。 “回禀狐王,我本体乃是白蛇。”白淑晶恭敬回答道。 “白蛇乃鳞族,善水。但你腾云驾雾却也有异,你体内可能还有少许的龙血。未来化蛇为蛟,也不是不可能。” 玉面狐王说道。 “转东八十里。”玉面狐王随即又说道。 白淑晶与张宁对视了一眼,这头狐狸可真是谨慎。 于是白淑晶带上了张宁,转东八十里,腾云驾雾飞速的略过层层叠叠的山峰,不时有飞鸟在空中盘旋,遇到这二人顿时惊慌失措,疯狂煽动翅膀逃离了。 转眼间,八十里又到了。白淑晶散去腾云驾雾,带着张宁一起来到了一座山峰之上,俯视群峰。 “向北八里。”玉面狐王又说道。 白淑晶麻溜的再次腾云驾雾带上张宁而去,如此经过七次。二人来到了一处山峰之上,月满圆润,而群星辅佐。星光灿烂,银河壮丽。 孤峰之上,老树下。 这株老树枝叶繁茂,犹如华盖。树上鸟巢遍野,巢的鸟雀见张宁也不惧怕,反而探出头来好奇的观看。 树下趴着一头白狐,这头白狐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十分美丽。或者说,已经不是美丽,而是绝色。 男子望之,如见到一位绝世美女。 女子望之,如见到一位绝世美男。 男人,女人,不管是阴间,还是阳间,只要是生灵见之,便会觉得对方乃是绝世之姿,人间罕见。 不由想要捧在手心,放在胸口。 这便是玉面狐王,声名狼藉的白狐。 白淑晶一心向佛,心性坚韧,但望之仍然稍稍异色,随即平静下来。张宁却是从始至终,面容如一。 人见神,终究胆寒。 昔日天涯浪子曾经说过,望见牛头大将分身,差点被冻死。 张宁见到牛头大将真身,却也从容。 白狐虽媚,却也奈何不了他。 倒是玉面狐王高看了一眼张宁,他先对白淑晶说道:“虽然那帮佛门的秃驴,扭曲妖性十分厉害,但真度化了我们妖族。如你这般一心向佛的却也是少。见我面容,只露出异色,难得,难得。” 说到这里,玉面狐王又对张宁说道:“你这小鬼更是神异,修为低劣,却心性强的可怕。我却是小看你了。你这样的人值得我种下血魂大法,在我的教育之下,你在三百年内,必然能冲击元婴。未来随我一起前往主世界,你也能做我左膀右臂。” 玉面狐王躲在暗中,虚虚实实,说出来的话,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但此时开口,却是真诚的。 张宁所料的不错,玉面狐王为人所伤,伤势十分可怕。他需要血食疗伤,便盯上了白淑晶一行人。 但白淑晶太厉害,一个照面被他重伤,却没有死。而他的伤势不轻,全力动手,还未必能拿下众金丹,便只能虚虚实实,做了这么多的工作。 说什么种下血魂大法,当然也是假的。 各个击破,全部吞之而已。 但他得见白淑晶心性如此之好,张宁还在白淑晶之上,便有了别的心思。 “我虽然纵横风月,却为人所厌弃,经常被人追杀。却是因为势单力薄不曾有党羽,若能收下二人,培养成为左膀右臂,便从容许多。” 玉面狐王想道。 “你们二人过来,在我身前十步外站定。我来为你们种下血魂大法。”玉面狐王随即说道。 白淑晶,张宁二人没有眼神交流,也没有传音,而是上前十余步,来到了玉面狐王十步外站定。 阵风吹拂而过,大树稍稍摇晃,树上的鸟雀惊慌失措的躲回巢穴之中,树叶密集落下。 玉面狐王于落叶之中做法,张口一吐,吐出了两滴精血,精血上绽放着妖艳的光芒,散发着厌恶之气。 白淑晶本能的觉得厌恶,这是能少数能掌握别人生死的邪法。 若非张宁说过,她怕宁可自尽吧。 “看来是本人了。”张宁当然不会让玉面狐王得手,所谓的血魂大法,却是需要本人施展,张宁已经笃定,便自然要灭之。 “哗!”张宁张口一吐,吐出了勾魂锁链,以一化百如网一般罩向了玉面狐王。玉面狐王却是比青龙王机敏许多,虽不料到竟然发生这等事,却当场中断了作法,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神通法术,身躯由实化虚。 眨眼间,便远在三里开外了。 “你是什么人?”玉面狐王惊疑不定的看着张宁道。但下一刻,玉面狐王便面色大变,乃至于头皮发麻。 因为从地下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张宁化身,化身千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布置在方圆三十里之内,天上地下,皆有。 每一个张宁的化身都散发着元婴的气息。 这样的化身,张宁可以拥有无数。 “你是楚江王?!!!!!”玉面狐王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想要再次做法逃遁,也确实逃了,但却也不可能真逃得过这天罗地网。 终究是被张宁抓住,妖魂与肉体分离。众多化身归一,人间还是只有一个张宁。 “我何德何能,竟然劳烦楚江王亲自出手捉拿。”玉面狐王的魂魄被勾魂锁链困住,抬起头望向张宁,不甘心,也是疑惑道。 张宁让那些妖王隐瞒了自己的存在,但是之前张宁诛杀了坐山虎,却是让风月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楚江王在此界活动。 玉面狐王见张宁化身千万,猜测到张宁身份,也是正常的。 “你为谁所伤?”张宁却没有回答玉面狐王的问题,而是问道。 “不知。但此人强的可怕。”玉面狐王不假思索道。 “可是邪魔?可是在罗刹海受伤。”张宁眉间一动,问道。却是联想到了那一位由佛入魔的高僧。 “楚江王明鉴。”玉面狐王点头说道。 谈话到此为止,张宁没有给玉面狐王活下去的机会,但也没有给玉面狐王绝望,一刹那间的事情,没有任何痛苦。 玉面狐王的妖魂被抹去了灵智意识,与青龙王一样,肉体与魂魄都还活着,但是偏偏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张宁将玉面狐王的肉身,魂魄,乾坤袋等物投入了万宝帆之中后。若有所思。 “那位高僧由佛入魔,智上师傅前往罗刹海探寻,却也是失踪了。玉面狐王为邪魔击伤。这些事情肯定有所关联。我虽然能碾压一切,但是罗刹海如此之大,想要探查这些事情,却也是麻烦。” “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哪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要探明智上师傅,到底是死是活。” 不久后张宁回过神来,心情还不坏。玉面狐王,加上一些金丹小妖,这一趟出来着实收获不错。 换了丹药米粮,支持紫衫,骠骑修行绰绰有余,也多给牛二买好吃的,省得牛二厚颜无耻的去讨饭化缘。 转过头一看,张宁稍稍蹙眉。随即展颜笑道:“我有很多秘密。” 白淑晶可是非同一般,乃是一心向佛之妖,未来极可能是一尊女菩萨。等闲乱不了她的心智。 如见玉面狐王也只是稍稍异色,然后便恢复了平静。而此刻白淑晶真的是乱了套了,古井无波,变成古井汹涌。 这岂至于玉面狐王那一声凄厉的叫。 “你是楚江王!!!” 与玉面狐王一般,白淑晶以前也不知道阴司有一位楚江王,只听说阎君之下,乃是诸判官,四大将,然后是各大将,大官,阴司神教的势力遍布诸天,谁也不能说清楚里边到底有多少的强者。 但从未听说过有楚江王这一尊大人物。 最近听说楚江王,便也是坐山虎被楚江王消灭一事。任是白淑晶如何聪慧,却也想不到张宁便是楚江王。 虽说张宁的强悍也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一刀切开了世界。但也绝对不敢想象,这竟然是楚江王。 但似乎混乱之中,也有一点本真。 若非是楚江王,岂能从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虚空之中存活下来,并返回人间? 总之白淑晶花容失色,直到听了张宁这一句话。“我有很多秘密。”这才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却也苦笑一声,说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但如你一般有这样大秘密的人,却是人间罕见。” “既然公子是楚江王,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就将玉面狐王打杀了?”白淑晶又有些疑惑道。 “因为某些原因,我只能杀人。而没有追踪人的手段。他没有露面,我便杀不了他。”张宁说道。 白淑晶有些奇怪,阴司的四大将都是擅长追踪的大人物,在诸天追踪厉鬼,追杀太过作乱的妖魔。 怎么反而楚江王不擅长追踪? 不过算了。纵然是牛头大将,当年也不是让坐山虎给跑了吗?这些阴司大人物虽然强大,通过冥河很随意出入诸天,但诸天也限制了他们的力量。 有时候,也不是万能的。 白淑晶没有多问,只是抬头对张宁说道:“该怎么跟飞燕他们解释?” “不必多言,就说那玉面狐王已经被我所杀便是了。”张宁说道。 “好。”白淑晶点头说道。而后,白淑晶便腾云驾雾,带上张宁回到了山洞前落下。而山洞前还立着那七位金丹,牛二老老实实的雷打不动的继续打盹,便是感觉到张宁回来了,也只是抬眼一看罢了。 白淑晶带着张宁回来了,却没有受到热烈迎接。反而是七位金丹以戒备的表情看向二人。 因为距离太远,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白淑晶与张宁出去了,回来了。 但他们还是他们吗?有没有被种了血魂大法? “白姐姐,你还是你吗?”一袭红衣的关飞燕凝重道。其余金丹也都是戒备不已。 白淑晶看了一眼张宁,张宁抽出了腰间的神刀,轻吟一声:“一刀魔斩!”然后挥刀向北。 第二百八十八章 神奇的张宁 满月皎洁,星汉灿烂。 一轮弯月从神刀之中升腾而起,漆黑如墨,邪魔之气汹涌澎湃。弯月弹飞向北,所过之处烟消云散。 当弯月笔直而去,最终消散的时候。留下的是一道巨大的痕迹,一座巨大的裂谷。这是大恐怖。 待到烟消云散的时候,大裂谷两侧的生灵才反应过来,一时间飞鸟腾空,走兽慌不择路,一片纷乱。 这股强大的力量没有超越过元婴级别,但绝对有别于普通的元婴。 纵然是金丹境,但是霍善明等人却能感觉到其中的差别。他们沉浸在震撼之中,久久不可自拔。 直到许久,霍善明这才反应过来,抬头张望,但此刻张宁已经离去了。霍善明只得问白淑晶道:“他是什么人,白姑娘你又是什么人?” 霍善明的话,让在场的金丹回过神来,眸光全部集中在了白淑晶的身上,震撼残存,而好奇又起。 这样的人,绝非是等闲。张宁自称能对付玉面狐王绝非是吹牛皮,或者说张宁是一位隐藏了实力的元婴境高手? 而且还是元婴之中的顶级高手? 张宁的一刀魔斩,其力量来自于神刀,但是这帮金丹却没有分辨出来。 便是白淑晶早就知道张宁是楚江王,但面对这无比夸张的一刀,仍然是震撼了许久,此刻回答道:“他是站在云端,我们需得养望的人。而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佛徒。” 说到这里,白淑女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我们继续启程,前往罗刹海吧。” “好。”霍善明等人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 他们对于白淑晶的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是并不打算继续追究,因为张宁显然不是他们能够随便招惹的人。 张宁乘坐牛二,牛二四蹄生风,驮着张宁往神都而去。 张宁之所以带着白淑晶回去找霍善明等人,并挥手一刀“一刀魔斩”,便是证明自己有能力诛杀玉面狐王,他们二人没有被种下血魂大法,不是被玉面狐王控制。 简单的说,只是让霍善明等人再次信任白淑晶而已。事情既然完毕,张宁自然不会陪着一帮金丹,继续自己的旅途。 不过直觉告诉张宁,他与白淑晶迟早还会相遇的。 人与人是不同的。 张宁数十年的人生之中,遇到了许多人。最终许多人会化作尘埃,成为了张宁漫长记忆之中的渺小存在。 但是有的人是不一样的。 白淑晶这样的人,燕紫云这样的人,李元霸这样的人都会到达极高的高度,在他们漫长的人生之中,肯定还会有交集的。 所谓的诸天万界,其实不过是大浪淘沙而已。最终海纳百川,最终所选拔出来的都是精英,都是天选之子。 “主人,为什么这么着急的离开?飞燕姐姐还有很多丹药呢。”牛二回过头,幽怨的看着张宁。 她已经答应张宁,只要张宁能够管饭,她就不再化缘了。但是现在张宁不还是管不了饭吗? 她可谗关飞燕乾坤袋内的丹药了。 “等去了神都,便给你弄吃食。”张宁无可奈何道。 “好。”牛二欢快了许多,奋力的迈开四蹄,向着神都方向继续前行。 神都乃是天元国的都城,在天元国之中有极高的地位。而天元国的皇族李家,也绝非简单。 皇族,加上各个聚集在皇族四周的家族,依附皇族的修行者,整个天元国内的元婴,金丹高手不知凡几。 神都这座巨大的城池,也不是等闲的凡人城池。城池广大不知道多少里,城中生活的人哪怕最普通的也足有天境。 浓郁的灵气,让这个世界少有真正的普通人。神都的灵气,更是比一般地方更浓郁,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人们到达天境极为容易。 城池高大伟岸,犹如小世界内的大齐都城放大版,但却又截然不同。其内在一定有着看不见的结构,防御力应该是极强。 神都上空禁止飞行,张宁便让牛二从空中落下。 城门前,一片喧嚣。成群结队的人,正在入城,出城。其中凡间的天境只是最普通的,其中不乏金丹这样的小高手,至于元婴,倒是没看到。 入城不需要入城费。张宁只是牵着牛二,避免自己的牛走丢了,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入了神都城。 张宁第一次来神都,自然陌生。尽管他知道李秀空的宅邸叫鄂王府,但是两眼抹黑也不好找,所以他打探了一下,然后往李秀空的宅邸而去。 因为城中禁止飞行,需得用双脚赶路。而神都城池又是很大,很大,所以张宁从入城之后,便许多的时间才来到了李秀空的宅邸外。 天色暗淡,黄昏已至。张宁面前所立的便是“鄂王府”,门庭宽阔,朱门如血,匾额黑底金字,金光闪闪。 门庭前立着一队守卫,真元流转,十分强大,都有不俗的修为。 张宁眸光一闪,对这群披甲守卫拱手说道:“在下乃张宁,与鄂王乃是朋友。应邀前来做客,还请诸位禀报一声。” 这群守卫对张宁当然也是警惕,但也不至于听风便是雨。因为这里是神都,到处都充斥着皇族的势力。 不会有人会愿意在城池中袭击一座王府,而且这五皇子鄂王虽然地位尊崇,但其实没什么影响力。 就算是身为五皇子,要想获得影响力,也需要到达元婴。 正因为如此,他们对忽然出现的张宁保持了克制。尽管张宁确实很古怪,一个人牵着一头牛。 等等,这头牛好像不太简单。 守卫们发现了牛二有些特殊,牛二有点不太高兴,瞪了一眼这帮守卫。而守卫之中也有人出面,拱手说道:“王爷不在府中,还请这位公子稍等,我去禀报大总管。” “多谢。”张宁客气道。 随即这位守卫转身进入了王府,不久后,便见到了一位面白无须的太监走了出来。 不是只有皇宫才用太监的,一般皇族王爷,公爷也都是有资格用太监。这位太监想必就是守卫口中的大总管了。 大总管是怀着疑惑的心情出来的,因为他对张宁没有任何印象。李秀空没有跟大总管提起过一丝一毫。 这骤然听闻李秀空有个朋友叫张宁,他是疑惑的。 但有一点,李秀空这个人八面玲珑,擅长结交朋友。有人自称是李秀空的朋友,登门拜访,倒也不算是特别突兀。 总不会有人会愚蠢到在神都之中,冒充是鄂王李秀空的朋友,前来鄂王府吧? 不过大总管还是有些谨慎,先是行礼:“老奴张富贵,见过张公子。”然后询问道:“请恕老奴得罪,不知道我家王爷是怎么认识张公子的?” 张宁知道,这是委婉的表示了对他身份的疑惑。张宁有些奇怪,分开的时候,李秀空诚心邀请他来神都做客的,既然回来了,那就应该会对下人有所嘱托。 但现在这太监对他却好像是一无所知。 好像是有什么变故? 张宁心中暗道,面上则是温和笑道:“乃是在老龙王三千岁寿辰的时候认识的。” 大总管闻言露出释然之色,老龙王三千岁的寿辰啊,那看来真是新认识的朋友,而且能参加老龙王的寿宴,张宁的身份来历也绝非寻常。 稍稍确定了一下身份之后,大总管便热情了许多,弯腰邀请道:“我家王爷去了宫中,不在府内。还请张公子随老奴入府小坐。” “好。”张宁点头说道。 而后大总管便引着张宁进入了王府,王府的精致奢华,富贵广大便不需要多说了,一段路程之后,大总管引了张宁来到了一处偏殿坐下。 牛二则呆在了外头。 偏殿的北方立着两张椅子,中间隔着茶几。东西两侧立着许多椅子茶几。大总管请了张宁来到了北方两张椅子中的一张坐下,并命王府侍女端着茶水,糕点前来服侍。 大总管不敢坐,立在张宁的身前。 他口才不错,一番闲谈倒也不至于冷场。张宁放下了茶盏,捏起了一块糕点放入了口中,慢条斯理的咀嚼之后吞咽下去。 味道挺不错的。 “最近神都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张宁随口问道。 “没什么事啊,一切如常。”大总管摇摇头,然后疑惑的看了一眼张宁,不明所以。 张宁笑笑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与大总管闲聊。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秀空回来了。 张宁看了一眼李秀空,立刻察觉到了不同。 不是外表。 当然李秀空的外表也有一些变化,穿着打扮更尊贵,更皇族了一些。而他的修为特更精进了一些。 不过倒也是正常,毕竟人家乃是五皇子,资源不会少,天资也不俗。 对霍善明这类散修来说,到达金丹乃是拼杀出来的,其中艰险自知。而对于李秀空这种人来说,到达金丹可能只是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李秀空虽然变化了一些,但是态度却是不变。他一脸火急火急的走了进来,见到张宁的时候,呼出了一口长气。拱手说道:“张兄,实在是怠慢了。我邀你来做客,却忘记了交代下人招待你。” “不必在意。”张宁笑道。果然是忘记了邀请这回事,不过在一般情况下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发生了别的巨大的事情,牵扯了李秀空的精力。 这便是张宁刚才询问这大总管神都城内发生了大事的原因。 旁边的大总管却是露出了异色,也是呼出了一口气。他见到张宁初疑惑,后知道张宁参加了老龙王的寿宴,便猜测张宁来历不同寻常。 但也没想到李秀空对张宁这样的重视。大总管跟了李秀空多年,深知这位鄂王的脾气,虽然八面玲珑,但是一般人还真是入不得李秀空的法眼,而能另眼相看的,乃是凤毛麟角。 这位张公子的来历恐怖,恐怕更在他猜测的之上。 李秀空没有再给大总管猜测的机会,他挥手让大总管下去了。然后认真对张宁说道:“张兄啊。想不到啊想不到。虽然我当时是很希望你能从那青龙的手中脱困而出,也真心实意的邀请你来神都做客。但没想到你真的从青龙的手中脱困了。” 一番感慨,发自肺腑啊。 青龙王绝非是泛泛之辈,既强大,凶狠,霸道,又胡搅蛮缠,在整个风月世界也是难缠人物。 张宁杀了青龙王的儿子,本以为张宁凶多吉少,没想到竟然脱困而出了。李秀空从皇宫中回来,听闻张宁来拜访,当真是复杂。 既欢喜,又震惊。 随即李秀空到底是没有忍住,探头问道:“张兄,此事到底是如何能息事宁人?” 此事张宁不想多言,只是笑道:“贤弟。我虽然是托了李元霸的脸面才参加了老龙王的寿宴,但不代表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李秀空闻言自动脑补了一下,恍然无比。 他看了一眼张宁腰间的神刀,这把刀如此强大,便是连天宝阁的那位也送给了张宁一块天宝阁金牌。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来历? 恐怕背后站着一个恐怖的势力,这个势力恐怕还要超过桃林寺也说不定。反正桃林寺内恐怕是没有一把刀,可以让天宝阁送出金牌的。 随即张宁与李秀空聊谈了片刻,李秀空得知了张宁本是往罗刹海一行,只是抽空来一趟神都来看他,却也不怎么生气。 “张兄去罗刹海干什么?那地方可是极为危险的。”李秀空好奇问道。 “却是遇到了一点事情。”此事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张宁隐藏了自己斩杀了魔龙之事,大略的说了一下。 “白云庵的智上师傅,那位可也是顶级强者,竟然在罗刹海失踪了。还有一位由佛入魔的高僧。”李秀空的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魔龙,城隍,智上师傅,那位高僧。 可都是元婴级别的战力啊。虽说李秀空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元婴境,但是却极少见到元婴争斗的。 毕竟他太弱小了,稍稍的波及,便有可能丧命。而张宁倒也是神奇,在永宁江龙宫内与青龙王有杀子之仇,却平安脱困。 后来去了白云庵,却能遇到这么大的事情。 “张兄,你的人生还真是精彩啊。”李秀空不由感叹了一声。 张宁笑笑没有多言,然后旧事重提问道:“你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 第二百八十九章 罗刹海内的天宝阁 张宁看出了什么。 李秀空并不意外,以小见大,他最近确实是乱了方寸,以至于忘记交代下人招待张宁了。 李秀空长叹一声,说道:“我的一位朋友,被人灭门。我正在探查仇家是谁。” 说到这里,李秀空愈发叹息说道:“我那朋友人不错,能急人所疾。人缘极好,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会狠心到将他家灭门。” 张宁明白了,却对此事没多做评价。而只是说道:“人生在世,被就无常。哪怕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却也可能不知道哪里,在什么事情上得罪了什么人,而遭到横祸。尤其是我们,长生路上本就是多变的。一粒丹药,一种法门,一种宝贝,便可能无端横死。” “是啊。”李秀空点头说道。 而后二人便不谈此事了,对于李秀空来说,这件事情是他的事情,没有必要让张宁多添烦恼。 张宁也不想多管别人的事情。 反过来,如果李秀空遇到什么麻烦,张宁会管一管。总之,李秀空人不坏。 从这件事情上,也可以看出一二。朋友死了,帮忙料理后事,这是寻常。能下定决心追查凶手,便是义气了。 张宁欣赏讲义气的人。 李秀空很好的招待了张宁,命人设宴,并让妻子儿女来与张宁见过。当夜,李秀空还安排了美女给张宁,只是张宁拒绝了。 虽说王府内的女子,都是国色天香。但张宁志不在此。 之后三天,李秀空便带着张宁在神都城内玩耍,吃过极品的酒席,看过最美的青楼女子,参加过诗会,见过天元国的许多权贵子弟。 玩的很不错。 虽然也确实挺开心的,但张宁志不在此。玩了三天之后,张宁便打算离去了。 这日明月当空,星光灿烂。神都城内许多地方喧嚣热闹,娇声燕语。李秀空与张宁一起坐着马车,往鄂王府返还。 当朝鄂王的马车,自然是精致无比。驮马车的也不是马,而是一匹头生独角的牛,这头牛十分温顺,但是从口鼻之中喷出的气息,不时冒着火化。 马车内十分宽大,有四个女婢在其中伺候。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放着一些水果,张宁与李秀空对坐。 李秀空满口酒气,却没有醉,反而精神奕奕。 李秀空捏起一片西瓜吃下,说道:“张兄,我实在是想不通。你又不是和尚,为何不近美色。” “佛家说,红粉骷髅。女子虽然柔美,却不得我钟爱。因为我知道,若非天纵之才,便不能长久,终究是森森白骨而已。” 张宁笑着说道。顿了顿,又说道:“就算天纵之才,可以长久。若没有感情,这岁月太长,迟早会劳燕分飞。所以我只在乎与我有感情的女人。” “张兄你想的太多了。这人间哪有长久的爱情。时间太久,总会腻歪。正所谓天下哪有红杏不出墙,隔壁不是老王,就是老李。我辈不求长久,只求短暂的欢快。”李秀空摇头说道。 有一句话他没说。 什么长久。不成为仙人,终究是一场空而已。而仙人如凤毛麟角,对于李秀空来说,元婴不难,但成仙却是难如登天。 屁的长久,只求在活着的时候,纵享声色罢了。 张宁摇头,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对于感情之事,二人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 这话题看似深奥,其实也不过是闲谈罢了。便在这时,马车停下了。应该是王府到了。李秀空便先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走出了马车。 但他半个身子探出了马车,张宁的眉头便是皱起。然后头上的万宝帆便化作了一张黄布,将李秀空全身包裹住。 “噗嗤!”便在这时,一枚银针便直袭而来,速度很快却没有任何气息,乃是真正的杀招。 银针刺中了万宝帆,却没有刺破万宝帆,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团白烟,消散不见。 “有人刺杀王爷。” “有人刺杀王爷。” 护卫刹那间乱做一团,随即将马车团团围住。而张宁则驾驭万宝帆,将李秀空拉回了马车内。 因为李秀空曾经说过,这架马车的车厢,本就是一件极为坚固的宝物,有很强的抵抗力。 待到将李秀空拉回车厢后,张宁才收回了万宝帆。李秀空一脸蹙眉,没有先道谢,而是取下了腰带上的一块玉佩捏碎。 不久后,整个神都都惊动了。毕竟李秀空除了鄂王之外,尚且是天元皇帝的第五皇子,地位遵从。 神都上方光芒璀璨,许多金丹,元婴驾驭遁光而来。整个神都城池也一改平庸,城池上浮现了密密麻麻的符,护城大阵被开启,光芒冲天。 寻常百姓呆在家中,大批兵马走上街道,搜捕刺客。之后,张宁,李秀空在元婴的护卫下进入王府。 入府后,张宁便被李秀空安排去了客房居住,由四位美婢照料。美色诱人,张宁仍然如柳下惠一般不动,只是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一夜过去,鸡鸣破晓。 李秀空亲自来到了张宁的房间内,二人在卧房外的小厅内坐下。李秀空由衷道谢道:“若非张兄在,我怕是魂飞魄散了。便是连去阴司享受阴寿的机会都没有。” 这绝对是由衷之言,因为袭击李秀空的那一根银针,虽然事后散走。但是经过后来调查,乃是杀人诛魂的歹毒之物,而且极为厉害。 李秀空身上虽然有些宝贝,但绝挡不住。反之,张宁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万宝帆,却挡住了银针,这着实让李秀空好奇。 但是李秀空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张宁本就是来历非常神秘的人,身上有宝贝也不稀奇。 既然是朋友,就没必要追根问底。 张宁摇头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贤弟不必在意。” “可抓捕到刺客了?”张宁随即问道。 “没有。但有些眉目了,恐怕是与我那朋友被灭门,而我急于调查有关。”李秀空眉目间露出疲态,摇头说道。 张宁点了点头,但却也没有多管。抓捕刺客,他并不擅长。不过那刺客却是极为厉害,无声无息的对李秀空发动了袭击,尔后全身而退。 要知道这里是神都,乃是天元国皇族的大本营。 行刺皇帝的儿子,全身而退,也不知道是不是刺客太厉害,还是李家皇族太无能。 一番谈话之后,张宁正色道:“你的安全有没有问题?” 李秀空稍稍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问道:“张兄这是打算启程前往罗刹海了?” “毕竟是受人之托,我需得寻找智上师傅的下落。”张宁点头说道。 “张兄启程便是。父皇给了我一些宝贝防身,又请了一位元婴供奉做我的护卫。我也将减少出王府的次数,我的安全不需要担心。” 李秀空闻言也不再挽留,起身说道。 “好。”张宁点了点头。当然也极是放心,鄂王李秀空在不防备之下被刺杀还说的过去,有防备还要被刺杀,那天元国早就亡国了。 而后,李秀空将张宁送至门口。并派遣一位金丹腾云驾雾,将张宁送出神都。 出了神都之后,张宁谢过那位金丹,然后坐上了牛二,借着牛二的脚力,往罗刹海而去。 腾云驾雾,乘牛西去。张宁一袭白衣,侧坐在牛背上,风吹拂着衣袖,长发飞舞,此时此刻,只缺了一把羽扇。 当真神仙也。 牛二却是个煞风景的,走了一段路之后,她继续奋力向前,头却转了过来,讨好道:“主人,俺饿了。” 神都城中,张宁买了许多牛二能吃的丹药。这头牛便惦记上了。牛张宁还是养得起的,也不跟她计较。闻言便取出了十粒丹药,递给了牛二。 牛二舌头一卷,将丹药吃下。然后便仿佛是打了鸡血一般,加快了速度。欢快说道:“主人你看,俺有力气了,很快罗刹海就到了。” 张宁却只是拍了拍她的头。 五日之后,罗刹海便到了。准确的来说,乃是一座前往罗刹海的门户罢了,这座门户位于一处山谷之中,山谷很大。 山谷之中有一座小城,城池非常不起眼。但其中有至少一位元婴坐镇,有强大的护城大阵。 真正的罗刹海,乃是一处依附这个世界的秘境。 这样的秘境在风月世界不在少数,但是罗刹海却是不太一样。罗刹海之中极为危险,除了一座名叫罗刹城的地方之外,其余都是法外之地。 邪魔,大妖,佛门,道门,以及众多的散修,宗门在罗刹海之中活动。 罗刹海来者不拒。除了罗刹城内必须不得厮杀这个规矩之外,罗刹城外可以随便厮杀。 因为这种性质,许多倍人追杀的人,或者邪魔,大妖便藏匿进入罗刹城之中苟延残喘。那玉面狐王,便视罗刹海为一处安全的据点。 那位镇压了魔龙的高僧,便追逐一位邪魔进入了罗刹海,在罗刹海中多年。后来由佛入魔,智上师傅对此耿耿于怀,便追入了罗刹海之中。 也因为罗刹海的特性,这个势力极为特殊。所以乃是四方宝物汇聚之地,一些在别的地方极难出手的东西,可以在罗刹海内出手。 比如说张宁手中目前有青龙王,玉面狐王完整的肉身,抹去了神智的妖魂。别的地方,哪怕是在神都也是极难出手的,但在罗刹海,便可以出手。并且换取张宁所需要的宝贝。 正因为如此,张宁才答应前来寻找智上师傅的下落。 进入罗刹城,需要一笔价值不菲的财货。张宁交了财货之后,便开始等待。因为进入罗刹城的传送阵法,需要耗费一定的能量。 三天开启一次。 三天后,张宁与一批人一起进入罗刹城。出了传送阵法之后,张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点光亮。 天空肆虐着可怕的能量,绝不能飞的太高。若是非的太高遇到肆虐的能量,便是元婴也极有可能死亡。 张宁听说这处秘境,本是一个大宗门的秘境,秘境内灵气充裕,很适合种植各种药草,被那大宗门经营成为了大本营。 后来一场大战,这处秘境被击破了。后来虽然经过一定的修补,但也完了。因为秘境内充斥着那可怕的能量,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可怕的伤口,这些伤口连接虚空。 一旦进入虚空,除非是张宁这样的人,否则基本上完蛋。 但是罗刹海内却也衍生出了许多的怪物,这些怪物或许是从虚空之中进入,或许是来自于别的世界。 这些怪物源源不绝,而且比较珍贵。对于修士来说,杀这些怪物是个不错的活计。加上罗刹城内,商业极为繁荣。 总而言之,罗刹城,罗刹海是风月世界中极有人气的地方。 当然也极为危险,在罗刹城之外,经常遇到邪魔,大妖,他们胡作非为,经常杀伤人命。 在这罗刹海内活动,也是极为消耗钱财的事情。 因为罗刹城不允许露宿街头,只能住客栈,而客栈都是罗刹城官方开的,价格昂贵。再加上进入罗刹城,便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 这座罗刹城,当真不是好生存的地方。 张宁既然来了这罗刹城,那便先前往罗刹客栈。因为白淑晶曾经告诉张宁,他们来到了罗刹城后,会在罗刹客栈落脚。 张宁是个有礼貌的人,既然来了罗刹海,自然要与白淑晶见见。不过当张宁到达罗刹客栈的时候,询问了一下白淑晶。 得知白淑晶与霍善明等人前外城外,杀虚空怪物去了。对于散修来说,入城不是为了花销,而是赚钱。 张宁闻言只得作罢,在客栈内留下了一个信息。然后便往天宝阁方向而去。 天宝阁。 乃是一个势力遍布诸天的庞大商业势力,他们通过自己的渠道,获取每一个世界的特产,然后贩卖去另外的世界。 生意做的十分红火。 中世界以上,极少有找不到天宝阁的世界。而在这风月世界之中,天宝阁也有开设许多店铺。 其中罗刹海,便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店铺。 张宁还听说别的商业势力要来罗刹海来开设店铺,需得交钱。但是天宝阁来罗刹海开设店铺,却是不需要交钱。 免费。 天宝阁,便是这般神气。 第二百九十章 天宝阁金牌 罗刹海破碎了,一道道裂缝横在周边,几乎将罗刹海割成碎片。从裂缝之中涌现出许多的怪兽,人们怀疑这些怪兽来自于虚空,但没有人敢去裂缝深处看看,或者说有胆子去虚空看看的人,都已经死了。 哪怕是仙佛,都有可能一去不复返。 天空中则是能量风暴。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秘境。唯一安全的地方,便是罗刹城。罗刹城人气鼎盛,城中开设了大量的商铺,甚至供给酒菜女人的销金窝。 有许多都是罗刹城官方经营的。就算不是,也需要给罗刹城上交不菲的租金。 罗刹城这个势力,依靠入城费,依靠城中的收入,发展成为了一个庞大的势力,这个势力绝不次于桃林寺,甚至更强。 而在罗刹城中,天宝阁门前的人流一定是最多的。天宝阁什么都卖,丹药,法宝,符咒,傀儡,阵器,神兵。 其实罗刹城很多店铺,都有贩卖这些。但是天宝阁的生意一定是最好的。天宝阁卖出去的东西,价格偏贵。 但相应的品质会有保证,而且天宝阁内的货物齐全。罗刹城内,没有能比天宝阁的商品更齐全的店铺了。 或者说,整个风月世界也没有比天宝阁的货物更加的齐全了。 有很多人到达罗刹海,便是冲着天宝阁来的。 龙门宗的陈大路,陈红叶便是其中之一。 龙门宗绝对是风月世界内的顶级势力之一,与桃林寺的实力相差不远。陈大路这个名字有点土,事实上陈大路在小时候,便是个在乡下放牛的放牛娃。 后来得了龙门宗一位高手的赏识,成为了对方的弟子,从此一飞冲天。在龙门宗这个时间段,陈大路是领军人物,元婴境修为。 至于陈红叶,则是陈大路在金丹境的时候生下的女儿。算是老来得女,十分宠溺。陈红叶今年二百余岁,修为距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 一口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整个修行界,道家的金丹,佛家的舍利,魔家的魔丹,还有妖怪的内丹,能到达这个境界,都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不过正因为如此,要想凝聚金丹,却是极难的。龙门宗乃是大宗门,修行法门不缺,陈红叶还是陈大路的女儿,修炼资源也不少。 但是陈大路为了女儿的金丹能够顺利,所以特地凑齐了大量的财货,来天宝阁内购买“神门丹”,来增加陈红叶凝丹的几率。 这种神门丹很贵,贵的让陈大路肉痛不已。 不过为了女儿,陈大路还是豁出去了。谁叫我女儿如此乖巧可爱呢?我家小棉袄啊。 陈大路,陈红叶父女二人肩并肩进入了天宝阁。天宝阁的店铺很大,很奢华气派。乃是一栋楼宇建筑,建筑分作六层。 大厅极大。 凡间的店铺,比如说药铺,武器铺,都会将货品放在货架上。但天宝阁却不是如此,天宝阁的大厅很大,大厅内分作许多柜台。 柜台以金丹,元婴为等级,以丹药,阵法,傀儡,法宝,神兵,符咒等为分类。 没错了。天宝阁不做金丹以下的生意,因为太低端了。天宝阁走的是高端路线,金丹起步。 大厅内的柜台虽多,但也有秩序,左边是金丹,右边是元婴。 “父亲,不愧是天宝阁啊。生意真好。”陈红叶虽然二百余岁了,距离金丹也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因为躲在龙门宗内活动,生活在陈大路的羽翼之下,所以性格脾气却颇为天真活泼,小脑袋四处看看,很是兴奋的传音道。 “那是当然。整个风月世界的人都知道,天宝阁内的货物是最齐全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而且品质也是极好,虽然价格贵一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生意当然就好了。”陈大路感慨道。 陈大路在多年的修行人生之中,有数次急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别的地方都难以找到,但来到天宝阁后,便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不仅是陈大路,很多人都有遇到这种情况。天宝阁的招牌,便是这般的璀璨。 “神门丹这种东西极为珍贵,罕见。有宗门就算能炼制神门丹,也是藏在手中,供给宗门内的核心弟子服用。是不会拿出来卖的,但是天宝阁却能炼制,也对外出售,只是价格离谱了一点。” 陈大路又说道,止不住的心痛之色。 为了能让女儿能够顺利进入金丹境,他真是大出血了。 “父亲,你的语气让我感觉到。你的财产,似乎比你的女儿进入金丹更加重要?”陈红叶狐疑的看着陈大路,眸子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陈大路闻言连忙摇摇头,拨浪鼓似的。开玩笑,财产怎么可能比女儿还重要? 虽然心痛的要死,但是神门丹还是要买的。 这时候陈大路带着陈红叶往金丹境的“丹药”柜台而去,陈红叶注意到前方位置有楼梯通向上层。不由好奇传音问道:“父亲,天宝阁有六层,这上边是卖什么的?” “这我到是不太清楚。但有些传闻,说是只有手持天宝阁特制的令牌,才能进入到上层。” 陈大路摇摇头传音道。 “这就是普通店铺的贵宾,普通人待遇啊。”陈红叶了然,随即咋舌道:“父亲,听你这么一说,你也没有天宝阁的令牌?你可是元婴啊,龙门宗的大人物。” “元婴算什么。对于天宝阁来说,元婴只是垫底的存在。要知道天宝阁的商铺,势力可是遍布诸天的。他们所给出的令牌,对象当然是来历非常的人。我猜测整个风月世界也没有几块那样的令牌。” 陈大路摇头传音说道,倒也坦然。 虽然说龙门宗已经是风月世界之中,少数强大的势力之一了。但是传承来历,却比不上有一些隐秘的宗门,或是世家。 再说他虽然是龙门宗这一代的实权人物,但也不是宗主,凭什么能获得天宝阁的令牌? 陈红叶更咋舌了,还真是没有令牌啊。她对于天宝阁的强大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要知道她的父亲,在她看来已经是天了。 而天外有天,便是天宝阁了。 随即父女二人便来到了金丹区,丹药柜台前。柜台是四方形的结构,有十位女店员在招待客人。 这些女店员穿着红色的衣裙,画着淡妆,衣裙的胸前绣着“天宝”二字,一位位都是美艳不可方物。 而且每一位都有凝丹境的修为。 这也是正常的,没有一定的修为,是难以理解所贩卖的货物的。 十位女店员,但是面对众多的人群还是少了一些。陈大路,陈红叶父女二人等了很长时间,才等到了一位女店员有空。 要是在别的地方,以陈大路的元婴修为,早就被奉若上宾了。但是在天宝阁,陈大路却需得乖乖排队。 没有人敢在天宝阁内惹麻烦,天宝阁可不管你是谁,是龙门宗,还是桃林寺,坏了规矩都得受到惩罚。 陈大路来到了柜台前,与女店员面对面。女店员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传音道:“客人需要什么?” 金丹级别的交易,已经十分珍贵了。所以陈大路父女一路上都是传音,以免被霄小窥视。 同样的道理,女店员也会以这种方式与陈大路交流。 如果是交易的话,会换一个场所。 “我需要神门丹。”陈大路同样传音道。 女店员有些惊讶,因为神门丹十分珍贵,罕见,当然也意味着神门丹会很贵,对于很多元婴来说,一粒神门丹,也是要了老命了。 不过这位女店员在天宝阁内打工,自然也是久经沙场,很快平静下来。正打算说什么。便在这时,一位青年走了进来,这青年一袭白衣胜雪,长发披肩,束发黄带,腰间插着两把刀,一黑一金。 容颜英俊,身形修长。 不过外形并不重要,因为修行界不乏俊男美女。很多修为高深的强者,会潜移默化的对容貌进行微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是一个人的气质,却极难改变。 简单的来说这个刚进来的青年,气质很仙,缥缈出尘,风轻云淡。 “一个用刀的刀客,而且还是灵胎境的小鬼,有这样的气质却是少见。”便是陈红叶也察觉到了这个青年的与众不同。 有剑修,当然也刀修。 不管剑修,刀修都是剑客,刀客的加强版,而刀客都是以气势刚强,笑容豪迈著称,极少见到这般气质的刀客。 “红叶,这么盯着人家干什么。难道你想老牛吃嫩草?”陈大路调侃传音道。 陈红叶闻言瞪了一眼陈大路,伸手在陈大路的胳膊上,狠狠的扭了一下。一点也不疼,但是陈大路却假装很疼,倒吸了一口凉气。 父女二人关系一直这般融洽。 之后陈大路便打算跟眼前的女店员继续交流,还是女儿的神门丹更重要。但便在这时,那青年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 在此之前,这个青年只是气质出众,但是修为着实低微。属于吸引眼球,却只能让人逗留几个呼吸的存在。 如陈大路父女一般,不少望向青年的人,也都回过头来。但是青年却拿出了一个令牌,递给了在门口招待的两个女店员中的一位,温和说道:“我想卖点东西。” 顿时天宝阁内鸦雀无声,所有人包括陈大路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青年手中的令牌,只有陈红叶这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子,有些懵懂,但是她见四周之人的表情模样,便也是觉得事情很不妙,于是很识趣的没有多做举动。 这是一块金色的令牌,方形,四角圆润,上树黑色的大字。“天宝”。 这块令牌微微绽放着金光,一看便知道不是凡俗。而稍稍感觉,便可以感觉到这块天宝令牌之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这不仅是一个象征,一块令牌,而且还是一件极为厉害的宝物。 青年自然是张宁了。 在真魔界之中遇到天宝阁的张青年是一个意外,金牌也被强塞来的。但是张宁用起来却没有半分负担。 就像是阎君给弄的身份,楚江王一样。 怎么好用,怎么用呗。 青龙王,玉面狐王所留下的东西,都不是简单的东西。在这风月世界,应该是极少有势力能吃下,但是天宝阁肯定是其中之一。 既然身上有张春年给的令牌,张宁自然不会矫情,拿出来就用。 “我想卖一点东西。”张宁取出了天宝令牌之后,微微笑着对前方的女店员说道。但是女店员却是呆滞着。张宁稍稍蹙眉,但也很耐心的等了一会。 过了十个呼吸,不过不是这个女店员反应过来了。而是一位看起来很干练,地位很高的店员先反应过来。 她急忙跑来张宁的面前,说道:“尊贵的客人,还请先上楼再说话。”女店员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瞪了一眼没反应过来的那个门口女店员。传音道:“快去请执事大人。” “是。”门口女店员慌张的应了,去寻找执事去了。 而张宁则被那干练的女店员请上了楼梯,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不仅是视线,连感知也消失了。 在这天宝阁内,楼上是连感知也探听不到的地方。 又过了十个呼吸,天宝阁大厅内才喧嚣起来。一位位金丹,少量的元婴都仿佛化作了世俗的长舌妇,与身边的朋友攀谈起来。 “天宝阁令牌啊,我们风月世界竟然有这种东西?” “我们风月世界天宝令牌都少见,更何况是金令牌了。” “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却是张宁从张春年手中获得天宝金牌的时候,在场看到的人极多,但是消息没有散开,很多人都不知道有张宁这一号人,因而惊异不已。 要知道这天宝令牌分做很多等级的,金牌是其中最顶级的存在。持有天宝金牌来到天宝阁,不仅可以享受到顶级待遇,最大的优惠。 如果遇到仇杀什么的,天宝阁也能负责保下来。 传闻如果在主世界得罪了一位仙人,天宝阁或许也敢保一保。 天宝金牌便是这么一个牛逼的东西。 第二百九十一章 激荡的罗刹海 且不说大厅内的人震惊无比,只说张宁随着那女店员一起上了楼梯,到达了二楼。 应该不是错觉。张宁觉得前方的女店员,似乎在故意摇动自己的圆臀。 张宁却十分平静。 登上二楼,女店员站定见张宁眸光平静,颜色不变。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想。“以美色诱惑,果然是太低端了吗。也是,能拿出天宝阁金牌的人,定然非同小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没有见过女人呢?” 女店员收起了小心思,弯下腰请道:“客人请。” 二楼也很大,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柜台。而是一个大堂的布局,但是这大堂只放着两张椅子,相隔一座茶几。 女店员请了张宁来到了左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从乾坤袋中取出了灵茶,当场用法术煮茶,将茶盏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罗刹海天宝阁内最好的灵茶,还请客人品尝。”女店员身上的衣裙有宽大的袖子,她右手做出了邀请的动作,左手拉着袖子,十分温婉道。 张宁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放下,说道:“好茶。” 女店员面上露出喜色,正打算开口,便见一阵脚步声响起。修士的脚步声极轻,既然是发出了这么沉重的脚步声,自然是在说有人来了。 女店员敛容肃然,侍立在张宁身侧。不久后,一位青年走了上来。这青年姿容甚英俊,身形修长,充满贵气。 或者说富贵之气。 因为他的身上带着许多的珠宝,这些珠宝小玩意都散发着宝光,显然都不是凡俗之物。 张宁望见不由心想,“天宝阁的人做派都是暴发户做派吗?当日见到张春年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这位青年便是天宝阁在此处的执事了,名叫柳丁山,元婴境修为。他修行天资不算出众,但也不算差。 马马虎虎。 但是天宝阁对待下属极好,各种资源不缺。他在此坐镇已经百余年,只要将工龄给结清,便可以前往大世界,或是主世界。 而成为天宝阁的一方执事,其实是十分惬意轻松的活计。因为这诸天要找天宝阁麻烦的人,或势力极少,几乎没有。 柳丁山名义上是在此坐镇,而其实是在此修炼罢了。在这百余年之中,柳丁山却是没有遇到过什么大事。 直到今天。 其实也不是今天。要知道张春年乃是天宝阁新一代的核心子弟之一。他有给出天宝阁金牌的权利,但也是只有这么一次权利。 而天宝阁的规矩,在张春年送出了天宝阁金牌的时候,天宝阁位于主世界的总阁,便向诸天传达了这个讯息。 天宝阁当然有专门验证天宝阁金牌的手段,这东西做不得假。 传递的讯息主要是张宁的相貌,以及张宁大概在风月世界活动这个事情。 当时柳丁山便极为震惊,他有预感可能会亲自接待这位贵客。而如今,预感成真了。 天宝阁令牌非同小可,诸天虽大,但天宝阁的金牌绝对凤毛麟角。这位灵胎境的新一辈,到底是什么来历? 柳丁山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张宁,只觉得年轻,气质极好,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随即,柳丁山又看了一眼张宁腰间的黑色神刀,他知道这把刀极为厉害,蕴藏着恐怖的力量。 他很好奇张宁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他不会探究,因为天宝阁是很有规矩的。 而且他相信,随着张宁的渐渐成长后,张宁的来历便也会显露出来。 当一个人到达主世界,在仙佛魔妖的注视下,便极少能隐藏秘密了。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便是招待张宁,给予张宁宾至如归的感觉。 柳丁山先抬眼看了一眼女店员,女店员叹了一口气,只得朝着张宁,柳丁山各自福了福,遗憾的离开了。 好大的金大腿,恐怕是攀不上了。 “张公子,我乃是此处店铺的执事,柳丁山。”柳丁山先行拱手,然后坐下问道:“虽说没有人敢冒充我天宝阁的令牌,但谨慎起见,可否容我验看一番金牌?” “有何不可?”张宁从万宝帆内取出了金牌,递给了柳丁山。柳丁山微微弯腰,郑重接过了天宝阁的令牌,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便验证了这金牌的真实性,弯腰还给了张宁,张宁伸手接过放回了万宝帆内。 “刚才听店员说,张公子是要售卖物件,不知道是什么物件?”柳丁山问道。 张宁微微一笑,从万宝帆内取出了一个乾坤袋。将乾坤袋递给了柳丁山,说道:“便是这里头的东西,柳执事给估个价便是。” 柳丁山再次伸手接过,将神识探入乾坤袋中一看,顿时面容一变,极为震惊,失声惊呼道:“青龙王,玉面狐王?” 也难怪柳丁山失态。 天宝阁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柳丁山毕竟没有到能份上。他是风月世界出身的人,虽然是元婴。 从实力上来说与青龙王,玉面狐王是处在同一个等级。但却是晚辈。 毕竟青龙王,玉面狐王这些妖王的寿元极长,在柳丁山开始修行的时候,便陆陆续续的听说过青龙王,玉面狐王的威名了。 霸道不过青龙,狡诈不过白狐。 这二妖乃是风月世界内响当当的大人物。 在柳丁山成为元婴并成为这座店铺的执事之后,他还与青龙王,玉面狐王都打过交道,尤其是玉面狐王,之前一直在罗刹海之中活动。 柳丁山还知道,玉面狐王之前与人交战受伤远遁,没想到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相比于青龙王,玉面狐王的死亡,更让柳丁山震惊的是这二人竟然是这种死法,肉身还活着,妖魂也还活着。 只要妖魂飞回肉身之中,便能动能跑。 但是肉身,妖魂分离,妖魂也已经没有神智了。先不谈玉面狐王是身受重伤,这青龙王的肉身散发着极为强大的妖气,望之生畏。 却也是这般下场。 也就是说在青龙王全盛时期,便被生生抽离了妖魂,然后抹掉了神智。 这怎么可能? 便是神教的勾魂锁链,也办不到这样的事情。至少这个世界内的城隍们办不到这样的事情。而眼前的这位张公子,手持天宝阁令牌的男子,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柳丁山的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几乎让他心境失守。但待风浪平息之后,却又不免感慨一声,果然如此啊。 只有这样神秘的来历,才能配得上天宝阁的金牌。 这位张公子的恐怖之处,绝不仅仅是腰间恐怖的刀。还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在支持他,尽管现在修为低微,但绝对值得投资。 深呼吸了一口气,柳丁山沉声问道:“不知道张公子打算怎么售卖?” “喔,有什么说法?”张宁有些惊异,他却是想着来天宝阁卖掉便是,倒是没想过怎么卖。 “一则卖给我天宝阁。张公子既然手持我天宝阁金牌,我天宝阁自然会以极高的价钱收购这乾坤袋中的东西。二则放在我天宝阁开设的拍卖行内进行拍卖,价高者得之。我倾向于拍卖,这其中的宝物,会让罗刹海,乃至于整个风月世界都为之疯狂。因为青龙王,玉面狐王还活着,只是没有了神智。可以利用的价值,便大了。有心人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获得这二妖的身躯。” 柳丁山弯腰说道,眸中闪现出狂热之事。到底是天宝阁的人,对于商业上的事情有极高的热情。 “那便拍卖吧。”张宁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是用天宝点结算吗?” 在诸天是没有货币的,修士们进行交易,大部分都是以物易物。 但是天宝阁却依靠老字号金字招牌,发行货币。 这个货币就是天宝点。在天宝阁内交易,便是使用天宝点。但是一般没有人会存留天宝点,就像是陈大路父女二人,陈大路先准备了一些天材地宝,储藏的财货,先行问明了神门丹的价格,然后将自己的宝物拿出来,换算成天宝点,买下神门丹。 对于修士来说最重要的是可以随时利用的宝贝,而不是天宝阁发行的天宝点。 总而言之,天宝点虽说是货币,但是起到最大的作用是衡量货物的价值。不过也有少数人会储存天宝点。 因为诸天都有天宝阁的存在,使用天宝点也是极为方便的事情。 “是用天宝点结算。只要拍卖完毕,天宝点便可以记录到张公子的令牌之中了。”柳丁山点头说道。 “行吧。此事便由执事先生办妥了,我等待消息便是了。”张宁点头说道,随即他想起了智上师傅的事情,便说道:“对了。我此行来到罗刹海,却是为了白云庵的智上师傅。她三年前来到罗刹海,一直没有消息。柳先生可否派人去打探一下?” 柳丁山闻言有些奇怪,这位张公子也不是和尚啊,怎么与佛门的女尼扯上关系了?不过算了,不必要深究,也是举手之劳。 天宝阁在罗刹海内有极大的声望与势力。 “好。”柳丁山一口答应了下来。 随即柳丁山亲自请了张宁往天宝阁后边的一处宅院内住下,而后便立刻着手寻找智上师傅,以及散播消息。 而在有人手持天宝阁金牌出现在天宝阁的消息扩散出去之后,青龙王,玉面狐王的死讯也传开了。 肉身,妖魂分离,但都还活着,却也都被抹杀掉了神智。 这样两尊妖王的存在,可以利用的地方太多了。比如说制作身外化身,只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便可以驱动这两尊妖王。 所带来的好处,难以想象。消息经过散开之后,整个罗刹海,随即整个风月世界都沸腾了起来,无数人获得了消息之后,往罗刹海涌入而来。 仿佛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全都疯狂了。 且不说风月世界在未来会如何沸腾,却说陈大路父女。这对父女虽然来历非凡,却也在天宝阁金牌面前,犹如土包子一般,长了见识了。 不过到底也是有身份有来历的父女,在惊叹震撼之后,便也恢复了常态。而大厅内的客人们,也都是如此。 毕竟天宝阁经营范围十分高端,来到天宝阁内的客人不是有来历,就是金丹境以上的存在,并非是普通路人。 不过一想到那手持天宝阁金牌的年轻人,客人们又不免稍显气馁。我们就算不是普通的路人,那也是路人。 哎。 真是人不可比人,一山还有一山高。 总而言之,甩甩头将震撼甩出了脑袋,然后回到了当下。陈大路父女的目的是神门丹,这种丹药可以增加进入金丹境的几率。 一口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陈大路带着女儿与女店员一起前往特别准备的房间内,先是了解了一下神门丹的价格之后,陈大路拿出了自己带来的各种宝物,经过女店员们的清点之后,按照天宝点结算,陈大路换取了一粒神门丹。 陈大路怀揣着神门丹既是激动,又是肉痛。虽说与天宝阁交易是以天宝点结算,但其实是以物易物。 但是陈大路敢那自己的小丁丁作担保,他给出的货物,远超神门丹的价值。损失甚至可能超过五成。 真是店大欺客。天宝阁虽然货物十分齐全,便是连这种神门丹都有,但越是珍贵的东西,价值就越是离谱。 就算是平常的东西,也卖的比别的店铺贵一些。 真是拼命的在吸血。 但却无可奈何。 陈大路怀揣着神门丹,却是无比的渴望自己也能拥有天宝阁令牌。有了令牌,这辈子可以少被天宝阁吸很多血。 陈大路很是肉痛,但是他的女儿陈红叶却只有亢奋。有了神门丹的帮助,再加上她深厚的根基,冲击金丹不难。 小娘我也将踏入金丹了。 父女二人各自心情在之下,打算离开这处特殊的房间,出罗刹海,回去龙门宗去了。毕竟不能让陈红叶在罗刹海内,突破到达金丹吧? 便在这时,女店员拦住了陈大路父女,说道:“刚刚执事发布了一个信息,我相信二位可能极有兴趣。” “什么信息?”陈大路闻言却是警惕道,他觉得这是天宝阁在惦记着他的乾坤袋内的财货。 “玉面狐王,青龙王完整的身躯,肉身,妖魂,只是被抹去了神智。”女店员说道,便是她的脸上,也是极为震撼。 “什么!!!!!”陈大路,陈红叶父女二人不顾形象,都是失声大叫道。 不管是元婴,还是金丹,还是丹液,听到这个消息,便没有不震惊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蟠桃(大结局) 青龙王,玉面狐王都是风月世界响当当的大人物,为人所杀倒也罢了,竟魂魄与肉身分离,抹去神智。 这等存在,当真是做身外化身的好容器,利用价值无可限量。 若谁能得之,加以炼制,等同于多了一条性命,一位超强元婴的战力。风月世界的人又如何不行动? 拍卖会在三月后举行,而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便涌入了许多的人。成百上千的元婴,都到达了罗刹城。 平常难得一见的元婴,当真是多如狗。 这让罗刹城的压力也是极大,虽然罗刹城也是一个庞大的势力,麾下也有多位元婴战力,又有护城大阵。 但这成百上千的元婴在罗刹城内活动,若是真爆发大战,恐怕护城大阵也兜不住啊。 罗刹城的官方势力叫苦不送,却不得不将在外的高手全部调动回来,联合天宝阁的势力,守住罗刹城。 因为涉及到这样的事情,天宝阁也从别的世界调动了一些元婴高手回来。 总而言之,防御力绝对没有问题,不会发生什么抢夺的事情。三月后,拍卖会如约举行。 在天宝阁的楼宇边上,便是拍卖会的会场。这一日,人声鼎沸,一片喧嚣。许多金丹,元婴涌入拍卖会场内。 但是因为天宝阁特别的保密措施,进入拍卖会场内的人,浑身都被柔和的白光所笼罩,哪怕是元婴也不能透过白光看到谁是谁,所以能看见的都是一位位散发白光的人。 至于拍卖的时候,则是以字数作为代号。 张宁没有去会场内,而是与柳丁山一起呆在了天宝阁楼宇的二楼。二人坐在唯二的两张椅子上,当中的茶几上放着茶水瓜果糕点。 柳丁山取出了一张画卷,画卷上绽放出了三维光影,可以从各个方面观看会场内的情况。 只是纵然是这样法宝,也只能显示出一道道的白光。 柳丁山歉意道:“还请公子见谅,纵然是我也没有权利,将拍卖会上客人的容貌泄露出来的。” 张宁对此却是坦然,笑道:“无妨,若是你们随便泄露客人们的身份容貌,那天宝阁就不会有如今的招牌了。” “多谢公子谅解。”柳丁山见张宁体谅,笑着拱手说道。 而后,二人便静静的观看拍卖会。这件法宝不仅能照射出影像,还能听出声音。开始的时候,这些来竞拍的金丹,元婴都是静坐不动,保持矜持。 直到天宝阁方面的人,取出了青龙王,玉面狐王的肉身,妖魂,会场内这才喧嚣热闹起来。 青龙王,玉面狐王的妖身自然无比庞大,但是经过法术缩小,此刻都是盈盈一握。但是那强大的妖气,却是货真价实的。 青龙王更强,玉面狐王则弱一些。但是玉面狐王的模样俊俏,天生的魅惑妖术,也是非常具有吸引力。 “真的死了。青龙这头老龙曾经追杀我十余年。死的好,死的好啊。” “真的是玉面狐王,这厮专女。死的好,死的好啊。” 因为青龙王,玉面狐王都不是善妖,作恶多端,仇家极多。一时间在场的客人们都是忍不住体内真元沸腾,力量外泄。 若非这座天宝阁拍卖会场是特制的,又有大阵,再加上这么多元婴只是下意识的外协了力量,否则早就撑不住了。 不过不愧是元婴们,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对于这两具肉身,很多人都是势在必得。当然只感想取其中一件而已,没敢想鱼与熊掌兼得。 但也不由自主的猜测,到底是谁能够将这青龙王,玉面狐王弄成这个样子,这也太可怕了。 随后,经过主持人的介绍之后,拍卖会正式开始。一阵激烈的交锋之后,青龙王的肉身,妖魂被以十万天宝点的价格,由第三十五号客人获取。 玉面狐王的身价稍差,只有八万天宝点。 这两尊妖王的尸身,便为张宁带来了十八万天宝点。对于风月世界的人们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因为一粒神门丹的价格,也不过是一千天宝点而已。 龙门宗的陈大路,身家也不过是二千余天宝点左右。而龙门宗的陈大路,在人族元婴之中也是响当当的顶级人物。 寻常元婴,未必能凑出一千天宝点。 能买下青龙王,玉面狐王肉体,妖魂的势力,当真是财大气粗,也可能是砸锅卖铁才凑出来的这笔钱。 而得益于此,张宁这一下子巨富。 拍卖会结束之后,柳丁山当即将天宝点打入了张宁的天宝阁令牌内,然后很客气的问道:“公子,可要购买什么货品?” 天宝点只有在天宝阁内才能使用,在天宝阁外一文不值而已。修士们极少储存天宝点,一般都是当场换了货物。 张宁当然也是如此,笑着说道:“给我来丹药。从灵胎境,到元婴境所需要的丹药。增加修为,破境等等。一份佛修,一份妖修,三份道修。再来一些佛家,魔修,妖修,道修的功法。从普通到顶级,我这十八万天宝点全部花销出去。若还有剩余,便换成法宝,只要威力大便成了。” 丹药不需说了,张宁是给柳秀秀,李家小妹,张紫衫,还有大笨牛使用的。 功法他可以自己用,也可以顺便帮李家小妹,张紫衫,大笨牛创造有些适合她们的法门。 至于如果还剩下钱,那就买下一些威力巨大的法宝,来加强万宝帆。 “好。”柳丁山十分惊讶张宁为什么要买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没二话,答应下来。 只是这十八万天宝点下去,恐怕是要将天宝阁内的储备给掏空大半了。 当日张宁便获得了这些财货,装入了万宝帆内。又过了三天,张宁获得了智上师傅的消息。 张宁告别了柳丁山出了罗刹城,往罗刹海的深处而去。罗刹海的深处到处充斥着虚空怪物,还有虚空裂缝。 便是张宁也不敢随便进入这些虚空裂缝,纵然他能感觉到冥河的流动,但在虚空之中飞向冥河,是极为费力的事情。 也极为遥远。 在几乎是碎片的一个地方,张宁找到了智上师傅。这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可立足的地方,到处都是虚空的裂缝。 在其中一块可以立足的地方,智上师傅盘坐在地上,浑身佛光绽放却只笼罩己身,而无穷无尽的邪魔之气,却是挤压向智上师傅,似乎要将智上师傅化作邪魔。 而在无穷无尽的邪魔之气中,有一位黑衣僧人。这位黑衣僧人模样清秀,但却邪魅无比。 “你是谁。按照你的修为,应该不可能来到这里????!!!”这黑衣僧人一见张宁并未轻视,反而瞳孔一缩道。 “万宝帆!!!”张宁没有与之废话,而是放出了万宝帆,直接将之打杀。元婴境没有人可以逃过万宝帆的击杀。 反而张宁如果出刀,或许会被对方躲过去。佛法也是高妙,更何况邪法手段更多。此人应该精通佛魔二门之长。 之后张宁将智上师傅扶起,这位外威严严苛的女尼,对张宁的搭救之恩十分感谢。一番言语之后,张宁将智上师傅带回了罗刹城,一番修整。 张宁骑上了牛二,与智上师傅一起回去了白云庵。佛家的腾云驾雾速度很慢,比牛二这头龙牛也快不了多少。 智上师傅便在牛二架起的云层上,做了一个乘客。途中,张宁心中一动,让牛二停下,并对智上师傅说道:“师傅,我还有事情。您且先回去白云庵。也向我的家人道一声平安。” “好。”智上师傅看了一眼张宁,对于这个奇怪的人,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道了一声,便独自腾云驾雾往白云庵而去。 张宁则催动阴司法力,进入了阴司。便见到了牛头,马面二位大将的化身。 “楚江王!”牛头,马面二位大将笑着与张宁见礼。 “二位大将这是?”张宁颇为奇怪道。 “一月后,便是阎君的百万岁寿诞。阎君命我二人来接楚江王进入神都。”牛头大将与张宁熟稔一些,便笑着说道。 张宁闻言蹙眉为难道:“阎君寿诞,当需得恭贺。只是不曾备下寿礼。” “阎君与楚江王之间,何须寿礼?楚江王随我们来便是。”马面大将甚是爽气,哈哈笑道。 如此,张宁便应下,牛二有些局促不安。她看了一眼牛头大将,心想,这家伙生前不会也是一个牛妖吧? 真是强大啊。 牛头大将。 先不说牛二如何,马面,牛头二位大将当即做法,将牛二,张宁二人带到了神教在阴司的总坛,神都城。 进入神都城后,张宁,牛二便被引入了阎君府中。牛二被单独留在了府内,张宁则被请入了后宅。 阴司城中,阴气冲天,容不下半分的阳气。但是这后宅内,却是阳气充裕。有一座池塘,池塘边上有一株桃树,桃树下坐着一位英俊青年。 英俊青年笑着取出了一个蒲团放在自己前边,示意张宁过来坐下,待张宁坐好,他取了桃树上的一颗大桃子,递给了张宁,笑道:“这是蟠桃,食用后妙用无穷。” 张宁心中悸动,这蟠桃绝非寻常。往常平静如水的张宁,此刻却是鬼使神差道:“阎君可否多赠我四个蟠桃?” 英俊青年,便也是阎君了。他闻言一招手,又摘下四个蟠桃递给了张宁。然后阎君说道:“你非比寻常,天资尚在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以及诸判官之上。若得我之法,来日必与我并列。” 说到这里,阎君敛容说道:“如今诸天之中,仙佛妖大圣们以及其徒子徒孙滥用力量,轻则屠杀数万,重则千万。我欲建立天庭,但可惜能力不足。需得你的帮助。” 张宁闻言蹙眉不已,却是此事与他性格有些相悖。 张宁在此枯坐一月,然后才回答道:“可否请阎君等我万年,以阳间身成道,而后襄助阎君?” “善!”阎君笑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